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姑曹瞪眼:喂喂~怎么不等人?!
粗粗地喘气,王子姑曹耷拉脸庞,决定不去理会胥门巢和展如——却见胥门巢踏进棘府之前,瞥了一眼王子姑曹,奇怪道:“你在外面做甚么?——还不过来。”
王子姑曹眨了眨眼,拔脚就冲,小跑地跟来。
满脸喜色,王子姑曹顿时忘记了方才的不快。
吕邗姜带着田恒、晏慈和国敏,跟在胥门巢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踏进棘府。
不知为何,吕邗姜的心情莫名地复杂起来——
事隔多年,她与他已无再多的瓜葛了。
回想往事,宛如梦中,模模糊糊,却又真真切切。
吕邗姜几乎认为,她与吴王夫差唯一丁点儿的联系就是那条运河,名叫「邗沟」的运河罢了。
伴随棘府仆役的通告,吕邗姜一行人终是踏进棘府议室,见到了此行的那人——
吴王夫差跪坐于席,一手执酒,一手支撑桌几,目不斜视地看着吕邗姜。
室内,除了乖乖侍候吴王夫差的仆役和婢女,竟无别的文臣或武将——看来,此次攻打齐国,吴王夫差真的只带了胥门巢、展如和王子姑曹这三名大将……同时,也侧面地说明:似乎齐臣不如吴臣呢?
盯着数年未见的吴王夫差,吕邗姜深呼一口气,认真地行礼,坦然地唤道:“吴……吴郎,别来无恙。”
只这称呼,顿令室内一片死寂。
众人反应各同相同:胥门巢不动声色;展如瞪大双眼;王子姑曹挑了挑眉;田恒嘴角抽了一抽;晏慈张大了嘴巴,国敏眼里划过一丝诧异……至于吴王夫差,几乎是愣愣地望着吕邗姜,没想到真会是她前来,并且还如此称呼他。
沉默片刻,吴王夫差尽量用平板的语调说:“邗姬夫人。”
“不该是「邗儿」么?”吕邗**静地反问。
这一问,即刻就把吴王夫差给问住。
往事涌上心头——乍见吕邗姜不像是来求和,而像叙旧,且还是叙旧情,吴王夫差反倒嚣张不起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良久,吴王夫差才冷淡地道:“那是以前。”
只四个字,表明了吴王夫差的态度。
吕邗姜失望不已:果然,她不应该对他存有幻想……
既然事已挑开,吕邗姜也终是收敛自己的心意——将那份珍藏了几年的情意深深地埋藏心底!以后,无论发生甚么事情,她都不会承认这事,永远都不会!……抿了抿嘴,吕邗姜亦道:“吴王唤错人了。”
“啊?……”吴王夫差愣了一愣。
吴王夫差不悦地发觉:在吕邗姜的面前,他似乎有些气短——至少,他凶不起来。
吕邗姜扬起下巴,一字一句道:“……应是「邗姜君」。”
“邗姜君……么?”吴王夫差轻轻地默念,也隐约地明白一些事情,一旦过去了,就不能再回来。
“本君见过吴王。”抛开杂念,吕邗姜开门见山地质问,“贵国与齐国乃为盟国,为何要兴无义之师,犯我大齐?!”
吕邗姜这是把吴国的理由——替吴王美人郑旦一报毁容之仇的理由彻底地否决了!
吴王夫差冷哼,立即道:“孤倒要问上一问,齐国与吴国是已聪盟,为何要毁孤之美人的容颜?——贵国拒不道歉,孤非常愤怒,心疼美人,这才率兵攻打齐国……说到底去,是你们齐国有错在先!”
吕邗姜哂笑,说道:“想替您的美人复仇?——可以,这是一桩小事!是谁伤了您的美人?本君替你把罪人抓来,必让他遭受严刑之苦,以解您的美人之怒!何时您的美人消了气去,本君再把他释放……当然,你的美人若想亲自出手,本君亦不会阻止!但是,只怕您的美人说不出对方是谁罢?!”
吕邗姜说得义正言辞,确令吴王夫差无言以对。
任谁都晓得吴王夫差拿美人复仇一事为幌子,实则是想攻占齐国,以图中原霸业——就算真要抓住伤害美人之容的凶手,那凶手也早已死去……哼了一哼,吴王夫差掩饰内心的淡淡愧疚,扬声道:
“你听好了——那人名曰‘齐战’,三十岁罢,善使长弓……其余的,孤不甚了解,你且把他带来,孤自会辨认出来。”
以上这话,自是吴王夫差胡言乱语,不想失了自身的颜面。
吕邗姜心知对方是在找事,本该强忍下去,却因对方是吴王夫差,一时没能忍住,出言讽刺道:“好个嫁祸之计!本君若找到真正的齐战,您却说不是,那本君又该如何?——不瞒您说,本君还真的认识一位名叫齐战之人,他三十四岁,善使长弓,满脸短须,虎背熊腰,十分厉害……就不知他是不是吴王您要找的人?”
