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遇见故人
顾了了和苏叶皆不是朝廷中人,过去几年又都是待在琉璃宫中,对桑既话中深意一知半解。况且争夺江山这事,历朝历代层出不穷,顾了了前世看小说看电视剧见多了,也懒得问,含糊答道:“变就变呗。”
桑既不赞同道:“都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倘若世道离乱,你我日子会好过?”
顾了了默然,的确如此。
“我们不过一介平民而已,有啥办法?”她摊手说道。
“怎么没办法?参军打仗就是办法。”桑既愁闷道。
顾了了脑子一转,立马明白,“三少爷可是想去参军?”
桑既拿起空空的酒杯,对着明月晃了两晃,“大丈夫志在四方,守着几分家业算什么。”
说得好!顾了了暗暗赞赏,想必这才是桑既内心真正的想法吧。
盛世也好,乱世也罢,建立一番功勋事业,是每个男儿的梦想。
“三少爷既是这么想的,为何不对老爷夫人明说,说不定他们会很高兴。”顾了了又问道。
桑既白了一眼顾了了,道:“你还没发现吗,他们宁愿我去逛窑子,也不愿我去战场。”
顾了了点头。那倒也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搞不好一回头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顾了了能想到的,桑既自然也想得到。若不是惦记着家中有父母,有小妹,他大概早一走了之了,而今却只能夜夜笙箫借以排遣心中抑郁。
顾了了不由生出几分同情,看向苏叶,苏叶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他们外人又有何权利指三道四?
顾了了勉强安慰道:“三少爷想想,或许有其他法子也说不定。”
“其他法子啊……”桑既喃喃自语。
“是啊,”顾了了趁机说道,“就算不能投军,若能救济难民、造福百姓也是一件功勋哪。”
“你……”桑既愣了良久,忽而抛开酒杯,说道:“说得是!”
这一语将顾了了和苏叶都惊住,见桑既起身来回踱步,“我怎没想到呢?即便不能投军,也可通过其他法子支援朝廷啊。”
顾了了抿嘴笑。这桑家三少还真是爱国,口口声声都离不开朝廷国事,困守于柳州城委实可惜了。她去瞧苏叶,见苏叶似也有此意。二人几分怜悯几分好笑,劝慰道:“三公子,时间不早,该去休息了。”
桑既突然心生一计,挥手道:“莫急,你们可知这天下最有权的人是谁?”
“自然是皇上啦。”顾了了答道。
“那最有钱的人呢?”桑既微笑问道。
顾了了顿了顿,“也是皇上吧?!”
桑既听完连连摇头,连同苏叶也露出几分异色。
“呃……”难道自己猜错了?顾了了想了想,拍手笑道:“不是皇上难不成是那管理国库的人?”
桑既:“……”
苏叶:“……”
二人对视一眼,明白顾了了是真不知晓,异口同声答道:“是楚王。”
说起这楚王,天下百姓莫不津津乐道。传说他是已故皇后的嫡子,也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之一,然而世人都知道皇上对皇后感情淡漠,楚王又是皇上第九子,上面有八个侧妃所出的哥哥,怎么说也难轮到他。待到皇后因难产逝世后,自然太子之位没能落到楚王身上,最后只封得了个王。
好在皇后所出的楚家逐年败落,到后头连个继承财产的儿子都没有,因而最后为楚王所有。约莫是十年前,楚王还是翩翩少年郎时,便已富甲天下,坐拥一方。这十多年来,凭借楚王过人的智慧谋略,楚家财势早已今非昔比,称其为“天下最有钱的人”一点都不为过,甚至连新登基的皇上都要让楚王三分。
顾了了听后,心中大呼此人真是牛叉啊,把皇上都给比下去了。老头子不让他做最有权的人,他便去做最有钱的人,怎么想怎么觉得楚王这人有意思。
“楚王这么有钱,皇上不会妒忌吗?”顾了了笑嘻嘻问道。
桑既拍掌道:“问得好,关键便是在此,如今的形势,皇上讨好楚王都来不及,哪会去刻意得罪他!”
也是哦,得罪了楚王,没准他就和那啥安王联手对付皇帝去了。
顾了了点头,“三公子想要如何做?去找楚王谈谈吗?”会见楚王,然后说:兄弟,我捐点钱给你?唔,这个主意好……雷人啊,人家已经是天下首富了,你再多的钱都未必入得了他的眼。
桑既摇头,“自然不是,楚王是什么人,怎会和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打交道?”
这又不成,那又不成,这桑家三少究竟想要如何?
