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染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直到身边有动静她才又醒了过来,她转头看着和自己“一枕之隔”的风亦珩。
“几点了?”陈紫染问了一句。
“一点,凌晨。”
呵呵,自己这么晚才回来,还好意思让她不要玩太晚。
于是翻了个身,用背朝着他。
“陈紫染,过两天霍家有喜事,你得和我一起去参加。”
“什么喜事?”陈紫染呢喃了一句。
“霍老的儿子结婚。”
“是不是又有我讨厌的人?”
风亦珩沉声道:“风城的几个家族彼此都有交情,文家和赵家自然也会出席。”
陈紫染默了半晌。
谁跟他说她说的是文璃和赵书妘了?
索性直接闭上眼睛。
风亦珩直接伸手关了灯。
“陈紫染。”
“嗯?”
等了一会儿,风亦珩却没再开口。
陈紫染将头全部埋进了被子里。
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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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风城霍家霍子昂的结婚典礼。
霍子昂的妻子是禹城曲家的二女儿。
曲家在禹城也是相当显赫的家族,所以这场婚礼,不少名流都在邀之列。
文乾因为和霍子昂的父亲霍佑交情很不错,所以提早便带了文璃一起到了结婚会场。
没多久,赵家人也到了会场,文璃一看赵家来的人里,果然没有赵书妘的身影。
文璃掐着手心,她今天也根本就不想来这个婚礼,但却不得不来。
没过多久,主桌的人也纷纷落座,基本都是各家的掌权人,霍佑,文乾,赵长平,魏泰清,黎琮文,尤鸿……”
还有多出来的两个空位,是风亦珩和陈紫染的。
一直到婚礼仪式快开始,风亦珩才带着陈紫染出现。
两个人在全场目光的注目下,缓缓走到主位。
文璃看着这一幕,心里犹如被针刺了一样,如果不是被退婚,今天坐在那里的人本应该是她。
风亦珩伸手给陈紫染拉开凳子,陈紫染微微一笑,心安理得的座下。
两个人座下后,尤鸿先叫了一声:“家主,夫人。”
文乾本来也想跟着叫,却被一旁的霍佑使了眼色。
他们可以给风容海和风知言面子,但不代表也得向风亦珩这小子低头。
而旁边魏泰清的女儿魏若筠是被风亦珩退婚过的,自然更没什么好脸色。
如果其他几家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脱风家的掌控,他文家自然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时机。
所以文乾只能收回了视线,未发一言。
主桌上的氛围,也同样都落在在场所有宾客的眼里。
想当年风知言继任仪式,那是何等的高调和风光。
但现在,风容海发出的红色通笺已经过了几天,但长官府和风家大宅依然门可罗雀。
所以今天来的人除了来参加婚礼之外,更多的是想看看各大家族对风亦珩这个新任家主的态度。
而现在看来,除了始终忠于风家的尤家之外,另外几个家族,很明显早已生了异心。
不少人开始在心里下了结论。
当年叱咤风云的风家,到了风亦珩这一代,最终是要没落了。
对于主桌这几个人的冷漠的太度,风亦珩就像没看到一样,脸色始终没变过。
不仅风亦珩如此,他身边的陈紫染甚至心情很不错,一脸专心吃着桌上的宴席。
风亦珩看她吃的开心,也配合的认真的给她夹着菜。
陈紫染本来要拒绝,结果一看到风亦珩特别有眼力见的夹的菜刚好就是她最喜欢吃的,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陈紫墨说得对,她就是吃了吃货的亏!
婚礼仪式很快开始,陈紫染因为已经参加过三次婚礼,做过两次伴娘,她对现在这些婚礼的流程熟悉到闭着眼睛都知道。
所有她对婚礼本身也提不起什么兴趣,而且这婚宴厨师的水平实在是出色,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吃上。
一旁的霍佑看着风亦珩夫妇两个人随意的态度,心里不由有些恼火,好歹这也是他儿子的婚礼,两个人作为宾客,竟然连正眼都没瞧过一次新人,简直不知何为礼数!
