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车宁愿要撞上自己也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安羽夕慌里慌张偏了个身,那车子擦着安羽夕身侧的衣角飞奔而去。
“喂!你有病吧你!没看到这儿有人啊!都不知道让让啊你!”安羽夕气急,赤着脚在后面追起了那辆车,不满地咒骂着,那车越走越远,安羽夕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尖锐的石子,安羽夕一个趔趄狠狠摔倒在地,安羽夕全身上下顿时染满了泥水和血痕。
“呲……啊……”安羽夕吃痛地趴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勉强支撑着地坐了起来,大雨一次次咪住她的双眼,刺得她睁不开,她在浓重的水雾下吃力地去看现在的自己,头发和衣服都杂乱不堪的贴在身上,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扯出了好大一个口子,全身染满了脏兮兮的泥水和污渍,白皙的胳膊和腿上遍布了大大小小刮出的血痕和淤青。
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鬼,怎么会如此狼狈。安羽夕轻轻笑出声来,溢满了自嘲。
雨水并没有怜悯她的意思,依然加大了力道打在她身上,在此时此刻却滴滴如针扎般,打在她身上火辣辣的生疼,她全身逐渐被抽空了力气,再也无力向周围的车辆叫骂,她蹙眉吃力地扶住身边的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去去拾自己的箱子和鞋子。这时却突然有一辆出租停到她身旁,司机探出头问她:“小姐,坐车么?”
安羽夕撑起脑袋看了他一眼,确认不是黑车什么的,便拉开车门坐进去,简短道:“天龙道康泰佳苑。”
“好的,100。”
要价是平时的三倍,但安羽夕再无力气跟谁争辩什么,点了点头也便随他去。
坐在出租车后座,安羽夕正把头发上的泥渍一点点揪下来,抬头却见前排的司机一个劲的朝自己这边看,还时不时握拳轻笑,她不由得奇怪,直问过去:“你笑什么啊?”
那司机笑意反而更盛,“你是不是前一段刚出事了的那个歌星,安羽夕啊,噗,第一眼还真没人出来,怎么会……成了这副样子。”
安羽夕心中愠怒,却并没有发作,她低眼看了眼包包中的粉底和口红,转而不怒反笑。她看见那司机正专心看着前方赶路,于是低下头将头发都拨到前面,开始拼命的往脸上擦粉底和口红。三分钟后,待安羽夕再次抬头,出现的俨然是一张毫无血色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睛和血红的嘴唇。
这时司机也开到了她的家,转头刚要去收钱,却被安羽夕的样子吓得瞬间面无血色,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安羽夕面无表情地突然前仰身子勾住那司机的肩膀,口气毫无波澜道:“安羽夕是谁……难道你没有看新闻吗……她不是前几天抵御不了舆论的压力自杀了么……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我么……啊……原来……是我啊……我的家里还有几个遗物没有拿……我拿了就打算去我的新家……墓地的,司机你在这里等等我,一会送我去我的新家……好吗……”
那司机的身子突然开始猛烈地抖起来,安羽夕眼瞳毫无焦距地盯着那司机,慢慢地将100块钱塞到他手心然后缓慢的下了车,临了还不忘向那司机探一探头道:“等我哦……”
“啊!——”那司机突然凄厉的大叫起来,疯狂地启动了引擎,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哈哈哈哈——”安羽夕在雨里顷刻间笑的直不起腰。
眼见着雨下的越来越大,安羽夕加快步伐来到了自己家,衣服未换东西未卸下,她便急匆匆来到卧室打开了电脑E-mail啪啪啪敲了半晌,然后找出梅丹凝的地址发送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安羽夕闭上眼睛抚住额头半晌才感觉到身上非常冷,她起身去冲了杯咖啡来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疲倦的闭上眼睛。
身边手机不出她所料的炸了起来,安羽夕无奈地看着手机上不断闪烁着的“凝姐 来电”半天没敢接起来,可那边却执着地没有要停的意思,良久安羽夕见躲也躲不过,只得小心按下接听键,并立即将手机放远。
电话那头传来梅丹凝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安羽夕你疯了吗!这个忙我不帮!你就算想要帮韩宥宸也不至于毁了自己啊!你已经被人从娱乐圈踹下去了,现在连个普通人的生活你都不想要了吗!你让我把这个发给娱乐记者你明天早上家门都出不去就被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这么多年你的大脑不仅没有变灵光怎么我看是越来越锈掉了!平时进水进多了吧!”
