少年背着手满意地在姑娘忙碌的身影后悠闲地走来走去,如同领导视察工作般,边踱步还边发表讲话,“这个小安同志,还是不错的嘛,啊,还是有两下子的嘛,啊,不错不错,啊,可以嘉奖一二,以资鼓励,恩——”
安羽夕此时早已忙的焦头烂额到根本懒得搭理某位逗比少年的自娱自乐且还能自嗨模式,她转身忙自己的全当没听到,不想某位少年却不知退步,得寸进尺地继续说下去。
“这个小安同志嘛,刚开始,还是很平庸滴,啊,如若不是本领导的悉心**,她是不会有像今天这样的成绩滴,不过感激的话不用说太多,本领导比较谦虚嘛,希望小安同志今日得到嘉奖能不要骄傲,更上一层楼,以后做出更多更好吃的蛋糕给本领导……”
姑娘内心阴郁满脸忧虑,心说这孩子的药短时间内真的不能停,没过一会姑娘再也忍不下去,正活着面满是面粉的手徒然回身指向那位还在喋喋不休的少年。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有些被吓到,不说话了,一歪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姑娘,摆出满脸困惑的表情。
姑娘顿时内心暗潮汹涌,恨不得用眼神秒杀了少年:“要给嘉奖是吧。行,你,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闭嘴,要么给我滚!选个吧。”
少年马上换上一副乖乖孩子的嘴脸,满眼的无辜懵懂,嘴角扯出一个无比甜的笑,轻轻把安羽夕指向他的手指掰回去,乖巧地说道:“闭嘴,我闭嘴,嘿嘿。”说完屁颠颠地跑出去看电视去了。
然后,十五分钟后当这个少年闻到了一阵从厨房里飘过来的蛋糕香味时,他又一次屁颠颠地跑回来了。
“哎呀哎呀哎呀呀~~我的蛋糕好啦,闻起来真香,我可开吃了哈!~~”
“急什么,等我端到餐厅再吃。”
没等姑娘把蛋糕端到餐厅,这少年就急不可耐地抢下坐下吃开了。姑娘无奈不理他,转身清理厨房去了。
这少年边吃着嘴巴还不消停着叽叽喳喳说道:“这手艺你妈教你的吧,可够你吃一辈子了。”
安羽夕正在忙碌的手猛地顿了一下,随后她沉默良久,淡淡开口,“不是我妈,是我自学的,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大概是我七岁那年。”
裴宇诺身子僵了一下,眼中的调皮慢慢褪去,他缓缓看向安羽夕,“是怎么死的……是意外么?”
安羽夕抿了抿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唇片不易察觉地微微发抖。
裴宇诺看的不忍,“……你要是介意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不是意外,”安羽夕淡淡一笑,又开始了手头的工作,边忙碌着边答道:“七岁那年,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刚一进门就闻到一阵很浓烈的血腥味,然后就看见我妈死在了客厅的地上,手指下是她临终前用自己的血写下的‘夕 活下去’‘去’字还只写了一半,眼睛还没有闭上,翻着白眼看着特别可怕,我第一次发现我那么漂亮的妈妈能变得那么恐怖,她旁边还有一把带血的刀,我那时候还小经受不住这般惊吓就晕过去了,醒的时候一个警察在我身边等着,他说据他调查,我的爸爸连年爱对妈妈施暴打骂,这次也可能是一次争执,我爸失手杀了我妈,并且逃走现在下落不明。这点我倒是清楚,妈妈长得漂亮,身边喜欢她的男人不少,爸爸心眼小又爱疑神疑鬼,自打我出生以来妈妈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妈妈那时候总哭着抱着我说为了我能熬过去,可最后……还是没能熬得过。那个警察还告诉我尸检时发现妈妈右手中间的三个指甲盖里有人的肌肤DNA,也就是说妈妈死前曾经狠狠抓破了一个人身上的某个地方,所以那个人身上某处一定有三道抓痕,那个人很有可能便是凶手。而现场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除了这个就再无什么其他的了,对爸爸的那些想法也只是推测并无直接证据,再加上爸爸恰好那时失踪,之后这个案件再没有过什么进展了。”
裴宇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略有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站起身走到安羽夕身后轻抚上她的背拍了两下,“不管结局如何,我相信你妈九泉下看见你现在生活的如此乐观开心,她也会安心。你一定要这么单纯下去,丫头。”
那时候的姑娘少年,一个二十六岁,一个二十九岁。
那时候的少年并没想到,后来的自己会被那么若深渊般的黑暗包围缠绕,也不曾想过他会那么的自然,为了身旁那个姑娘最终绝望,直到窒息。
那时候的姑娘,不过刚刚抓住这个少年,却不知道,这个少年不过如同手中的沙子一般,抓的越紧,却已然,流失若河。
罢,罢,要怪谁。谁让他们当初,都成了彼此的唯一。
有些灾祸,命中注定。此生必然,两相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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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待安羽夕睡沉了后,裴宇诺缓步走出了房间,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落地窗旁,眼神完全没有了白天那般孩子气,而是有些骇人的森然与冷冽。
他没有开灯,将自己狠狠摔在沙发上,面朝着天花板,久久地发愣。
过了一会,他的手指微动,慢慢撩起了自己的衣服,衣服被撩至腰间,只见腰间赫然现着看起来已有些年头已经结了深色的痂的三道抓痕!
