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汪晨露的丑闻,许多仍处于观望状态的银行虽然没有一口回绝借款的要求,但都以各种名目把拆借的事给压了下来,有些银行甚至开始追债了。
业内许多人都是知道时光集团的真实负债情况的,所以连部分销售商都不愿再进时光的货品,怕他们的产品有问题。
一时之间,时光集团风声鹤唳,之前花了那么多钱,投进去进行研究的新产品销不出去,只能积压在仓库里。资金链的猛然断裂,压得汪晨露喘不过气来。幸而北美与欧洲区远在重洋,没有受此类负面新闻影响,还能保证正常运作。
当海东与汪晨露一起回时光开股东大会时,文洛伊并没有出现,他以实际行动来回击了她那一天的拒绝。
莉莉与许之衡各坐会议室的两端,两人目光一触,便又分开了。
那一天,许之衡无意中碰到了莉莉在打电话,是通知狗仔队的,起初他也没有在意,把关于欧洲区的销售情况的文件放到了桌面上,准备和莉莉谈聘请代言人的事。
莉莉一边走回来,一边说了一个地址,还隐约提到了汪晨露。许之衡并不傻,知道莉莉对汪晨露的敌意,而莉莉提到的那个地方那么偏远,他听了后,多少有些担心。
咖啡馆里,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莉莉,别再和晨露斗了,好吗?我们都是一同长大的,就顾着这几分情分吧!其实,脱离你三伯,安心留在时光不也挺好?你不喜欢晨露,可以请调到欧洲区,我与你一起走。”许之衡看着她,握住了她的手。
莉莉忽然垂下眸子,抽出了手,道:“之衡,别傻了。离开三伯,像我这样的人又能做什么呢?为什么你们都要偏帮她呢?连你也护着她!就是因为她可怜吗?那谁又来可怜我?”
她猛地捂住了脸,那些晶莹的泪透过指缝滴落下来,滴进咖啡里,泛出无尽的苦涩。莉莉呜呜地哭了起来。
许之衡忽然就乱了,连忙抱住她:“莉莉,你怎么了?”
她揪住他的衣袖,一直求着:“之衡,你一定要帮帮我!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她将挪用公款炒期指的事、香凝玉掌握了这个证据逼她拿到植物系护肤品成分数据的事,统统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我不想坐牢,求求你了,之衡,帮帮我!”
从小到大,莉莉从未如此失态过,她极少哭,因为她知道,哭喊都是没用的。她总是笑,不管多难她总是笑着。哪怕三伯打她、骂她,用刻薄的语气伤害她,甚至骂她只是条母狗的时候,她都笑着。她与汪晨露不同,汪晨露娇弱,容易落泪,可她只会将自己包裹成一只茧。许之衡的心一痛,紧紧地抱着她,终于答应了:“好。”
后来,是许之衡在野外找到了汪晨露。彼时,她衣衫不整,是他脱下西装外套替她遮挡。她显然哭过,那么脆弱,像个玻璃人似的。从前,她会甜甜地叫他许哥哥,自从他选择站在莉莉那一边,她便疏远了自己。
“谢谢你。”那天,她如此对他说。
可他心中是有愧的,他答应莉莉,就是背叛了她与时光,甚至可以说是背叛了自己的父亲,毕竟时光集团也有自己父亲的无数心血在里面。
当汪晨露的声音响起时,许之衡才回过神来。
汪晨露坚持要将植物系护肤品做下去,甚至还带了自己的班底进董事局。
跟着汪晨露与海东一起进入董事会的,还有Pure&W新部门的总经理司里昂先生。司总是汪晨露派系的人,他提出了植物系细分系列。因为只是沿用纯植物抗衰老,其实成本并不高,植物的分子大,不经过高科技提炼萃取,一来,有效成分将大大减少;二来,也不易被人体肌肤所吸收,造成搓泥现象,会加重肌肤负担。因为成本不高,但用法温和,是具有大众消费潜力的,只能作为一款“防敏感,轻抗老”的基础性护肤品而已,档次不会高。定位时,只能是十六到二十四岁的年龄段的女孩子适用。
司里昂的定位是非常精准的,汪晨露也同意这个观点。与其浪费资源在大众消费上,时光应该坚持自己一向奢华高端的风格。
“就如赫莲娜、希思黎、蓓丽、海蓝之谜,别人一说起,想到的就是贵妇级的,这也是这几家护肤品公司营销成功的地方,能让人一下就记住。所以我们的定位必须精准明确。”汪晨露赞同道。
可精明的股东们想到的永远是资金投入的问题。要研发贵妇级的护肤品,就必须投进大量资金。各派人的分歧再次出现,毕竟贵妇级的已经有了“时光的秘密”与“时光之钥”。
