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表白心意
“令慈经脉混乱,五脏六五皆受重创,尤其是头部的伤,外伤虽已经好了,内里却淤堵不畅,她才会长久昏迷不醒。寒玉床、内力续命,缺一便会命绝。你父亲......当真不易。”莫轻浅拿出腰间一个小小的包裹,打开后是长短不一的银针,拿出其中几支,快而准的扎在妇人头部几处要穴。
凌无心见她行过银针,可自行运转内力御寒,方才撤了掌下内力,开口道:“本公子与家父一样,皆是痴情长情之人。”凌无心说罢又看向毫无知觉的母亲,心中也是发涩,“不知家母何时能醒,是否能痊愈?”
“我需要连续为她下针七日,头部淤堵方可通畅,但她昏迷已久,怕也不会很快清醒。至于痊愈......我还需几位药,都是极难寻得的珍贵药材......齐州(密州)宫家或许会有其中几味,一味七星草,我在西院园中见过。”
“那好办,偷来便是。”
莫轻浅侧目,这般随性,倒是真符合他的性子。
寒玉床寒气过甚,虽有内力抵御,凌无心仍担心会伤到莫轻浅,拉着她出了暗室。
从假山暗室出来,两人皆被外面的亮白颜色晃了眼睛,四处纷纷扬扬,竟下雪了。
凌无心看着漫天飞雪,突然感慨:“听我爹说,他便是在那年的初雪,与我娘定情。也不知本公子何时有他一样的运气。”
莫轻浅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又是一身白衣,衬的她格外动人,“我还记得,小时候与爹爹娘亲在雪中嬉戏,他们去后,就再未认真赏雪。”
她的语气没有悲凉,只是深深的怀念。
凌无心自然牵起她的手,无比认真的看着她:“从今之后,春风秋夜,夏雨冬雪,我凌无心愿陪你一起执手相看两不厌,携老伴随天地间。”
莫轻浅转头看他,从眼中好似能看入心底,情真......意切。
那一刻,她听不见雪落的声音,看不见周围银装素裹,眼里、耳里、心里竟都是他的一句“我陪你......”
被握着的手收紧也握住他的手,在感受到他炙热的掌温后又抽出,避开他的灼灼眼神:“我还有大仇未报,公子心意,恕轻浅无法答复。”
莫轻浅便如那夜一样,慌忙逃离,凌无心是要在她心中设一个陷阱,等着她心甘情愿的跳进去,她只有远远逃开,才能抑制自己内心想要陷进去的欲望。
“真是个别扭的丫头,谈情说爱和雪恨家仇有何冲突。”看着速度快的只有残影的莫轻浅,凌无心知她已经动心了。
莫轻浅回到房中,还来不及稍作喘息平复心中悸动,就见数十枚金钱镖在机关触动下,由各处放置的小弩朝莫轻浅直射而来。她立刻开门闪身而出,同时将房门紧闭,只听数声叮叮射入木门的声音。莫轻浅蹙眉,再次开门,才看到与门连接在一起牵动机关的银线,同时有是一波金钱镖发出,她平地而起,快速旋身,金钱镖皆朝外射去。
再看自己房中,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都是银线。
好个贺思思,还这般看的起自己,也不知何时在房中布置下诸多暗器,是怕自己躲不过吗?
贺思思不过才安静了几日,当真是闲来生事。
此时的贺思思,怀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都是用银子成的铜板,哼着小调,脚步欢快的进入东院。
要不是凌无心的卧房总有个神出鬼没的人拦着,她早就在凌无心房中也布置一套与莫轻浅一般的机关暗器,就算伤不到他们,也够他们受的了。还是那个凌无心身边神出鬼没的人,迟早让他尝尝自己暗器的厉害,装什么神秘。
之后的日子里,凌无心和莫轻浅稍不留意便会陷入贺思思布置的机关、阵法之中,他们一个内力深厚,一个轻功卓绝,又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倒不会受伤,可也不是那么轻易能脱身的。这个冬日里,东院中倒无人闲着了。
入夜后,莫轻浅在潭底暗室,素手微抬,收起床上之人头部的最后一枚银针。这已经是第七日,床上之人虽未醒,凌无心却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已不似从前一般微弱。
莫轻浅身形有些不稳,一手扶在寒玉床上借力支撑。江湖只知道莫家银针之法神奇,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却不知,此针法极耗费心力,又要内力相佐,如今她一连七天下针,只怕短时间内再无力行此针法。
“她头部的经脉已经通畅,只是昏迷太久不会这么快醒来。”
凌无心看出她的不适,立刻如前几日一般将内力灌输她体内:“已经昏迷这么久,也不急在一时。我已经让人通知父亲,想来很快他就会回来了。”见她在闭目调息,凌无心继续道,“我最近得一消息,听说有人拿着一副神医谷后人的画像,此时正在宫家。”
“我的画像?宫家?”莫轻浅思索片刻后道,“宫家善毒,除神医谷外,若说这世上想寻得珍稀药草,便要数宫家了。左右是要去一趟,我倒想看看,是何人有我画像,只是......”
“你是否想问那枚暗器?”
莫轻浅伸手入怀,拿出那枚暗器:“这暗器,是我从我爹的尸体上寻到,整个神医谷付之一炬,我再无任何线索可寻,而这暗器的出处,直指你天下第一庄。”
“我确实从未见过这暗器,也从未见庄中何人用过此暗器。”
“十年前,庄中可有人去过千机谷?”
“大伯的儿子方劲曾得到一枚千机令,可惜还未到千机谷就被人抢了去,去寻的成三叔也只是带回了重伤的方劲,只是痴傻如孩童一般。”
莫轻浅只知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不理庄中事物已久,却不想是这样的原因:“罢了,我莫家曾经同四家颇有渊源,我也只能从四家入手,看看是否有线索。”
凌无心为她披上了一早准备好的斗篷,与她离开暗室:“放心,有本公子这么聪明的人与你同在,定能尽快为你查明真相。”
“凌无心,难道你真如他们所说的是个无为公子,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
凌无心故作深沉:“有啊,那就是......陪着你啊。”
莫轻浅张了张嘴,确无话可说,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先一步离开。这几日除了为凌无心母亲施针,她就一直躲着他,凌无心对她越是上心,她就越害怕看清自己心意,能躲一时是一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