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对战
翌日,齐澈终究是按捺不住,一早便唤了连城入帐问询。昨晚他虽听楚云说了那天的战事,也曾看了连城所制的木鸟,除却身形略大,其余便再无特别之处。他心内好奇,更想听她亲口说说这机关奥秘。
顾连城入帐落座之后,用手支着脑袋打起了瞌睡,昨日她回到帐中便收到秦仲的密信,说是要约她叙旧。她暗想定是没什么好事,便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可谁知他仍是不肯罢休,于是整整一夜,她与秦仲木鸟传书,自然没能好眠。
齐澈见她一脸倦意,心内好奇更盛,却又不好开口问其原因,只能指着书案上一只大雁般身形的木鸟发问:“本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公子这瞧上去极为普通的木鸟是如何破了秦仲的机关之术的?”
顾连城瞟了那案上木鸟,唇角挂着一丝慵懒的淡笑:“明日与漳国之战,王爷便可亲眼所见。有些事情,若被点破,可就失了趣味了!”
齐澈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见他一派慵懒困倦模样,他心内虽怒,面上却仍是一副平静儒雅模样。不知为何,自打头一回见过这位连城公子,纵是他再过无礼刁蛮,他竟也忍受得了,就好似前世欠他一般。
“若是王爷没有别的事情,那在下便告退了!”顾连城觉得困顿不堪,也不待齐澈发话,起身一揖便大摇大摆地掀帘出帐。如今是他有求于她,她大可以任性而为,再也不必像当初那般委屈自己。
到了两军交战那一日,顾连城作为帐中幕僚,本应待在后方大营,可她却死皮赖脸地跟着齐澈到了交战之地的城楼之上。齐澈作为大军主帅,自不必亲身应战,此刻正镇定自若立于角楼之上,注视着战场上一举一动。
顾连城眯眼望着战场黑压压的军队,但见漳营兵士头戴竹盔、身着竹铠,就连手中所持的盾牌也是竹子编制而成。这些竹制的军具比起玄铁制成的武器、护具来说更为轻巧,精
妙的编织技术使器具更为坚韧耐用,若论起护防,它们并不比玄铁的差。而且听云娘所说,这些护具经过秦仲的改造,在其中夹带了机关,只要漳军摆好的阵式,发动了机关,便有万千兵器飞射而出,眨眼间便能将猝不及防的天朝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她正仔细地瞧着楼下沙场上对垒的两军,忽然心中一动,不自觉地抬首瞧向对面敌军瞭望台,但见对面有人正手持折扇远远地望来。那一身白衣翩然、长身玉立的自然是令她又恼又恨的师兄秦仲。虽然现下瞧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她也能想象出他那副阴沉却不失儒雅的模样。
“秦仲啊,秦仲,这一次,我非要与你分出个高下来!”她紧拧秀眉,双拳紧握,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当年他无情狠绝的模样。
一向敏锐多察的齐澈早已感受到对面射来的锐利目光,他循着那目光转头望向身侧的连城公子,见他一改平素的慵懒倨傲,紧蹙的双眉几乎拧成了个川字。自与这位性情古怪的公子相识以来,他从未见过他这般凝重深沉的模样。虽说他已知他与秦仲乃是死敌,可他却从对面射来的目光感受到了异样的情感。或许是兄弟间的惺惺相惜,抑或是别的什么,一时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齐澈的心中蔓延开来……
一声紧促的鼓声起来,但见漳军迅速布好阵营,只听天边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方才还沉寂的战场被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了静谧。
“防卫!”沙场上一道清亮的女音响起,只见方才静立不动的天朝将士举起手中巨盾。姜云霄话音刚落,便见漳军将士手中竹盾射出无数利刃,在暖阳的照耀下发出糁人的寒光。
齐澈见那犹如万箭齐发的寒光,心里头不由“咯噔”一下,他望着直直射入坚硬盾身的利器,暗想着当初战场上被这些武器穿身而过的兵士,只觉后背涌上一阵阵寒意。
“真没想到,只上次一战,秦仲便将机关改造得如此精良了
。这玄铁制成的巨盾竟能被利刃穿透,真是令人惊讶!”顾连城仔细盯着楼下战势,嘴上虽如是说,面上而是平静淡然。时间仓促,再是如何,他暂时也未必能破解她所设下的机关。
“公子,如今漳兵势如破竹,依你之意,我军该如何对抗?”齐澈见了沙场上的情形,心里头有些着慌,他向来爱兵,自然不愿见着他麾下的兵士伤亡。
“王爷先前不是命在下说一说如何破解他这机关的吗?如今您一瞧便知!”顾连城并不抬眼看他,只是微眯双眼,紧盯着对面楼台的那抹白色身影。
齐澈尚未及开口,忽觉天色渐暗,抬眼望去,竟见天边乌压压一片。顾连城所制的木鸟由天而降,带着尖锐的鸣叫冲入两军阵营。漳军已于上次吃过这些木鸟的苦头,忙将手中机关对准从天而落的木鸟,被利器射中的木鸟急速坠落,须臾竟化作一团火球,直直地投向漳军之处。
“竟是火硝!”看着战势扭转,齐澈心中微喜,不由偏过头望着顾连城,暗想他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真是高明!
“哼,只是火硝还治不了他们,先前我那些机关从天而降,落下的,可是油!油遇火而燃,他们漳军的那些带了机关的竹制兵器可就难保了。”顾连城得意而笑,上次云娘以带了火硝的木鸟胜了秦仲,这次他肯定要在机关上动些手脚,此次交战,她刻意给在木鸟的腹内加了些料,一触即燃,这一下漳兵有得苦头吃了。
顾连城得意之时,却见天上落下一道巨网,将她那些木鸟收入网中,怎奈火势旺盛,瞬间便将那巨网烧穿。顷刻间,沙场上火光一片,漳营军士被烧得乱作一团,再无当初的凌人之势。
顾连城看着那网,不由面色一沉,撑着胳膊自言自语:“看来秦仲早晚是要破解了我这投机取巧之术了!”
她说完,也不再理会身旁疑惑不解的齐澈,自顾自地下了角楼。她与秦仲之争,想必是一时无法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