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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惊觉

齐澈的脑中一直不断地闪现着昨日黄昏,姜云霄心急火燎的冲入大营扑通往他面前一跪,哭着求他前去寻找顾连城的情景。而当晚姜云霄将他领到山崖处,指着陡峭的崖壁信誓旦旦说顾连城在崖下时的表情更是让他记忆犹新。

昨日午后,前不久他还明明见顾连城好端端地窝在木坊小睡,谁知姜云霄却道那只是仿制的人偶,然而按照先前的计划,应是那人偶前去与秦仲相会,没想到这顾连城竟然亲身前去,真不知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后来好在有得胜而回的楚云替他打点营中一切,他便带了一队精兵随着姜云霄赶往凤仪岭。先前她口口声声称不知她在何处,然而一路上却见她毫不迟疑地顺着山路而上,最终在半山腰的峭壁处停了下来。就在此处,先行的兵士发现了漳国大将汪延的尸身,还有崖边遗落的一只做工精巧的荷包。那只绘有仙鹤邀月的荷包的下部丝绦被利刃生生截断,上面沾着些许血渍,姜云霄瞧得仔细,这正是她临行之时见顾连城佩在腰间的饰物。

当时但见她指尖轻捻,纤细修长的手指屈伸不定,须臾功夫,便见她满面焦虑地对着身后的兵士道:“快快亮起火把,还有去寻些粗长的麻绳来!”

齐澈见状,不由上前问道:“云娘这是何意?难道说公子他……他已然落下山崖?”

当时他话音未落,脑中已然一片混乱,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在他耳中轰鸣,让他觉得脚底虚浮无力。

姜云霄的意识有些模糊混沌,脑中除了顾连城,便无任何思绪,她泛着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山崖,口中喃喃说道:“她就在崖下,我要去救她,我要下去救她……”

她话音刚落,人已经瘫倒在崖边,若不是齐澈眼疾手快,只怕她也要坠入崖下。

只一盏茶的功夫,但见凤仪岭半山腰处火把通明,明灿的火光与夜空繁星交相辉映,略略驱散了黯淡幽冥的夜色。

须臾,身绑麻绳的一名年轻的兵士由崖下爬上,喘着粗气说是下方百来米处一巨石伸出,他借着手中微弱的风灯瞧着石上影影绰绰有一黑影,似是长久堆积的落叶。

“是她,是连儿,她就在下面!”被人扶在一旁席地而歇的姜云霄忽而来了精神,上前扯过那人腰间的麻绳便要系于自己的腰间。

“云娘,你怎知在崖下巨石上的便是你家公子?”齐澈心内疑惑,忙上前夺过麻绳,三两下紧束于腰间。

“是它,无论连儿是生是死,只要有了它,我就能找到她。”姜云霄发丝散乱、语意凄清,令齐澈不忍视之,他也不再多问,呵令众将士握好绳头在崖边等后便要飞身下崖,谁知身后伸来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紧紧地扯住了他的袍角。

“带上这个,这机关已开,若是找到了她便用此与我联络。”姜云霄递过一只小小的木制蟋蟀,无神的眼眸里透着一丝希冀。

齐澈接过那东西瞧了瞧,觉着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将那蟋蟀虫儿揣在了怀里,接过近侍递过来的风灯便沿着峭壁缓缓而下。大约向下攀爬百来米,他低头一瞧,果见下方有一突出的岩石,他忙扯了扯绳索,伸腿用力蹬下岩璧,轻巧地落于那块岩石上。

带兵多年的他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敏感,他才刚落地,便觉鼻尖掠过一丝血腥之气,不禁让他心头一凛。他将手中风灯往那石上的暗影一照,

果见一人伏于岩边,散乱的长发遮住了那人的脸面,但他仍从那人的衣着辨出了身份。

“公子!”他忙将风灯放于身侧,抬手扶起那人,小心轻柔地拨那散乱的乌发,终于看清了那张带着血污的脸。

他急急唤了连城两声,但见他没有任何回应,用颤抖不止的手伸向他的鼻下,尚能觉察到一丝气息。他稍稍松了口气,伸手由颈间扯下一只袖珍白玉葫芦,将随身所带的保命丹药塞于连城的口中。尔后,他抱紧了她,由怀中掏出那木制的蟋蟀联络了姜云霄,待到崖壁上一干人准备妥当后,他扔下风灯,紧了紧缠于腰间的绳索,打横抱起了顾连城由众人拉着缓缓升上了崖壁。

将顾连城带回天朝大营时,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楚云早已听了先行兵士来报,召集了一干军医在营中候命。齐澈径直将顾连城抱到了主帐,焦急命那群军医轮番诊治。

那一干军医轮番诊脉,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才有人定下心来开方下药。这期间,姜云霄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她是怕就此失去了连城,也是怕众人发觉了她的身份。但凡是换衣上药皆是她遣了众位大夫亲力亲为。

自打回营后,齐澈便一直眉头深锁、心事重重,不断地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他一来是担心这位连城公子的伤情,二来是昨晚发现了一些惊人的秘密。当时他紧紧抱着顾连城攀上山崖时,除了她身上的那股血腥之气,他还嗅到了那抹熟悉的幽香,与当年古莲儿身上所散发的冷香如出一辙。后来将这位连城公子抱入帐内放于牙床之上时,他刻意为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赫然发现他凝白如玉的颈间并无男子突出的喉结,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众人仰慕称奇的连城公子竟然是如假包换的女儿家。

第六十六章 暗谋

“王爷,你一宿未睡,也该回帐中歇歇了。方才军医已说那连城公子无性命之忧,只要好生将养,不日便可恢复。”楚云见齐澈一人在大营南侧的小道上徘徊,忍不住上前说道。

齐澈抬眼看了看他,见他面带疲惫之色,眼下还有两抹青灰,想来他也是一夜未眠。思及与漳王战事,他随口问道:“现不知那秦仲可有回到漳国边境大营,想来他自以为了结了同门手足,如今无人再可与之抗衡,只怕很是得意吧?”

