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林瑶,她拖着文女士回到1号楼的小公寓后,主动坦白了不久前那次醉酒的事。
文女士惊怒不已,“你是说,你不仅和不认识的男的喝酒,还喝醉了?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家里养头猪都比你聪明!”
林瑶又羞又急又尴尬,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起初打定主意不喝的,后来只剩一点点了,我想着喝完就能回家,这才喝了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可我没想到,刚喝完就头晕晕的。
幸好遇到他,说起来我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原本还准备找机会问问的,谁知道您和人家闹了半天。”
林瑶有选择地隐瞒了自己完全失去意识那部分。
文女士听了愈发恼怒,“你不反省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却怪到我头上来?”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行吗?”林瑶红脸低头,闷声闷气地说了句,“您不骂那些坏心眼的,光骂好心帮忙的人怎么回事?”
文女士一窒,“你就不能早点说啊,非要等到我把人骂了你才肯说出真相!”
林瑶无语,她是为了不让文女士担心才选择隐瞒醉酒一事。
原以为这件事会烂在她肚子里的,结果不仅文女士知道了,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还亲自见证了。
林瑶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都是在这么窘迫的时候?
文女士气急败坏,林瑶却依旧语气淡淡,“我没什么事,您没必要气成这样。”
确实没什么事,只是险些酿成大错而已。
文女士忍不住皱眉,“你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什么都无所谓,你以为这是豁达大度,别人却只觉得你软弱可欺!”
林瑶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听文女士骂老林和自己的,可是几十年过去了,老林还是老林,林瑶也还是林瑶,着急上火的永远只有文女士一个。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呢?”
文女士念念有辞地在小房间里走来走去,似乎想替自家傻闺女想出个什么招来。
林瑶宽慰道:“您别担心,我和那人说过了,他要是敢再出现,我就动手打人,见一次打一次!”
文女士瞥了眼她,冷笑道:“我也希望你有这个本事,但是,你不看看自己,就凭你这副小身板,还想见一次打一次?”
林瑶被她一噎,又说不上话来了。
设想一下,如果有只兔子跟老鹰说:“你要是再来,我见一次打一次”,老鹰会不会就此放弃这只兔子?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她没有震慑人心的实力,所以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而且梁辰是个没脸没皮的,林瑶刚甩了他还一巴掌,他都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追着她来到朝阳小区。
往后他要是就这样缠上自己了,难不成真和他闹个鱼死网破?
文女士余怒未消,“和你相亲这人明显有问题,之前你对他太客气了,才让他盯上你。看来,我得在杭州住一段时间才行,否则,就凭你,肯定会让人欺负了去!”
林瑶在感到窘迫和无奈的同时,心中也暖暖的,她轻轻拥住文女士。
“您肯住在杭州,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文女士心中的郁气又消散不少,“还有,另一个,往后你也别见他了。”
她说的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林瑶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我和他没什么,他好心替我解过几次围而已。”
文女士的智商并没有下线,“那你有没有想过,帮你解围、送你回家的人为什么正好是他?”
林瑶静默片刻。
那天醉酒的事,她还没有理出头绪,但她可以确定,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和梁辰不是一路人。
至于其他,就算人家有所隐瞒又怎么样?
从杭城之夜化装舞会上隔着头套的一吻到醉酒(?)后被他送回家,再到越洋大厦被他相救,还有今天晚上在超市偶遇……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真的帮过她很多次了。
如果有机会,她会好好报答,就算没有机会报答,也不能给人家添堵不是?
对了,那位“表姐”究竟是谁?
如果找到了那位“表姐”,是不是意味着她“醉酒”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问题是,应该从哪里入手呢?
……
“你不是小孩子了,总该有点基本的判断力,不要让坏人有可趁之机。”
文女士唠叨许久,觉得嗓子都有点冒烟了,而林瑶始终微垂着脑袋,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些事归根结底也不是林瑶的错,逮牢她说有什么用呢?
文女士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对了,今天我替你收拾了衣柜。”
林瑶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惊讶道:“我总共也就那几件衣服,有什么可收拾的?”
文女士一脸的不悦,“这不是闲来无事嘛,我给你整理了一下衣柜,结果理出来很多看起来很丑的衣服!我准备带回家去,干农活时穿。”
说罢,文女士从衣柜里抱出来一堆深颜色的衣服,一年四季的都有。
文女士的审美很直接,暗沉色系=丑,鲜艳色调=美。
她这一搬,林瑶的衣柜空了一大半。
林瑶急忙说道:“既然太丑,您还拿回去干嘛?再说,您都拿走了,我穿什么?”
文女士长得不美,可是她特别爱美。
别人下地干活都是怎么耐脏怎么穿,不少和她年龄相仿的妇女还穿着几十年前的旧衣服下地。
文女士不一样,她每次出门都穿得很干净、很漂亮,从地里回来也照样很干净、很漂亮。
毕竟脏活累活都是老林的事,她只是去搭把手而已。
“这些衣服太难看了,我都看不上,你留着做什么?”
文女士从衣柜里扒拉出来一个纸盒,然后她就跟玩游戏挖到宝箱的玩家一样,迫不及待地打开来。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就算林瑶有心阻止都来不及。
“咦?这是什么?”
文女士手上拿的,赫然就是当初杭城之夜化装舞会上得到的钻石项链。
林瑶的脸色微变,“你怎么把这也拿出来了?”
文女士啧啧称奇,“我说,你有这么多首饰,平怎么不戴啊。”
林瑶窘,她这一盒子“首饰”看起来琳琅满目,绝大部分都是“madeyiwu”,她戴出去搞笑吗?
唯独文女士手上那条项链来历不凡,可是它太贵重了,何况,那也不是平时戴的。
林瑶大方道:“您要是有喜欢的,就拿去戴吧,反正我也不戴。”
文女士往身上比了比,“这项链不适合我,你戴正合适。”
林瑶轻笑一声,“我哪有机会戴这个?”
文女士摇了摇头,随手将项链丢回纸盒里。
文女士不知道的是,被她这么随手一丢的,很可能是杭州一套房子。
林瑶看得胆颤心惊,她将纸盒捧在怀里仔细检查,确认项链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她意识到,一直把项链这么放着也不行,得想个比较稳妥的法子。
她的指尖无意中触到一张折起的便签纸。
林瑶记起来,她把这张便签纸递给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时是没有折的。
那么将便签纸折起来的人,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喽?
他看过了……可是他没有打电话,而且她和文女士说话时提到他有女朋友了,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并未否认。
所以,他是有女朋友的吧?
林瑶不动声色地将纸盒收好,回头看到文女士还在忙活,好像真要将她的衣服都打包带回老家去。
林瑶略微思忖,说道:“妈,您别看我这些衣服颜色不好看,可是买的时候都挺贵的,您拿回去干活穿太浪费了。”
文女士像是被点了穴一样,顿住,“是嘛?”
林瑶煞有其事补充道:“我们作为上班族,要是穿便宜的衣服会被人看不起的。”
文女士动摇了,“那我还是把这些放回去吧,你也是,花好多钱买这么难看的衣服有意思吗?”
林瑶笑容淡淡,“深颜色耐脏啊。”
文女士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她一边将堆床上的衣服重新塞回柜子里,一边不满地碎碎念,“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活得比汉子还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