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住!”
安崇文心里一怵,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这声音不正是史茵茵的吗?强作镇定,安崇文回过头来,假装一脸疑惑,小声问道:
“这位姑娘,是叫在下吗?请问您有何事?”
史茵茵一张俏脸就在背后,见安崇文回过头来,反复看了三次,才一脸狐疑的走上前来,左瞧瞧右看看,自顾自嘀咕道:
“背影好像啊!”
说完又突然回过神来,有些羞恼的小声低吼道:
“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
等安崇文走进皓月剑派大门,史茵茵才回过头来对身旁的雷动道:
“雷叔,你看这个人的背影和那天那个多管闲事的臭小子像吗?”
“好像是有一点像吧,但属下那天并没有注意,所以……”
“没事,我也就随便说说,我就是嗯……记恨那个小贼,想收拾收拾他而已!”
说罢也不知为何,不待众人回话,便急急忙忙朝着远处走去。
皓月剑派内,好不容易混进来的安崇文有些心虚的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双颊,心道:舒伯母的易容术这么厉害,小爷我已经换掉这张帅气的脸庞了,肯定没人能认得出来,我还怕什么?想到这里,便没忍住的哈哈一笑。
这皓月剑派或许由于一直都不是一流大派,所以总部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宽敞。此时到访的人又很多,整个前院的花园都显得有些拥挤。安崇文在里面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郭晞等一行人,只得又悻悻回到外面。
此时已经过了申正时分,一个多时辰之后,便要进入夜晚了,可这件事情还没有一点头绪。心急如焚的安崇文满怀心事,刚刚走出皓月剑派大门,脑中还在思考该如何才能快速找到郭晞一行,却没注意到另一个人也是着急忙慌的进来,和自己撞了一个满怀。
“对不起!”
“不好意思!”
两人齐声道。
安崇文内功深厚,只是一时心乱如麻没有注意才撞了人。等他回过神抬起头来,见与自己相撞的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女,长得倒是小巧玲珑,甜美可爱。
“你瞎了眼吗?”
旁边立刻跟上来四个穿着烟雨楼服装的武人,转而又低声道:
“雨妍小姐,您没事儿吧?”
安崇文心里有些不快,但此时也不愿多生事端,当即站起身来欲走。倒是那少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柔声道:
“本就是我担心爷爷伤势,才着急忙慌撞了这位少侠,你们为何如此飞扬跋扈不讲道理?给这位少侠道歉。”
“少侠,对……对不起!”
那几名烟雨楼的弟子倒是听话,立刻压低声音对安崇文抱拳道歉。本就吃软不吃硬的安崇文瞬间压下了心中怒火,赶忙挥挥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对少女微笑了一下表示没事:
“不碍事,我还有急事要走,再次给姑娘说声抱歉!”
安崇文心道:这位姑娘叫做雨妍,看样子在雨家地位不低,听她的口气有些焦急,又说爷爷受伤,莫非是那烟雨楼楼主雨牧的孙女?想到这里,却听少女柔声道:
“若是这样,正好我也有些急事要去办,希望少侠不要介怀,请自便。”
“请!”
说到这里,两人便点点头,各自分开。没走出两步的安崇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甜美的少女,没由来的摇头一笑:这温柔知礼的雨家姑娘倒还有些意思。
还是正事要紧!安崇文心里一紧,赶忙回过神来。既然这会场附近不见人,就往山下去找,下午初见之时他们看起来是刚刚到达这里,所以就算离去也应该没走太远。
此时已快到酉时,大部分中原武林门派已经早早到达半山之处,安顿完毕,上山的人很少,下山之人更是寥寥无几。
果不其然,安崇文一路轻功飞奔,快到山脚之时,果然见到郭晞一行人。
满心欢喜,安崇文高喊一声:
“大哥!”
当即双脚点地,腾空而起,跃至众人面前。
李嗣业听到喊声之时,就已经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出现在了身后。等他施展轻功之时,更是一边戒备起来,一边看向太子李玙,李泌和郭晞三人。见他们皆是面露狐疑,但没有任何表示,立刻对周遭护卫低吼一声:
“护住公子!”
当即运转内力,朝着刚刚落地的奇怪少年袭去。
安崇文虽然心知义兄郭晞必然认不出自己,可事出紧急,想的是见他之后只需要解释几句便可,可哪里想到人还没有落地,就已经被那精壮的中年男子攻击。
安崇文双手将飞雪剑横立在胸前,双脚点地,将内劲汇聚下盘。只听“噹”的一声,那男子的重拳打到剑柄之上,震得安崇文虎口发麻,几乎拿不稳剑。
本欲开口解释,但自己内劲一阵翻滚,若是立刻开口卸了真气,只怕要受内伤,何况那壮汉一击不中,立刻又是一拳袭来。连续后退三步,却依然逃不开对手的攻击范围,那男子身材高大身法却异常灵活,见两击不中立马又出第三拳,丝毫不给安崇文一丝喘息的机会。铁块一样的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再次朝着胸口而去。
只听“噌”的一声,飞雪剑带着银光出鞘。三回合下来,虽然知道自己的功夫内力皆是不如壮汉,但无缘无故被人追着打,安崇文也来了火气。以剑对拳,剑尖朝着拳劲而去,若是二者碰撞,只怕那壮汉任内力再深厚,手臂也会被一剑贯穿。
就在那一瞬间,李嗣业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让过最锋利的剑芒,而左手运足内力朝着安崇文面门攻去。
“住手!”