以上这话,亦是女君吕邗姜的应对之语——她也是现场瞎编乱造,拼命地针锋相对。
吴王夫差死死地盯住吕邗姜,一时说不出话来。
吴王夫差最初的打算,的确是随便编个人名和来历,折腾完了齐国女君,再以过期为由,再次地发动攻打齐国都成临淄的计划,奈何却被齐国女君给识破——女君,女君,吕邗姜,吕邗姜……真的是她么?!
这才隔了多久?!——吴王夫差都快忌惮起吕邗姜:真没想到,吕邗姜的口才这般高超,居然堵得吴王夫差失了言语。
吴王夫差抿了抿嘴,又将视线落到胥门巢、展如和王子姑曹的身上,指望他们能反驳几句——便听王子姑曹咳了一咳,抢先道:“你且去找人,问这么多做甚么?找着了,把人带给大王,大王自能认出仇人……总不会亏待你呢!”
展如也机智地附和道:“对对对,你且把人带来,大王会认人……大王之名响彻国内外,他是不可能图谋你甚么——放心!”
吕邗姜:“……”
听着王子姑曹和展如的连番保证,吕邗姜反倒生出几分感慨:真的煞有其事——不知情地,还真信了!
吕邗姜瞄向胥门巢:这人冷静从容且话少,看他怎么说?
正巧王子姑曹和展如都在看胥门巢,仿佛只要他开口话说,必能戳破一切谎言!
胥门巢轻揉额头,接话道:“抓人之事能否放一放?现在恐怕有比抓人更重要的车罢?”
胥门巢不愧是胥门巢,果然地选择中立:由他当一回好心人,替吕邗姜起了话头——如果胥门巢应下那个犯人,就会得罪吕邗姜;反之,吕邗姜会和吴王夫差继续地斗嘴……无论选谁,都很浪费时机!
因此,干脆地,胥门巢直接帮他们处理难题,快速地进入正题。
——来到齐国虽才短短一周多,胥门巢却不想再呆在齐国:早日回国,早日便能见到他的恩师!并且,再留在齐国,亦属无用!吴国相距齐国太远,中间隔有数个国家,兼之吴国在海战上的大败,以致吴国吞并齐国不是最好的选择……
海战的失败,令吴国缩首缩脚:万一将齐国得罪狠了,齐国水师时不时地来吴国沿海一带捣乱……尽管齐国军事实力不如吴国,但其水师方面竟却意外地出色——假如齐国女君利用其水师反击吴国,那也够让吴王夫差头疼的。
因此,吴国最好的选择不是灭亡齐国,而是敲诈齐国,带足资源地归国!
果不其然,听了胥门巢隐晦的转移话题,吕邗姜和吴王夫差同时一怔。
吕邗姜快速地瞥了胥门巢一眼,眼里闪动一缕感动,低声道:“的确——本君来此,是为求和一事……齐国无力再战吴国,还望吴王放齐国一条生路,从齐国境内辙军,本君保证,绝不让吴国吃亏。”
——终于扯到正点上了!
一听吕邗姜说明来意,吴王夫差也选择性地忘记那个犯人,佯怒道:“你可知因为你们齐国的过错,害得孤有多辛苦!孤根本不想来齐国,要不是孤的美人日日哭泣,要孤为她报仇,孤也不会……唉!说起这事,孤算是冲动了。”
吴王夫差毫无感情地愧疚,道歉的模样令吕邗姜一行人暗生恼火。
偏偏吕邗姜不能撕开这层虚假的平衡,还得大度地表示体谅——“本君知晓吴王的心情。”吕邗姜挤出一抹笑容,大大方方地流露感激,“贵国有甚么需要,就请尽管提罢!能帮得上忙的,本君定不会拒绝。”
吴王夫差便道:“孤的水师遭受重大损伤,就让女君帮孤造些船舰罢?——如果你们太忙,腾不出手来,便把夷城暂借给孤罢?孤保证,只要建好船舰,一定归还夷城。”
吕邗姜:“……”
暗地握紧了拳头,吕邗姜从容地微笑,委婉道:“夷城民族彪悍,自古不受齐王管束,若要将夷城暂借给吴王你,恐怕他们不会同意呢?——到时,他们隔三差五地作乱,别说造船,恐怕连治理,都很困难!不如吴王再换一块地方罢?”
“换哪块地方?——不换!”吴王夫差一脸不满,“孤还真就看上夷城,不想换其它地方呢?”
——可恶!最害怕之事发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