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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决断

自打楚云回营向齐澈禀明此事之后,主帐的灯烛一直燃到了天明。楚云当晚踌躇了许久才将买下顾连城代其妹嫁入王府的事情说与齐澈听。早已洞悉真相的齐澈自然不觉惊讶,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秦仲果真会为了自己的未婚妻子而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吗?

思忖良久,他将心中疑惑说与楚云听,而他听后沉默一片刻,才鼓足勇气反问了一句:“若换作是王爷,可否为郑锦瑟做到如此地步?”

齐澈不由一怔,斜眼瞧了瞧放于桌上的锦瑟的亲笔书信,正犹豫着要不要拆封。倘若交出了古莲儿,秦仲兑现了承诺,那他又该如何向古莲儿交代?明明不久之前他曾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也曾说过他这辈子唯立她一人为正妃,那晚的承诺仍在耳边盘旋,而今却让他背信弃义将她送于秦仲,一时间,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楚云见他面色凝重,低头沉思了许久都不曾言语,难免觉得忐忑不安。他以为只要有了郑锦瑟,齐澈定会毫不犹豫地交出古莲儿,可谁知他却为区区一个平凡女子而犹豫不定,这简直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就算齐澈不舍,他楚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达成与秦仲的交易,他不能让他的亲妹妹在漳营受尽折磨。明明出征之前楚双璧仍好生生待在江城别苑,怎么如今却落入了漳王的手中?

“王爷,如今事态紧急,您若不再下决断,微臣只怕漳国会反悔。那秦仲技艺虽然精妙高超,瞧上去却是位喜怒无常的年轻公子,到时若真的改变的心意,不仅救不回郑锦瑟与我妹妹,到时候双方交战,他们所设的机关阵术以一敌百,以我们普通的兵法阵术也未必得胜。”楚云见他半天无语,不由心急如焚,救不救得回郑锦瑟倒是其次,最为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自己的亲妹妹沦为漳国营妓。

“你且少安勿躁,本王只是在想,那古莲儿到底有何能耐竟让秦仲煞费心机地将她带回身边?像他这般身怀绝技的人向来清高倨傲,既然能俯首甘

为漳王所用,那么他所图非小。现今比起他的未婚妻子,想必是前途更为重要吧?而今他竟主动送上了休战书,难道就不怕漳王发难吗?他这样的人会为了区区一名女子做如此大的牺牲吗?”齐澈心内虽然挂念着郑锦瑟,但尚未像楚云那般冲动心急。

楚云已然被秦仲劝服,听了齐澈的话后,他忙出言反驳:“请恕臣斗胆,当初王爷为了郑锦瑟,不也是甘愿放弃一切吗?这世间至情至性之人,却也并非王爷一人。况且那古莲儿与秦仲自小结亲,难道王爷就不怕她是秦仲的线人吗?”

他这话极不中听,齐澈听后怒极而笑,笑罢一掌拍在了花梨木的桌面上:“你倒是敢说,当初倒是谁让她代嫁入府的?楚云啊楚云,为了你的妹妹你竟敢犯下这等欺君大罪,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楚云心知他言下之意,他犯错在先,如今即使惹他生疑他也是无言以对。

“你先下去吧,且容我再仔细想想!”齐澈一宿未眠,抬手扶了扶额,无力地朝他挥了挥命他退下。

待楚云走后,他小心翼翼地捧过郑锦瑟的书信拆了蜡封,但见内里的薛涛笺上几行清秀小楷。虽说只是寥寥数语,但见笺上泪痕斑驳,由此可见她的艰难处境。方才楚云说她在漳国王宫中备受欺凌时他尚有些不信,但看到这信时,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划了数刀,突突地疼得厉害。忆起往昔与她相处的情形,总有几分辛酸与甜蜜,她是他深爱了数年的女子,到头来却抵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古莲儿吗?是他给锦瑟承诺在先,他最不该辜负的应该是郑锦瑟!

想那秦仲可为古莲儿做出这般牺牲,待她回到他身边也应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吧?而他若不救回锦瑟,难道是让她在那暗无天日的漳国王宫内凄惨度日吗?

齐澈反复想了良久,终于在午后下了决心,他宁愿负了古莲儿,也不能负了郑锦瑟!

傍晚,齐澈身着便服,不顾楚云相劝,命人赶了马车前往聂城。他本想着命下人

前去请古莲儿前来,一番思量之后,他还是决定亲自相请,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

原本待于聂城苦心钻研破解秦仲机关之术的顾连城听到了齐澈早先的那番话时甚觉感动温暖,暗想她并没有将一腔热情错负他人。她虽未曾想秦仲会提出这样的交易,但也未料到齐澈竟不曾应下。想那郑锦瑟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深爱之人,而今有人拱手相让,按理说他应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是他却没有,想必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与她一般,也对彼此有着一份割舍不下的情感!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载着齐澈穿过官道往城门的小道疾驰而去。一路上,车外冷风萧萧,卷着道旁树林中的枯叶呼啸而过,渐渐地夜色越发的浓重,重重阴云堆积重叠,将天边的月亮遮了个严实。

齐澈坐于车内,显得心神不宁,虽说现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是一想到古莲儿那娇俏动人的笑靥,他心头竟涌上了浓浓的不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时对她产生了牵挂,到底是何时对她动了心……原本他以为,这一世,他只爱郑锦瑟一人,可谁知,那个假扮楚双璧的古莲儿竟不动声色地走进了他的内心。

“既然你我已是夫妻,理当同甘共苦。无论这场战事将会如何,我愿意与你共患难!”

出征前她对他说过的话仍在耳边徘徊不去,当年郑锦瑟都不曾说出这般坚决果断的话来,而一个与他仅仅相处数月的女子,却毅然决然地向他吐露真情。若是他就此负了她,那日对她许下的誓言也便成了浮云流水。想他齐澈坦坦荡荡地活了这二十多年,竟要对一位赤诚真挚的良善女子食言,他的心里难免酸涩纠结。可是一想到在漳国王庭受尽冷落的心爱之人,他亦是割舍不下。思来想去,他觉得也只能委屈了那位来历不明的古莲儿了!

他坐于车内低头思量,忽然一股冷风卷起车帘灌入车内,令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抬手撩开车帘往外一瞧,见着外面一片黑暗,又是一个阴冷漆黑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