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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人偶

顾连城连日来数次乔装出府前去南街天香阁见姜云霄,一来是为了告之人偶秘术初步完工之事,二为是为了找她商量人偶的日后用途。千机门始祖造成这人偶不过是个人兴趣所在,除却能歌善舞、帮人解闷,也再无其他作用。因此当初师兄秦仲学至半途便转而钻研机关、机甲之术。

云霄对于秘术的完成并不惊喜,她最为关心的是顾连城是否愿意假扮“连城公子”出山。如今漳王对天朝虎视眈眈,再加之秦仲炉火纯青的机关之术,就算是天朝山河之大、兵力之多,恐怕也无法与之抗衡。

“连城,据线人来报,年初天朝与漳国免不了要两军交战,你师兄秦仲为谋富贵荣华而在本门掀起轩然大波,而今他投靠漳王,致使其相邻数国生灵涂炭,你作为门派得意弟子,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胡作非为吗?”姜云霄数次劝说无效,难免怒其不争,可也向来知晓她那软硬不吃的执拗个性。说到底,她眼中的连城固执自傲,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真希望这个时候让她尝些苦头,如此一来便可让她理解她的一片苦心了。

“师父自小便传授我门弟子要心性淡然、与世无争,隐居避世可是我门必守的门规之一,这些云娘你不会不知吧?”顾连城懒得掺和这些世俗烦事,索性拿了本门门规来压她。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秦仲不仅坏了门规,而且害得本门溃散,依着门规就不该受到惩罚吗?你作为本门子弟,就不该为我门略尽绵薄之力吗?”

顾连城无心去想那些令她心伤的往事,她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压低了声音说:“云娘,我意已决,任凭你如何说也决不参与政事。况且这京城我也不能多待了,不久之后我便会回北漠重整师门,若你还是千机门的人,那便与我一同回北漠去!”

“你……你为何突然要回北漠?”姜云霄闻言,只觉事情蹊跷,不由得问。

顾连城想起那日醉意朦胧时齐澈与她的对话,虽然她只记得很小一部分,但觉得自己好似是说漏了些什么。他问她是谁,她或许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虽不记得他又说了些什么,但是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位敬王齐澈可能已经发觉她不是真正的楚双璧了。

“莫非你怀疑他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姜云霄听后倒不觉得紧张,若按照她的计划,她还真希望那位敬王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不过她更希望连城以男儿身出山,这样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我倒是不大确定,左右如今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想起这件事,顾连城显得心烦意乱,说话间抬头望了望窗外阴沉的天色便起身匆忙告辞。

姜云霄也不便多留,只能由着她去了。起先她是怀疑顾连城留恋敬王府富贵自在的生活,尔后又唯恐她对那位丰神俊朗的敬王动了情,而今担心的却是她始终将自己置身事外而浪费天生的才华。她只是想让某些人瞧瞧,顾连城虽是女流之辈,仍旧能掌控天下之事,她虽是受人之托将连城抚养成人,而她也有着自己的目的,她想打破姜国自古以来的某个旧俗。

近几日齐澈虽一直未踏入锦华殿半步,但顾连城私下外出时仍是小心谨慎。她不仅将自己扮成了宝婵的模样,而且还将制成的人偶扮作自己放于床上装睡,这样一来便可确保万无一失了。谁知她才踏入府门,偏巧遇见了下轿回府的齐澈,原本只想低头躬身悄悄溜走,却很不走运地被他叫了住。

当被问及因何出府时,她很镇定地扬了扬手中云娘所赠的胭脂水粉说:“王妃吩咐奴婢买了些东西,她先前用了宫里赐下的觉得有些不适,听说是南街的胭脂膏子细腻润滑,因往日在闺阁时也常用那里的,所以便遣了奴婢前去置办些来。”

齐澈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有好些日子未曾见过这位假的楚家小姐了。那日趁她醉酒本想套她些话,谁知她却醉得不省人事。暗想她入府以来夹在他与皇帝之间受了不少煎熬,一股怜悯之意油然而生,便想也没想地抬步往锦华殿去了。

顾连城见他大步流星地往后院去了,顿时暗叫不妙,且不说现在歇于殿中的是个人偶,若她以现在这副模样撞见了宝婵,岂不是要闹出一场乱子?她偷眼瞄着快步走于前头的齐澈,趁人不在意便悄然折回中院,灵巧地钻过园子尽头的小门沿小路飞也似地冲向锦华殿。

好在一路上无人发现,到了殿中撞见了宝珠,随意敷衍了几句便顺利地解了围。可她奔回内室还没来得及易容换装时,便听见室外传来齐澈的脚步声。她心中着急万分,却

是无济于事,只能随手抓了暖榻上的薄毯钻入了床底。左右人偶之术已经完成,如今便冒险用上一用,也算是她情急之下发掘出来的新用途!

齐澈走向床边的时候,躺于床上的人偶动了动,之后便掩口打了个呵欠缓缓坐起了身。而抱着毯子坐于床下顾连城却紧张得满头是汗,她没想到才刚制成的人偶竟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我听宝珠说你自打午后便睡下了,而今天都到了掌灯时分,怎么才醒?可是觉得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借着床边矮几上的灯光,齐澈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忙关切地问道。

顾连城心知这人偶无法与人对话,只能坐于床下应声而答:“多谢王爷关心,想是昨日看书看得太晚,今日觉得困倦,便多躺了会儿。”

令人惊奇的是,她虽是在床下说话,那人偶嘴唇竟可随着她所说的话而动,俨然就像是由它口中所说。况且这天色已暗,被蒙在鼓中的齐澈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既然你醒了,也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让宝珠叫厨房去做。这几日朝中政事繁忙,我一时也抽不开身来殿中瞧你。”齐澈见她神情有些落寞,便不自觉地解释道。

坐于床下心情焦躁的顾连城听着他温存的话语,却没了往日的感动,暗想再跟他这么你来我往的闲扯,早晚会露馅。她紧紧地绞着怀中的薄毯,脑中灵光一现张口说道:“王爷这么一说臣妾也觉得有些饿了,若是不嫌弃的话,王爷何不留下一同用膳?”

齐澈难得见她主动邀请,便爽快了应下了。谁知未及他唤来宝珠吩咐厨房加菜,却又听顾连城说道:“可否请王爷回避片刻,容臣妾更衣?”

说话间,只见那着了月白薄衫的人偶羞涩地拉了拉被角及时地遮住了因宽松而差点滑落肩侧的中衣。顾连城说完,自嘲地想象着那人偶的举止,想必是完全颠覆了自己平常的形象。

齐澈瞥见她薄衫下滑,不由涨红了脸,只见他慌忙转过头去,清了清嗓子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且去中殿等你。”

话言未落,但见他挑了帘子匆匆而出,顾连城虽未能得见他刚才的表情,但由床底下看到他匆忙离开的杂乱脚步,心里头涌上一股久违了的恶作剧后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