“我希望你们二人能陪我去一趟楚王封地,就算见不到楚王,能向他略表心意也是好的。”桑既压低嗓子道。倘若能成为楚王帐下一员,则再好不过。
顾了了看了看苏叶,苏叶也朝自己这边看来。二人一下子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们对于桑既这个点子说不上赞成,也没啥异议,只是牵涉到自己,便犯难了。
“这……不太好吧。”顾了了迟疑道。她还打算做完几个月结了工钱便去清河村好吃好玩一顿呢,这要是随桑既去楚王封地,不知猴年马月能回来。
要是又发生什么事……想想便觉得不妥,顾了了连忙摇头。
苏叶心中所想与顾了了相差不远,也是一口回绝道:“三公子,我们只是打短工的,并不打算长期如此。”
他言谈举止皆高雅不俗,桑既便是冲着这一点才想要顾了了和苏叶帮着自己。其他人,怕是没有他们二人这般气质。况且去楚王封地,一路艰险,他暗中试探,发现这二人武功都是深不可测,有他们相助,自己更多几分胜算。
桑既越想越觉得事不宜迟,当快快定下来,于是百般劝说。
无奈顾了了是坚决不愿蹚这一潭浑水的,苏叶惦记自己不在,顾了了和陶桃两名女子怕是不安全,也不肯松口,但他眉目间有几分松动,顾了了很快便察觉出来。
听得顾了了和苏叶皆不同意,桑既一阵失落,挥挥手便进屋去睡了。
顾了了立马扯住苏叶袖子,问道:“苏师兄,你是否想随三少去寻那楚王?”苏叶被说中了心事,面上有几分尴尬,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依你看,如何?”
依顾了了的性子,当然是不去的,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你桑既和苏叶算是什么?桑府在柳州城算是望族,但在楚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亏得她以为桑既有头脑,竟是想些没用的事。
顾了了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苏叶听后,蹙眉道:“你是觉得,楚王会看不上我们?”
顾了了撇嘴,“人家可是王爷啊。”
“王爷又如何?”苏叶一副不放在眼中的表情,“不过是个有钱没权的王爷!”
这话说得真是嚣张,顾了了笑道:“苏师兄,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人家会以为你家里比楚王还要有权有势呢。”
说话间,苏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瞬息便恢复平静,含笑道:“你说得是,我该注意的。”
顾了了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可有主意?”苏叶又问道。
顾了了打量了这位师兄,暗道都说男子心存大志,苏叶大概也是如此,想要和桑既一般,创一番功业。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曲折艰难,不亲身经历,估计是不会知晓。
她扬唇笑道:“我也没什么好主意,要不苏师兄陪三少去试试也是成的。”
苏叶听罢摇头道:“不妥不妥,我走了,你和陶师姐该如何?”
顾了了满不在乎地撇嘴,“苏师兄还不放心我们二人吗?”她故意亮了亮腰中的吞日剑。
苏叶恍然记起,这位师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怕她被人欺负去根本是多余的,她不要欺负别人才好呢。于是苏叶笑了笑,“容我再考虑考虑。”
顾了了嗯了一声,“此事还需知会陶师姐。”
第二日早饭时,在下人用餐的饭堂中遇到陶桃,顾了了便将昨晚的事略有隐瞒地告诉陶桃,并提及桑既的想法。
陶桃听后有些不可思议,“不是说桑家三少日日流连青楼吗?”
顾了了:……
她见顾了了面有异色,想了想,很快便明白过来,微笑道:“莫非是想要隐瞒世人自己的志向?”
这么说也……不算错,顾了了胡乱点头。
“你们要上哪儿去寻楚王?”陶桃问道。
顾了了犹豫了一小下,答道:“江南吧。”她听说,楚王的封地在江南。
陶桃拍掌笑道:“好啊,正好我们一起去。”哎哎哎一起去?什么意思?顾了了满头雾水,“可是我们不是要去清河村吗?”
陶桃瞪了她一眼,道:“你想想,清河村在什么地方?”
顾了了想了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们去过江南后直取清河村?”
陶桃点头道:“都是在南面,将来要去清河村还是要打江南过,不如应承下来,办完事后便不回来了。”
这主意真是不错。
顾了了拊掌笑道:“我怎没想到呢。”
苏叶用过早饭,走来听了陶桃和顾了了的话,也微笑道:“的确是好主意,无论事情能否成,桑公子都没有理由再留住我们,届时便可离去。”
高兴之余,顾了了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我和苏师兄跟桑既去可以,陶师姐怎么办?”她是桑小姐的丫鬟,总不能跟桑公子走吧?这样不合规矩。
被顾了了这么一问,陶桃也被难住了。
“要么,你去怂恿桑小姐,让她跟桑既一块去江南?”顾了了建议道。
好像只能如此了。陶桃点头,叹了口气道:“我去说说看。”
见她一脸郁色,顾了了将陶桃拉至无人处,问道:“怎么了,桑小姐可有待你不好?”
