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安崇文便收到了来自账房先生的银钱,看来雨楚虽然对自己多有疑虑,但做事仍是滴水不漏,并没有忘记自己这些小事。出了自己的别院,安崇文还专门去了一趟雨妍的居所外,向她告别。
出了雨家大院,安崇文便往苏州城的南门去了。经过昨日查出醉春楼兵器盔甲一事后,似乎连城门的守卫都增加了人手,也不知道这件闹的满城皆知的事情,雨家和鲁家应该如何收场。经过简单的查验,便出了城门,谁知刚准备策马飞奔的安崇文却看到一个精装男子,正是史茵茵身边的护卫。
“公子,我家小姐有礼物相赠。”
那名大汉快步走了过来,恭敬的递上一个盒子。安崇文点头微笑的接过精致木盒,盒中又许多精致点心和一张纸条:安公子,昨日见你爱吃这款糕点,便让手下仆人连夜找人赶制,装于盒中方便路上充饥,特此心意不成敬意。落款,茵茵!
安崇文心中感怀,对那名手下道:
“多谢你家小姐美意,烦请回话给她,就说再回苏州之时定会赴昔日之约,请她放心。”
见那护卫安心离去,安崇文也不再耽搁,往杭州去了。
苏杭二州是江南最大的两座城市,相距两百多里路,若是有快马飞奔四个时辰便可到。一路上虽是策马飞奔,但也顺道看了江南好风景,倒也并不觉得无趣。
快近酉时,安崇文终于是远远见了杭州城。
名剑山庄在江南的声望虽不如烟雨楼,但也是大名鼎鼎,进了城随便问了几个百姓,便轻松的找到城南一处大宅院前。
此处大宅倒也颇有气势,门口牌匾上高挂三个大字:名剑府。
“劳烦两位通报一声,就说奉了秦逍庄主之命,故人从苏州来访。”
门口的小弟子一脸狐疑,庄主大人明明回了西蜀,怎会有故人从苏州来,但见他气度不凡也不像寻常之人,还是进去通报了一声。
过了没一会儿,突然一阵“咚咚”脚步,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崇文哥哥,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姚芷亦小脸红扑扑的,一路小跑冲了出来。门口的两个弟子几乎看傻了眼,这仙女一般的师姐来了杭州也有好几天了,虽然一直彬彬有礼,温柔贤淑,但却很少见有大的情绪波动,今日见了这少年竟然有些欣喜若狂的意思。
紧随其后,又是一声带着戏谑的揶揄之声:
“听到苏州来了个人,你怕是都要疯了。”
秦宛南比姚芷亦慢了一步,也到了门口。
“哪有……”
姚芷亦拉住衣角,大冷天的竟然有一丝发热,赶忙对着脸上删了删风,才道:
“我就是担心崇文哥哥在苏州查到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好了,咱们进去说吧,外面也不是说话的地儿。”
安崇文打个圆场,轻轻拍了拍姚芷亦的背,两人并肩而行,反倒是本就站在门口的秦宛南后退一步,把他们让了进去,才对门口的小弟子道:
“去外面通知一下我二叔,就说安公子到了。”
“怎么样,苏州的事情还顺利吗?”
“怎么样,杭州的事情还顺利吗?”
两人同时开口,又相视一笑,还是安崇文先答道:
“我查到了一些有关烟雨楼的秘密,但大多都是推论出来的或者是偷听来的,缺少些实质性的证据,便想到来杭州问问你们。”
“听见没有。”
秦宛南交代好了事情,一下出现在两人身边,笑嘻嘻的望着姚芷亦:
“你的崇文哥哥是因为有事才来找我们拿证据的,可不是来看你的。”
三人本就已经相熟,这样的玩笑也经常开,倒没人在意什么,姚芷亦也只是偷偷的白了秦宛南一眼,准备讲讲关于烟雨楼向名剑山庄采购武器的事儿,却不料安崇文不知怎的,突然就起了个念头,想帮帮姚芷亦,堵堵这秦宛南的嘴,免得她这温婉娇羞的性格天天被自己的师姐调笑。
“那还不是因为,早点把正事办完了,才能陪芷亦妹妹做别的啊?”