正争得脸红耳赤之际,司里昂接了一个电话。
再回到谈判桌上,司里昂表示已经拉到了赞助。于是,一场名为“绿色化学工业”的新型主流概念成型。
在对外的媒体发布会上,汪晨露没有露面,是儒雅潇洒的司里昂来做的讲解。司里昂原是化工出身,但在国外留学时,修读了金融管理,所以,他是个综合性人才。汪晨露与他合作十分愉快。
他在台上侃侃而谈:“将纯植物与高科技两者结合诞生出了另外一个主流概念——‘绿色化学工业’。而将两者结合,就能兼顾两者优点,达成完美组合。在美容制造业内,这种组合称为‘混合型护肤品’。”
讲解简单易懂,台下爆出热烈的掌声。时光集团于业内,再次掀起革命性争议话题,因专业、细心、精准、天然、科学的理念,获得了许多人的认同。相反,继承人的那点丑闻,便淡化了下去。
发布会现场,莉莉是坐在后台里的,却被香凝玉叫了出去。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香凝玉的烦躁不安溢于言表:“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汪晨露一套一套的理念,把业内人士忽悠得团团转,还奉她为新一代美容教母。一时是‘植物性护肤革命’,一时又是‘绿色化工’,现在又搞出个‘混合型护肤品’,她到底想怎样?还有,你到底将成分与配方拿到手没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莉莉把香凝玉扯到角落,再回头时,会议大厅里坐满了人,那么热闹,与空荡荡的走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汪晨露是有真材实料的,而且脚踏实地,不然重祖母不会那么疼爱她。自己是嫉妒她的,嫉妒得都要发疯了。她取出一支烟,慢慢地点燃,深深吸进肺腑。
而香凝玉也不催促她,只是等着。香凝玉在香妆的董事会上一再受到香明丽的挑战,她已是忍无可忍了,时刻想着去狙击,想着去反攻。视线越过莉莉,落在了靠会议厅大门边一个俏丽纤薄的身影上,香凝玉忽然一笑道:“香明丽那小鬼,居然也来了。”
香妆的人是没有收到时光的邀请函的,所以香明丽穿的是一身记者服,也是靠挂着记者的胸牌混进去的。
莉莉也看见了香五小姐,颇为奇怪:“五小姐也对时光有兴趣?”
“那小鬼古怪得很,是个化工狂人。原本一直安心待在实验室的,近两年不知怎么的,也蠢蠢欲动了。她对汪晨露好奇也不奇怪,毕竟都是化工天才,棋逢敌手。只是连我也吃不准她对汪晨露是个什么态度。”香凝玉说道。
“你放心吧!我已在汪晨露身边安插了人,只要一拿到新植物型护肤品样本,就会第一时间给你。”说着,莉莉悄悄地从后门回到后台处。
发布会很成功,看到台下的热烈反响,汪晨露知道,阿柏给她找了一个最稳靠的同盟!司里昂找到的赞助,都是阿柏暗中牵的线吧……
莉莉永远记得,在她十五岁那年,帕莎庄园里传来的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是从家庭实验室里传出来的。
她应声赶去看,却看到逃出房门外,一身烟熏、灰头灰脸的汪晨露。
是她做化学实验失败导致的爆炸。幸亏只是一场小爆炸,她人没事。鬼灵精一般的眼睛骨碌碌一转,显然是一点也不怕的,只是拍了拍胸脯,以示劫后余生的感觉。那时她才十二岁,可学识已是大学生的程度了。她的脸上全是黑色的灰,唯独眼睛无比清亮。她见到自己来了,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莉莉姐,吵到你了。”
莉莉永远记得那一幕,记得她对自己的笑。那笑容干净纯粹,不染半点杂质。忽然她就感到无比嫉妒,嫉妒小小的汪晨露已经得尽万千宠爱,小小的年纪,已经拥有了浩瀚的知识。
自己没有父母,三伯只当她是一枚棋子来培养,她没读过什么书,因为没有读书的机会。她曾偷听到重祖母对六叔汪海辰说的话:“莉莉这孩子,有一双狡猾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揣摩别人的心思。如此心术不正的孩子,我不喜欢。而且,只怕你留在身边教她,以后她会坏你的事。”一句话,将她永远定在了那里,就如一只蝴蝶标本,被一根细细的钉子活生生地钉住了心脏,再也脱不掉那种印记,纵使美丽,却失去了挣扎的机会。
叫她如何不恨汪晨露?