陶桃摇头,犹豫道:“也不能说不好,只是……”
“只是什么?”
“桑小姐为人比较古怪。”
古怪二字激起顾了了的兴趣,要陶桃细细道来。
无奈之下,陶桃只得说道:“桑小姐那儿规矩极多,条条种种,不许随意碰她的东西,不许弄乱了她的房间,哪怕扶她一下,也嫌脏了她的衣裳。”
顾了了:“……”此人有重度洁癖。
陶桃说完叹了口气道:“其实桑小姐并不丑,只是她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罢了。”
顾了了点了点头,说道:“没事没事,只要她不随意责骂惩罚下人就没关系。”至于那个洁癖嘛,反正陶师姐又做不了多久,忍过这段日子就好。
早饭后,下人们各自散去做活。顾了了和苏叶回到东院,见桑既换好衣裳,似要出门。因昨晚二人回绝他请求的缘故,他看都不看顾了了、苏叶一眼,冷哼一声,直直从他们身边经过。
顾了了和苏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面上看到了苦笑。二人随即跟了出来,紧随桑既身后。
桑既去了正堂,桑家二老正和桑小姐聊天,陶桃垂手站在一边,端茶送水,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桑既一进去,里头立马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都盯着他。
被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难免会生出几分尴尬,桑既咳了两声,终归是想到父母养育之恩,不得不恭敬问候:“爹娘可好?”
桑老爷一看到桑既那张脸,想起自家老大和老二,心中便是不满,“你还回来做什么,干脆搬到青楼去住得了。”
在小妹面前被如此训斥,桑既拉不下脸来,又不敢争执,只得垂头忍着。
桑老爷见桑既一言不发,以为说中了他的心事,越发愤怒,正打算破口大骂,桑夫人见状慌忙拦下来,低声道:“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不要脸面,我和依依还要。”
桑老爷顿时没了声音,一声不吭瞪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桑既勉强笑了笑,道:“爹、娘,孩儿想去一趟江南。”
去江南?桑老爷和桑夫人都露出不赞成的表情,桑老爷问道:“你去江南做什么?”
“孩儿想要接管家中盐业生意。”桑既正色道。他面容严肃,分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桑老爷乍听他要接手家中生意,先是一喜,而后又担忧道:“你从未经过商,能接管好吗?”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桑既却自信满满,“爹,你若不让我去尝试,我便永远不会经商。”
桑老爷听后,方露出欣慰的笑容,赞道:“我的既儿长大了。”此言一出,表示桑老爷甚是欣慰,当即就同意了。
老爷同意,夫人自然也不会反对,便道:“既然如此,便派下人去准备准备。”
“娘,我还想带慕双和慕叶二人去。”桑既突然又道。
桑夫人顿了顿,犹豫道:“慕叶和慕双都是做短工的,你要带他们去,还需他们同意。”
桑既回头,见苏叶和顾了了二人满脸笑容。
苏叶上前一步道:“老爷、夫人,我们愿意随桑少爷去江南。”
桑既心头一喜,原以为他们会继续拒绝,没想到一转眼却同意了。
出了正堂,桑既问道:“你们二人怎么想通了?”
顾了了笑嘻嘻道:“因
为我们也想去江南。”也想?桑既面露疑色。
顾了了直言:“其实我们本打算下江南,只可惜随身财物不够,才不得不来桑府做短工。”
“那去了江南……”
“自然是先帮桑公子办好事再离去。”苏叶说道。
这样的回答合情合理,桑既满意地点点头。他才走两步又突然停下来,问道:“那位慕姑娘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自家妹子身边那个丫鬟,长得水灵灵的,很是好看,后来问了其他下人才知道是随这两兄弟一道来做短工的。
问得正好!顾了了正愁没法向桑既开口,见他这么一问,忙道:“桑少爷,不如您带桑小姐一道去江南逛逛?”
桑既听后立刻摇头,他那妹子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规矩多得要命,一出门便浑身不自在,好似天下人都是腌臜的,就她最干净似的。
“依依不会愿意的。”桑既答道。
顾了了笑道:“公子没问怎知小姐不愿意?”
桑既道:“依依那种性格,不适合出去,再说她也没出过远门。”
顾了了道:“就是因为没出去过,所以去江南走走,散散心,说不定对小姐也很有好处。”
听顾了了这么说,桑既思忖,去江南散心,若是能让她快活一些也是不错的,只是怕爹娘不同意,再则她不愿意。
“这样吧,我去问问她,她若愿意,便带她一道去江南。”桑既松口道。
“且慢,桑公子,”顾了了拦住他,“你这样去问,桑小姐定不会同意。”
“那我该如何问?”
顾了了想了想,道:“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小的,不出三日,小的定能让桑小姐同意去江南。”
桑既怀疑地看了一眼顾了了,似在质疑:你能做到吗?
