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高攀低就
与东方姑娘相见并非意外，顾了了知道她会来找自己，但没料到她的动作会这么快。
那日她本是在屋子里打瞌睡，昨夜和楚千觞在外头玩得太晚了，睡眠严重不足，因此白天补觉。不料屋外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加上她自从恢复记忆恢复武功以来，功力在东方教主的调教下，日进千里，已非昔日的顾了了。门外的对话声，虽不算大，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明白那个女孩有什么好的？你是朝廷里高高在上的楚王，是江湖中呼风唤雨的楚千觞，她根本配不上你！”那个声音有几分耳熟，她回忆了许久，才记起来是很久以前出现在青竹居的东方姑娘。
东方姑娘说得声色俱厉，顾了了甚至可以脑补出她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切，配不上楚千觞？你就配得上？顾了了闭着眼，继续养神。比起配得上配不上这个问题，她更好奇的是楚千觞会怎么回答。楚千觞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你错了，其实是我高攀了她。”
此言一出，东方姑娘似被镇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的人。”东方姑娘跺脚道。
“东方姑娘，”楚千觞面色淡淡道，“算是楚某对不起你，今生今世，楚某除了了了，不会再对第二个女子动心。”
顾了了睁开眼，愣愣地看着窗外。窗上糊着一层薄薄的窗纱，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她却仿佛能望见那抹清淡的身姿。
东方姑娘无奈一笑，道：“以前听人说楚千觞薄情，我却不信，如今才知，你不是薄情，而是对不爱的人，无情。”
楚千觞静静道：“东方姑娘会遇上比楚某更好的男子。”
东方姑娘笑道：“遇上？罢了罢了，你明知我是圣女，此生已不能嫁人。”
“东方姑娘深明大义，楚某自愧不如。”楚千觞从善如流。
东方姑娘道：“其实今日，我来找你只为一件事，不知王爷是否答应？”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直到顾了了差点睡着，才听到楚千觞的答复，“抱歉，东方姑娘。”
之后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声音小下去，顾了了听不大清，但大体意思却是东方姑娘请求楚千觞助自己一臂之力，却遭到无情的回绝。
顾了了打了个哈欠，此事与自己无关，她可以放心睡了。睡之前，她依然惦记着师父的那句话——今生今世，楚某除了了了，不会再对第二个女子动心。真的是这样吗？顾了了想要再探究竟，奈何抵挡不过沉沉睡意。
睡得太久了，以至于最后顾了了是被饿醒的。天色渐晚，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眼望见楚千觞——身后桌上的猪蹄！
顾了了口水飞流直下，猛地扑向猪蹄，狼吞虎咽的模样让楚公子为之倾倒。“了了，别急，”楚千觞宠溺地看着顾了了，“慢慢吃，小心噎着。”
唔——顾了了捶着胸口，“水。”楚千觞忙递过一杯茶水。
顾了了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骨头太大了，差点噎死我。”
楚千觞：“……”他又贴心地为顾了了夹了许多菜，整个碗堆得小山一样高，顾了了感动得眼泪汪汪，“师父，您这是在喂猪吧？！”
楚千觞：“……”
晚饭后，楚千觞将外衣随手丢在床上，便去沐浴。
顾了了一边拍着圆滚滚的
肚皮打饱嗝，一边抱着浸染着师父体香的外衣在床上打滚，滚着滚着，一张字条掉落出来。
顾了了在看与不看之间挣扎了0.01秒，随即便大摇大摆地打开。连师父都是她的了，所以师父的一切也都是她的。字条上写着一句话——千觞，速去南诏，平息叛乱。顾了了愣了愣，拽着字条的手有些颤抖。
楚千觞沐浴出来时，见顾了了坐在床上，双手抱膝，两眼发空，不知在想什么。他笑了笑，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了了，该去洗澡了。”
顾了了没有回答，只轻声说道：“师父，我肚子饿了。”
楚千觞，“刚刚不是吃过饭了吗？”
顾了了抬眸，“我还想吃糖糕。师父，你去买好不好？”
她眼底闪过什么东西，楚千觞极力想要看清，却一闪而逝。他皱了皱眉，说道：“了了，我让夜影去买。”
顾了了固执地摇头，“我就想吃师父买的。”楚千觞为难，最近南诏不大安全，他怕自己离开后会发生什么变故。
“师父，很近的。”顾了了摇着他的手，说道，“了了会很乖，就待在客栈里，等您回来。”
内心的不安越发浓烈，楚千觞觉得此刻的了了与平日里很不一样，但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却一时无法弄清。他摸了摸顾了了的发梢，浅笑道：“那好，我去买糖糕，很快就回来。”
顾了了点头，“嗯，快去快回。”
就在楚千觞转身离开的那一个瞬间，错过了顾了了眼角滑下的一颗晶莹。
等了片刻，确定他已经不在这附近时，顾了了穿好衣裳，摸出两包药粉，偷偷从窗口跳出去。她双脚刚刚落地，只觉得身后一阵寒风袭来，脖子一麻，便晕了过去。
