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晚最适合做交易,所有躁动的分子在黑暗中会变得更加兴奋。
肖唯一约伊春来酒吧见面,歌手磁性的嗓音令人神情舒坦。肖唯一随着音乐摆动着脑袋,然后递给伊春一张纸条,眼神也在酒吧旖旎的光影中变得魅惑起来。
伊春看了看,不解地看着肖唯一:“这是谁的地址?”
肖唯一神秘的说:“那女的每个月都要给这个地址汇款。”
伊春惊讶的反问:“每个月都汇款?汇给谁?她父母早就死了啊!”她琢磨了一会儿,又问:“这事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肖唯一得意的说:“我们班有个男生追我,他妈是邮电局的营业员。我在他妈上班的时候去他们单位玩儿,顺手抄下来的。”
伊春眯着眼睛笑了笑:“你这丫头还真挺鬼的。你为什么那么恨西城呢?难道你也喜欢冯都?”
肖唯一哼了一声:“我从小就讨厌那女的。”
伊春愤愤道:“我也讨厌她。”然后将纸条放进挎包里,一脸阴狠的说:“我查查去,这个事有意思,哼。”
肖唯一盯着她的背影,脸色也是变了又变,一脸神秘莫测。
冯都找到肖战后,肖战双手按在资料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资料我已经研究过了,还有两三个疑点。”
冯都直接说:“落实疑点的事你负责解决,我负责让李铭柱身败名裂。”
西城接过话茬,反问:“有具体的计划吗?”
冯都思索着说:“我们不是纪委的,更不是检察院,我们没有权利处置李铭柱,但我有办法把他的事放到大庭广众之下。肖二叔打算利用电视媒体为自己树立形象,我打算和电视媒体合伙一起发财。这一次,我先要利用电视媒体为民除害!电视还真是个好东西,无孔不入——”
肖战惊讶的反问:“能播出吗?”
冯都胸有成竹的说:“当然能!不少媒体还发愁找不到这样的新闻呢。不过这篇新闻稿我得亲自写,我要把李铭柱三十年前干的事都挖出来,一棍子打下去,就让他永远都别打算翻身!”
西城又问:“什么时机播出?”
冯都摸了摸下巴,然后说:“最好在他们公布合资计划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让工业局也跟着集体做蜡!嘿嘿!不过这件事肖战不能出面,他的任务是收拾残局。”
肖战笑着道:“好,那咱们就分头行动吧。”
冯都站起身朝外走:“嗯,我现在去医院跟我爹好好谈谈。李铭柱以前的事,有一些我还真没搞明白呢。”
到了医院后,冯都开始套冯胜利的话,一边往他嘴里塞橘子一边说:“爸,吃,我伺候伺候您。”
冯胜利好不容把橘子咽下去了,感慨说:“你就不会伺候人。行啦,你爸爸谢谢你,哎呦如果我不受伤,一年到头的你在我身边也待不了两天。”
冯都没好气的道:“您又没给我留下万贯家财,我不在外面折腾将来咱一家人靠什么?”
冯胜利无奈的说:“这事不能怪我吧?我们那时代过来的人,有几个混得有模有样的?大家都差不多。”
冯都酸溜溜的道:“那人家李铭柱怎么就混得不错呢?”
冯胜利脸色一变,没好气的问:“你提他干什么?”
冯都笑着道:“爸,有个事我一直没弄清楚。文革后中央的文件明确规定,打砸抢的那三类人就不能出任领导干部,他李铭柱明明是革委会的主任,怎么就例外了呢?”
冯胜利思索着说:“这个事,说来话长了。”
冯都乖巧的讨好:“你给我说说。”
冯胜利深吸一口气,然后道:“我也是听说的。”
此时,徐音正拎着饭盒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窗户看到
冯胜利正和冯都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呢,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爷俩从来没正经地说过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冯都听完冯胜利说的,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谁告诉您的。”
冯胜利连忙说:“你四婶说的,她说她撞上过,不过也有好多年了。”
徐音进门来,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四婶的工龄比您还少五年呢吧?”
冯胜利点点头说:“对啊,工资倒高我两级,没准就是因为当年那点事。”
冯都恶狠狠的道:“李铭柱这老小子!”
冯胜利一把揪住冯都手腕,满脸担忧的说:“小都子,别琢磨我挨打的事了,行吗?以后咱踏踏实实过日子,行吗?明年我就退休了,我给你看大门去。”
冯都盯着父亲反问:“想踏踏实实过日子您还盯着李铭柱?”
冯胜利后悔的捶胸顿足:“我哪儿知道那小子黑白两道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立刻改正说:“那什么,这事也不见得是他干的啊。我,我觉得应该是认错人了——”
冯都也笑眯眯的道:“爸,您别担心,我快三十的人了,打打杀杀的事我早就不干了。”
冯胜利使劲点头,一脸欣慰的说:“对,对,这就对了!吃亏是福,咱们有后福,对吧?”
徐音则担忧地盯着冯都的脸,显然是没有相信。
冯都又坐了一会儿,然后离开病房。他从医院大门中走出来,径直走向自己的吉普车,刚刚打开车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徐音的声音:“小都子。”
冯都回头,只见徐音站在身后,她上前一步:“我知道你小子不会善罢甘休的,就你这脾气。小都子,这次能不能听你爸爸一句?咱不惹事,咱还是好好过日子吧,啊!”
