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启奏王上。臣曾在一本古医书《寻芳志》中见过此草之插花图。臣记书中有言:‘世有一草,形似人参,色泽翠绿,有灵长于土之下,有幸寻之,采而珍存数年却色泽不消,依旧灵翠。此草有回天之力,食之一株,可令濒死之人一夜间恢复如常,康健永固,亦可使平常之人寿岁延年,百毒不侵,永葆青春。以此草,谓之为天回。’”纪允深深地行了一大礼道。
我缓缓走到堂下,淡淡望了这位容殿下一眼,随后目光移向锦盒里的那两株天回草。
我用指尖轻轻拿起其中一株,对着光线细细端详着,微微一笑道:“嗯,看容殿下带来的这天回草,外形色泽却如纪学士所言。不过,……”
我浅笑一声,接着道:“可外形色泽好仿之,孤还是无法判定它的真假。”
“纪学士,你可还知其他佐证啊?”北玄枫再次问道。
“臣启王上,公主殿下,老臣虽在古书中见过此草,但生平并未见过实物,一时间也无法判断真伪。不过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既然这天回草属于医学神草,王上不妨传令太医院的医馆们前来一阅。我大华太医博闻强识,人才辈出,想必他们必有法子识得。”纪允道。
没想到,这纪允的大华第一学士之名可真不是白叫的。这甩的一手好责!
他区区几句话,既没有惹怒北玄枫,又保全了自己的颜面,还轻而易举地将这识草之责推给了太医院的医馆们,可真谓是聪慧呢。
看来,太医院又要遭殃了。不过要是具体遭殃到人的话,我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会倒霉了。
“宣赵清明来。”北玄枫对着淮公公说道。
如此紧要时刻,经纪允这么一提醒,北玄枫自然是想到宣上兴王宫医术第一的太医院院首赵清明了。
听罢,淮公公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宣太医院院首赵清明觐见。”
随后,便听得殿外的传令声一声接一声地越传越远。
此时,我方才注意到,这位容殿下一直注视着我,脸上挂有一丝淡淡地浅笑。
但他这笑后却隐藏着我一直看不透的心思。
须臾后,赵清明背着药箱,在传令侍的引路下,疾步迈进了大殿。
“微臣参见王上!”赵清明行大礼道。
“赵太医,起身吧。”北玄枫道,“大瑞的容殿下,今日带来了两株天回草。传你前来,是想让你识别一下此草的真伪。你且去好好瞧瞧!”北玄枫又用着压迫性的语气道。
“天回草?”赵清明惊叹道,“啊……诺!”
随后他便走至吕七身边,看到盒中之物,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紧接着,他便如同我刚刚一般,从锦盒中轻轻拿起一株,细细端详着。
不过,与我不同的是,在须臾的端详后,他又将此草放在鼻上嗅了嗅。
随即,便见他十分兴奋地望着身旁的容殿下问道:“不知殿下是从何处寻得这两株天回,当真是上好的极品啊!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竟能有幸再次得见,而且是此等极品天回。殿下,如果老夫没有辨错的话,这两株天回在贮藏前应该是并蒂而生的吧!”
