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青悠悠转醒,平和带笑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摄人心魄的寒意。
怀揣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打电话会杭城祖居,可传来的深深的叹息声将那最后一丝希望掐灭了。
咬着牙挂断了电话,才发现攥着拳头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入肉里了。
如同行尸走肉般行走在大街上,凭着本能走进了一家酒店,醒了喝酒醉了就睡,如是三天,终于在第四天天走出了酒店大门,但是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喝酒而已。
不过也因此在同福饭店遇到了王九义,遇到了与他有着血海深仇、让他恨之入骨的东瀛人。
在那些东瀛人开口说话的那一刹那,周青就醒了,然后浑身的血都开始燃烧起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
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当所有敌人都倒下,周青的目光终于清晰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有了坚定的目标,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听完周青的故事,王九义唏嘘不已,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本是意气风发学成归国的天之骄子,没想到回来却发现父母惨死尸骨无存。
国破家亡,国仇家恨,不外如是。
怪不得他说与东瀛人仇深似海,王九义叹息许久,慢慢将酒一饮而尽,然后盯着周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致远,报仇时莫忘记喊九哥!”
“好!”
周青脸上绽放出了夺目的笑容。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两人都明白了彼此之间的心意。
王九义兴奋道:“不如你我兄弟就此结拜,结为异姓兄弟!”
周青笑道:“小弟正有此意。”
两人也不用什么香烛祭品,不选什么良辰吉日,当即望天而拜道:“皇天在上,今有周青(王九义)结为异姓兄弟,上报国家,下安黎庶,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恩忘义,天人共戮。”
话毕,对天拜了又拜,两人相扶着起身,相视大笑。
从此两人便结成了生死与共的结拜兄弟。
两人把酒言欢,笑声不断。
王九义一边喝酒一边感叹周青身世经历,心中疑惑尽解。
周青一定是在军校和国外这两三年经历了非比寻常的训练,所以才会从一个富家子弟变成枪法都极为优异的战士。
也因此才会一眼看出自己易容后的破绽,以及为何用假名字登记了酒店,由此也可知他的不仅本事非凡,而且足智多谋,为人谨慎。
王九义混迹江湖这些年也没见过这等人物,更难得他与自己性格相投,如今也才刚刚二十来岁,再加上他军校和海外留学的履历,光明前途可以说是指日可待。
回想起之前的疑惑,王九义道:“致远,我这手易容术从未有人能看出破绽,除非是与我朝夕相处的兄弟,彼此之间太熟悉了所以才能看出来,但你我初见不过几个小时,不知你是如何看出的?”
周青听闻笑道:“九哥这易容术其实已经很厉害了,足以瞒过大多数普通人,我之所以能够看出来,一是因为刚才进门时咱们距离过近才看出你耳后有处破绽。”
“二是因为我之前经过刻苦训练,而且我在德国经历过世界一流的间谍培训和学习,所以才能看出来。除了那些经验丰富的老特工近距离观察,不然是发现不了的。”
“不行,这岂不是说,我这易容术在行家眼里如同摆设?这要是被我师父知道了,不得骂我个狗血喷头。”王九义很是有些失落。
看着王九义发愁的样子,周青宽慰道:“九哥只要注意不要近距离接触到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手就不必担心了。”
王九义摇头道:“那也不行,我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骂我当年嫌弃易容术是女人化妆用的,只勉强学得他的一点皮毛,害得如今险些丢了他的名头。”
周青道:“之前一直听九哥说你师父是个奇人,没想到他不仅功夫高深,还懂得这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当真算得上神秘莫测,让小弟心生敬仰,不知九哥的师父是何名讳,日后一定要好好拜访一番。”
“师父他老人家是个性情中人,不拘俗礼,乃当世高人,他教我功夫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我学武许久也只知道他姓风,至于全名,从不曾听他说过,他常年云游天下,我也很久没见过他老人家了。”王九义颇为遗憾。