顾了了拍了拍胸脯,“桑小姐若不同意,我和大哥也定会随你去江南。大不了事后再回来一趟接大姐。”
听顾了了这般保证,桑既点头道:“随你们去吧。”
有了桑既这句话,顾了了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受限制,心情颇好,拱手道:“那小的和大哥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
顾了了拉着苏叶离开,走到桑小姐所住的西院门口。
苏叶扯住顾了了问道:“你要如何让桑小姐同意?”
桑既都做不到的事,她一个外人怎做得到?
顾了了抛了个媚眼道:“你看我的。”
顾了了向来鬼主意多,苏叶见她这么说便不多言,随她入了西院。
陶桃正陪着桑小姐桑依坐在院子中,桑依细细绣花,陶桃双手托着脑袋,一脸写满无趣二字。顾了了暗笑,琉璃宫女弟子皆以文韬武略为主要修习对象,女红之类当然是一窍不通。陶桃眼尖,见苏叶和顾了了走进来,忙起身招手,又对桑依低语两句。
桑依本是一脸淡漠,听闻之后,慌忙抬头,目光触及顾了了时,脸颊酡红,连手中针线掉落也不自知。
顾了了与苏叶齐声向桑依请安。
桑依摆手道:“慕桃,你还不去端茶?”
陶桃翻了个白眼,转身便去端茶。
顾了了忙道:“不必如此,小的是来和小姐说一件事的。”
“什么事?”听到顾了了开口,桑依眼眸亮晶晶的,似心情愉快,笑问道。
顾了了嘿嘿一笑,“桑小姐,可想离府出去走走?”
离府?桑依愣住,“慕公子是说……”
“哎,别、别叫我慕公子,直呼名字就好。”顾了了摆手道。
“慕——双公子,”桑依低低垂下头,“您的好意,依依怕不能领情。”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顾了了诵道,“这样美的景致,桑小姐不想去看看?”
“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桑依重复着顾了了的话,带着几分向往道:“的确想。”
顾了了三人眼中皆是流露出喜悦之色。
“可是……”桑依面露难色,“我不能出府。”
“为何不能?”顾了了追问。
桑依瞅了一眼左右,为难道:“习性使然,离开桑府定会感到不适。”
顾了了想到早上陶桃所言,立马明白。
“桑小姐可是嫌外边脏乱?”
被顾了了言中,桑依面带娇羞,声音越发小下去,“正是。”
顾了了想了想,这的确不好办,重度洁癖,不是能轻易治好的。
前世她学的是化学专业,却有一位心理学的学长,提到过“洁癖症”,当时他说,这其实是一种强迫症,与早年家庭教养有关。尤其是家教严厉、古板的,孩子多谨小慎微、优柔寡断,在生活作息上务求井井有条,稍一改变就焦虑不安。如此看来,这桑小姐当是如此。
寻到病因,却不知该如何治疗,顾了了懊恼地抓头,中药可治身上伤病,却难愈心理上的疾病,要想让桑小姐摆脱洁癖症,还需她自己意识到。
怎么让她意识到自己患的是洁癖症呢?顾了了抓头,总不能让她在这里给几个人普及细菌起源、分子结构等科学知识吧?!
至于中药治疗,只能用于身体上伤痛,心理上的疾病怕是难以药物调治。
思来想去,顾了了忽想起一句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桑小姐若能迈出离开桑府走去外边的第一步,就不愁第二步、第三步了。
于是她拍手道:“不如我们先去外面玩几天?”
外面玩?对于顾了了这个没头没脑的提议,桑依、陶桃和苏叶皆是不解。
“现在正是阳春三月,郊游的好时节,明日便叫三少爷带我们几个出去玩吧!”
顾了了说完,向陶桃、苏叶连使眼色。
他们二人虽不明白顾了了心中打算,但约莫知道是为了桑依去江南一事做准备,便不约而同帮着顾了了劝说。
桑依偷偷看了一眼顾了了,见她始终笑眯眯看着自己,顿时心如鹿撞,羞涩不已,后边的话根本没听明白,便糊里糊涂应道:“你们去找哥哥说了便是。”
这事好办,顾了了将计划告诉桑既后,桑既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妹真的同意了吗?”
顾了了点头如捣蒜,一手勾住苏叶的脖子,笑道:“不信你问他!”
