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很好奇呢,安羽夕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能让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了她甘愿做到这种地步,”豪哥敛了敛笑意,端起桌子上的一小杯咖啡一饮而尽,“一个连她叔叔婶婶都放弃的女人,你却当个宝,简直是个傻逼。”
裴宇诺没有理睬,而是继续着刚才的话:“请豪哥履行承诺。”
豪哥的脸僵了僵,将咖啡杯往桌上一摔便站起了身大步往门外走过去。
“再给你一周,一周内不见钱,就把你女人送来。一周后,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拽。咱们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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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途上裴宇诺的脚步变得分外沉重,他缓步着走进那个和自己之前住的地方截然不同到处是危房和拆迁字样的小区,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盏昏黄暗淡的路灯在不断地忽闪,心中突的有些涩然。
他想她了,好想好想。
鬼使神差般他从口袋里拿出那部关了几天的手机,他怔怔地盯着那部手机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打开。
就算他再想,也不舍得她受伤。
一百万,未经世事仍是学生的他,要如何在一个星期内拿到一百万呢,他能卖的,已经全都卖了啊。
裴宇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办法,最后他几近崩溃,大吼一声猛地将拳头砸向路杆,本就被烫的血痕斑斑的手居然瞬间渗出了血。
裴宇诺滑坐在地,将头深深地迈进膝盖,埋进无边的黑暗中。
抬头眯起眼,依稀间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宇诺霍的一下站起身,径直朝那个身影走过去,那个身影似乎也看见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爸。”裴宇诺低下头,恭恭敬敬的喊道。
裴志远似乎被这一个称谓惊到了,愣了一愣,才苦笑道:“快十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再叫我这个称呼。”
裴宇诺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又重复了一遍:“爸,对不起。”
裴志远望着他的眼神突然戒备了一下,他偏过头去看这个破旧的小区,半天才冷声问道:“这几天我联系你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关机,我只能去你家去找你,可是里面的主人却已经换了人,真可笑我给你买了这栋别墅它被卖了我都不知道。后来我又根据人家的消息找到那个中介再找到这儿。怎么,你这是要忆苦思甜么?卖掉我给你买的那么豪华的别墅不住,跑到这种难民区来了?”
裴宇诺低下头,很久没有说话,裴志远看见一向棱角凌厉冰冷的宇诺的脸庞,在那昏暗的灯光下突然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和哀惘。
“爸,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裴志远昂起头,瞟了瞟他,冷笑道:“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不原谅我当年的婚外情,为了你妈恨我到现在都倔强的不肯叫我一声爸,怎地今日突然来了个这么大的转变。这才是你肯叫我爸的真实原因吧?”
裴宇诺握紧拳头,仍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裴志远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拿出皮夹翻起来,漫不经心问道,“多少?”
裴宇诺猛地闭上眼睛,大喊道:“一百万!”
裴志远的手骤然僵住,满是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一百万!?你疯了吧你!你小小年纪干什么需要那么多钱!?…”转而又想了想觉得不对劲,裴志远的表情顿时凝满了怀疑,“不对啊,你到底干嘛了!你给我从实招来,卖了房子也是为这个吧,怎么把这么大栋房子卖了都不够?还要一百万!裴宇诺你小子给我从实招来,你到底在外面干嘛了!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我想帮她。”
“裴宇诺你别想骗我!我久经商场那么多年什么事看不明白!”裴志远突然加大了声音,厉声道:“什么朋友能让你卖了房子替他还几百万的债!是不是那个你这段时间一直频繁见面的那个女生!?”
裴宇诺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裴志远,“你跟踪我调查我?”
“我要是不调查你你还不被那个丫头片子骗惨了!”裴志远怒火中烧,指着裴宇诺的鼻子大吼,“跟你才认识那么点时间就跟你要那么多钱,这种女孩是图你的什么难道还要我指导你告诉你么?裴宇诺你不是挺聪明的么,你脑子被狗吃了!?”
“是我自愿的,她没有要我这么做!我愿意!”裴宇诺也终于爆发,对裴志远吼道。
“那你真他吗的贱!”裴志远的被气的头脑发胀,往后只退了两步才站住,“我告诉你裴宇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你,为那个骗子贱女人花一分钱,你想都不要想!既然你愿意为了那么个女人这样,那你就自生自灭吧,从今天起我也不会再给你钱,你一分钱你都别再想从你老子捞到!你个赔钱货!”