她知道许之衡一直爱慕自己,所以她也只能利用他。对于他,有过爱吗?莉莉早已分不清了,起码在帕沙共同做学徒的时光里,只有之衡给过她温暖。
莉莉猛地翻过身来,骑坐到了许之衡身上,他眸色幽深,竟是一眼看不到底的。她按自己的掌控在动作,而他一直在迎合她。他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她的眼睛,他的肌肤炙热得教她窒息。
“别这样看着我呀!”她伏到了他怀里,将滚烫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而他顺势抱着她坐了起来,加快动作,一切变得越发猛烈。
她低低地呻吟,在他与她的喘息声中,她忽然说:“之衡,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他的眼神一变,觉得那样不可思议。他紧紧地搂着她,喃喃道:“不重要了。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他不会让她知道,为了她的这句话,他是可以连命都不要的……
可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由于时光集团在业内掀起了不小轰动,所以这两天股市一开盘,股票终于有了一丝反弹,尽管很微弱,尽管跌到很低,可总算让人瞧见了一丝希望。
汪晨露与海东一起对各大小股东进行游说,劝服他们,不要在这个时候抛售时光的股份。她承诺,时光股一定会升起来的。
白明珠本来是在香港拍戏的,一收到汪晨露上了头条的信息,也是第一时间赶回了上海。
这让汪晨露很感动,在这样的时刻,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你瞧瞧,你拍戏都拍瘦了。”汪晨露拍了拍白明珠的手背。
白明珠嗔道:“你才是瘦了呢!还有时间管我!”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你别老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白明珠也不知怎么劝解她,唯有提议出去散散心。
最后,两人去了孤儿院。
汪晨露依旧给孩子们带了许多吃的和珍贵的书籍。看见天真的孩子们时,她就笑了,如同她也是个小小的孩子,一脸天真无邪,有股孩子般的明媚稚气。
白明珠举起相机闪个不停,一口气给她拍了许多照片。
她笑着走了过来:“干吗拍我?!”
白明珠没好气地说:“既然出来了,多拍些照片嘛!对了,我们都还没有过合照。一起吧!”于是,两个女孩和一群孩子合拍了许多照片。
在大树根坐下,看照片时,白明珠忽然叹息:“我在香港时认识了一位新朋友,是司氏的小姐,水露。说来也怪,她和你长得很像,而且纪元集团的纪慕一直在追求她。”
汪晨露是聪明人,白明珠不会无缘无故说起别人的事,更何况自己与水露并不认识。她对水露唯一的记忆,是来自三年前的那张照片。文洛伊与她跳舞,与她拥吻,那么认真地亲吻她的眼睛。
见她不说话,白明珠进一步说道:“时光的销售遇到了重挫,或许你可以在纪慕那里找到销售渠道。”
是的,任谁都知道,纪元集团旗下的精品连锁商厦遍布全国,还在各大中城市建立了CBD大型商业区,他的销售渠道永远是最好的,也是最难得到的。
“明珠,你在暗示些什么?”汪晨露有些不解。
白明珠是过来人,于感情一事十分敏感,笑了笑,道:“我觉得,这个纪慕对你有些意思,你不如多和他来往,多交个朋友总是好的。毕竟他是文洛伊的兄弟,他会给文洛伊这个面子的。”
汪晨露从不觉得纪慕对她有意思,反倒是十二万分地厌恶她。
后来,她是从报纸上看到的,白明珠把她这么多年资助孤儿的事告诉了相熟的记者。那位记者将她写得很好,真的是将她形容得太好了,以此来反击原来媒体对她的恶意攻击。
白明珠把这件事处理得非常微妙,没有一点刻意。是一个粉丝追随白明珠到孤儿院,拍下了那些照片,见绯闻都市女郎汪晨露也在,那粉丝就留了心,后来,那粉丝更是查出了汪晨露长期资助孤儿院的事。于是,把一切都给了以“严谨做报纸,认真做新闻”的那家都市报。那家报纸的口碑一向很好,他们等于是在帮自己。知道了这一切,汪晨露对白明珠是感激的。单是为着明珠的这份心,她就很感激了。
而另一边,居然是陈先锋给她搞了一个私人派对,还特意在外滩的酒店里租了一个露天的大平台,在那里搭起了架子,搞得跟舞台似的。
等接到白明珠的邀约电话时,陈先锋的车已经在文宅外面等着了。一接到汪晨露,陈先锋与白明珠就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前。
上到酒店十层时,一推开通向露台的大门,汪晨露就怔住了,舞台上,还真的有一队外国组合在唱舒缓的歌,歌声如水,缓缓抚过都市人疲惫的心……
露台上的景致很好,远眺深蓝的天幕,因为万盏灯火,天空是发蓝发紫的,没有那一股墨黑,而露台下就是黄浦江,那样的夜景,美得犹如天上宫阙。汪晨露往躺椅上一躺,接过一杯鸡尾酒喝了起来。
舞台上的歌曲曲风忽然就变了,是一支欢快的歌,白明珠拉了汪晨露一起去跳舞。因为喝了酒,她居然觉得心情愉快起来,又被旁边的陈先锋撺掇着,真的站了起来,扭动起身体来。
三个大孩子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一阵狂舞下来,白明珠赞她:“没想到你那么会扭啊!真看不出!”
