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南,李泌居所附近。
秦逍已经携着名剑山庄的众人,来带郭晞所提供地址的高墙之外。
“李泌大人应该就是住在这里了,郭晞说正门口有人监视,比如我们就从这里跃墙而入。”
秦逍四处观察了一下,这里是大院侧面的一条暗巷,以他的武功修为,并没有在周围发现有任何暗叹,故才有此言。其余几人对他的判断深信不疑,便纷纷一跃而起跳上高墙,又轻巧的落入院内。
“何人?”
几人刚刚落地,立刻有警戒的院内护卫围了过来,纷纷拔出长刀。
秦逍一抱拳,沉声道:
“是李泌大人和郭晞公子让我们来的,名剑山庄秦逍特来拜会。”
几名护卫互相看看,点点头。应该是之前李泌早有交代,见对方自报门户,几人也纷纷回礼,其中一名高大看似头领的人往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原来是修罗剑秦逍庄主,请跟我来。”
走过回廊,穿过小院,李泌早已端坐在正厅之内等待。
房间内的人不多,李泌的身边只有郭晞,身后还站着两个身着便装,腰间挂着长刀的男子,看着约莫三十多岁。他们目不斜视,站姿端正,一看便是军中高手。
坐在李泌左边下手的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她的美和姚芷亦的温婉典雅的仙女气质完全不同,虽然姿容稍逊一筹,但也是极美,最难得的是她眉目中的自信和活力无人能及。最重要的是她身边的下手位,坐着两名绝世高手。
“龙游兄?您也来江南了?”
秦逍一脸震惊,乾天寨的大长老,和自己同为大唐九杰之一的雷霆万钧龙游竟然坐在史茵茵下方,看他的样子应该保护或者帮助这个少女的,而龙游的身边的另外一位,则是实力并不输九杰许多的风啸剑狂雷动。
看来这女孩的能量真是相当庞大,已经有两位绝世高手护卫在其左右,这样的实力恐怕就是烟雨楼也不敢有任何轻视。
“秦庄主,没想到嵩山一别才两个月,咱们又见面了。”
龙游站起身来,客气的笑笑:
“我此次来,只是帮助故人之女而已,并不是主角。”
雷动和舒灵也纷纷在旁点头示意,表示礼节。而坐在一旁的史茵茵并未关心几大高手的会面,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姚芷亦,或者说,这两女正在目不转睛的对视着……
“姚姑娘,昨日一别,今日又见,幸会幸会。”
史茵茵率先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打了个招呼。姚芷亦的脸上多了一层迷惑,但也是不失礼节的作揖回礼道:
“史姑娘不必客气,大家能出现在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哦?”
史茵茵俏丽的脸上眉毛一扬,似乎对这句话来了兴趣,笑呵呵的问道:
“今日来此,是李泌大人相邀,商讨的也是为了我大唐朝廷出力的事儿,与姚姑娘何干?又何谢之有?”
这几句话看似平淡,实则充满了火药味,似乎已经把今天要商量的事儿和姚芷亦撇清了所有关系,把自己说的像个主人,而姚芷亦却被说成一个外人。
“不管怎么样,总归你们都是要去救崇文哥哥的,我在这里替他感谢你们。”
史茵茵的脸上变换着不同的笑意,此刻的笑显得有些玩味:
“你凭什么,替他出来道谢?你是安崇文的什么人?这里有他的义兄,他的叔伯,似乎都比你更有资格哦,姚姑娘。”
姚芷亦抬起头来,目不斜视的盯着史茵茵的双眸,语气温柔而坚定:
“我是崇文哥哥相伴到白首的人,自然有资格这么说。”
“世事无常,很多事情难以如愿,不过我还是衷心希望姚姑娘能美梦成真的。”
史茵茵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刚想再说点什么,见情况不对的李泌赶忙站起身来,他可不想计划还没实施,姚芷亦和史茵茵留打了起来,便清了清嗓门,高声道:
“感谢大家今日能来李泌府上一叙,我看大家互相都是熟人,也不再过多介绍。其实今天来,就是希望大家帮我,或者你们自己的朋友安崇文一个忙,他昨日早上误闯烟雨楼杭州分舵,失陷在内,而今天我则是希望大家能齐心将他救出,但又能不直接激怒烟雨楼的办法。”
既然是此次聚会的主人发言,况且还是身份特殊的李泌,其他的人还是都礼貌的安静下来。秦逍自打刚才与安敬之匆匆见了一面,了解到了不少新的情况,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保密,他便想好了自己说辞:
“各位,昨夜我和夫人夜探烟雨楼,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崇文他并没有关押在烟雨楼的杭州分舵内,而是被他们转移到了杭州府大牢。”
舒灵听完满心诧异,可又转念一想,自己的丈夫这么说必有缘由,便赶忙站起身来,挡在了面露疑惑的姚芷亦和秦宛南身前:
“确实如此,但此事事关重大牵扯众多,我俩不好擅自做主,便想听听大家的建议。”
“这倒是有些麻烦。”
李泌站起身来,走到大家面前,露出凝色。在他心里,虽然鲁家一直或明或暗的帮助烟雨楼,可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真的叛国谋逆,但这次关押安崇文的事儿若是处理不当,或许就是他们几人亲手把鲁家逼上了烟雨楼的贼船。
在场的人都是翘楚,每个人都能明白个中利害关系,秦逍说完之后,便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过了半晌,仍是无人说话,而场内最着急的两人,当属与安崇文关系最为亲密的郭晞和姚芷亦了,可此事的牵扯已经不仅是一个人的安危那么简单了,这主动权……
“李泌大人。”
史茵茵突然打破了沉默站起身来,她那灵动的大眼睛眨了两下,给人一种天真可爱的感觉,可谁又知道她的小脑袋里思考出了什么样的阴谋诡计。
“您说,两人恶斗,当街打架行凶致人重伤甚至死亡,按照唐律应如何审判,又是获取什么样的罪名?”