安羽夕低叹一口气,竭尽全力好语气地说道:“凝姐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可这个忙我若不帮,他就也一无所有了,这么多年韩宥宸为我做了多少,相信你比我清楚,如果让我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管,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这个忙你若不帮,我找别人就是了。”
“你个神经病!”电话那边传来凝姐恶狠狠地一句咒骂,随即便是“嘟嘟”的忙音。
挂了电话,安羽夕只觉得全身都莫名隐隐作痛,而且时冷时热,她的意识也愈加涣散,她躺倒在床上,蜷成一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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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羽夕是被门口一阵阵的门铃声和门外记者们嘈杂的叫声给吵醒的,她只觉得全身无力,头痛欲裂,极度的不舒服,低头看了看表也才九点多,不仅感叹凝姐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她拿枕头死死将头捂住,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浑浑噩噩混沌一片,天旋地转间她隐隐听到了裴宇诺的吵闹声,不断在她的梦里嘶吼着似乎想将她拉回现实世界,她厌恶地将枕头捂得更紧,可是那吵闹声却愈加清晰,有增无减。
裴宇诺的声音断断续续,只言片语逐渐练成一句完整的咒怨。
“你们这些记者吃饱了没事撑的一天都守在人家家门口?你们他娘的再不给我滚我告你们扰民加欲私闯门宅罪,安羽夕你给我开门!老子在门口喊了你一个小时了你耳朵聋了吗!”
安羽夕猛地坐起,在床上眨巴着迷茫地双眼半天,在极度眩晕的世界里,意识逐渐回来,她花了将近三分钟才反应到裴宇诺也在门口这件事。
她本来想无视他,但他缠人的本事真心是与生俱来的好,又过了半个小时后,安羽夕再也无法忍受裴宇诺那连绵不断的咒骂声对她脑细胞的摧残,爬起身骂着打开了门。
一打开门就见除了裴宇诺还有一大群的记者正围堵在她门前,而裴宇诺反应极其迅速地将那些记者狠狠往后一推,自己顺势便挤进了门,快速将门再次带上。
裴宇诺刚一关上门正要发作,却在看见安羽夕苍白面庞血红嘴唇的时候吓得全身一震。
安羽夕这才反应过来,昨天为吓那个司机画的特效妆一直都还没来得及卸下。
裴宇诺古怪地看了安羽夕半晌,才缓缓说道:“就算你想要躲避舆论压力,也不用把自己化成这幅德行佯装自己已故啊,安羽夕大家的智商不是都跟你一样是负值好吗……”
安羽夕懒得理他,转开身子就要往后走。
裴宇诺这才想起主题,大声地咒骂起来:“安羽夕你个王八羔子耳朵是叫猪给拱了么,老子在外面整整叫了你一个半小时嗓子都哑了你在里面愣是要装你的大家闺秀不出来是吧?还有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里的病没治好,你叫人发的这是个什么玩意!”裴宇诺将手中的娱乐报纸一把摔在安羽夕面前,“你告诉我什么叫当初你主动勾引韩宥宸只为上位,明明是那小子逼得你好吗!什么叫结婚以来韩宥宸一直对你很好人也很温柔正义脾气好你却不断出轨他也既往不咎?什么叫你为复出逼韩宥宸投资有问题公司他不忍让你失望照做导致现在血本无归?什么叫他血本无归后你毅然决然跟他离了婚嫌他拖累你?!你丫把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受虐受惯了是么?你以为这样为韩宥宸能迎来你大片同情票他公司有望复活他就会很感激你么!?错,他要是知道了这些只会骂自己无能,简直是废物一个还需要女人保护!”
安羽夕被吼得头痛,不耐烦地蹙起眉,避开他的身子往后走,全当没看到他。
见安羽夕十分不屑厌烦的态度,裴宇诺的怒火越烧越旺,他大步跟过去紧紧按住安羽夕的肩膀,再次提高了嗓音道:“安羽夕,韩宥宸就对你这么重要么!重要到你不惜毁了自己也要护他周全么!?”
安羽夕突然抬眼,苍白的脸上一双空洞的眸子冰冷刺骨地直直射向裴宇诺,“对,他对我很重要,是我的全世界,我宁愿自己一无所有也不想让他受一点委屈,够了么?”
裴宇诺只觉得胸腔有团东西疯狂地上涌起来,接近大脑几乎要爆炸,他手指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瞳猛地一收缩,随后他将安羽夕大力地摔在墙上。
安羽夕身体撞击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她吃痛地抱住肩膀,脸色似乎更苍白了几分。
裴宇诺的双手将安羽夕死死钉在墙上,怨恨地不断加力,眼锋锐利如同一把欲杀人的匕首,一字一句道:“安羽夕,你是不是爱上韩宥宸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