苏叶不喜顾了了这般没大没小,但鼻尖飘过那清幽的体香时,身子不由自主绷紧,竟无力反抗,任顾了了这么肆意妄为。
比起顾了了,桑既更相信苏叶,见苏叶也点头说是,便道:“好吧,我且去安排一下。”
第二日清晨,顾了了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正适合出去游玩。
桑依听说大哥要带自己出府时,大吃一惊,陶桃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方想起昨日的确答应了,说是要出去的。桑老爷和桑夫人对此也是十分吃惊,并很是担忧,生怕自己的女儿一时不慎,摔倒了或是受了委屈。
桑既笑呵呵道:“小妹已过十五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一天到晚待在府中也不好。”
桑夫人听得此话有理,拉着桑依又叮嘱了几声,又道:“我瞧那慕双很好,既儿,你便让慕双跟着依依。”
桑既点头说好。
桑依本是满心满意不愿出去的,但听到桑夫人说,让慕双随自己左右,立马脸颊绯红,嗫嚅道要去准备准备。约莫半个时辰,桑家少爷小姐终于弄妥当了,弄了一辆马车,载着几人出了桑府。
顾了了最不爱待在车内闷坐着,便与苏叶一道在外头驾车。
说是驾车,其实还是苏叶握着缰绳,顾了了早将那皮鞭不知丢到哪儿去,一路上倚着长椅,舒舒服服地晒太阳、吹口哨。苏叶也不责怪,眼中满是宠溺,任她这般举动,唯有动作太过了时,才出言喝止。
里头桑既透过车帘看到了,不由对陶桃笑说:“你这大哥很疼爱弟弟啊。”
陶桃心中几分奇怪,以前在琉璃宫不见他们这般要好,尤其是顾了了刚来时,苏叶以折磨她为乐趣,不知是从何时起,竟转了性。
她抿唇一笑,道:“是啊,他们俩一直如此。”
桑既见陶桃眼中有几分不自在,又故意逗弄道:“你是女子,怎不见他们照顾你?”
陶桃答道:“虽是女子,却为他们姐姐,自然也要照顾两位弟弟。”
此番回答让桑既十分满意,没想到这女子如此识大体,出门在外也不忘照顾晚辈,比起城中其他闺阁小姐不知要好多少。将来娶回家,定是贤内助。思及此,桑既心头微动,喉咙一片干涸。如今他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有些事该开始着手考虑了……若不闻不问,万一父母不经他同意强行为他挑一位娘子便难办了。
“不知慕姑娘年方几何?”桑既问道。
他声音不大,但苏叶顾了了二人常年习武,耳力过人,立刻便明白了其中意思。连顾了了的口哨声都低了几分,捅了捅苏叶的胳膊笑道:“苏师兄,有好戏看了。”
苏叶哑然,对于顾了了这般心态见怪不怪。
“苏师兄,你真的不在意吗?”见苏叶神色无异,顾了了好奇问道。
“在意什么?”苏叶反问。
“陶师姐啊。”顾了了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是喜欢她吗?”
乍听之下,苏叶一愣,而后莞尔,摇头道:“我不喜欢陶师姐。”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顾了了还记得当初苏叶为陶桃在雨中弹了一夜的琴,最后大病一场,光是这样的举动,就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顾了了不信道:“苏师兄,你将陶师姐藏在心中,却不去争取,以后会遗憾的。”
苏叶正色道:“我的的确确不喜欢她了。”
顾了了撇嘴,还是不信。
苏叶叹了口气,道:“那时候太小,不过是孩子的心性,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直至今日才隐约明白了些……他看向顾了了的眼神带着几分复杂,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顾了了对此并未注意,她瞥了一眼两旁的街道,还要开口时,突然身子一抖,一个侧身,躲在苏叶背后。
“怎么了?”苏叶被这一举动惊住。
顾了了做了个嘘的手势,道:“看到熟人了。”
苏叶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街上一家小铺子边站着三人,两男一女。
女子一袭浅绿长裙,拉着一名男子正跺脚说什么,二人似在争执,另一名男子则垂手旁观,好生奇怪。
“快走快走!”顾了了不停催促道。
苏叶无奈,握着皮鞭的手加重力道,马车朝前奔去。才行几步,突然听见桑既说“停下”二字。苏叶拽住缰绳,停住马车,“何事?”
