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陆明溪从来是后者,能把垂钓的人玩死。
可这次换了自己做猎手,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情况!
敌人藏得太深了,深到她死了一次,破灭他们的两次计划,依旧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这是她之前与成钰交手时都从未碰到过的,这样的情况,让她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力。
所以,明知此刻对方是在跟她玩心理战,陆大国师心中依旧是略有不爽。
赵劭看着她的模样轻轻一笑,
“这可不像你。”
陆明溪微微吐出一口气,沉着眉头看向那驿站外的天空,微微眯了眯眸子,
“谁都有缺乏耐心的时候。”
赵劭看着她的模样笑了笑,伸出手来,开口道,
“要不要出来吹出风?”
或许是这夏日的闷热,让她心烦而已。
陆明溪看着面前的赵劭,微微敛了敛眸子,似是想到什么,便是将手伸了过去。
而下一刻,她被他带到了屋檐上。
于是,正抱着太阿剑闭目养息的穆清瞬间便是清醒过来,一脸警惕的看着两人。
陆明溪:“..........”
赵劭:“.........”
赵劭拧了拧眉头,一脸嫌弃,
“放着好好地房间不睡,你跑这里来干嘛?”
穆清斜倪了他一眼,很是高冷,
“你不也是?”
于是,太子殿下也高冷了,
“这整个驿站都是我皇家的,我想去哪儿去哪儿,用你管?”
穆清冷冷一哼,不理他。
太子殿下看向这木头,颐气指使道,
“你换个地儿。”
穆清冷冷一哼,还是不理他。
这两人本就不对付,而赵劭这个太子的身份在穆清这木头的眼里更是没有半点用处,要他给他让地儿,不可能!
而后,太子殿下做了一个极其幼稚的行为将袖子撸起来,想要将穆清给丢出去。
而后,穆清一个转身便是溜了出去,而后木着一张面瘫脸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明溪竟然是从那双黑曜石般清澈的眼睛里读出三分……挑衅!
太子殿下咬牙切齿,喵的,打不过。
“青羽!”
他声音落下,青羽的身影出现在屋檐上,
“给我把他丢出去!”
于是,面瘫脸对上面瘫脸,青羽跟穆清在屋檐上打了起来。
而后,独占房顶的太子殿下圆满了。
陆明溪看着他那一脸高傲的表情忽然笑出声来,
“这么幼稚,不像你。”
居然跟穆清那个一根筋计较。
与青羽的面瘫不同,穆清是真的只是一张白纸,而他的生活,除了练剑之外也没有别的。
而至于情绪,在陆明溪看来,还真的是四大皆空。
赵劭听罢扬了扬眉,抬头看向那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我就是今天看他不顺眼,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陆明溪笑了笑,他这是把她的话给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赵劭看向陆明溪,微微挑眉,
“怎么,你最近好像有些心绪不佳,怎么了?”
他能感受到她的变化,平时的她,虽算不不上心算天下,运筹帷幄,但也是从容淡然,从未将未知的敌人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最近,他却是隐隐的感觉到她有些烦躁,在黑衣卫一事上,有些......心急。
陆明溪听着敛了敛眸子,看向还在与青羽打斗的穆清,
“或许是因为他的出现,让我也想起我师父吧。”
穆清一根筋的在完成他师父交给他的任务,而她,师父交给她的任务,她却是没能完成。
如今北魏落在了成钰手中,于百姓虽是无害,但彭氏皇族......
魏文帝让她辅佐太子,终归是她失信了。
陆明溪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止如此,她连死都是死的不明不白,到如今都不知道下令截杀她的人是谁。
如今几番交手,都没能把人给试出来,是人都会不爽!
赵劭听着轻轻一笑,
“你师父?四十年前江湖上那位剑圣?”
将穆清往外捞的时候陆明溪便是告知了自己师父的身份,并未刻意隐藏,他自然是知道。
四十多年前,她的师父也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他的事迹稍微一查便是能够知道,只是二十年前,他便是销声匿迹了。
都说是陆空得罪的人太多,仇家寻仇,被人给杀了。
可如今看来,人家又是好好地活了一段时日,还养出了一个好徒弟。
陆明溪嗯了一声,看向天空之中闪烁着的繁星点点,眸子里闪现出几分笑意,
“四十年前,正逢乱世,师父少年仗剑出江湖,一战成名,因着他手中的承影剑无人能敌,江湖人便是给封了一个剑圣的名号。”
可其实,虽然有着剑圣的名号,江湖人更喜欢称师父为杀星。
她的师父啊,少年时可是比她还要嚣张三分,恣意三分,张狂三分。
可谁能想到,当初那样一个刺头儿,流离半世,中年之后安稳下来,能够隐于朝堂之中,做起了文人的事情?
或许只能说是人生阅历吧,师父这一生过得波澜壮阔,少年时意气风发,仗剑天下,拈花惹草,引得万千红颜竞相折腰。
青年时家逢巨变,沦为江湖浪子,浪迹天涯,不过有幸与有情人成为眷侣,倒也算是一番安慰。
“如此,老前辈虽遭变故,但能与红颜归隐,倒也是幸事。”
赵劭听着开口。
陆明溪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幸与不幸,又岂是一件事能够说得清的?”
“师父临近中年,已然安稳下来了,故友相邀,不过离开数日,家中便是又逢巨变.........”
她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可其中却是暗含了太多的辛酸与绝望,
“当年的仇家寻了上来,将师母还有他七岁的儿子、刚出生的女儿,尽数斩杀......”
“当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院子里的一片血红,家,又没了。”
赵劭听着微微沉默,中年丧妻丧子,又剩一人伶仃,这算是人生一大哀事了。
夜风吹来,天空之中的繁星微微闪烁。
“那你呢?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来的,这一难关,你师父定然是渡了过去。”
否则,也不会有她了吧。
“险些就没渡过去。”
陆明溪笑了笑,拢了拢额间的碎发,语气缓缓的,
“师父用了三年的时间,寻到了仇家,将仇家一百零八口尽数杀了,那时的师父被仇恨蒙蔽双眼,竟是连庄子里的一只狗了没留下。”
“他杀了那些人,自己也不知道在天地之间逗留还有什么意思,木偶似的往前游荡,不知不觉便是走到了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