“不害臊,哪有你说话这样赤裸裸的。”汪晨露笑她,一把抓过她与她跳起了火辣的Dirty dance。
这可是让陈先锋大跌眼镜,没想到这平常看起来保守害羞的小姑娘,醉了居然是如此火辣性感的。他也加入了进来,与汪晨露大跳贴身辣舞。白明珠舞技一般,也就乐得让出了位置,让他们两个疯狂的人凑一起好了。
谁也没注意到,有一个人躲在暗处里,拍下了这一切。
等乐声转了,又恢复缓慢、慵懒的曲风,汪晨露与陈先锋都停了下来,三人靠在露台边,吹着晚风,看着远处的江水。
“陈先锋,你还真厉害,居然请来了那么多的人。”汪晨露懒懒地指了指露台上各色各样跳着慢舞或躺在藤椅上的人。她半眯起眼睛,那狭长而明亮的眼睛那么美,似天边最明亮又最遥不可及的星星。他的心忽然痒痒的,手忽然就抓住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轻咬。
汪晨露醉了,只是叫了一声收回指头,却没有丝毫尴尬。
倒是白明珠拍了拍陈先锋的肩膀,玩笑道:“你就收起你那些花花公子的手段吧!而且你知道的,她,你惹不起。”
显然汪晨露是醉到了一定程度,居然趴在栏杆上不出声了,样子倒是很惬意的,眯起双眼,享受着温柔拂面的阵阵江风。
“她醉了,可我知道你还清醒着呢!这些酒,灌不倒你。”白明珠继续说。
“是,我是想借醉行凶。”陈先锋笑笑,“放心,我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文洛伊的女人,谁敢碰呢!”他半开玩笑地说。
她如此不清醒了,陈先锋倒是有许多问题似的,忽然问她:“晨露,是什么原因使你有了资助孤儿院的孤儿的决心呢?我们都知道,在时光最艰难的时候,你也没有停止过为孤儿捐款,甚至还成立了一个基金。”
汪晨露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笑时,脸小小的,还有婴儿肥,酒精的缘故,又红润又可爱,她开口时,眼神却又是茫然的。只听她说:“因为我也曾是孤儿啊!我和明珠说过的嘛!所以我也想为孤儿们做些事,他们不可怜,我们不应该拿同情、怜悯的心态去对待他们。他们只是运气不好,时机未到而已,我们应该用平等的眼光来看待和对待他们,给他们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
然后,她忽然蹙起眉,想了许久,终于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的。”
“哦?”陈先锋挑了挑眉,十分感兴趣,问道,“是什么?”
“因为一个人。”似沉醉在回忆里,许久,汪晨露才答,“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叫年华。我遇见他时,他因皮肤严重过敏,容貌变得十分丑陋,却还要忍受病发时的痛苦。他的皮肤病十分奇怪,是因心理疾病引起的,发作时处理不当,是会出人命的。后来,我与年华分开了。这些年,我不知道他过得怎样,可一直想做些事,帮助如他一般的病人,可以使他们少受些痛苦,所以我成立了一个基金。每年从全国各地选出一批皮肤病患者,送他们去法国的温泉小镇疗养。你们或许没见过得皮肤癌的病人吧!他们真的很痛苦、很凄惨,甚至无助,所以那个基金还会帮助得了皮肤癌的病人。可出发点是为了纪念我的那位朋友,所以又叫‘年华’基金。”
陈先锋听了,沉默许久,汪晨露为社会做出了她应有的贡献,可她从不公之于众。他问她:“那为什么不把这一切对外界公布呢?时光的运作那么艰难,你坚持得那么难,可外界的人依旧抱着敌对的态度对你。他们对你有偏见,你将事情公开了,无论是个人形象,还是企业形象都会得到提升!”
