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果我再见不到你
033 有我
“睡吧。”曹子夜翻身搂住我，一下下拍着我的背，“一切有我。”
我真想回他一句，有他也不能解决我过去的那些烂糟事。无论说什么，过去也是改变不了的……同样的，我也不敢贸然去问曹子夜。我实在是担心，他知道的跟我说的不是一回事。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问他，“有什么事跟我说……你不想让你妈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不必瞒着我啊？看我天天像疯子一样瞎胡闹，你高兴了？”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曹子夜的声音有些困倦，“你的想法我都懂，可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我呢？”
我十分冤枉：“可是你天天什么都不跟我说啊，我每天跟你说很多很多话，相比较起来，你了解我肯定要比我了解你多啊……”
“是啊，”曹子夜的声音有些发闷，“有时候，我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我这么做你可能会生气。可是知道你会生气，我还忍不住去做。做完以后你真生气了吧？我又觉得很生气。”
我哑口无言，还真是蹲着上厕所的我，永远无法理解站着上厕所的他啊。一个御姐脾气的我，要怎么拯救天然萌的他？他是不是在医学实验室里呆傻了？宅若久时天然呆……
曹子夜的胡碴蹭在我脸上，疼得让人觉得发痒。人的情绪还真是变化快啊！不久前我看着他的下颚线侧脸，恨得想一拳打醒他……而现在，我却凑过去在上面细细地咬了一下。
曹子夜的喉结因为笑而来回动：“睡觉吧。”
他是学医的，所以比较注意养生。上大学后他也很少晚睡，而他睡觉的时候，一般又都是不开空调不开窗。
于是，在夏天关窗户关门的晚上。我们两个也不嫌热地抱在一起，汗出得就跟洗桑拿似的。
曹子夜睡眠比较好，属于沾枕头立马就能睡着的那种。而他一般睡着了，就是来个人揍他一顿，基本上他也不会醒。
看着曹子夜，我忽然觉得好神奇。我和他认识了好多年，生活了好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他离我这么近。以前他在眼前，却总是觉得距离感强烈。
而现在，他很实在。有体温、有呼吸、有意识……有我。
曹子夜比我初次见到他的时候高了许多，他的身高似乎是突然被拉到这么长，因为太突然，所以四肢看起来要纤细一些。他略微耷拉的眼角似乎有着不易察觉的干纹，每次
遇到想不通的学术问题，总是习惯性地皱眉挠头。
就算曹子夜什么都不说，我也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白驹过隙、白云苍狗的，现在用在我和曹子夜身上会觉得莫名空洞。
说到我的第一次，就算我真喝多了，就算没有杜健生打断，我也不会傻了吧唧地跟张华荣那种人说实话的。
我说的第一次，是我和曹子夜第一次接吻，我们早上睡在一起被王芳撞见的那个夏天。
那天，我跟曹子夜晚上聊得比较久，等到快天亮我们俩才睡。早上我睁眼睛的时候，曹子夜还没醒。
早上下雨，天气阴得厉害，阴黑的天让人的生物钟有些紊乱。曹子夜躺在我的右边，他睡着的脸被堆着，嘴角微微张开，呼吸浓重。
我跟他面对面，他的气息萦绕在周遭。曹子夜眼皮微肿，唇红齿白地躺在我旁边。
也许是我经期紊乱，所以直接导致了行为的严重失调，春心大发。就跟梦游似的，我对着他微张的嘴就亲上了。
对于接吻，我当时还是比较生疏。虽然我在堂口街也有过男朋友，可能因为我妈的职业的原因，我对于异性的触碰是相当排斥……但面前的不是其他异性，是曹子夜。他身上就像是有磁铁，有魔力，吸引着我向他贴近，向他靠拢。
我学着大人的样子，一点点凑过去，小心吸着他呼出的空气，生涩地伸出自己的舌头去触碰他的嘴唇。
记忆里，我的手似乎一直在抖。
我胡乱而又紧张地在他嘴里搅动一下，又急着赶紧抽身。而就在我打算离开时，曹子夜却醒了。
他近视得厉害，估计也没看清我，但他嘴里是有感觉的。我的舌头还在他的嘴里，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我打算再次逃开的刹那，曹子夜却扣着我的脑袋，生硬地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
当时他高三我高二，虽然都已经十八岁成年，但对于这些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单纯地依样画葫芦、单纯地交换着自己口中的唾液。
他舌头不断翻搅着，我身子发软，大脑中一片空白。
曹子夜吻得激动，我甚至能察觉到融合的口水顺着我的嘴角流到腮部，场面青涩。他正用力地抱着我，不断在我身上来回滚动。几下之后，曹子夜低低地“啊”了一声，接着面色发红地瘫在我身上。
我们抱着彼此不断喘粗气时，王芳突然在门口说话了：“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曹子夜腾一下从我身上
弹起来，隔着一段距离我都能感受到他脸上蒸腾四溢的热气。
我和曹子夜情绪比较激动，谁也不知道她站在门口看了多久。我看看我们俩已经凌乱的睡衣和曹子夜裆部的濡湿，都不自觉地红了脸。
王芳激动地用手指着我：“你还要不要脸？居然勾引我儿子做这种事情？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妈！”曹子夜吼出的声音有情欲退潮后特有的喑哑，“我们上学要迟到了。”
那算是我和王芳第一次正式撕破脸，也是这么多年来，我跟曹子夜最亲密的一次接触，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身体最初的一种渴望。
我现在盯着曹子夜，仍旧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就是觉得怎样都看不够。我觉得周围静极了，似乎连蛙声和挂钟的声响我都听不到。
由于我看得太专注，结果手机突然震动，吓了我一跳。
短信。
我打开，屏幕光强得有些刺眼。我眯眼一看，是杜健生发来的。
他问，你睡了吗？
杜健生和我的生物钟挺相似的，我们都属于那种半夜亢奋得跟精神病似的人。我睡觉喜欢开空调睡，他也一样，基本上我们俩开空调的温度相差不超过一度。
我试着打了几个字回复杜健生，但怎么说都觉得不合适。最后索性删掉，锁上屏幕就当我没看见……我刚锁上屏幕，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打开，还是杜健生的。他说，我知道你没睡，不用难为自己，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看来他终于听进去我的不满，不再半夜醉酒给我打电话了……没多久，又一条短信进来。我打开，天哪长得跟小作文似的。
“现在跟曹子夜在一起吧？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们不是兄妹。似乎从我认识你们那天开始，曹子夜就说你是他的亲妹妹。我也一直觉得，曹子夜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却是个无微不至的好哥哥。而你，虽然张扬跋扈了一点，但勉强也算得上是个好妹妹。”
“我开始追你，确实因为你是曹俊的女儿。像你说的，我们这种家庭，门当户对是必然的。与其说让我以后找个家里指派的姑娘结婚，还不如自己去找个我爱的姑娘结婚。这是我最初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青蛙就是青蛙，摔死了也不会变成王子。而你既然等到了，就好好珍惜吧。我也挺为你高兴的。”
杜健生的最后一条短信是这么说的：那就这样，早点休息。早安，午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