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力发出一声呜呜怪叫后轰然倒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索力身边的兵士们脸都变色了,他们下意识地躲闪开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索力倒下。
大概过了几息的功夫,被喷了一脸血的那个兵士抖抖索索的蹲下身去,探了探索力的鼻息,向大家摇了摇头。
索力已经没有了呼吸了。
刚才还像一个恶鬼一般驱赶着他们往前冲的索将军,这就成了真正的鬼了?
这些兵士心情复杂,除了恐慌之外,竟然还生出一丝欢喜,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恶鬼走了,对于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呢。
不过也就一转念的功夫,这些兵士就乱了起来,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往前冲是送死,干脆往后跑吧,于是乎,西戎兵的黑潮突然就转了方向,往后涌去。
在城墙根的兵士见了也丢下登墙梯抱头鼠窜,只可惜了那些在梯子上爬的兵士,高度不高的还好,跳下去没命的逃了;爬得高的兵士就惨了,梯子没有人帮着稳住,直接倒下去,摔伤的发出痛苦的哀嚎、跌死的重叠在前面死去的兵士硬邦邦地的尸首上。
城墙下污血横流。
已经醒过来的莫瑟,刚下马车,就接到兵士慌乱的战报,得知索力已死,这次真的昏了过去。
几个亲随吓得扑到躺在地上的莫瑟身边,如今一团混乱,莫副将便是他们的主心骨,千万不能有事啊。
所以一人死死掐住莫瑟的人中,一人声嘶力竭地喊在不远处的随军大夫。
随军大夫被莫瑟的亲随抓了过来,还有几个将官也围拢过来,等随军大夫给莫瑟扎了一针后,莫瑟悠悠醒转。
可是面对着这样的残局和败局,莫瑟巴不得自己不要醒来。
因为他也没法收拾这个烂摊子。
莫瑟此刻愁云满面,两万多精兵呐,现在恐怕只有七八千人了,再想攻城是不能够了,但是回去王城,迎接他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在心里哀叹的时候,跑回来的兵士们就像是逃难一般,直接越过他们往后面跑去了。
“快,把他们给拦住!”莫瑟着急地命令那几个将官。
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呛咳,痛得脸色阵白阵青。
那几个将官慌忙赶去拦阻,可是只顾逃命的兵士哪里听得进去,依然胡乱往后狂跑。
几个将官只得抓了自己身边的逃兵,学着索力的样子直接杀了,才震慑住了那些只顾逃亡的士兵们。
他们住了脚,蔫耷耷的往回走,颇有才逃离狼爪又落入虎穴的悲哀。
见士兵们听了令,几个将官松了口气,要是这些兵士真的造反不听命令,他们可就麻烦了。
于是开始整肃队形,清点人数,一通忙乱下来,才发现两万多人只剩下不到五千了。
几个将官你看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刚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这次败得太惨了,回去如何在大王面前交代?先前他们还在庆幸自己保住了性命,比起那些丢了性命的同伴,算是运气好太多了,可现在看来,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说不定大王一气之下,迁怒他们,家人连坐都有可能。
大概都想到了这一层上,几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得不能再蔫了。
但他们也想不吃什么好法子,便苦着脸回到了莫瑟面前。
为首的将官朝莫瑟拱了拱手,汇报了清点情况。
莫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不足五千,还是心下一震,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莫副将,接下来怎么做?”另外一个将官眼巴巴地望着莫瑟发问。
最高统领索力已死,现在只有莫副将出来撑起场面了。不过这些将官倒是听过莫瑟的贤名,知道他比索力有谋略。于是乎,一筹莫展的几个将官就把希望寄托在了莫瑟身上。
莫瑟没吭声,抿着唇,眼神飘到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将官想再问,又怕惹恼了莫瑟,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出声。罢了,天塌下来还有比他高的人顶着,眼面前不是还有莫副将么,他着个甚么急啊?
刚开始,索力的死和这场注定输的残局让莫瑟无法接受,但冷静下来后,他的心思又活泛了。
他还不想死,他的才能远远胜过索力,索力除了横冲直撞有什么啊?不就是仗着他爹的阴庇吗?而他要不是被可恶的索拉捏着了家人这个软肋,会斗不过索力这个蠢货?
这次索力死了,死在李勇钦的手上,和他莫瑟没有半点关系,索家无论如何也怪罪不到他身上。
所以,这事对他来说,反而成了大好事。
或许是他出头的机会。
莫瑟压抑住心中汩汩冒出的欢欣,忍着伤口和头痛的双重折磨,开始认真思考,为他自己的前程想办法。
城墙上,云霞爹、王泽和苇杭被众人围着,欢呼呐喊声不绝于耳。
刚才索力被射中,西戎军一下就溃败了,众将士们在城墙上看得清楚,西戎军丢下的尸体比逃跑的人多得多,也就是说他们只用了两千人,就干掉了数倍于自己的西戎兵。
不,两千人都不到,还有好些候补的没上场呢。
剩下的西戎兵也就几千余人,要想再组织起有效的进攻,怕是不能成了。
若是把胜利分成十成,这场仗的赢面已经算是七八成了。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开心,直接冲向了带领他们取胜的英雄们,算是提前庆祝胜利。
“这次杭儿立了首功!”位于圈子中心的云霞爹笑得眼睛都眯缝了,拍着苇杭的肩膀对将士们说。
将士们深以为然,皆点头称是。
“苇杭不敢领功,将军大人、副统领大人指挥得力,众将士们齐心协力,一举取得了胜利,所以功劳是大家的,人人有份!”
苇杭的话让众将士们对他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他们商量了下,一起高声喊道:“射杀索力,首功必须是萧公子的。”
声音出奇整齐,振聋发聩在城墙上盘旋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苇杭说不过这么多张口,只得微笑着听大家喊口号,陪着大家肆意宣泄胜利的喜悦。
接下来,云霞爹围绕着刚才的战事和将士们一道讨论,总结经验教训,这是边城军的传统,他们非常善于从每一次战役中提炼出有用的战术战法,用于下一次的战斗中,所以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这一番兴致勃勃的讨论下来,已经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退避到一里开外的西戎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王泽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云霞,便抬手示意大家静一静。
将士们正高兴,王泽示意了几次才安静下来。
“尔等莫忘了,我们还有个大功臣呢。”
王泽笑着提醒大家,众人马上反应过来:“是大小姐!对,大小姐也是大功臣!”
于是大家都到处寻找云霞。
云霞爹也一拍脑袋,对了,霞儿呢?苇杭对云霞爹拱拱手说:“适才她和小昆子一道在搬石头,我马上去找找她。”
“好,杭儿快去找她,找到了我这个当爹的要当面表扬下她。”
此时云霞正带着父亲的两个亲兵以及小昆子,在方军的带领下来到了索坦城的粮草仓库前。
几个人站定,云霞看向了这个偌大的粮草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