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该想到,陪她买东西是假,打探一下流年的过去才是真。
陈莫菲反应也够快,知道自己刚才略微失态。而女人对这些事情都是敏感的。她俏皮一笑,翻起眼皮来看康若然。
“噢---,你不乖噢。”她拖长尾音,“我还当真以为你是想让我陪你买东西。我刚才看了你买的东西,个中高手,品味不俗,哪用得着我辈粗人来提供什么参考。本来还觉得让你破费这一顿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看来,一顿哪够啊!”
康若然遭陈莫菲揭穿,自然面色羞赦一红,她微低头,露出天鹅一般的细白长颈子,语气嗫嚅而小心,像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一般,让陈莫菲看在眼里也心生不忍。
“嗯......你不知,我很少接触流年从前的朋友、同学什么的,他在美国的同学除了陈乔我也很少接触。”
为什么呢?
陈莫菲于此倒十分不解,但亦没有多想。每一对情侣都有各自的相处方式,外人其实无从置喙,更没必要瞎猜。
“从前的同学离得太远,他毕业以后就出国,联系得也确实少。不说他,其实我也很少回去。说吧!”陈莫菲微笑“你想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成。”康若然嫣然一笑,“我只是觉得对他了解得太过少,小时候的事儿啊,朋友啊,糗事啊,光荣的事,小细节,或者......”
康若然沉吟,作思考状。
“或者,他那时有没有早恋啊,什么的,有没有交女朋友?”
康若然一低头,黑色绸缎一般的直长发从耳侧披散下来,遮住她的半个脸。
“那我得一次少说点儿,这样倒可以骗不少顿饭。”
陈莫菲打趣她。
康若然则面露紧张,“那没有问题,多少顿都可以。”
陈莫菲一笑,她倒是真肯下重本,都要结婚了,还知道他的从前干嘛?知道他的以后都会跟你的人生和命运捆绑在一起不足够么?从前毕竟只属于从前。人要朝前看才好,最不济,看眼下好了,还回忆那些劳什子的过去干嘛?
更何况,那些过去------陈莫菲甩甩头,她自己又何尝愿意去回忆。
但如今箭在弦上,总归要说点儿什么的吧。
她放下餐具。
“你先吃,我们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一时,你要先吃饱,要不然我过意不去。”
这话说得,让陈莫菲更加觉得应该跟她肝胆相照。面前这女人虽看起来柔弱纤细,但实则强韧而又坚定。流年捡到宝了。
“流年-----”陈莫菲眼神变得幽远,仿佛洞穿过去,那时他什么样呢?她对他最初的印象好像就从他的头发开始,有一次她走过篮球场,那时所有女生疯狂的迷恋流川枫,而流年看起来恰跟流川枫有那么几分神似和形似。
他打篮球时旁边通常围好多女生,尤其是他的三分远投,她永远记得他的姿势,微曲膝,然后猫一样灵巧的竖直一跃而起,阳光将他整个人踱上一层金边,他温软而流利的头发在空中飞扬,然后篮球出手,往往正中靶心,全场女生惊叫。
她从来没有围观过他,那时她是班长、团支部书记,还是科代表,很忙,也是众星捧月的对象。
她拉回思绪,想捡几件无关痛痒的小事来跟康若然交差,但她抬起头来,便碰见康若然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失态了。
陈莫菲一秒读懂康若然的眼神-----她在研究她。而她分明看出了陈莫菲刚才回忆时所透露出来的星星点点的信息。
也许眼前这个女人并没有她外表表现得这样单纯。
陈莫菲拉开架式,严阵以待。但那头康若然却又软软一笑,“我猜你不是在想我的流年。”
她说,“我的流年。”。
你一定是在想“你的流年。”
她说。
陈莫菲大惊,好在康若然接续道:“你一定是在想你的初恋吧,你的初恋是发生在高中时代吗?还是更早?他叫什么名字?后来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她连珠炮似的问,让陈莫菲哑然失笑,“我好久都没回忆过过去了,你这一问,我倒有点儿不知所措,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了。”
“都行啊!”康若然又手托香腮,挑起好看的眼睛来看她,“反正我没有事,了解你跟了解他一样重要。因为以后我们要成为好朋友,多了解点没什么不好。其实-----我没什么朋友。”
她垂下眼睑,嘴唇很漂亮的轻轻翘了起来,看起来似在生气,实则撒娇的成份好像更多一些。
但陈莫菲却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寂寞,像她这样的女孩儿确实不大容易交到同性朋友。瞧她,家世了得,自己了得,又漂亮,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跟她成为朋友就注定自己要变成绿叶,年轻的女孩子们哪个不骄傲得像一匹小母马?谁愿意给别人当陪衬?
跟她站在一起的女人,很少不会变成布景板。
“右手之所以成为右手,就是上帝最好的礼物。”陈莫菲如是赞美康若然。
康若然果然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她秒懂,然后向前者抱之以微笑。
“他......”陈莫菲忽然间觉得可能没有答案才是最好的答案。
“说实话,那时候我跟他反而没有什么深交。我那时候是班长,还是团支部书记,那时混得比现在好。你知道好学生,老师交代的事情也多,其他的事情和工作也多。我记得流年好像是高三快结束转走的,但是转走之前谁都没有跟打过招呼,说实话他开始不来我都没有注意到。”陈莫菲抱歉的吐了一下舌头,“以为他是病了,或者家里有事请的事假什么的,没想到一直到高考都没再出现。我们高中的同学聚会,那好像是我们第一次明目张胆的喝酒,倒是有一个女孩儿提起过他,说流年走了,还哭了,但也仅此而已。”
陈莫菲观察康若然的反应,发现听到“一个女孩儿”时她引颈肃静,分外专注。
“我们那时候还吐槽,说怎么会这个时候转学,而且谁也没有说一声。那个女孩儿姓李,叫李丹。我倒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后来有一次我参加了他们的同学聚会,也是正好赶上我回老家,她老公来接她。同学聚会你参加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