霍佑心里瞥着怒气,正愁没办法发泄。
魏泰清却先忍不住开始了讥讽:
“如果夫人觉得好吃,不如等婚礼结束了,请霍老将今天的几个菜打包送到长官府?”
陈紫染停了筷子,转过头看着他:“还可以打包?那就给我打包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陈紫染伸手指了桌上的几道菜,基本都是被她吃光了盘子……
魏泰清讥笑:“这几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只有剩菜才能打包,你指的这几道,已经全部被你吃光了。或者,别人桌上还有些,不如给你一起装了?”
让陈紫染打包别人吃过的剩菜回家。
魏泰清这话,简直就是赤果果的羞辱了。
一旁的尤鸿顿时有些心浮气躁,本来今天家主和夫人来参加婚宴,就是给足了霍家面子,结果从两个人进门口现在,桌上这几个人一声不吭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刻意出言讥讽,简直太过分!
正想要开口。
陈紫染却忽然将筷子砸在了一旁筷搁上。
动作不大,但力道却不小。
筷子撞击到筷搁发出的脆响让主桌的人都听得见。
陈紫染看着魏泰清:“不知道这位大叔是……?”
“他是魏泰清,如今魏家的掌权人。”尤鸿连忙答了一句。
陈紫染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又顺势问道:“那这几位呢?”
尤鸿又继续给陈紫染一一介绍过去。
陈紫染听完后,忽然笑了一声。
桌上的人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笑什么?
陈紫染转过头去看风亦珩:“我忽然想起来风城之前,我海城外公家发生的一件事。我舅舅这个人乐善好施,多年前他捐助了一名家庭有困难的学生,大到学费生活费,想到衣食住行,只要是学生开口的,我舅舅一定相助,一直到这个学生上完大学,我舅舅认为他已经有了养活自己能力便停了资助断了联系。但是这个学生毕业后因为一直找不到称心的工作,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我舅舅的联系方式,要求我舅舅给他找份工作,我舅舅一开始也没当回事直接拒绝了,但谁知道这个学生前段时间竟然亲自找到上了门,质问我舅舅说既然他已经资助了他这么多年,为什么不一帮帮到底?还强行要求我舅舅给他找工作。你说,这种人个是不是真的很无耻?”
风亦珩眉梢微挑,配合着开口:“是挺无耻。”
“我舅舅还特别喜欢小动物,总是喜欢在街上捡一些猫啊狗的小动物回家,后来因为我舅妈实在反对,他才渐渐改了这个习惯。后来有一次,我的小表弟失踪了,我舅舅和舅妈找了十几个小时,甚至都报了警都没找到,后来我舅舅走到一处荒废工地,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流浪狗咬着我舅舅的裤子就是不放,最后我舅舅跟着流浪狗,来到了一出废弃的钻井旁,原来是我小表弟贪玩儿不小心掉了进去。我舅舅后来才想起来,曾经有过几次,他给了那只流浪狗吃的。”:
尤鸿沉吟道:“这流浪狗到是通人性,懂得知恩图报。”
陈紫染却摇头:“尤叔叔,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尤鸿一怔:“那不知夫人的意思是?”
“我想说的是,狗尚且懂得知恩图报,而有的人却不知感恩,就像是那个穷学生和那只流浪狗,同样是受过我舅舅的恩惠,结果却大不相同,你说,是不是人不如狗?!”
陈紫染话音一落,桌上除了尤鸿之外,另外几个人瞬间都变了脸色。
百年以前,几大家族不过就是风家的家仆,到了近代,几户人家的发迹几乎都是靠着风家才发展起来的,
陈紫染的这一番话,很明显就是在借故事讥讽今天这几个人对风亦珩的态度,就是典型的知恩不报,人不如狗!
魏泰清脸色霎时间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夫人可真是会讲故事,如此含沙射影不懂规矩的话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教出来的,如此不入流的言语倒是让魏某开了眼界。”
陈紫染在心里冷笑,这魏泰清还真是不知好歹。
她淡淡瞥了一眼魏泰清,忽然皱着眉转头看着风亦珩:“夫君,前几天二弟给我发了一本我们风家的家族历史,里面有些细节我都有些忘了,比如这个魏大叔家以前是做什么的来着?”
