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穆第二天一大早就消失了一阵子,回来后兴冲冲的告诉我我是他的人了,还举着两个红本让我看,我当然看不了。不是……我不是还没离婚吗?原来他拽着岳政泽直接办完离婚手续就接着办理了结婚证……
[就不能等等,选一个好日子吗?]对此我很无奈。
“等不了了,我要让你尽快的成为我的妻子,现在终于实现了,你开心吗阿寄?”
[开心(∩_∩)]
“老婆,”
[(⊙o⊙)…]
“我是不是该这么称呼你了?”
[……呃,貌似是……吧(>﹏<)]
“你也叫一声老公让我听听吧?”
[……老……公……]现在叫他应该听不见吧?咋么办,脸好烫。。。
“好吧,算你欠我的,等你醒了一定要还我。”
[我叫了好吧……]
“你在这里躺了那么久,是不是早就厌烦了?我带你出去好不好?就当我们是去度蜜月了。”
小穆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听这语气好像要玩上一阵子似的,拖着我那俱身体能方便吗?他岂不是要一路背着?这让我突然想起一则新闻:一位丈夫带着他患有渐冻症的妻子走遍了大半个中国,背着她爬山、赏水、游园,想让他的妻子在离开人世之前少一些遗憾。当时很受感动,觉得那种至死不渝的爱真的很可贵。没想到如今,小穆也会成为像那位先生一样可敬、可爱,也可怜的人。
世事无常。
我听到了飞机起飞的轰隆声。自和小穆去海南以来,这是我第二次坐飞机。小穆应该一个人坐过很多次了吧,是不是每次都能想起那一次的场景,然后暗自嗟叹呢?此刻我正被他护在怀里,可我好想好想抱一抱他。
飞机飞得异常平稳。
“我们那一次只是个意外,你放心好了,别害怕。相比汽车、火车,飞机的出事率是最小的。你看,和我们在屋子里时没什么两样。”我感觉到他的手正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头发,像是在安抚。
“窗外的天真的很美,可惜你不能亲眼看一看。不过我带了相机,会把每一个我们到过的地方和它的美景都储存起来,回去了打印出来,挂满你的屋子,让你随时都能观赏世界美景。”
[哇!听起来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小穆的摄影技术向来在线,看似若不经意按下的快门,实则都经过了他的仔细设计和雕琢,只不过速度之快,就像是天生的习惯一样,景色一入眼,他就知道该如何拍才能拍出最佳的效果。
飞机默然飞行了很久终于落了地。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想着或许是美洲的某一个国家,因为小穆以前经常嚷着一定要去美国看一看。
时值初夏,微风不燥。即使眼睛看不到,也能听到浓浓的异国风情,除了英语,还有一些我听不懂的外国语言,这大约也是一处旅游胜地。
小穆先带我去了一家宾馆,休整路途的劳累,解决我
“吃饭”的问题,他已经轻车熟路了,只需要有提供人体营养的药品就可以。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我们在宾馆整整带了半天一夜才开始出动。
临出发前,小穆做了一件大事:把我好好打扮了一番。当然对于像他这种对化妆一窍不通的人,所谓的好好打扮无非就是抹好了水乳,涂上保湿霜和防晒,外加口红而已,但是破天荒的,他居然给我画起了眉……某小穆一本正经的在为我画眉⊙﹏⊙
“你那么爱美,一会到了那儿,肯定要拍好多好多照片,不给你好好收拾一下又该怪我了。”他一边帮我画眉,一边笑着说道。稍后又为我精心挑选了衣服,好像是一条长裙子。
[到底是去哪里啊?]这个小穆,居然卖关子卖到了这个时候。
没多久我们就出发了。到了一个地方,可以听见有不少的人声,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越往前走,那份淡雅的香味就越馥郁。我有太久没闻到花香了,一时没有分辨出来是哪种花的香味。小穆背着我缓缓的向前走去,我趴在他的背上,悠闲而自在,尽情品味空气中那迷人的香气和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
“阿寄,你猜到这是哪里了吗?在我们前方五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风车,风车的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深紫色花海,还有看起来孤独又骄傲的树。”
[普罗旺斯!]难道现在是在薰衣草庄园之中吗?