只见这位容殿下微微颔首,示意赵太医说得不错。
看来这赵清明应该已是对天回辨认一事胸有成竹了。如此,也算对得起他这太医院院首一职。
此时,那位纪大学士的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了。
我也理解,作为大华第一学士在见识方面被他人力压一筹,心里多半是不痛快的。
“赵太医,你是如何得知这是上等的天回,又是如何看出这两株天回草,原生为并蒂之态的?”我不解地望向赵清明。
“回公主殿下,臣未进宫前曾随师傅云游四海,四处行医。早年间,曾在莫岑国境内有幸寻得一株天回草,随后便同师傅一起结合古书,细细研之,小有见知。”赵清明向我行礼道。
“所以赵太医曾经是见过天回草实物的?”我挑眉望向他。
“不错。遇到如此珍草后,师傅便命我细细贮藏,共同观察其变化之态。没想到,果真如《寻芳志》中所言,就连在莫岑如此干燥的境况下,这天回草仍是色泽不消,灵翠依旧。”赵清明再次向我行礼。
随后他伸手做了个请视的动作道:“公主且看,一般天回通身翠绿,而此两株天回顶部处,有一极小的红色小点,是为天回中的珍品,称为血天回,这在《寻芳志》的后记中有所记载。且按古书中所言,血天回微流着兰草般的芳香,臣刚所闻却有兰草之香。”
听他此言,我再次走近,细细端详着顶部,竟真的看见这两株天回顶部的那一点红色。
这红色小点着实隐秘,难怪刚刚端详时我竟未看出。
又凑近嗅了嗅,果真有股微末的兰草般芳香。
随后赵清明接着道:“公主要想知道这两株天回是否为并蒂而生的话,便请公主目光移至其尾部。”
我听着赵清明的言辞,目光又移至了尾部,可依旧未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只见赵清明微微一笑道:“单株而生的天回尾须只有五个,而并蒂而生的天回,尾须则有六个,最长的那一尾便是连生尾。”
说罢,他用手轻轻地,将盒中两株天回的最长一尾归拢到一起。
什么!我没看错吧!
最长的那两尾竟然自发的连接到了一起,成为了一体。
这一幕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当真是不敢相信。
“公主,若是再借外力轻轻拉扯,这连生尾便可再次分离。分后可合,如此也称为‘形断心不散’。”赵清明又道。
“当真?”我兴奋地问道。
随后,我便伸手轻轻一拉,果真又分开了。
这可当真是有趣,我盯着锦盒里的这两株天回,一时间竟恢复了小孩心态。
我用手又将其连身尾归拢到一起,然后再分开。如此重复了几次,开心地笑出了声。
待到抬头和那位容殿下柔和的目光对上时,我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我轻咳了两声,收起了笑容,望向赵清明道:“那赵太医,不知这天回的功效可是真的?”
只见赵清明再次礼道:“回公主,这天回草确实有回天之力。在寻得此草,细细研究数月后,我同师傅遇到了一位遭人追杀,血流将尽,濒临死亡的妙龄女子,甚是可怜。师傅与我诊治后皆是回天无术,于是我们便决心拿回天草一试。”
“结果如何?”我问道。
“没想到,那位濒死女子在服用天回草后,竟真的在一夜间肌血重生,恢复如常。”赵太医眼神激动,充满回忆地说道。
如此看来,若说天回是天下难寻,那么这两株天回不仅是血天回,而且还是并蒂而生,这可当真称得上是绝无仅有了。
“这两株天回是真的无疑了?”我问道。
“自然是。”赵清明确认不移地答道。
“容殿下,想必你也清楚这不是一般的天回,而是血天回吧!”我望向面色依旧不改,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这位大瑞王子说道。
“确实。”他淡淡一笑。
“那方才献礼时,殿下为何不说?”我拿出王储的威仪问道。
“血天回,亦是天回。献礼贵在心意,本王原心只觉公主天之贵女,有缘有福得此天回。今日诚心恭贺公主继储之大喜,过分强调其珍贵未免功利心太重。”他依旧嘴角挂着浅笑。
哼!我冷笑一声,不发一言。
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此人心思深如沉渊,怎么可能无半分目的地献我如此珍贵之礼。
“其实,公主心里应该还有不安之处吧。”只听他接着说道。
我依旧望着他一言不发。
“这位赵太医,不知你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是否携带有大华秘制毒药一锁喉呢?可否借本王一用?”这位容殿下望着赵清明道。
“有的,请殿下稍后。”赵清明边说边打开药箱开始翻找。
片刻后便见他拿出一个蓝色斑驳花纹的小瓷瓶递到这位容殿下手中。
“多谢。”这位容殿下淡淡道。
“殿下,这一锁喉是我大华秘制第一毒药,见血封喉,自打研出起,至今仍未配得其解药。不知殿下要此做甚?”赵清明不解地问道。
只见这位容殿下淡淡一笑,并不回答赵清明的问题,反而望向我道:“其实,公主想知道本王献上的天回草是真是假很简单。”他嘴角微扬道。
“哦?看来容殿下有办法?”我看着他手里的一锁喉心里大致猜到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