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抵达芝加哥,两人拖着浮肿的双腿来到国际入境大厅。
一路上,网聊过四个月的二人很容易便建立起了熟悉感。易思思大口吃肉时,田源忍不住露出笑意,冷不丁被易思思的“一天不吃肉,人比黄瓜瘦”雷得外焦里嫩;田源一不小心放了个屁,易思思则虚拍肩膀,好心安慰:“屁乃一肚子气,岂有不放之理?”
“天啊,你真的是女博士?”田源终于被易思思的冷笑话打败,平白在夏日里打了个哆嗦。
易思思宛若长辈般地回答:“姐还不是心理学女博士呢,只是女博在读。何况这个项目更像国内的硕博连读,姐只比你大半岁而已。”
田源刚想驳斥易思思故作老成的论调,突然,两个年轻的身影从侧方蹦出来。只见一个男孩扯住田源的行李,焦急地说:“不好意思,错了错了错了……”
易思思吓了一跳,田源一头雾水,赶紧护住了自己的行李。
男孩身旁的小姑娘将他一把拉过去,恨铁不成钢地对他说:“笨。”
小姑娘甜甜地朝易思思一笑,指了指身旁发窘的男孩说:“这位姐姐。我叫郭美熙,他叫许向阳,刚才他发现自己的行李拿错了,我们转了好半天才看到你男朋友手里的行李箱和他的是一样的。”
易思思慌忙澄清:“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易思思抬眼望向田源这个微胖界小帅哥,纠结地苦笑。
田源听罢,只顾检查自己的行李,果然行李牌上的名字不对。肉肉的手掌一拍脑袋,懊恼地对许向阳说:“我太粗心了,实在对不起。”
几人相互自我介绍,意外的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一样的。四人齐声感慨:“真是太有缘了……”
许向阳满脸崇拜地对易思思说:“博士姐姐,你好厉害。我是大一新生,英语不好,以后多多关照。”
郭美熙也附和:“是啊,是啊。我英语也不好。刚下飞机时,我们两个看到周围那么多老外,紧张地一句话也吐不出来,现在终于有人照应了。”说完长吁一口气,仿佛放下了重担一般。
听着两人一路上对自己的夸耀,易思思心情大好。于是硬着头皮承担起与美国人交流的重任。
几人办理转机手续,工作人员热情地问:“How is it going?”
易思思、田源、郭美熙三人脱口回答:“Good. Thank you.”
却不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同时响起:“Go to Lincoln. ”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许向阳,石化三秒后,全场哄笑。
易思思乐得合不拢嘴:“许向阳,你太喜感了,以后叫你喜阳阳好了。”
许向阳懵懵懂懂,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犯了极其幼稚的错误。一时间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丢脸丢了一整个太平洋。
四人成功搭乘前往林肯的小型客机,易思思目光投向窗外,俯瞰一望无际的美国中部平原。绿莹莹的广袤田地映入双眼,大地被分隔成块块方形,深的浅的绿泾渭分明又连成一片。辽阔的景色颇为壮丽,易思思有些压抑的心情得到了释放。
“喜阳阳,你一会儿有人来接吗?”易思思用上了刚取的外号。
“一会儿我哥来接我,我的大哥哟,学计算机科学的,跟你一样读博士。爸妈本来打算让我跟他一起住,开玩笑!我可不跟那个智商250,情商25的家伙住。还好学校规定大一新生必须住宿舍,险险逃过一劫。”
“你亲哥哥?”易思思有些吃惊。
“是啊!他当年被美国几所名校录取了,爸妈兴奋的摆酒庆祝,结果他拒了名校,来了这儿。把爸妈气的七窍流血。他说其他学校项目没有发展前景,这儿的项目更感兴趣,你说他是不是拉低了整条街的情商!他从小成绩就好,自己还特有主意,打定了什么心思,十架波音777都拉不回来。我跟他比,就是个陪衬。”许向阳龇牙咧嘴,满腔愤懑。
易思思扑哧一笑:“学霸的世界你永远不会懂……”
“博士姐,你怎么知道我哥是学霸?”
易思思的表情淡定而装B:“因为我也是……”
许向阳一下飞机,就拎着行李出了机场门,钻进一辆白色大众cc,绝尘而去。那位传说中的“亲哥”,三人连背影都没有瞧见。几人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就此别过。
坐在好心的中国学生会接机成员的车里,车窗外是这座陌生城市的剪影。这座城市并不繁华,低矮的小楼与郁郁葱葱的草坪衬得它更像静谧的小镇。大理石铸就的欧式建筑与街边粗壮的树干昭示着它并不悠久但保存完好的历史。
这里就是美国中部农业大州的首府——易思思将要停留五年的地方。
借宿在田源的公寓,易思思的找房之路可谓两眼一抹黑。临时室友们给了她极大的帮助,常邀她一同进餐,为她指点迷津。易思思又感动又惭愧。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也只有与中国人才能产生亲近感。田源、中国学生会、临时室友们,互不相识的人们立即握手言欢,相互扶持——这便是中国人的情结。
一脸胡子茬,险些被易思思唤成“叔叔”的室友蔡恒提议,若是她不介意和两个男生住,可以接下史玉莹的房间。
易思思思虑了几日,终于决定不再扭捏。霸气地捋顺短发,一拍大腿说道:“就这么定了,我这样一个纯爷们有什么好介意的。”
蔡恒和田源皆嘿嘿一笑。过了很久易思思才意识到,那一分钟的霸气侧漏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二男一女“同居”的日子里,每当易思思做柔弱状逃避脏活累活时,田源都会幸灾乐祸的提醒她:“我们这儿有女生吗?没有啊!全都是纯爷们啊!”
史玉莹的房间家具齐备,干净卫生。望着西面墙壁上的镭射贴纸耶稣全身像正目不转睛的俯视着自己,易思思轻叹自己十足幸运。相比初来美国需要事事操持,劳力劳心的同学,她已经获得了上帝的眷顾。
开始整理房间,行李底部露出一个枣红色的葫芦形盒子,是易思思带来美国的唯一与他相关的纪念。
易思思取出其中的葫芦丝,小心翼翼地抚摸它,樱唇轻启,含住吹嘴,轻柔飘逸的乐曲响起。
“老薛,我终于在美国安顿下来了。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而新鲜,我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彷徨。相信我,我会在这里实现我的理想,会在这里成就那个更好的自己。”
“老薛,没有你,我还是会快乐的生活下去。因为我希望你下次见到我时,还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我。若你真的在天上,我也希望你能一直看着我……微笑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