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三年初冬,才刚过了颁金节,八贝勒福晋佟佳氏足月临盆,诞下一女。
还真是应了弘旭的乌鸦嘴,他弟弟得了个女儿。
弘星本人倒是依然嘻嘻哈哈,似乎很高兴得了个千金。
四爷陛下给孙女辈儿定下从“清”字辈儿,只是姚佳欣可不希望弘星的女儿也随了鸟字辈,又恐弘星这个皮儿子胡乱给孙女取名,便索性大笔一挥,给这孩子赐名“清乐”。
对此,四爷陛下投以鄙视的目光。
姚佳欣老脸一涨,怒瞪四爷:“清乐不挺好听的吗?清贵安乐,意头也挺好的呀!”
胤沉默三秒钟,旋即叹了口气:“罢了,随你高兴吧!”
我次奥!四爷陛下这分明是一幅随你任性胡闹去吧的表情!
四爷陛下虽然对她取名水准诸多嫌弃,不过弘星与佟佳氏小夫妻俩却很是欢喜,大约是初为父母,自是盼着女儿一生清乐。
冬日渐渐凛冽,清乐日渐白胖可人,就在一个北风呼啸、雪花纷飞的日子里,紫禁城阿哥所传来了婴儿啼哭之声。
睦亲王弘旭的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足月临盆,于数九寒天诞下了弘旭的长子。
弘旭虽然一直盼着子嗣,但听闻庶长子降生,心下还是多少有些复杂的。但他很快就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喜讯,一边着人拿了金玉珠宝、绸缎补品赏赐侧福晋乌日娜,一边忙命太监小钱子去向汗阿玛皇额娘报喜。
彼时,四爷陛下也正身在坤宁宫。
坤宁宫地龙烧得旺盛,姚佳欣正穿着一身贵重的皇贵妃品级吉服,一旁郎世宁正在为他绘制淑恬皇贵妃画像。
这幅画像已经快要完工了,画完这幅画,姚佳欣打算明年再叫郎世宁动笔画皇后画像,介时从老贵人姚佳氏、到珍嫔、贤妃、恬贵妃、淑恬皇贵妃,再到如今的中宫皇后,这一系列六幅画,想必会是极好的纪念。
而胤就坐在一旁,喝着上等的狮峰龙井,吃着坤宁宫小厨房精心烹调的咸口薄脆小饼干,欣赏着画中画外的姚佳欣。
一时倒也有几分岁月静好。
正在这时候,弘旭添子的喜讯传来。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六爷的侧福晋刚刚诞下一位小皇孙!”太监钱串满脸笑容,磕头道喜。
胤微微露出笑容,“如此,便只等着富察氏产子了。”
姚佳欣笑,四爷陛下你倒是很笃定富察氏这一胎也是男孩。
睦亲王得子,一时间六宫相贺,喜气洋洋,也就唯独只有富察氏闷闷不乐了。身子已经沉重的富察氏也忍不住开始忧心,博尔济吉特氏终究还是诞下了六爷的长子,而她腹中孩子是男是女还尚未可知。
雍正二十四年春天来得有些迟,二月里尚且料峭,就在这料峭时节,忧心忡忡的富察氏也迎来了临盆之期。
弘旭所殿的后院已经沸反盈天,嫡福晋院子里忙碌得热火朝天,不过还算有条不紊。为免惊到年幼的大格格清鸾,所以富察氏才一发动,便立刻着乳母保姆将清鸾送去了坤宁宫。
姚佳欣抱着小萝莉清鸾吃豆腐,“鸾儿要乖乖的,你额娘正忙着给你生弟弟呢。”
清鸾小脑袋一歪,奶声奶气问:“弟弟?就像……大弟弟那样吗?”
姚佳欣点头:“是啊。”博尔济吉特氏给弘旭所生的庶长子到现在还没取名,如今宫里都只称呼一声睦亲王大阿哥。
毕竟是庶出,四爷陛下自然不宜钦赐名讳,而弘旭似乎也是刻意拖着,大约也是盼着富察氏诞下嫡子吧。虽说这孩子尚未取名,但一应吃穿嚼用倒是无人敢亏欠了半分,博尔济吉特氏产子之后,弘旭亦是大加赏赐。
因此宫里头人人都持观望态度,只看富察氏这一胎是龙是凤了。
“鸾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呀?”姚佳欣笑着戳了戳清鸾软嘟嘟的腮帮子。
清鸾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半晌才道:“都喜欢。”
姚佳欣笑了,不是说小孩子都只会做选择吗?清鸾小小年纪都已经知道都要都喜欢了。
姚佳欣一边逗弄清鸾,一边叫人拿了松软的点心给小萝莉享用。
姚佳欣小厨房的点心那可是宫中一绝,连四爷陛下的养心殿御膳房都有所不及。有了好吃的点心,清鸾立刻不去想弟弟妹妹的事儿了,开开森森吃着香甜可口的雪媚娘、白松糕、艾窝窝,以及水晶桂花糕。
小孩子贪吃的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活像一只小仓鼠。
富察氏已经是第二胎,因此比三年前生清鸾时候要快一些,日暮时分,孩子便呱呱坠地了。先有博尔济吉特氏诞下一子,如今富察氏又生一子,前后相距不过两月。
“恭喜主子娘娘,六福晋诞下了一位小皇孙!”王以诚眉开眼笑跑进来报喜。
姚佳欣莞尔一笑,弘旭有了嫡子,这也是她与四爷陛下的嫡长孙,四爷一定会高兴的。日前一场冻雨,四爷陛下偶感风寒,如今还断断续续咳嗽着。
姚佳欣倒是想去侍疾,只可惜四爷陛下恐传染给她,回回都不许她进内殿。姚佳欣拗不过,只得搁下补汤,自行回坤宁宫。她与四爷已经五六日不曾在一块儿了,真担心他会睡不好觉。
这个时候,能有这样的好消息,想必能令四爷陛下欣慰不少吧?
姚佳欣摸了摸清鸾的小脑袋,“鸾儿有弟弟了。”
然后便唤了乳母,吩咐道:“带大格格回去瞧瞧她额娘吧。”
“是,娘娘。”
清鸾笨拙地屈膝做了个万福,声音奶甜清脆:“鸾儿告退。”
这孩子,当真乖巧。
姚佳欣笑得眼角皱纹都深邃了几许,孙儿孙女都有了,她与四爷陛下也愈发老去了。
坤宁宫底气暖煦,珐琅花盆中的那株龙游梅开得极好,这株龙游梅形似游龙,蜿蜒腾飞,乳白的花瓣层层疏叠,开得甚是清雅。
冬天已经过去,这龙游梅眼下虽开得盛极,但用不了几日,便要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