说罢还挑衅似的看着秦宛南,对她扬扬头。
姚芷亦的整个小脸一下就红透了,张了张嘴巴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连秦宛南本就想好了多个玩笑都没讲的出来。安崇文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这句话稍微有一点……过了……自己虽然和芷亦妹妹亲热,但毕竟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此时在出言反悔只会让大家更加尴尬,安崇文只能自己憋着。
“那个……嗯……”
秦宛南话卡了半天,才道:
“要不,你俩单独聊会儿?反正要问烟雨楼的事也要等我二叔,他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了我来通知你们,那个……我先走了啊?”
“喂……”
安崇文知道不妥,心想要是再不说点什么他心里也真怕这秦大小姐误会的更多,可他刚一张口,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呢,秦宛南已经拐出了小院,消失不见。
两人本有许多话想说,可经过刚才这么一胡闹,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和暧昧,谁也不太好意思先开口。
就这么在院子里随意走着,慢慢渡步穿过长廊,便到了后院。既然秦宛南说是等秦遥回来再讨论烟雨楼的事,两人便没有再提。走到擂台旁边时,安崇文看到擂台之下摆放着的一排排兵器,突然灵光一动打:
“芷亦妹妹,让我看看你这几年剑法练的如何了,就在嵩山上匆匆一瞥也看不出什么来,这么久了咱俩也没时间论武。”
看样子姚芷亦倒是满心欢喜,立刻轻轻一跃,去擂台边的木架上取了一把未开刃的长剑,娇笑道:
“好呀,就让你看看我多年的苦练。”
安崇文也跳上擂台,一脸正经的拱拱手,笑道:
“请!”
姚芷亦这些年在名剑山庄,习武从没偷过一次懒。因为她心中还是隐隐记得爷爷和父亲的教诲,她心里也知道,总有一天她一定是要回到长安的,不管是为了全家之死,还是为了完成家族的教诲。
“崇文哥哥,看剑……”
话音刚落,剑的主人气势瞬间转变,刚才还温柔娇羞的姚芷亦,此时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澎湃的战意。
“好剑……”
见姚芷亦手持长剑破开空气,直取自己面门,忍不住叫好的同时,安崇文也手持自己的剑鞘迎了上去。
两人以快打快,瞬间对了十招。魅影剑法和飞雪剑法有一点类似,都讲究灵动飘逸剑势连绵不绝,安崇文本就留了三分功力,此时竟被姚芷亦的剑招给压制住了。
又过了五招,姚芷亦瞧准安崇文收招的一个空隙,一剑刺了过去,哪知对方此时竟然不闪不避,只是慌张的举起剑鞘来挡。
“崇文哥哥赶了一天的路,难免疲累,加之他知道我的功夫不如他,万一他再留三分内力……岂不……?”想到这里的姚芷亦不免心慌,生怕一剑刺去伤了安崇文,强行撤回了全部气力。本来一招若是全力而发,即使是中途减力也会大大不利,更别说撤掉全部力气,这几乎相当于自己全力一击攻向自己。
“芷亦。”
本想巧借先天之境,暗控内劲和对方打个平手,岂料她并未看出自己的套路,又舍不得伤自己分毫,竟在空中强行撤掉全部内力。
一剑,一出一收也不过两息之间,安崇文往前一步单手扶住姚芷亦,另外一只手则顺势卸下了她手中的长剑。两人的身型交错,落地连行三步才稳了下来,安崇文着急的看了过去,却见姚芷亦嘴角已挂了一丝鲜血……
“芷亦妹妹,你怎么那么傻,你全力出招也伤不到我的。”
安崇文有些心慌,伸出手在她脉象上摸了摸,幸好只是轻伤。姚芷亦淡淡一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轻声道:
“我不是怕你一路奔波疲累,伤了你吗,我没事的崇文哥哥。”
“怪我怪我,好好比武,非要耍些小心机……”
两人还没说完,正好秦宛南一蹦一跳的走到后院,高声道:
“师妹,崇文弟弟,我二叔他回来了。”
秦宛南跨进院门,此时安崇文搂在姚芷亦腰上的手还并未收回,三人大眼瞪着小眼……
“我二叔回来了,你们好了来前厅找我们,那个……告辞……”
说完秦宛南慌忙又回头往外跑去,两人想要解释都没有机会。安崇文慌慌忙忙的扶正姚芷亦的身子,两人还没开口说话,却见秦宛南又从门口探出一个头来,小声道:
“大白天的,有什么事儿你们不能进屋去嘛,擂台处经常有分舵的小弟子出入的。”
“师姐,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秦宛南早就已经消失在院外的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