冯都死不承认:“徐阿姨,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干。”
徐音盯着冯都的脸,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你十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你心里想什么我还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冯都猛然将车门撞上,愤怒道:“没错!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下午我已经找到了打我爸爸的人,我差一点宰了他——”
徐音惊愕的反问:“你找到啦?你没下手吧你?”
冯都气呼呼的说:“让西城拦住了,其实那家伙也是受人指使。”
徐音反问:“李铭柱?”
冯都点点头道:“还能是谁?我早就应该想到——”
徐音低着头,叹了口气:“李铭柱有钱又有人,咱普通小老百姓怎么能斗得过他呢?”
“我还真没把那老东西放眼里!”冯都忽然想到了什么:“徐阿姨,您能帮我一个忙吗?”冯都再次拉开车门:“您上车,有个事我得跟您说说。”
徐音狐疑地钻进汽车。
酒吧中,冯都还没有来,肖战和西城正在聊天,西城说:“我们现在准备拍一个《欢天喜地九仙女》,针对青少年观众的,跟前些年的《八仙过海》和《牡丹仙子》差不多。”
肖战苦笑着说:“之前你们拍的那个农村题材的电视剧我看过了,剧本不错,拍得也挺不错的。影视产品也是需要艺术审美引领的,一昧迎合低俗趣味只能是饮鸩止渴。”
西城无奈的低下头:“可惜赔钱了,就因为那个戏,我们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搞不成艺术就只能暂时先搞钱了。”
肖战摇了摇头说:“如果只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去联系几家能注资的公司。”
西城嗤笑:“注资?如果公司运作得不错,注入资金能更上一层楼,我想冯都会接受。但现在这种情况,又是你找来的股东,冯都会认为你在羞辱他。”
肖战犹疑一下,无奈的说:“可是——”他抬头看到冯都走了过来,立刻住嘴了。
西城连忙问冯都:
“怎么来晚了?”
冯都笑着说:“刚刚办了一件重要的事,是整治李铭柱最关键的一步,基本定下来了。我唯一的要求是不在媒体上暴露我爸的身份,其他的人,死活随便。”
肖战忧心忡忡的问:“工人们会有什么反应?”
冯都说:“我过去的时候,我爸的几个工友刚离开,他们最担心的是买断工龄,没事可干。”
西城思索一下道:“按照外企的收购计划,四十岁以上的工人全部买断工龄,走人。”
冯都苦笑这说:“工人们还以为是四十五岁呢,哼。”
肖战解释说:“外企是打算卸包袱,所有的包袱都扔了他们能不赚钱吗?其实优秀的蓝领技术工人同样是企业的财富,他们居然打算一刀切!这样下去,中国的工人就会成为简单的廉价劳动力。外企都有他们的阴谋。”
冯都盯着肖战,叹了口气:“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可以利用这一点,在李柱铭的后院再点上一把火。”
西城和肖战点头。
冯都咬牙切齿的道:“明天,一切按计划进行!”
病房里,李铭柱坐在武坚强病床边,床头桌上摆着不少营养品。他面目和善的说:“多年的老街坊,听说你被人打了,我能不过来看看吗?”
全坚强戒备地盯着李铭柱:“啊,啊是啊,也没什么大事。”
李铭柱笑着道:“幸亏没有什么大事,如果跟大冯似的,让人家打折了一条腿,那不就麻烦啦?对吧?万一好了也是个瘸子呢,你说亏不亏啊?”
武坚强嗓子里哦了一声。
李铭柱默默将一个信封放在武坚强手边,语速缓慢的道:“老武,拿着。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的亲家想对付我,是不是?”
武坚强连忙摇头,紧张的说:“我不知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李铭柱冷冷一笑,说:“知道不知道你心里清楚,这钱你拿着,帮我办件事。多年的老相识,我能亏了你吗?”
武坚强连忙说:“能帮就帮,不过这个我可不能拿。”
李铭柱黑着脸反问:“嘿!瞧不起我是不是?”
武坚强求饶的说:“李总,李总经理。我真不敢瞧不起你,我真没瞧得起你,啊不是,我没有瞧不起你啊。”
李铭柱指着他,嗤之以鼻:“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话颠三倒四的。老武,我知道你们是亲家,你把话给我带过去,跟我作对,没有好果子吃,我李铭柱红的白的什么没见过?如果他能偃旗息鼓呢,照这个数,也给他这么多,怎么样?这个你拿着,就当带话的跑路费了。”
“拜托了。”说着李铭柱起身慢悠悠地走了。
武坚强满脸震惊,怒骂:“原来这王八蛋心里跟明镜似的!”
武坚强拿着信奉去找冯胜利,两人看见信封里是一叠钞票面面相觑:“大冯,要不这事就算了吧。我明白,冲冯都那个脾气,嘿嘿,他绝对饶不了那老小子,但你想想,李铭柱又没从咱们口袋掏钱,他还给咱们钱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吧?干脆算了,啊!”
冯胜利盯着钞票,咬着牙的说:“这事如果放在以前,我就是看见了我都装着没看见,他妈的!关键是李铭柱那小子太坏,耍我跟耍傻子一样!那王八蛋要是得了善终,我死的时候都闭不上眼啊。”
武将强惊讶的问:“你还真打算玩命啊?”
冯胜利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说:“你偷偷告诉李铭柱,等我出院的时候,让他把钱给我准备出来!”
武坚强腾地站了起来,问:“啊?说得那么热闹,你还是打算要钱啊?哎呦,搞得我还挺紧张的。”
冯胜利点点头道:“就这么说,就说我老老实实等退休呢。”
武坚强舒了口气:“这就对了,较什么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