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七宝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脸上早就因为他的动作染上了一片红霞。然而耳边疲惫沙哑的声音,让她有些不忍心。
“宝儿,我好累。”他的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似乎连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陪你一起过去找人。”
她红着脸开口道,然而却久久等不到回应,再一看,靠在她肩上的少年,却是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是睡着了?
居然这么累吗?
她有些怀疑地推了推怀中的人,然而他的身体却是直直地往后倒去,吓得傅七宝赶紧伸出手扶住了他,搂着他的腰躺倒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结结实实地被某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想要挣脱,除非强行弄醒他。耳边听着少年均匀的呼吸声,傅七宝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去的手到底还是收了回来。
今天的他那么难过,算了,就让他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吧。
傅七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没多久也沉沉睡去。在她入眠之后,身边的少年却是微微勾起了一抹上扬的嘴角,将她搂在了怀中。
翌日一大早,傅七宝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她恍惚记得阿则昨晚上明明和她睡在一起的,还告诉了她生母的事情,难道是做梦?
揉了揉眼睛,直到她无意间碰到了胸口的木牌,才终于回过神来。
原来,昨晚上发生的一切,果然是真的!
“宝儿,起来了吗?快来吃早饭了。”
门口传来了傅老爷子的声音,这还是傅七宝到了京城之后第一次睡懒觉了,顿时有些赧然。她赶紧穿好了衣服,打开房门的时候,便看到了端着热水盆的李则鸣,正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浅笑。
“宝儿醒了,正好来洗漱吧。”
“阿则,都说了不要你做这种事情了——”傅七宝有些羞窘,赶紧上前要自己端过来,却被李则鸣直接拒绝了。
“我喜欢照顾你,好了,别忘了我们今天还有正事,快来洗漱吧。”
想起这个,她瞬间神色凝重了起来,也不再继续耽搁时间。今天她继续伴做男子的模样,阿则却并没有刻意伪装自己,而是带着面罩低着头,穿着极为朴素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她身边的小厮一样。
驾着马车,傅七宝辞别了傅家人,就赶紧朝着西市胡人巷的地方匆匆赶去。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要过去一趟,也算是熟门熟路。半个时辰之后,马车便在哈珠家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傅公子,你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快进来!我最近已经招了几个人过来,正好你可以看看她们到底要不要留下。”
哈珠一张艳丽的面容上满是笑意,虽然她不能继续跳舞了,可比起曲意逢迎的讨好那些贵人,她宁愿照顾孩子们。累是累了点,可她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还能每天在家里照顾好阿妈。因此,她对于傅公子这个好人,是十分的喜欢。
而且,哈珠眸光微闪,她其实已经看出来了,那位傅公子分明就是傅姑娘。所以,她原本还有的一点戒心都彻底的放了下来,一心一意的想要做好善堂的事情。
不过,她的目光落在了跟在傅七宝身后的低着头看不清楚面容的陌生男子身上,神色间微微有些疑惑。傅姑娘身边不是只有一个小男孩跟着吗?这又是谁?
“哈珠姑娘,今日我来找你,其实是为了别的事情。不知道,能否去室内,见一见你的阿妈?”
傅七宝上前一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见状,哈珠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傅姑娘都是她的恩人,这点事情,她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我阿妈最近好多了,刚刚已经起身了,傅公子随我进来吧。”
简单的一件卧房里面,充斥着刺鼻的药味,不过屋子里面却收拾的十分干净,床榻上,正躺着一个形容枯槁,面色苍白的妇人。
算起年纪,这妇人不过四十多岁,或许是重病缠身的缘故,让她看起来比起同龄人显得更加老态。虽是如此,依稀也能从对方的面容,看出年轻时候定然也是个美丽的女子。
从她的容貌看来,明显是外族人,只是和胡人似乎略有些差异,眉目轮廓极深。见了傅七宝,哈珠的阿妈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方才哈珠已经告诉了她,面对恩人,自然是态度温和的。
“傅公子来了,不知道你找老身,所谓何事?”
傅七宝取出了那个装着玉扳指的荷包递了过去,哈珠的阿妈见状,眼中却是飞快地闪过了一道慌乱之色。
“哈珠这孩子,我让她拿玉扳指,怎么能把这么破旧的东西也给了恩人?这荷包是我的旧物,恩人把它还给我吧。不过,那玉扳指是谢礼,还请恩人千万不要推辞。”
“婶子,今日我过来,为的就是这荷包。玉扳指你若是不想要,我会换成银两给哈珠。可是这荷包,却是万万不能给你的。而且,婶子怕是说错了一件事情吧,这荷包上面绣着一个‘瑶’字,好像不是婶子的东西呢!”
“傅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虽说我家已经败落,这可荷包却是阿妈一直带在身上的。如今我们家中,值钱的东西只剩下这一样了,绝对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
哈珠却是急了,赶紧辩解了起来。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婶子,你可认识金水瑶?”
傅七宝将目光落在了哈珠阿妈的身上,她也是才知道,阿则的母亲,原来居然也是姓金。而金水瑶三个字,让对方的身体微微一颤。这点动静,自然是没有逃过两人的眼睛。
哪怕因为傅七宝专门拿出了那荷包心有所感,此时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傅公子你说的人我不认识,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了。”哈珠阿妈极力露出一副茫然不知的神色,却是颇有些急切地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