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丫头整天都在想什么?”
陆明溪笑着弹了一下琉画的脑门,
“你想岔了,我们真的只是寻常的朋友而已。”
顾昀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在下对陆三小姐毫无越距之心,只是三小姐有恩于在下,是故上前打个招呼而已。”
琉画看着顾昀,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微微迟疑,
“是这样吗?”
男子女子,还可以做朋友?
陆明溪点了点头,顾昀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琉画挠了挠头,颇是不好意思的看向顾昀,
“不好意思啊,我方才说话失礼了,我给公子道歉。”
她说着,红着脸对着顾昀福身一礼。
顾昀笑着摇了摇头,
“无妨,男女有别,方才确实是在下考虑欠周。”
只想着她的性情,倒是险些忘了,她还是个大家闺秀。
顾昀敛了敛眸子,看向了远处。
那里正是举行着诗会,依旧是城郊的杨柳弄春柔,少年意气,鲜衣怒马,诗词歌赋,书尽繁花。
只可惜,碧野朱桥春日景,物是人非,只余这溪水长流。
十年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了。
顾昀微微敛眸,复又看向了陆明溪,遇到熟人,陆明溪也提起了几分兴致,与顾昀走在河边聊着。
忽然,一只马球踢了过来,擦着顾昀的脸侧直直冲着诗会举行的地方而去——
这条小溪本就不宽,少年打马球力气大,若是打过来也是常事,只是那边此刻正在对诗,若是忽然一个球砸过去,莫说是砸上了人,就是砸到了那道屏风,都会引起一阵慌乱。
那打出这个马球的少年显然也是惊到了,坐在马上一脸要闯祸了的表情,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也就是此时,一只手将那只马球给拦了下来。
“没想到这跟着你出来一趟,这就要被马球给砸到,我说祁连玉,你是不是刻意引老夫出来要谋杀?”
明城手中握着那只马球,对着旁边的祁连玉悠悠的调侃道。
祁连玉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
“本以为是今日天气好,想要带先生出来看看这春日光景,听听才子佳人会诗,学生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状况啊。”
现在朝中正值大换血,缺少贤能之才,纵使殿试后选出新人,也终究没有经验,他此来本是想要代陛下劝先生出山,谁知道,刚刚到了城郊,竟是出了这么一遭事儿。
明城笑了笑,抬手将那马球给丢了回去,对着那少年喊道,
“小子,下次注意到,别用这么大力气往别处打。”
那锦衣公子面色上带着三分赧然,耳根赤红,
“学生受教,多谢先生。”
他说着,便是转过身去,骑着马一溜烟不见了踪影,仿佛是后面又老虎追他一般。
陆明溪看着那少年的背影不禁一笑,而顾昀,听着耳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身形微微一僵。
两人就站在溪水旁,那马球是擦着两人的耳边划过去的,明先生与祁连玉自然也是看见了两人的身影。
只是当他们将眸子回了过来,看向前方,在看到熟悉的面孔的时候,都是微微一愣。
陆明溪看向身旁呆愣的顾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两个男子站在前方,一人年纪稍大些,四十多岁的年纪,着一袭竹青长衫,颇有儒骨。
而另一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素色锦衣。
陆明溪当时在御花园,是见过祁连玉的,自然是认出了他。
对面的祁连玉张了张嘴,脸上各种神色划过,眸中划过一抹惊喜,
“阿昀。”
顾昀对着他笑了笑,
“连玉。”
陆明溪看向顾昀,他们...认识?
也是此时,祁连玉注意到了顾昀身旁的女子,看了过去,当他看到她的脸的时候,也是一愣,
“陆三小姐?”
两人没打过照面,但是当时在御花园是见过一面的,祁连玉对这个一脚将齐王踹出去的女子,也是破有印象。
陆明溪笑了笑,对着祁连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祈大人,幸会。”
祁连玉看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此刻站在一起,心中与旧友五年不见的喜悦之情减少不少,反而是多添了几分疑惑。
顾昀笑了笑,解释道,
“三小姐与我有恩,今日正巧碰上。”
随后他又对着明先生一揖,行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弟子礼,
“数年不见,先生安好。”
明先生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向来淡然的眸中隐隐带着几分激动与喜悦,
“都好,你可还好?”
顾昀笑了笑,低头敛去眸中的失意,
“衣食无忧,足矣。”
面前的两人皆是锦衣,唯他一身布袍,但他笑的从容,身板挺直。
明先生笑着,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人似是故友重逢,陆明溪很识趣的退到一边,想要给他们留些空间,但顾昀却是没有过多停留,说了几句便是借故离开了。
明先生看着顾昀的背影,眸色复杂,微微叹了一声,
“世事无常,本以为此生无缘了,没想到,今日又能见到。”
六年前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弟子,一个祁连玉,另一个便是顾昀。
祁连玉十七中举,而顾昀十五岁就成了秀才。
六年前两人一同连中三甲,榜上有名,本以为自己座下是并蒂花开,可谁料世事无常?
五年前那场水患,不仅仅是显现出了南楚国中的蛀虫与腐朽,也埋葬了一个少年的梦。
陆明溪并未走远,听着他这句话微微拧了拧眉头。
之前赵劭那家伙并没有跟她说这些,只说顾昀身上有官司,不便现身,可如今一看,他与祁连玉和明先生似是相熟,方才那一声先生,他也是明先生的弟子?
琉画也是抬了抬眸子,看着陆明溪微微出声,
“小姐,方才那人究竟是谁啊?看着好像跟祈大人和明先生很熟的样子,可如果他是明先生的弟子,为什么并未在朝中为官?”
她说着,瞪了瞪眼睛,道,
“难道他是一直考到现在也没考上?”
小丫头看着顾昀一身落魄布衫的样子,虽说并不邋遢,可在她看来,衣服这么旧了,那必然也是没几个钱。
在琉画心中,穿的不怎么样,便是落魄的,她心中想着,不免又脑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