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几天又过去了,有山庄夏东使在,风逸的身体有了好转,用不了几天便能下地了。只是南醉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山庄的人不免着急,但有一人除外,那就是易霜,这些天,除了照顾风逸之外,她没有下过任何指令,关于南醉的事更是只字不提,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可她心里清清楚楚,离十日之约不远了。
这天,易霜身披厚厚的裘衣独自一人站在流月山庄斜顶处的亭子中,吹寒风,看远景,目光深远。这个亭子是山庄的一个标志,站在这里,能够神奇的将整个山庄尽收眼底。易霜在山庄生活了三年,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的看过山庄的全貌,整个山庄占地说小不小,它坐落在整个山体的中央山腰部分,从山庄大门依次向里望去,是一个由远及近由低到高的过程,是由一段段山体小路链接起来的,大堂在刚进山庄的第一条小路链接的地方,平日里用来接待山中贵客,是整个山庄最大的房子,所以来往那里的人也最多,往后是第二条小路连接而成的空院子,平时山庄弟兄也时常在那里练练拳脚,是山庄人员汇聚最频繁的地方,偶尔也会在这里开个小会什么的,院中两侧分别是厨房和茅房,再后面是第三条小路连接而成的,是一排排的房子,兄弟们住宿的地方,山庄上下几十人,这些房子远远看上去也是不小的占地,易霜和南醉的房间就在这其中的中央一间,虽然表面看上去差不多,可是易霜一眼就能找到,再往后就是仓库,粮仓,马棚这些地方,如今也快空了。原本整个山庄周围被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所包围,齐齐整整,四季清凉,如今也都干枯了。而易霜所站的亭子,就是在山庄最高处所建,因此可以尽收眼底。
“夫人,您叫我来所为何事?”身后传来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者声音,没错,正是夏东使。
“风逸的情况怎么样了?”易霜目空一切询问。
“命保住了,经过这几天医治,已无大碍,只是毕竟中毒又中箭,恐怕需要好好调养一阵子。”夏东使回答。
“夏东使,你是我们山庄最受人尊敬的长者,论资历论智慧,无人不信服,当初南醉受命接任庄主,也是你尽心尽力扶持辅佐,所以我想,这件事,只能告诉你”易霜认真却平静的脸上让夏东使心中一震,觉得易霜似乎要说什么大事。
“夫人您要说什么?”夏东使小心询问。
“南醉被抓,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确切的说是他束手就擒,他的初衷,是想劝说南墨回头是岸,是想在两败俱伤之前最后争取一次和解的机会,也是想找到赈灾粮为难民多争取些时间,他给我留下一封信,以十天为限,他说十天后,如果他不能回来,让我们直接准备对付南墨。”易霜说的淡然,看着夏东使听的也淡然,易霜明白了。
“夏东使早就知道是吗?”
“之前庄主让我派人盯着县衙,在庄主出事前才发生异动,以庄主的聪明才智不至于就这样无声无息被抓走,之后,夫人您更是对庄主只字不提,所以我猜出可能庄主另有打算,只是没想到,庄主竟然是拿命去做赌注。”
“能把南墨下手时间猜的那么准,能把山庄治理的井井有条,能不动声色看穿所有事,难怪前庄主如此看重他,这些年,是我小看他了”易霜感慨又骄傲。
“夫人说的是,庄主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太心软了”夏东使摇摇头。
“所以我想,这一次,他很可能会为自己的心软付出代价,南墨早就不是从前的他了,南醉恐怕凶多吉少”易霜说出自己的看法。
“夫人,那我们该怎么办?”夏东使已经时刻准备着听候差遣。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夏东使,离十日之期没几天了,这些天我想了许久,我想明白了,我要去陪他,不管是生是死。”易霜话一出,稳重如夏东使也是惊乍不已。
“夫人,你……”
“你听我说完,既然南醉能准确的猜到南墨的下手时间,那么这十日之期也必定是他猜测的最后期限,他敢以命相赌,我不敢,一旦错过这十日,我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他想把流月山庄交给我,但是他高估了我的力量,低估了我的感情,他帮我画眉三年,我却还欠他一声相公,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他听到。”易霜坚定又含忧伤的神情是夏东使动容。
“我走后,流月山庄就暂且交给您了,虎儿是前庄主的独生子,万一我和南醉都回不来,就请夏东使带领山庄辅佐虎儿继任,加以扶持,我想不会有人反对。但是在此之前,一定要先把南墨拉下来,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易霜做出交代。
“云依三人虽然跟我们山庄交情不深,但是他们一个能够为了素不相识的南醉独闯县衙,一个能够为结发妻子以血肉之躯挡下毒箭,一个能够以一敌十,武功高强,他们都是有情有义的良善之辈,山庄若有困难,可以请他们相助。夏东使,我心意已决,不为求生,只愿成全。”
易霜神情中露出无比坚定平和,又为山庄做出交代,义无反顾生死相随的态度让夏东使明白多说无意,算了,人各有志,随她去吧!一阵深秋寒风吹起易霜裘衣发梢,吹起她心中层层涟漪。
“夫人,您说的话我都明白了,我答应您,会按照您和庄主的意思治理山庄,您多保重!”夏东使的话一出,让易霜心中一震暖意,易霜微微一笑“多谢”
易霜将头发上插的簪子毅然取下,和那只眉笔一起放在袖中,深吸一口气,再次看着山庄的满目景色,“三年来,我竟然没有发现,我们的山庄这么美。”
两天后,就在离十日之期仅剩一天时,易霜不见踪影,流月山庄的寻找计划被夏东使拦住,直到有消息传来,说易霜去了县衙,在县衙门外跪了许久,只为见南醉一面,原来,自从易霜上次到县衙救下风逸后,南墨便换了招式,他知道易霜还会再来,为了报复,他将易霜赶出县衙,不许她见南醉,他倒是想看看易霜见南醉之心到底有多坚决,可是易霜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认准了这条路,必须要在十日期限来临之前见上南醉,于是她执意用这种方式,大家都没想到,平日里高贵亲和自带忧郁的易霜骨子里竟是如此刚烈。流月山庄弟兄听到这个消息每个人都气氛不平,既为易霜难过,又气南墨狠毒,可是大家还算团结,都听了夏东使的话,没人轻举妄动。
一天一夜后,听说易霜终于被带进县衙,山庄弟兄心中一紧,这一进去,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当天晚上,除风逸身体不适和虎儿年纪尚幼没有参加之外,夏东使将整个山庄的人聚集到大堂中,包括云依和风涯,他将南醉和易霜的目的心愿一五一十告诉大家,希望弟兄们理解。然后,大家商量着一个一举拿下南墨的大计划。这一商量就到了半夜,山庄弟兄纷纷入睡,养精蓄锐以备来日之战。
然而这天夜里风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伴着清冷的月色和寒冷的夜风,一个人在山庄来回走动,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风逸房门外,透过月色在窗户上的映射,风逸在房中认出这个影子,他转眼看着刚刚累的在床边睡着的云依还紧紧抓着他的手,幸福一笑,然后轻轻将云依的手松开,慢慢走下床拿起架子上随意搭上的厚厚裘衣给云依悄悄盖上,自己穿好衣服蹑手蹑脚走出房门将门带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