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在一连串不间歇的怒骂中,终于是做好了,可天色也渐渐的暗了起来,为了不摆油灯吃饭,穆老太赶忙进了灶房叫住做完饭就准备跑路的林氏。
“老二媳妇,这是去哪里哩?”
林氏眉头突突一跳,赶忙放下了身段。“娘,这不忙活了一个下午,肚子里积了点肥料,想去茅房屙屎。”
“啥?又要屙,你自个说说,做个晚饭,你跑了几回茅房了?这茅房的板子怕是要被你踏烂了吧,你咋不跌茅坑里去?
整天就知道偷懒败家,盐罐子的盐找到了?没找到你还敢出来,我要是你,肯定找个尿桶憋死自己。”
乡下环境简陋,村里人的茅房更是简陋,挖个坑,埋个缸,缸上面放两块木板。
平日里一家人屙屎都在那个可以装四五十斤屎的大屎缸上解决人生大事。
木板用了好些年了,平日里站着也有些摇摇晃晃的,但大家都只是归结于年岁旧了的缘故,谁还会说是哪个去茅房久了,将木板子踏烂了。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用在穆老太的身上的。
她是家中高高在上的女王,她说是林氏踩的,那就是林氏踩的,不是也是。
穆老太一阵噼里啪啦灌风似得咒骂,骂的林氏眼睛发黑,脸色发紫,眼看着就要口吐白沫了,好在她急中生智,赶忙认错。
“娘,我晓得错了,盐我迟早会找到的,我现在敢肯定就是余四娘偷的,您就等着我用双手捧着您的盐和新盐罐子,到您面前赎罪吧!”
林氏的话好听,总算是平息了穆老太一半的怒火。
“娘,这都到吃饭的点了,我爹说不定就要回来了,要不我去喊余四娘把饭给摆了,这家里已经有了个残废了,可不能各个都做残废。
到时候别人可以为我们老穆家的都是只吃不做的母猪,养肥膘的。”
“我呸,就余四娘那偷懒败坏样,还敢给老太婆养肥膘,你等着,老太婆我现在就去扒了她的皮。”
穆老太急匆匆的朝穆老三的屋子走去,到了门口,就被小吱拦下。
“奶,我娘下午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哩,有啥事小吱可以做吗?”
穆小吱的出现自然不是巧合,穆双双没事做,一双耳朵就只注意穆老太的动静,她做了啥,骂了谁,她可是清清楚楚。
“你个小丫头片子,惯会来事儿。”
穆老太低声咒骂了一句,这才想起余四娘下午确实被打发着去旱地淋棉花的肥水去了,而且那时候林氏还在场。
“奶,你可得紧着自己,您最近干了不少活儿吧,都瘦了哩,那些人也真是,咋能自己偷懒,啥事都赖在奶‖身上哩,小吱看着都心疼。”
这句话是穆双双教的,穆小吱在说的时候,故意叹口气,再摇头摆脑的,仿佛自己真的很关心穆老太一样。
穆老太顿时有种被林氏骗了的感觉,不过她没去厨房,而是直接去了茅房。
“呸,老二媳妇这破烂玩意儿,居然敢偷懒,今儿不抽死她。”
正蹲着茅房的林氏一脸幸灾乐祸,不就一老太太么,她还不是想咋整,就咋整,说让她去找余四娘,这不还去了。
才这样想,穆老太就掀开了茅房的门帘子,顿时一阵屎臭味涌了上来,林氏白嫩的肥屁股暴露在空气中,她还来不及尖叫,穆老太拿着地上不知道哪里捡起来的棍子,对着木板上的林氏屁股一阵猛抽。
“哎哟,娘……痛,好痛,屁股要烂了……”
“我打不死你这撒谎精,连老婆子我都敢糊弄,抽不死你,今儿要把你屁股抽出屎来,看你还敢偷懒败家……”
噼里啪啦比打屁还响的声音,从茅房传来,跟在穆老太后头离茅房不算太远的穆小吱笑的捂住了嘴巴。
她刚刚看到了二伯母白嫩的屁股,她左边屁股上还有一个小黑痣,上面还有好长一根黑毛,得赶紧告诉姐姐。
小吱一溜烟的就跑没影儿了,等她推开自家屋子的大门,就只见自家姐姐笑得眼睛都没了。
咋回事?她这还没说啥情况哩。
“姐,你真的太聪明了,奶果然教训了二伯母,对了,刚才奶打了二伯母的屁股,我都瞧见了,屁股好白哩,还有个黑痣,黑痣上面还要根黑毛。”
“啥?”还有黑痣?
穆双双的双肩剧烈的抖动着,身上因为这抖动,开始疼了起来,可是她一点也不后悔。
俗话说,有多痛,就有多乐呵,平日里这林氏告状告习惯了,这一次,她反将她一军,看她能咋地。
不过话是她教小吱说的,可她还真没想到穆老太居然直接拎个棍子就去茅房抽,这老太婆还真是彪悍啊,简直就是一六亲不认的主儿。
这不想不要紧,一想就更要岔气了。
可怜啊,她这小身板没被打死,没被臭死,结果被笑死了。
“小……吱,不……出去……这会儿!”
穆双双估计穆老太打了人,应该会去叫穆家老四的媳妇摆饭,她便让让小吱躲着,先不要出去,免得到时候撞了枪口。
等家里人差不多都回来了,这时候小吱再出去,才不会被误杀!
“好勒,小吱晓得了。”
茅房里的穆老太,打累了手,这才出了茅房,就像穆双双说的,她直接跑到穆老四的屋子,对着老四媳妇刘金花就是也是一阵臭骂。
“这都晚上了,还当太太似得窝在被窝里等着生崽子哩?还吃不吃晚饭了?
等我一个老太婆去摆饭是吧,整天就知道只吃不做,这是准备养膘了,过年杀了吃了?”
刘金花挖了一天的菜园子,这才躺下,就被穆老太发现,她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去厨房。
林氏捂着被打的没有一块好肉的屁股出了茅房,还没来得及躲好,就又被穆老太撞见。
“要死了你,捂着个屁股,准备当猪肘子吃了,还不给我去路口看看家里爷们回来没?再让我看你捂着屁股,把你屁股切了,当下酒菜。”
林氏吞了口口水,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红烧猪肘子,肥的流油的猪肘子,配上一根大葱,再烙上一个馅饼,这滋味儿。
越想,林氏越觉着想吃猪肘子了,她便大着胆子道。“娘,过几天是我们家狗蛋的生辰,咱家买个猪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