他眉头狠狠蹙起,摇了摇头,将衣服放下,闭了眼睛一会,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里面“嘟——嘟——嘟”了好几声才出现了应答声。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唇片微启,“……喂,恩,是我……我有点事问你……这事我只能问你……这问题我想问很久了,八年前,我从医院醒过来,那时你们告诉我我九岁,可我没有任何我九岁以前的记忆了,你们告诉我我经历了一场事故才变成了这样,你们为何一直不肯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故导致我失去八年的记忆不说……居然连血液都与常人不同了?……包括,我腰间那三道抓痕……八年前,我究竟经历过什么,请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秋天晃着它那唯美优雅的身姿缓缓消失在时光齿轮的末端,英国开始慢慢迎来寒气逼人的冬天。时间总是不厌其烦地循环轮换着它最擅长的四副季节景象,周而复始,周而复始。可人生却从没有过周而复始,它总是沿着一条笔直的行径向前不断延伸,循环而至相同的景象,在人的心中却总是变了不同的感觉和意义。
比如,这个冬天对于裴宇诺,好像再冷都吹不到心里去,冬天也是蛮可爱的嘛,哈哈。
裴宇诺穿得很少,他上身只穿着一件低领蓝白相间条纹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呢子衣,下面一条紧身的黑色裤子。他刚出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寒气逼得倒吸了口冷气,打了个颤,不禁低骂了一声。
他搓了搓手往学校走,没走几步手机就响起来了,他已经冻僵了的手无比艰难的拿出了在口袋里的手机,只见上面一行“丫头 来电”在不停闪烁着,他边走边按下接通键。
“喂,干嘛。”
“喂喂喂,是我安羽夕!”
“废话,声音那么难听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不是你是谁。”
“别废话,社会志愿者劳动活动已经开始了啊,负责人都开始数人数了,你来了没有啊?”
“不去。”
“裴宇诺!你昨天刚答应我的大丈夫怎么可以反悔!我跟你说了多参加这些活动不仅能为你的公众形象增加很多正面力量,而且也能给你的人生积积德,为什么不去!?”电话那头传来安羽夕尖啸的声音。
裴宇诺皱眉,无比嫌弃的只用两根手指头把耳边的手机放远。
“裴宇诺!!我叫你呢裴宇诺!!不许把手机拿开!!给我听电话!”电话那头安羽夕喋喋不休的声音仍然很清晰。
裴宇诺无奈,狠狠翻了个白眼,又把电话贴回了耳朵上,“喂,我丫平时是连班都不怎么想上的人你居然让我好不容易放次小假陪你去做志愿者好事去?你不觉得这就跟让地狱大魔头去扮演圣母玛利亚似的极其破坏画面和谐么?还有,你别冤枉好人,是你昨晚自己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说了半晌最后问我答应没我压根没回答你就自作多情当我答应了好么?再说,什么大丈夫,我是谁丈夫我怎么不知道,你的?”
“幸亏你还知道自己是魔头,但现在别说你是什么狗屁魔头你是耶稣我也得把你制服了,我告诉你裴宇诺,你要是再不过来今晚你要的巧克力蛋糕和芒果布丁我就拿去喂狗。”
“……我在路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