风亦珩听着她这声夫君,眸光忽然微动。
他看着陈紫染,忽然伸出手来将陈紫染的手握住,好整以暇,目光如炬。
陈紫染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下意识就想要挣脱他的手,但风亦珩力气很大,她挣不开。
“东岭魏姓,风氏之马夫。”风亦珩淡淡开口。
百年前,来自东岭地区的魏家人,不过区区风家的一介马夫,专门为风家赶马车的人。
陈紫染放弃了挣扎,她强行面带微笑,装作一副恍然的大悟的样子:“哦……没错,是马夫!”
“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和魏家退婚了,不过一介马夫家族,怎么能和风家平起平坐还妄想结亲?”
魏泰清的女儿,就是风亦珩的第一任未婚妻,魏若筠。
“嗯,夫人所言极是。”
魏泰清听着两人几句言语之间就将自己家族底细透个干净,气得恨不得立刻掀了桌子走人。
刚想要站起来。
一旁的霍佑却轻咳了一声提醒,毕竟这还是他儿子的婚礼。
现在他霍家已经和禹城的曲家有了联姻关系,脱离风家指日可待。
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能够轻举妄动。
魏泰清看着霍佑的眼神,最终狠狠的剜了陈紫染一眼,硬生生把心里的气给吞了。
而一旁的文乾也低下了头假装吃饭。
因为他的女儿前不久也刚被风亦珩退婚,而且,他们文家在百年前,地位连马夫还不如。
他还是不要引火烧身了。
陈紫染见魏泰清气得满脸通红,不由心里一阵舒畅。
幸好这几天她恶补了一下风非奕发给她的风家历史,不然今天还不知要怎么被这几个老顽固针对。
风城的这个怪圈子,那几大家族平时都标榜自己的出生和地位,其实自己的祖先才是真正的贱奴。
有句话说得对,越想表现什么,其实就越缺什么。
这帮人,就和文璃和赵书妘一样,典型的欠抽。
几人一番暗里较量之后,饭桌上也没人再出声说话。
婚礼仪式也进行到了最后的流程。
霍佑起了身,代表男方家长上台去讲话。
然后女方家长讲话。
最后,新郎吻新娘。
全场掌声雷动。
陈紫染吃也吃饱了,和几个男人一桌,真是无聊透顶。
“风亦珩,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陈紫染趁着鼓掌的功夫,将自己的手从风亦珩手里给抽了回来。
“还有事情没处理完,等一会儿。”
“可是我很困,我想回去睡觉。”
风亦珩侧身低头靠近她:“陪我再待一会儿,处理完事情,我让宴席的厨师去长官府给你做菜如何?”
陈紫染眼睛一下亮了:“你说真的?”
她猛地转过头,却因为风亦珩离得太近,她的额头却直接磕到了他的下巴上。
陈紫染吃痛,“嘶”了一声,这个人没事坐这么近干嘛啊?
她额头要痛死了!
被磕到地方却忽然覆上一双大手,陈紫染愣了一下。
风亦珩给她揉着被磕到额角。
“磕疼了?”
陈紫染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吗,大哥下巴简直硬的跟快石头一样好吗。
但是,陈紫染忽然想到什么,直接将他的手给打开。
又从包里迅速拿出一面小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脸。
除了被磕到的地方有点红之外,被风亦珩揉过的地方,粉底全脱妆了……
陈紫染放了镜子,一脸抓狂的看着风亦珩:“你以后能不能别不经过我的允许就乱碰我的脸啊!”
风亦珩看着她,满脸莫名。
“女人的脸化过妆之后不能乱碰的知道吗?”陈紫染瞪眼。
“那就不化了,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
呵呵,这特么是在夸她呢还是在骂她呢,陈紫染觉得自己和风亦珩简直没法交流。
不过尤鸿看着两个人一言一语,不由有些感慨,当年没能见着风知言娶妻子,他一直觉得很遗憾。
如今两个小辈恩爱有加,他替风老,替风知言放心,自己也觉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