桑既指着一旁的小摊,道:“好不容易出来了,买点什么吧。”他所指的摊子正是那二男一女站着的附近一个,上面摆着好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桑依和陶桃都带着几分好奇之色。
顾了了暗自呻吟,神啊,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百般不愿之下,顾了了跳下车,而后桑既、桑依、陶桃三人依次下车,桑依羞答答地走到顾了了面前,道:“慕双,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顾了了保持着微笑,内心在呐喊——可不可以不去啊。那边站着的,可不是君家两兄弟和孟家小公主吗?虽然七年不见,但孟忆晚那嚣张的架势,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认错的。君沉暮,比以前更加深沉了。君沉风,比以前更加……二了。
那头,君沉风和孟忆晚吵得不亦乐乎,君沉暮双手抱臂,冷眼旁观中。这样三人,吸引了不少打探的目光。想必桑既也是带着几分好奇才要过去的。
“不了,我还是留在这里看着马车吧。”顾了了谦和笑道。
“马车有慕叶看着,顾——慕双,你和我们一块来吧。”陶桃极力说道。
顾了了:……
都这个模样了,自己还有拒绝的余地吗?她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心中暗暗祈祷,那三人千万千万不要认出自己来啊。
摊子上卖的都是些镜子、饰品之类,不是很精巧,却也别有风味,桑依和陶桃二人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回头找顾了了、桑既讨论。若不是因为旁边有那三人在,顾了了此刻恐怕早已不亦乐乎地参与其中,和她们二人讨论起来。可惜这时候她一面要迎合两位女子,一面还要侧身尽量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正脸。
她身边的桑依弯腰挑了一枚铜镜在手中细细把玩,镜子背面雕着镂空花纹,很是别致。她翻来覆去,爱不释手,对顾了了道:“慕双,你觉得这个如何?”
顾了了心不在焉地点头,“很好。”
桑依还要说什么时,身后经过的几个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桑依猝不及防,身子朝一边倒去。
此时离得最近的只有顾了了。顾了了左右一看,似乎其他人都来不及出手,只得微微转身,硬着头皮,单手搂住桑依的腰,将她扶住。俯仰对视间,桑依脸颊通红,已羞得说不出话来。顾了了也有几分不知所措,看着怀中的少女,口中愣是蹦不出半个字来。
英雄救美,这一幕在外人看来无比美好,一时竟都忘了提醒。若不是那一声——“美人”,估计他们二人还会多维持一下这个唯美的动作。
乍听到“美人”二字,顾了了手一抖,险些要松开
,好在桑既眼疾手快立刻扶住桑依,二人摆脱这尴尬的造型。
“大哥,你在说什么呀。”顾了了听到君沉风的抱怨声。
“沉暮哥哥,你说什么美人?哪里有美人?”这是孟忆晚的质疑声。
顾了了僵僵地转过身体,打算乘机开溜。只是下一刻,君沉暮断去了她最后一丝希望,“顾美人,是你吗?”
顾了了泪奔……她没有回答,更没有转头。
“啊?顾美人?你是说顾美人?”君沉风不可置信道,“在哪儿在哪儿?”
君沉暮指向顾了了,道:“就站在那位小姐旁边。”
顾了了欲哭无泪,完蛋了,被戳穿了。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面对陶桃的愕然、桑依的茫然、桑既的似笑非笑,顾了了勉强弯了弯嘴角,道:“误会,全是误会……”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她那点苦衷。
君沉风听到是顾美人时,激动得难以自持,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转到顾了了跟前,对着她上上下下打量许久,“你真的是美人妹妹?”
——美人妹妹?
顾了了简直想要抱头痛哭。好在顾了了反应奇快,脑子一转便道,事到如今她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抵死不认!
于是面对君沉风,顾了了平复了呼吸,露出一个笑容,“这位公子,您认错人了吧,小的姓‘慕’名‘双’,是桑府三少爷的随身侍卫。”
君沉风来来回回打量着顾了了,相貌与记忆中的的确有几分相似,只是七年未见,他也不能肯定。
“你真的不是美人妹妹?”君沉风试探地问道。
顾了了毫不迟疑地摇头,“的确不是。”废话,她怎么可能是顾美人。
说话间君沉暮和孟忆晚也走过来,听到顾了了的回答,君沉暮皱起眉头,怀疑地看着顾了了。
陶桃上前笑道:“这位公子,您认错人啦,我家小弟,怎可能是您口中的‘顾美人’。”
君沉风见有人这么说,心里相信了几分,拱手向顾了了道歉,“抱歉,在下一时冲动了,望公子见谅。”
顾了了皮笑肉不笑,“我是男子,怎可能是你那位美人妹妹,公子下次千万别再认错了。”
君沉风听她这么嘲讽,脸上一阵尴尬,暗道都是大哥惹出来的祸,他方才定是不愿听到自己和孟忆晚争吵所以才故意这么叫的。
“不会了不会了,”君沉风连连解释道,“美人妹妹喜欢女扮男装,所以我才会认错。”
“公子是认为在下长得很像女子?”顾了了冷笑道。
感到越说越糟,君沉风额头冒汗,慌忙摆手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顾了了瞪眼问道。
“是、是……”君沉风半天说不上一个字来。见他憨厚老实的模样,莫说桑既、陶桃,连向来内向的桑依也跟着扑哧笑出声来。
桑既这才上前打招呼道:“在下桑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君沉暮三人纷纷报出姓名来。
桑既虽不是江湖中人,君家大名却也是听过的,大喜之下,邀请三人同游。君沉暮也不拒绝,问孟忆晚意下如何。孟忆晚见有马车可坐,立刻便点头答应了。于是乎,事情朝着无法预料的态势发展下去。
顾了了随着几人上车,头痛无比。苏叶见又多出三人来,倒很是镇定,又认出那三人便是方才顾了了欲躲避的三人,不由瞅了一眼某人。
依旧是苏叶和顾了了在外驾车。多了三人,一下子变得热闹许多。里头的谈话声不绝于耳,孟忆晚向桑依、陶桃讲述自己的游历,而桑既则和君家二兄弟讨论江湖之事。
车外,苏叶看着顾了了,问道:“没关系吗?”