郭晞大喊一声。
听见那声大哥,又认出了这把飞雪剑,眼前这奇怪少年一定与自己的义弟有关,眼见李嗣业为护太子招招凶险,便赶忙出声制止。
安崇文剑尖偏了半寸,李嗣业内劲收了五分,两人在空中又一个回合,分别落地。前者退了三步,后者稳如松柏。
“郭公子,你认识他?”
李嗣业见少年收了轻伤,暂时威胁不到太子安全,便赶忙回过身来,望向郭晞。
见太子和李泌二人,以及周遭护卫都看向自己,郭晞偷偷看了一眼太子李玙的表情,见他没有不快,才小声解释道:
“这少年用的宝剑是我义弟安崇文的飞雪剑,而他方才喊了一声大哥,我家中没有弟弟,只有一位义弟而已,所以我猜他应当是我义弟叫来找我的,无意冒犯我们。”
“嗯!”
太子点点头,转过身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轻声道:
“你说,你是谁?”
原地站了十息,安崇文方才稳住翻滚的内力,轻轻吐出一口气。见众人望向自己,安崇文当即咬住牙关,沉声道:
“郭大哥,我是安崇文,此处不便说话,能不能……能不能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什么?”
郭晞露出吃惊的表情,又反复看了几眼,依然是不敢相信的摇摇头。太子不动声色的环望了一圈四周,虽然人并不多,但刚才的打斗还是吸引到了周围行人的围观,便低声道:
“李将军,看好这个少年,我们换个地方说。”
半个时辰后,嵩山脚下一处小镇,一间客栈外。
若是你仔细观察,会发现客栈周围有不少神情冷峻的人在来来回回的走,有些人是闲逛,有些人实在买东西或者吃饭,但他们的双眼总是在不经意间扫视四周。
客栈二楼,某房间内。
几名护卫守在上房内的外厅,内厅里,太子李玙端坐主席,李泌和郭晞站在两旁,李嗣业则和安崇文并肩站在大家对面。
“说吧,怎么回事儿?”
看不出太子是喜是怒,但他的口气却异常冷漠。
安崇文看向郭晞,见他点了点头,便开口道:
“此次武林大会涉及天大的阴谋,被我无意中发现猫腻,我在山上见到各位后,见大哥对你们无比尊敬,料定各位身份尊崇,顾希望你们能帮我。”
见李玙点点头看向自己,并没有开口,郭晞赶忙接过话来:
“这位是当朝太子,李玙殿下。”
又指向旁边一位继续:
“这位是东宫翰林,通议大夫李泌。至于这一位和你交过手的,金吾卫大将军李嗣业。”
安崇文本就是名门出生,听到如此多的的大人物也不心慌,而是一一向在场几位行礼,继续道:
“在下安崇文,爷爷是安怀远老将军,见过各位大人。”
“你发现了什么猫腻?倒是说来听听!”
太子轻声道。
安崇文恭敬的站在太子面前,轻声开始讲述自己到达嵩山之后的大部分所见所闻,包括关于青石的猜测,唯独隐去了自己父亲那一段,而是改口为自己夜逛嵩山无意中发现,便去求助了自己父亲的挚友秦逍,而自己因为无意中被两个人看见了容貌,所以让舒伯母帮他做了易容。
“李泌,若是建造一个这么大的青石板擂台,并且垫高三尺,需要多少石料,多少人工,多少道具?”
李泌闻言,也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独自站在一旁,自顾自的算计了一下,才轻声回道:
“按照武林大会的场地标准,太室山的山路宽度,从零开始修建,起码要五十天左右,若是不用马车,超过七十天。”
太子点点头,目光中露出一丝兴奋,但立刻掩饰下去,仍是不紧不慢道:
“你想怎么查?”
“调查周围三十里城镇的所有工部,吏部的资料,所有向此次武林大会提供过石料,车马以及工人的全部组织相关名单,以及城门的进出登记资料。不是一个月内,而是半年内的。”
“哦?为什么要半年内的,让工作量变得如此巨大?”
“因为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有猫腻,绝不是一个月可以准备妥当的。”
太子看向李泌,见他也点了点头,当即站起身来,高兴道:
“好,此事由李嗣业将军出面,给现在是酉时,明日午时之前,把所有资料清查好,必须交到你的手上,否则让他们把请罪的折子直接交到你手上。”
李嗣业当即跪地,用力答曰: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