说完裴志远便转身,扬长而去。
裴宇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拿出钥匙进了门的,只觉得自己满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待反应过来自己便怔怔的躺在床上发着呆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三个字像是成千上万的蚂蚁,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他全身的每个细胞里,一点点将他啃咬的尸骨无存。
无力感的疼痛剧烈,且欲罢不能。
裴宇诺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张着从口袋拿出手机开机,却发现自己因太久没有用手机已经没有电了,他摸下床摸着黑在床头柜里一阵翻箱倒柜,才终于找到了充电器插上。
一开机,无数个来自安羽夕的未接电话和短信便铺天盖地占据了他的手机,他没有去点开,而是点出电话本翻出了一个名叫阿力的人讲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一个男人接了起来。
“哎哟喂您瞧瞧这是谁,什么风把我们宇哥给吹来了,我说过,只要您需要用钱随时找我阿力就是,怎么地,玩局子没钱了?”
裴宇诺面无表情冷声道,“少废话,你上次跟我说的我带头帮你们打架,一个场子多少钱?”
“哎呀,我第一次去你们兄弟那边跟您谈这个生意,您不是叫人把我丢了出去让我滚蛋的吗,怎么这种您最不屑的活您又想做了?这么需要钱?”
“多少钱。”裴宇诺耐着最后一点性子问道。
“每打倒十个爬不起来,就给你五万,你看怎么着?”
裴宇诺踌躇片刻,一咬牙,道:“时间,地点。”
“明晚,魔鬼二街,对象成哥他们那拨,他们那块地界,我要了。”
“明晚我到了给你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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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风特别大,吹的人骨头都疼。
魔鬼街的风就像是个凶猛的厉鬼,刮得路边树干呼呼作响,路上的灰尘漫天飞扬,就连天边的月亮都被乌云盖了厚厚的一层,漆黑一片没有边际。
裴宇诺着一身黑色风衣,停在魔鬼街二号的入口处停住脚步,他抬头去望天,眼中突然溢满了漫不见底的黯然与悲壮。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纱布,用嘴咬住一圈圈缠在自己的手上,最后狠狠地一拉打上了结。
为了她,他不得不战。
最终,他狠狠地呼了口气,一步步向里走去。
因为是她的英雄,就注定着无怨无悔,就像是那深夜里哀嚎的雪狼,也只能在深不见底的夜里,独自舔舐着满身的伤痕累累。
阿力躲在房子里不出来,裴宇诺则带了一群他的手下,出现在成哥和身后那一群彪悍壮实的兄弟面前。
成哥和他的手下们拖在地上走动的大刀霍霍作响,在地上划出了道道火光,来势凶猛到甚至裴宇诺身后的几个人都开始退缩。
裴宇诺瞟了眼他们,脸上仍然波澜不惊毫无惊色,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
成哥看清楚了领头的人不是阿力居然是裴宇诺时,不由得面露一丝惊讶。
“裴宇诺?”
“正是。”
成哥不由得失笑,“裴宇诺,你可是咱这几个混的圈子里,出了名的威猛凶狠大哥大啊,今日终得一见,这等气宇不凡咄咄逼人果真名不虚传。可你这又是图什么,我们成家的给你们裴家兄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我成家的地界,他鼠头小辈阿力如此狡猾又胆小,居然敢一直觊觎妄想夺走,几次来打我们我们没动几下手就都被吓得抱头逃窜,没想到居然今日连露头都不敢了,却找了你做他的走狗,裴宇诺你也不怕臭了你自己的名声!”
裴宇诺的眼瞳猛地缩了缩,肃然高声道:“你给我看清楚了!今日除了我裴宇诺,身后没有一个是我裴家的兄弟!所以今日我只是我,不代表任何我裴家兄弟!至于我是为什么,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你下手大可不必留情,我们各取所需各自努力即可,你报你的地界我要我的钱,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两不相犯!”
“好一个两不相犯,看你裴宇诺少了你那帮勇猛忠心的兄弟,跟这群只知道退缩逃跑的阿力的鼠辈小子们能给我掀起多大的风浪!话已至此,裴宇诺,那你可别怪成哥我下手不留情了!”
“来吧。”
成哥一个手下率先拿着一把小刀朝裴宇诺冲过来捅了过去,裴宇诺一个闪身,刀尖从他头发边呼啸而去,他将手中的棍子往空中抛去转了几个圈拿稳,然后打在那手下的膝盖上。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快准狠。
那手下的膝盖猛地一屈,直直地倒了下去。
本来躲在裴宇诺身后不停往后退缩的几个男人见状都胆子肥了不少,腰板顿时都挺直了,向着对面的一群人开始耀武扬威喊道:“哈哈哈,一群无能鼠辈,来啊,有本事来打我们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