顾了了抱头道:“有关系又能怎样?”人,是桑家三少邀请上来的,她能赶他们下去吗?
“你认识他们?”苏叶问道。
“君家两兄弟,君沉暮和君沉风,还有孟忆晚。”顾了了简单地解释道。苏叶点头,原来那二人便是君家兄弟啊!只是不知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他们有没有认出你来?”苏叶又道。
顾了了摇头,压低嗓子道:“我抵死不认。”
苏叶:“……好办法!”
顾了了� ��闷道:“君沉风和孟忆晚倒是好骗,只是那君沉暮不好对付。”
苏叶听罢莞尔道:“实在不行你便交给我吧。”
交给他?他行吗?顾了了转念一想,他们二人一个是老谋深算一个是妖孽狡猾,搞不好势均力敌呢。
她忙点头笑道:“那就拜托苏师兄你啦。”
又行到一半时,他们见人群都向一个方向涌去。顾了了随手拦住一人,问道:“那边在做什么?”
那人笑道:“在演傩戏哩,你们都去看看吧。”傩戏是什么玩意儿,顾了了前世略有耳闻过,知道是一种民间戏曲。苏叶却很是好奇,“要不要和桑公子说一声,过去看看?”
里头桑既早注意到外面的吵闹,一听说是傩戏,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趣,倒是君家兄弟、孟忆晚很是好奇,怂恿着过去瞧瞧。桑依虽见过傩戏,但像这般在街头看戏却是没经历过的,因此也有几分心动。
大家都没反对,苏叶迅速掉转马头,将马车留在一家客栈里,几人下车走过去。转过几条街,便见一处空地上,搭建着戏台子,上面有人正在表演,底下站满了观众。苏叶、陶桃等人很是好奇,听到桑既淡淡开口,一点点向他们介绍傩戏。
顾了了对戏曲之类向来不感兴趣,以前在玉凤山庄时,顾冥磊曾请过不少戏班子,每次其他下人都偷着看时,她却拉着顾美人去研究那些戏子脸上的白粉有多厚了。
这一回没有顾美人陪她,好生无聊哪。顾了了打了个哈欠,眼珠子四处乱转。
“慕双,你不喜欢看傩戏吗?”桑依站在她身边,小声问道。
顾了了扭头,见她低垂着面庞,发丝柔柔搭在肩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柔弱。虽有桑既护着,却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带走。她极力避免和其他人碰触,然而在人多的地方终归是要磕磕碰碰的。顾了了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前。
桑依顿时满脸涨红。
顾了了笑道:“我每日都换衣洗澡的,该是很干净的。”
的确,桑依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清幽的体香,不似其他男子那般汗臭。
桑依讷讷道:“你身上味道很香……”
顾了了笑,“你也是啊。”
听听,这话说得多暧昧!
君沉风无意间听到了,凑到顾了了身上闻了闻,皱起鼻子道:“什么味道,我怎么闻不出?”
顾了了白了他一眼。
苏叶面色一沉,不动声色地将君沉风和顾了了隔开,笑道:“敢问这位便是君家二公子?”
君沉风点头,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老二?”
苏叶:“……”因为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傻还要二!“二公子果然非同一般。”苏叶客气道。
君沉风笑了笑,道:“你和我大哥真像啊。”
苏叶笑,“是吗?”
君沉风点头,“大哥也经常说我非同一般。”
苏叶:“……”
顾了了暗叹:你大哥真是英明!
“其实还有一个人和你们很像。”君沉风补充了一句。
“是谁?”苏叶兴致缺缺地问道。
“顾了了。”
听到这个名字,苏叶瞥了一眼顾了了。顾了了尴尬地笑笑,觉得自己脸都要抽筋了。她好想抽那个家伙一顿啊,没事提自己的名字做什么?
“顾了了?不是楚千觞的那个弟子吗?”桑既听到这个名字,插嘴道。
君沉风得意地道:“是啊,七年前武林大会时,我和大哥、忆晚在赶去大会的路途中遇到了顾了了和她的妹妹,顾美人。”
“然后呢?”桑既颇有兴趣地问道,“顾了了是怎样一个人?”
“阴险毒辣。”君沉风评论道。
顾了了:“……”她哪儿阴险了?