周青心中道着可惜,却听王九义接着道:“师父他的易容术真是非同凡响,他曾经易容成我家邻居,不仅外貌身材,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我与他朝夕相处数日都未曾发觉。”
“要知道我从小得邻居照顾,在各家厮混,与他们熟悉的如同一家人一般,最后还是师父见我一直都没看破,终于气得忍无可忍才主动揭破的。我如今也不过学了他老人家一点皮毛而已。”
周青听后心中啧啧称奇道:“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奇人异士,真是让人心生敬仰之情。只望自己日后能有幸能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九哥也不必气馁,你的易容技巧其实已经比我在国外学的厉害很多,我之前也是误打误撞才会发觉,日后还请九哥不吝赐教。”
王九义喜道:“这有啥,你想学,我一定毫不保留,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也会对你非常喜欢的,我这也算是代师传艺了哈哈。”
王九义说做就做,当场就开始将易容术的技巧倾囊相授,本以为周青还需要以后慢慢练习才能学会,没想到他聪慧异常,常常举一反三,很快就不仅将之前所学的化妆侦查的知识与易容术融会贯通,还常常迸发一些奇思妙想补全了之前易容术存在的一些破绽,反而让自己也有所获益。
王九义难掩心中的震惊,同时也彻底明白了之前周青上学时为何会屡屡受到诸多老师的喜爱,实在是这样的良才璞玉,没有哪个老师能够不偏爱的。
经过一番热切的交流,两人都觉得有些收获,尤其是周青在易容术上更是突飞猛进。
又聊了一会,周青对王九义道:“不知九哥以后如何打算?”
王九义道:“我除了一膀子蛮力,没啥大本事,有幸得几个好兄弟追随,日后除了带着兄弟们讨生活出人头地,就是打算跟东瀛人干到底!东瀛人在咱们家的地盘上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更与你我兄弟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王九义拼掉这条性命不要,也要让那些东瀛人后悔来到人世间!”
这几句话说的毅然决然,周青感叹道:“九哥真是世间少有的好汉子!”
王九义道:“致远你谦虚啥,我深知你也是个义气深重的好兄弟,不仅如此,我身边的几个兄弟也是个顶个的好汉,等明天天亮,我带你去我们住的地方见见他们,大家性格相投,保证能够一见如故。”
孰料,周青摇头道:“我知道九哥的兄弟肯定是个顶个的好汉,但是我这几天,日日饮酒,荒废时光,今天诛杀那几位东瀛人,方知自己目标为何。只有杀尽那东瀛人才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致远,你这是要……”王九义急道。
“我打算去参军!明天就去拜访之前在学校的几位恩师,得他们推荐,肯定能去个前线军队,到时候就能一展所学。”周青自信道。
“参军?”王九义道。
“九哥不用担心,几位恩师对我很是看中,他们在军中背景深厚,得他们照拂,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周青以为王九义是担心自己安危。
“虽说炮火无情,但我知道兄弟你的本事,真要对上了,肯定是只赢不输,只是……”王九义有些犹豫。
周青见王九义像是有些隐情,便道:“九哥有话直说无妨,咱们兄弟之间,没有不能说的。”
王九义便直言道:“致远,你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不了解情况,你要是去参军的话,估计就打不了东瀛人了,因为现在的国府都在忙着打内战,**高层都打算先内后外,你现在当兵也只会被派去窝里斗。”
“什么?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忙着内耗,自己人内耗多损失一分,东瀛人就强大一分。都火烧眉毛了还老想着窝里斗!”周青难掩心中失望。
本以为自己能够从军,在战场上跟东瀛人打个你死我活,家仇国恨一起报,没想到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王九义看到周青失望至极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在那儿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实在是气道:
“致远,你放心,他们不打,咱们打!大不了咱们单干!咱们也搞他个什么党派团体,号召全天下有血性的人一同加入,一起去打东瀛人。不管怎样,反正是不能让那些东瀛人好过。”
周青听了不由好笑,九哥说得倒像是梁山泊聚义一般。
他收拾好心情道:“咱们一没钱二没名,那些好汉凭什么过来。再说现在虽然国军忙着内斗,但我不相信堂堂国民**就没有能打东瀛人的地方。”
王九义见周青想开了,也放下心来,不过他反而对自己刚才灵光一闪的绝妙主意起了兴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