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初夏了,办公室里的温度有些高,顾念感觉自己很冷,但是手心却一直在冒汗。
周温华无声的翻看着顾念带来的资料,直到翻完最后一页,他才问了一句:“只有这些吗?”
“只有这些。”顾念目光坚定,声音都大了几分。
周温华看着她这反应却是笑了:“你这孩子,我只是随口一问,别那么紧张。”
“没、没紧张。”顾念说着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
周温华哈哈笑着,点着头把这些资料重新装回到牛皮纸袋里:“念丫头,我得提醒你一句,出了这个门,就把你做过的事情都忘掉,知道吗?”
“知道!”顾念立即点头,然后站了起来,“那首长您忙着,我、我先走了。”
“嗯……对了,洛珈最近怎么样?”周温华随口问道。
“他他他……”顾念的舌头打结了,“他挺好的!”
她紧张得脸颊通红,自己做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周温华哈哈笑着:“瞧你这孩子,面皮真薄,行了,摆喜酒的时候,记得给我送张请帖。”
“那、那当然!我、首长再见!”顾念说完,几乎是跑出了周温华的办公室。
看着她的背影,周温华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念低着头一路狂奔,直到她跑进了停车场,开车离开军区三条街外,她才虚脱似的长舒出口气来。
把车子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顾念把头搭在了方向盘上。
昨天……
克丽丝说,如果袁铭杀了人,一定是她抛的尸。
她想,如果洛珈犯了罪,那她……也一定会被判个包庇罪。
她把洛珈的名字抹去了,甚至没敢把原文件给周温华,她的电脑水平太一般,她怕那些能人会从电脑文件中找到洛珈的秘密。
这是一道选择题。
在国和家之间的选择题。
她曾说,她很自私,也没那么伟大,做不到舍家为国。
实际上……
她也的确如此了。
手机的喧哗声打断了顾念心中的悲哀,她接起电话,声音中带着些疲惫:“喂。”
“宝儿,你怎么了?”孙傲青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外公……我没事,工作……有些累。”顾念合上眼睛,心口抽痛。
“你……唉,晚上回来吃饭?他们送了荔枝过来……”
顾念已经听不清孙傲青说的是什么了,她只是拒绝了。
挂断电话,顾念的眼角滴落了一滴泪花。
她……不敢回大院了。
她觉得……自己,没脸见外公了。
她的悲伤并没有能持续太长时间,林雨珊给她打了电话,说演唱会的细节需要她亲自决定,让她回公司一趟。
这对现在的顾念来说反而是好事情。
让她忙碌吧。
忙着忙着……也就来不及伤感难过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那天之后,顾念就没再和洛珈有太多的接触,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也怕……面对他。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他。
“念念,你退圈之后和我出去玩玩?”克丽丝朝她挤着眼睛。
一晃半个月过去,这段时间里,克丽丝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增多,只是她什么都没有问,好像那晚的事,她全都忘记了一般。
顾念浅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也该去伦敦出个差了。”
顾念看着手里的演唱会最终细则安排,笑容中染上了一丝苦涩。
“出差?”克丽丝拍了她的肩膀一记,“谁跟你说出差了!我说的是休——假!”
“休假?”顾念微微皱眉。
克丽丝打了个响指:“对,每年的七月,海星都会有个环球航线,我给咱俩留了两张总统套的船票,你刚好也要毕业了,就当是毕业旅行,出去玩玩啦!”
“要多久啊?”顾念微微皱起了眉头。
“三个月。”克丽丝朝她伸出了三根手指,“准确来说,是九十九天。”
“我不去。”顾念立即拒绝,“时间太久了。”
“啧……你这孩子哎,你知道这船票多难买嘛!”克丽丝又拍了她一巴掌。
顾念朝她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想去,最近精神也不大好,总是累得很,我可不想堆太多工作,然后把自己累死。”
“哼……不去就不去,我找个小狼狗跟我一起去。”克丽丝撇着嘴嘀咕着。
顾念也撇了撇嘴,对某个爱好口嗨的女人表示了她的鄙视。
克丽丝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看着顾念:“算了吧,我还是给你留着船票吧,万一你到时候又想去了呢!”
“真的不用。”顾念摇着头,很有些无奈的模样。
克丽丝却像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似的,已经拿过了电脑开始工作了。
顾念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毕业论文。
明天就要答辩了,A大的毕业答辩是出了名的难,逮着一个人问上大半天是常有的事情,不合格就要二辩……她可不想在最后一次“考试”出岔子。
次日,顾念回学校答辩。
尽管她最近已经低调得过分了,记者们却还是闻风而来,逼的A大不得不暂时开启了门禁制度,所有学生必须拿着本人的学生证进出,保安大叔兢兢业业的一个个对着照片,稍有不像就要赶人。
“老师们好,我是金融系一班的顾念,我的论文题目是……”
一上午的口干舌燥,顾念终于得以离开答辩教室。
走在这熟悉的校园里,顾念突然觉得……物是人非。
“举报有人虐狗……”
“必须要吃一顿小龙虾……”
“帮我带个早餐呗……”
“快来教室!老师点名了……”
“你先给我签个名,等你火了我就拿去卖……”
那一声声熟悉的话语,好像一个个音符,它们相互交错,编织出一段叫作“青春”的乐章。
只是……这段音乐太短暂,一眨眼,它就结束了。
而且,不能单曲循环,也再不能重听一次。
它就像秋天飘落的枯叶,没了,就是没了。
它就像一天天翻过的日历,过去了,就只能被称作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