“老谋深算。”君沉暮突然开口道。
顾了了:“……”她哪儿老了?
“冷酷潇洒。”孟忆晚带着甜蜜的笑容回忆道。
顾了了:“……”这个评论说得不错。
陶桃疑惑地看了看他们三个人,又看了看顾了了,“你们没认错人吧?!”
顾了了:“……”师姐,你太不给面子了。
苏叶淡然道:“你们确定自己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顾了了吐血ing。
“反正我不太喜欢顾了了那小子。”君沉风如是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嫉妒了了哥哥能陪在顾美人身边。”孟忆晚尖锐地反驳。
君沉风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垂眸道:“那又如何,反正顾了了十岁后要拜楚千觞为师,肯定不能和美人妹妹继续在一起了。”
孟忆晚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别做梦了,凭你这个样子根本赢不了了了哥哥。”
君沉风恼羞成怒道:“凭你这副德行,也休想胜过美人妹妹。”
“你!”孟忆晚指着君沉风的鼻子怒吼。
“我什么我啊。”君沉风不服道。
“我跟你没完。”孟忆晚跺脚道。
“没完就没完,我怕你不成。”
一边的君沉暮见他们又吵起来,头疼地拉开二人,道:“你们还看不看傩戏?”
孟忆晚眼眶发红,“这是我最后一次了,你还不让着我……”
桑既见此忙打圆场道:“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站得近一点。”
“好啊好啊。”陶桃忙帮口道。桑既感激地看了一眼陶桃。
几个人绕到另一边去,这一回君沉风和孟忆晚之间站着几个人,大家有意无意要将他们隔开。
陶桃避开其他人,私下问道:“你认识他们?”
顾了了无奈地点头,何止是认识啊,她简直就是遇人不淑。
“为何他们认不出你来?”陶桃奇怪道。
顾了了想了想,慢吞吞道:“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我男扮女装。”
男扮女装……陶桃听罢,先是一愣,而后扑哧笑起来,“女装……”
“嘘——声音小点!”顾了了见有人看向这边,忙扯着她道。
陶桃勉强憋住笑,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那他们口中的顾了了,指的是谁?”
顾了了有些尴尬,闷闷不乐道:“是顾美人。”
“顾美人?”
“我妹妹。”顾了了解释道,“那时候她正巧穿男装……”
陶桃哑然,一时不知该怎么评论,“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顾了了笑笑,“当时也是无意的嘛,没想到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陶桃点头,拍拍她的肩膀道:“那你小心些,千万别被识破了。”
顾了了苦笑,“我尽力。”
说话间,顾了了余光瞥见君沉暮朝这边走来,没走几步却被苏叶挡住,二人聊了起来。君沉暮稳重谨慎,苏叶深藏不露,虽听不大清两人在说什么,不过那一来一去的对话,那说话时的表情神态,还有周身散发出的气场,都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回避。
“苏师弟和君公子在说什么呀,两个人都那么严肃。”陶桃奇道。
顾了了想起苏叶先前对自己说,君沉暮他帮忙搞定,不禁苦笑道:“是呢,谁知道……”
“我们去听听吧。”陶桃拉着顾了了的手,欲走过去。
顾了了死命拽住陶桃道:“陶师姐,还是别去了吧。”
“你不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吗?”陶桃问道。
顾了了:……
她还真一点都不想知道。
“去嘛去嘛。”陶桃撒娇道。
面对女子的撒娇,顾了了手足无措,正不知如何是好,桑依忽而道:“慕桃,慕双不想去,你何必强人所难?”
陶桃动作一顿,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顾了了,似有几分不可思议。
她见桑依盯着自己拉着顾了了的双手,面色不悦,连忙松开,摊手道:“小姐,我我……”
“小姐,慕姐姐比较喜欢凑热闹,好奇心重,没什么恶意。”顾了了替陶桃解释道。
见他们二人言语中如此亲密,桑依越发不高兴了。陶桃慌忙跳到桑既身边,对顾了了说道:“慕双,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带小姐四处走走吧。”
听到陶桃这么说,桑依才又高兴起来,轻声道:“慕双,我们要不要去那边走走?”这一瞬间的变化,起先让顾了了有些愕然,随即便明了,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陶桃,见陶桃心虚地将头转向别处。
顾了了出门在外素以君子自称,自不会拒绝,温言道:“好啊,小姐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两人刚要走,孟忆晚怒气冲冲走过来道:“你们要去别的地方吗?我也去!我才不要和那个家伙待在一块儿。”她手指的那个家伙,正是君沉风。
君沉风撇嘴道:“要走赶快走,有你在,我看戏的精力都没了。”
桑依表面看去云淡风轻,心中却很是不喜。至于顾了了,她对此早已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