在场的人都面露疑惑,不知此言何来,倒是李泌双目一辆,连声音也是高亢了几分:
“压入大牢内候审,若是证据确凿罪名成立,其罪当斩。”
史茵茵拍了拍手,立刻有两名神情冷峻的胡人大汉走了进来,恭敬的立在一旁。史茵茵望向李泌,又看了看大家,才指着自己的护卫道:
“我这手下功夫不错,就是脾气暴躁了些,若是有人惹他不高兴,便会立刻动手不留情面,李泌大人,您看这样的人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街行凶?”
李泌见大家面露疑惑,也不解释,而是回过身子看向郭晞:
“郭公子,昨天我在鲁大人面前形容你是纨绔子弟,今天为了救你二弟出来,也就再麻烦你一次吧。”
郭晞这人性子急,再说他根本没听懂李泌和史茵茵二人的对话,只听到说希望他能帮忙救出安崇文,便立刻开口道:
“李泌兄,你有话直说,只要能救我二弟出来,怎样都行。”
这几句话出口,在场的大部分人也都明白了其中含义,只有郭晞自己未懂,继续追问道:
“那我该做些什么?”
午时刚过,李泌换好官服,带上自己的几名亲卫,出发往杭州府去了。而其他几泼人,也都各自想办法退出了李泌居所,各自去了。
杭州热闹的大街之上,各式各样售卖货物的小贩都在各自吆喝,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倒是有些热闹。而此时的郭晞,正带着四名随身亲卫,在街上闲逛。
雨家商号的某古玩店内,店里的掌柜正在给一个胡人大汉详细讲解一个瓷器的来历,看他吐沫横飞的样子,就知道若是这个瓷瓶能卖个好价钱,定然能赚不少钱。
“这位尊客,这个瓷瓶可是景德的公孙大师亲手烧制,一共只有一百个,要不是我们店是烟雨楼雨家商号旗下,别人给我们面子,恐怕根本没有机会拿到其中的十个,这两千钱的价格绝对不贵,也不能再低了。”
那胡人大汉衣着不凡,看起来像是有钱的主儿,不然这店铺的掌柜也不会亲自前来讲解,可这两千钱买一个瓷瓶,即使放在大富大贵之家,也不是个小数目,显然那胡人还在考虑。
“能否便宜一些,一千八百钱吧,就算是公孙大师亲自烧制的,也没有这么贵的。”
这胡人大汉看起来五大三粗,做起生意来倒也是个好手,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还是店里的掌柜让了步。
“这位尊客真是好眼力,也能杀得一手好价,我们这瓷瓶不瞒您说,本就是花了一千七百钱从公孙大师手上拿来的,没想到您一口价便杀到了我们的低价,佩服佩服。”
掌柜一边招呼小二过来包好瓶子,一边还不忘拍几句客人的马屁。那壮硕的胡商也哈哈大笑,这些话虽不知真假,却让他心中十分受用。
“等等……”
已经在店子里转了一圈的一个年轻公子突然出口对掌柜制止道:
“掌柜,这位胡人大哥买的瓷器可是出自公孙大师手笔?”
郭晞走了过来,明明对古玩瓷器一窍不通的他,却也装得有模有样。
“公子好眼力,可惜这个瓶子已经被这位客买走了,公子若是真心喜欢,出些定钱,我们再托人去求公孙大师再烧制一批,一个月后便能来取货了。”
“哦?”
郭晞挑眉笑了起来:
“这里不是有一个吗?我远远听见,胡人大哥似乎之出了一千八百钱,这样吧,我出三千五百钱,两千五百钱是给店家的加价,而另外一千钱则是补给这位大哥的损失,我并非横刀夺爱之人,但是实在喜欢公孙大师作品的紧。”
掌柜为难的看向胡商,又看向郭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七百钱的加价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再说一千钱补偿对方损失也是给足了别人面子,这样的交易在他看来,值得。可做生意的人不能失信,总不能你前脚刚卖给别人,后脚就因为有人加价便反悔了。他也只有等那大汉回话,方才好说好办。
可万万没想到,那大汉竟然毫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这瓶子我也喜欢,不愿意卖。”
“和你买,是给你面子,即使在长安也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算老几?我最多再给你加五百钱,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郭晞突然露出了少有的嚣张一面,径直挡在了那大汉出门的路上,指着他道。”
“尊客,尊客。”
掌柜听说这位公子来自长安,又细听口音确实不像江南人,便又多心了三分,在他心里,这样的人一定是来自长安的高官贵胄之后,是惹不起的存在,便赶忙开口转圜道:
“要不,您还是把瓷瓶卖给这位公子吧。”
“我说了,我不卖,不愿意卖!”
掌柜一脸无奈,而郭晞却有些恼羞成怒道:
“给脸不要,少爷和你买你不给,非要少爷我硬抢,至你丢了性命?”
说罢他回过身来,对自己身边的六个亲卫低喝道:
“还愣着干嘛,给我教训教训他,给少爷解解气。”
“喏!”
已经亲卫接了命令,当即缓缓朝着那大汉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