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九点,朱得候让我们姐妹回家,说他守夜。
沈碧和我都不肯,那是我们的妈妈啊,现在躺在病床上十分虚弱,我俩谁都不想走。
最后还是季望舒加入了劝说,让朱得候和我轮番照顾妈,至于沈碧,因为要上学,被剔除了。
气的沈碧第一次对这个姐夫翻了白眼。
十点钟,给妈喂了两口水,又扶着她去了趟厕所,我跟沈碧就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七八点,我去接替朱得候。
第三天他再接替我。
如此轮番了有三四天,妈身体逐渐恢复,可以出院了。
我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开始往工厂那边跑,并格外留意监控摄像头。
两天后,我正浏览前一天的门口监控录像时,还真看到了张琼玉鬼鬼祟祟随着工人大流进厂子的一幕。
虽说我规定的,进厂需要看证,但人潮最汹涌的时候,保安们总是照顾不来的,所以就让张琼玉抓着空子,进了工厂。
我接下来调了其他几个主要路干的监控,发现她很谨慎的走了一圈,就趁着人多的时候溜走了。
倒是沉得住气。
我冷笑,并不着急,耐心的继续等了下去。
大概五六天后,鸡舍的人跑来告诉我,说有一批鸡无缘无故死亡,数量也不多,就几十个。
我过去查看了一番,发现是鸡饲料里面掺了“敌百虫”。
这是一种毒性一般的药,但因为是杀虫子的,所以也能杀鸡,如果是人吃了,少量还能救,吃多了也是有危险的。
没想到张琼玉那么恨我,竟然用了这种毒药,不过正合我意。
我笑了笑,告诉鸡舍的负责人,这次的就不要管了,下次如果还有这种情况出现,报给我就行。
鸡舍的负责人十分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接下来一星期,他一共给我打了两次电话,一次是报告我,检查出了被撒了毒的鸡饲料,差不多可以毒死一二百只鸡的样子,另一次就比较厉害了,毒量竟然可以毒死几千之鸡。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让他对外发出公告,就说有人竟然对鸡仔下毒,害的鸡舍损失惨重,云云。
然后,我带着托人买的一大包敌百虫,去了一趟工厂食堂,找到了食堂里的腌菜,亲手撒了下去。
这是我从张琼玉偷溜进厂的那天就让食堂里的阿姨腌的糖醋蒜,差不多两周左右就浸透味儿了,如今刚刚好可以食用。
我跟食堂师傅说,今天中午就给大家分糖醋蒜吧,但是不许任何人偷吃。
师傅高兴的应了,跑过去打开蒜钢,却闻到了扑面的臭味儿。
“这不会是腌坏了吧。”师傅自言自语,拿出一头蒜想啃两口。
我赶紧制止了,“别吧,前几天养鸡场许多鸡仔中毒的事儿你忘了?”
“这中间还隔着一条路呢,那边中的毒,还能飘这边不成。”师傅笑着,但还是放下了糖醋蒜,“这可怎么办,闻着味儿像是坏了,可周姐的方子没错啊。”
“保险起见,还是找个鸡检查一下吧。”我道。
很快就有人抱着一只鸡过来,用糖醋蒜的一点汁水拌了点鸡饲料。
小鸡仔刚吃完没多大会,就死了。
刚才还跟我说笑的大师傅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被人扶着,都能摔地上。
“这,这……”大家也都吓坏了,这可是人吃的东西,怎么能有毒呢。
“赶紧报警吧。”我冷静的道。
很快就有人报了警,巡捕过来调查取证。
鸡舍负责人证明了前段时间有人往鸡舍里投过毒,不过后来被检查出来了,毒量还挺大的。
巡捕就问我,“作为老板,你跟谁结怨了吗?”
我不想目的太明显,故意兜了一会圈子,才说和继妹有过冲突。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
看着巡捕将有毒的糖醋蒜取走一些做证物,工人们将其他的蒜和死掉的鸡仔一起埋了之后,我便回家了。
妈这些天恢复的不做,虽然还在小月里,但已经下床走动了。
见我回来,她笑着和我打招呼,“这几天,你天天都泡在厂子里,可忙完了?”
“忙完了。”我神清气爽,“该做的都做好了,剩下的就看命了。”
张琼玉要是能逃过这一劫,算她命大。
如果逃不过,那就是她活该。
“小绛,你帮我把那个毛巾拿来,我擦擦手。”妈在卫生间喊我。
我应了一声,拿起毛巾,愉快的跑了过去。
得知张琼玉被抓的消息是第二天。
巡捕通知我去对峙,我换了身衣服就过去了,正好遇到张琼玉在声嘶力竭的辩解,“我没有想要杀人,我就是想杀一些她的鸡,让她开不成厂子,我没有杀人。”
“可是我们在糖醋蒜里检查出来的毒,和你倒在鸡饲料里的毒,以及你家里藏着的毒,均是相同的品种。”巡捕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去毒人,我只是想害她的厂子倒闭而已,我没有想过害人,我没有……”张琼玉哭了起来。
我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坐在了她旁边。
巡捕翻着记录问我,“你说之前和继妹有过冲突?还把她打了一顿?她怀恨在心?”
“是的先生,当时就在医院门口,好多人都看见了,她恨得说要杀了我呢。”我打了个哆嗦,“这段时间,我忙于工厂的事儿,经常会在食堂吃饭……我……她真的太狠了。”
“沈绛,你不要瞎说。”张琼玉目呲欲裂,“我没有去过你的工厂,没有给你下毒,我没有。”
“你没有去过我的工厂?”我蹙了蹙眉头,“我怎么记得有一天我看监控的时候,你好像去过呢。”
“你……”张琼玉立马呆住了,“我就是过去看看……我只是看一看而已,我没有下毒,没有。”
“安静。”巡捕拍了桌子,开始给我们做笔录。
我把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沈碧期间一直不停嚎叫,最后被人给带走了。
等做完笔录,我小心翼翼的问巡捕,“巡捕先生,我继妹这是什么罪名啊?会不会危及生命啊。”
巡捕板着脸道,“如果仅仅是鸡舍投毒,属于民事纠纷,一般赔偿钱财即可。可要是在糖醋蒜里下毒,这可就是故意杀人罪了,一般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那我继妹这,是要判几年啊。”我一脸不忍。
“如果受害人愿意撤诉,和平商量,判刑可能会相对轻一些。如果执意追究,可能会相对较重。”巡捕看了我一眼。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您啊,巡捕先生。”
从巡捕局里出来,我回了工厂,询问大师傅等一众工人是否愿意原谅下毒之人。
当然,这只是个过场。
谁不惜命呢,糖醋蒜已经被倒掉了,连腌蒜的缸都扔了,可大家还是不放心,接连好几天吃饭都小心翼翼的,有人更是宁肯从家里带饭,也不愿意吃食堂的饭。
可见他们到底有多害怕。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不愿意原谅下毒之人。
这场下毒事件调查足足用了半个月。
巡捕先是调查了张琼玉买毒药的源头。
不知道是不是天助我,她竟然是在来工厂前一天就买好了毒药,用了一部分之后,剩下的就藏在家里的卫生间里。
如今人证物证俱获,时间线也刚好重叠,张琼玉再狡辩也没用,被判了故意伤害罪,有期徒刑六年。
在她即将转到女子监狱的前两天,我去监狱探望她。
那时候还没有那么严格,不是隔着玻璃用电话,而是坐在一个小桌子上,面对面的讲话。
旁边,还站着一名巡捕。
张琼玉憔悴了很多,穿着囚服,手上戴着镣铐,坐在小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