“是我们曾经约定要来的地方,真的很美丽,好想你能亲眼看一看。”
没错。这里是我和小穆心意相通时约定要一起来看的地方——法国浪漫之都普罗旺斯。时隔经年,总算圆了当时的梦想,刨除我遭遇的不幸之外,一切都很美好。我听到他缓步轻行、脚步和花枝以及地面摩擦的声音,尽管背上背着我,脚步也不显沉重,比当年萤火虫之夜时背我时更稳健了。漫天的芳香,我闭上眼睛,仿佛逃离了这个惨白的世界,置身于薰衣草的紫色海洋之中。
“我们到了大风车前面了,老婆。我们在这里合一个影怎么样?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他将我从背上慢慢的放下来,从前方抱住,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我,我则趴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是两个人互相拥抱着一般。
小穆找了一位路人帮忙,对方很乐意并夸赞了一句:
“You wife is so beautiful!”
“thank you.”小穆和蔼的回道。
“听到了吗老婆,刚才有人夸你漂亮呢!你瞧,照片上的你也美得像一幅画一样。”
[你这小子,嘴倒是变甜了好多,不过,我现在的样子不就是憨憨的,像睡着了一样吗?哪里还能称得上美……]
“那儿有好大一棵树,我带你过去。”小穆说着便将我拦腰抱起,向那边走去。
“一定会像一个沉睡的公主一样动人的。”小穆低声说道。
到了之后,他将我缓缓放下,然后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调整。最后,我背靠着那棵大树,头向侧面倾斜着,温热的阳光撒在肌肤上。由于离地面更近了,薰衣草的芳香也更浓郁了
。我能想象那是怎样一幅梦幻的景象。此时我听到“咔嚓”一声,小穆又为我照了一张相,将此时此刻永久保存起来。
拍完后,他走过来同我坐在一起,将我原本靠着树的脑袋移到了他的肩头上。
“天很蓝,云很白,草木青绿,花朵深紫,偶尔还有几点黑燕飞过。是你一直喜欢的自然风光啊!现在和它们在一起,是不是也感觉神清气爽啦?”他笑着和我说道,我却只能以沉默作答。
路过的游人似乎对我们很感兴趣,总是能听到惊讶声、赞叹声还有拍照声,更多的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看起来比较奇怪吧。小穆也没有去理会,只是安静的和我坐在一起。隔一阵就会帮我换个姿势,以防我不舒服。还无声无息的吻了我的额头。就这样,我和小穆在这个美如梦境的地方静静待了很久。
“我们该回去了,老婆。”小穆说着便起身抱我。就在他将我抱起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人失去平衡一般,就好像低血糖的人蹲的久了起来时的那种感觉一样,伴随着这种眩晕感,朦朦胧胧还看到了储存我精神的白色世界开始破碎,从那些裂缝中透进一些光芒。渐渐的,光色如同洪水一般涌射进来,彻底冲破了这个禁锢我的牢笼,取而代之的是远处不甚清晰又很大很大的红日,以及下面一片模糊的紫。很快,画面就明晰起来了,像摄像机对准了焦距一样。
“阿寄!阿寄!!我是小穆,你看到我了吗?!”在我眼皮刚刚抬起时,他就注意到了。刚看清事物,听到他的呼唤,就把自己的目光对上了他的双眼。他的眼睛里装满了惊喜和兴奋,那份热切比夏天的风还有温度;他的脸也比之前白了很多,消了锋利,多了温和;嘴角上扬形成的弧度有点过分的大,倒有点孩童天真的可爱。终于,在我脑海里不再是他面对我被袭击时那惶恐、疯狂、无助的神情了。我抬起双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尽管由于身体虚弱没有太多力气,但那时我用尽了全力。小穆亦配合的将头往下低过来。
“太好了,阿寄,你总算醒了……”他在我背后小声说道,竟有些哽咽。
“我……爱你……”我一字一字,认真的对他说出这句话,带着我一辈子的深情。声音也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而变得不那么顺畅了。
他抱着我的手臂更紧了,说道:“我也爱你,只爱你。”
在微醺夏风中互相拥抱着站了许久,小穆又重新坐回原地,依旧将我抱在怀里。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穿了一身黑色礼服,深蓝色的领结显得又庄重又明朗。而我身上穿着的,居然是一条洁白的婚纱!怪不得我们会引来那么多人的注目。
他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
“不怕了,不怕了……”他喏喏道。
“我好想你。”我道。
“我在。”一记轻吻缓缓落下,如雨蝶般动人心魄。
“我知道,”我轻轻笑了,“我还想听你讲故事。”他微微一怔,然后明白过来,也回以微笑。
夕阳,花海,暖风,幽香,飞鸟,玄衣,白纱,还有他。这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