顾了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阴冷幽暗，像是在洞穴之中，不是自己和师父下榻多日的客栈。
“你终于醒了。”
见自己旁边坐着一人，顾了了定睛细看，不由脱口而出，“东方姑娘？”东方姑娘微微一笑，“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顾了了摸了摸脖颈，那一下真疼，没必要这么狠吧？！
东方姑娘微笑，“抱歉，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因为楚公子可能随时会回来，不得不出此下策。”
顾了了神色淡淡，“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东方姑娘看到她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不由怔了怔，不服气地问道：“你这个样子——我真不明白，他究竟看上了你哪一点。”
顾了了微微一笑，“感情嘛，向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至于师父为何喜欢我而不喜欢你，你不是已经问过他了吗？”
东方姑娘神色微变，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激动，质问顾了了道：“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情蛊能够控制一个人的感情吗？为什么每次我施蛊，却都没有成功？”
顾了了诧异，她对师父施过情蛊？“你施的情蛊是什么样子的？”她问道。
情绪失控的东方姑娘啪啦啪啦形容了一番，说自己曾弄到两种情蛊，但用过之后都没有任何效果。
顾了了摸了摸下巴，掏出东方教主送给自己的那个金银双花盒子，打开给东方姑娘看，“这才是真正的情蛊，亲。你说的那两种，一个是摄魂蛊，一个是金蚕蛊。”
东方姑娘瞪大眼睛，盯着
那个盒子许久，才结结巴巴道：“你是说，我、我对夏侯无伤用的是摄魂蛊，对楚公子用的是金蚕蛊？”
顾了了点点头，表示这位东方姑娘孺子可教也。
“可、可是……大祭司明明对我说它们都是情蛊……”东方姑娘纠结地说道，“我以为是使用方法不对，还特意去抓了很多男人来想要做实验……”
顾了了顿悟，原来最大的BOSS是那个大祭司。她只道夏侯无伤无缘无故背弃承诺，甩了东方教主，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想来东方教主也猜中了三分，否则她怎能解开自己身上的摄魂蛊？
顾了了习过毒蛊之术，对于蛊术，虽不算特别精通，但也明白，若想取出体内的雌蛊，只需用雄蛊逼出便可。但每以雄蛊逼出一枚雌蛊，需要整整三年时间才能修复如初。
东方教主或许本意是要去救夏侯无伤的，但因为无意中遇见毒发的自己，才又与夏侯无伤生生错过。
想起东方婉对自己的好，不但倾其所有为自己解毒，还将日月神教传给自己。承她之情，无以为报，只能尽己所能去帮助她，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小事。
“你说该怎么办？”东方姑娘将希望寄托在顾了了身上。
顾了了摸着下巴沉思，感谢东方姑娘超脱常人的智商，那些被抓的清河村男子，她很早便发现了蛛丝马迹，借着日月神教未来教主的威望，派人暗中救出不少，照目前状况来说，全部救下已经指日可待。
其他的都不算是大问题，关键在于那个大祭司。
“你希望我劝师父与你联手对抗大祭司？”顾了了问道。东方姑娘还沉浸在沮丧之中，看了她一眼，“你怎知道？”
顾了了撇了撇嘴，姑娘，你都被大祭司坑成这样了，若还不想扳倒他也未免说不过去。”
“我原以为大祭司是个好人，”东方姑娘愤愤道，“其实我是想请楚公子帮我铲除日月神教！”
顾了了：“……”难怪楚千觞先头会不答应。
“不过我现在改变想法了，我要推翻大祭司。”东方姑娘握拳。
顾了了：“……”
“哦？你要怎样推翻我？”
黑暗之中走出一个人，顾了了和东方姑娘同时转过头。
“祭司大人……”
从东方姑娘嘴里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顾了了翻了个白眼，很想假装晕死过去。
“沐儿，我刚回圣坛，就听说你请了一位小客人来呢。”那祭司大人笑得很是妖娆，看得顾了了心头一颤一颤。
沐儿，也就是东方沐姑娘，害怕得后退几步，“祭司大人，您、您……是不是……”
“是不是故意把情蛊换作其他的蛊虫给你？”祭司非常好心地提醒道。东方沐点了点头。
笨蛋！顾了了绝望了，这个时候应该抵死不承认啊，亲。你现在不是火上浇油吗？
“这位就是顾了了吗？”大祭司眼珠一转，视线落在顾了了身上。
顾了了见他笑容诡异，身子不由往后靠了靠。
“我曾经听祁书提起过你，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女子，好生有趣。”那祭司笑容越发灿烂。
顾了了暗道不好，这时候会扯到柳祁书那个变态，他们二人十有八九是一丘之貉。
“听说祁书被你的师父亲手抓住后判处极刑，你说现在落在我手中，我该如何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