“方才前方探子来报,那秦仲至今尚未返回边境营,而且副帅汪延在凤仪岭也丢了性命,如今漳营没了主心骨,那些弃了聂城退守边境大营的兵将无人敢轻举妄动。”楚云昨日破了漳营,夺回了聂城之后便一直小心谨慎地监视着退往边境的漳军的一举一动。

“想那汪延可是随漳国先王出生入死地老将,如今横尸凤仪岭倒是有些蹊跷。秦仲的武艺本就不差,若是想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顾连城,也用不着请他出手,况且早有传言他们二人一向交恶,若不是现今漳王想以他牵制秦仲,也不会派他随军出征。”齐澈垂首而思,想了半天,也未能理清个头绪来。

“王爷,此事我已派人前去查探,现下我瞧你面色有些不好,还是赶紧回帐中歇了吧!”楚云见他面色隐隐泛白,一双眼睛血丝遍布,又忍不住劝道。

对于楚云这番关切之言,齐澈并不理会,而是由怀中掏出昨晚姜云霄给他的那只木蟋蟀问道:“你可曾见过这东西,昨天云娘给我时,只觉得眼熟,一时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了。”

楚云接过一瞧,不由惊讶地说道:“这

……这东西王爷是打哪儿得来的?”

“是昨晚云娘交给我以作联络之用,这东西确是奇了,当时我与云娘相隔甚远,却能通过这东西听到彼此的声音,想那千机门可真不是浪得虚名!”

楚云捏着这东西,此刻心境无比复杂,时隔一年,他再见着这东西,一时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他略显迟疑地说道:“王爷,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澈鲜少见他这般犹豫不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道:“是什么事?但说无妨!”

楚云支吾了片刻才道:“当年我也曾见过古莲儿用过这东西,后来我私下盘问过她,她说是从汤城一个跛脚乞丐手上得来的。”

齐澈闻言,双眸瞬间一凝,却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做声。凝神想了想,他总得有些蹊跷,为何这些事情都能跟那古莲儿扯上点关系?难道说那顾连城竟是她的姐妹?这未免也太过牵强了!

“楚云,你可曾听说那古莲儿有个姐姐或是妹妹?”思忖了半天,他又忍不住问道。

“这倒是不听曾听闻,若是王爷想要知道,为何不去问姜云霄呢?作为本门的弟子,她这个做师叔的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楚云也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故去一年多的古莲儿的事情,现今听到这个名字,他就觉得浑身不适,对于当年的事情,他一直觉得愧疚不安。

得知顾连城的伤并无性命之忧,姜云霄便央人将她由主帐移至自己的帐内以便悉心照料。昨晚得知她掉落山崖,顿时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就算是丢了自己的性命,她也不能让顾连城有任何差池。想起昨日她奔入营求援,若是齐澈稍加犹豫,只怕她忍不住要向他道明顾连城的身份了,如今想起这事,她还有些后怕。现在时机未到,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连城的身份。

她坐于床边,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连城的动静,却见她一直沉睡不醒。今晨军中大夫明明说她受的皆是外伤,而且脑部未曾受过撞击,想来不久便能醒来,而今她已昏睡了三个多时辰竟无一丝醒来的迹象,这难免让她坐立不安。

正值担忧之际,她听见门帘轻动,转头一瞧,竟是齐澈端着个药碗缓缓而入。

“公子他怎么样了?”齐澈走到床前,扫了一眼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的顾连城,不由蹙眉而问。

“自打救回来就一直昏睡不醒,从昨日坠崖推算起来,想来已经昏迷了七八个时辰了,若再是不醒,那可如何是好?”姜云霄接过他手中热气腾腾的药碗,语意哽咽地答道。

齐澈见她哭丧着个脸,心内也是担忧,伸手往顾连城鼻下一探,但觉呼吸平稳,便稍稍地放宽了心:“待会再让军医过来瞧瞧,这药待她醒后热一热再让她服下。”

姜云霄将药碗入于床前的矮几上,抬首望着齐澈,较之方才的慌乱显得平静许多:“不知军中可曾打探到了秦仲的消息了?”

提及秦仲,她那双蒙了雾气的美眸中浮现一丝狠戾,她未曾想那秦仲竟能对连城下此毒手,若是连城真有个什么好歹,她会让他生不如死!

齐澈平静地扫了她一眼,这才略带神秘的地说道:“关于秦仲的事情,我想我们换个地方说比较好。这期间我会让人前来照料公子,就劳烦云娘随我到主帐中走一趟。”

一心想要得知秦仲消息的姜云霄倒不曾疑心,起身为顾连城掖了掖被角,这才整了整衣袍跟随齐澈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