“No!”汪晨露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挥了挥双手,站得那么高,又醉醺醺的,就连陈先锋都担心她会掉下去,连忙来扶她,却被她用力甩开了,“那是我自己的事!Who care!”
得,居然还学他了!他无奈地耸了耸肩。白明珠在一边笑:“这才是真正的汪晨露吧!敢爱敢恨,有血有肉,再不必小心翼翼地做人!”
这样的汪晨露真迷人!陈先锋舔了舔舌头,对白明珠说:“这一刻,我真是爱死她了!”
“你得了吧!”白明珠没好气地再喝了一杯酒。
没想到,酒杯竟被汪晨露抢了,一下喝了个精光,汪晨露哈哈大笑起来:“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世俗眼光,Who care!”又用力地甩了甩双手,“他们不喜欢我,就算知道我资助孤儿院,是我成立的慈善基金,他们一样会戴着有
色眼镜来看我与评论我的。做那些事,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不想将它与金钱利益挂钩。我不会公之于众!”
陈先锋对隐于暗处的偷拍者点了点头,那人就离开了。白明珠眼尖发现了这一切,正要去拦住那人,陈先锋已经拉住了她:“明珠,相信我,我这样做是为了帮助晨露。”
后来,那段视频被陈先锋的某个粉丝放到了网上,引起强烈反响。所有的人都开始同情汪晨露,虽然也有人说这一切是汪晨露自导自演的,更加鄙视她。网络上居然形成了两大派,一派支持她,一派反对她,但由于陈先锋的团体处理得好,还是支持汪晨露的人占了多数,而因为陈先锋与白明珠的超高人气,有这两位好朋友在公众媒体前公开支持,大家都愿意相信汪晨露的为人。
为此,白明珠还专门开了小型的影迷会,谈起自己拍摄《第一炉香》的艰难过程,谈及是汪晨露帮助她了解了葛薇龙的角色。而陈先锋也到场力挺好友,引来了影迷会的不小骚动。陈先锋也谈及陪白明珠在孤儿院的时光,理解了那些孤儿,也理解了汪晨露为什么那么努力经营基金的初衷。
当文洛伊透过屏幕看到汪晨露谈起年华时,他的脸色变了变。她居然还记得!居然还记得年华!他觉得心钝痛一片,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他站起来就要出去,可何秘书制止了他。
“我们晚上还要谈生意!”何秘书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
可他一刻也不愿等了,只想回到她身边!
何秘书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想告诉她,你就是当年毁了容的年华吗?然后就能奢望她会爱上你?”
脚步在办公室大门前止住,文洛伊看了看表,现在的上海是凌晨时分,而在欧洲还是白天,他们隔了时差,隔了海洋,他们之间,永远有什么阻隔着彼此……
可他还是决然地离开了办公室,定了最早的班机回上海。
当他回到文宅,她已经睡下了。伍妈过来与他说话:“小姐之前喝得太醉,又吹了一晚的江风,先前又熬了几个晚上工作,昨天病倒了,还一直发烧,只能在家休息了。她刚吃了退烧药。”
“好的,我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进入房间,就怕吵醒她。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恬静的睡容,一时之间只觉得满足,仿佛在这世上,他什么都有了。
他忽然恨起陈先锋来,居然见识了她的妩媚。他知道陈先锋命团体替汪晨露造势,放在网上那段所谓的粉丝“偷拍”的片,其实是剪过的。真正的版本他也已经看过了,那可恨的陈先锋居然还轻薄她!想到此,他就恨得咬牙切齿,可看向她时,目光又是一片柔和……
他正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粉盈盈的脸蛋,却听到了她的一声呼唤:“阿柏……”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看着她,那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隔了那么久,即使他已占有了她,可她的心依旧不在他那里!他猛地站起,离开了卧室。
大厅里,正要给他上点心的伍妈见他又要走,忙迎了上来,尚未开口,却听他说:“等她醒了,别跟她说我回来过!我不过是回来取份重要文件。”再看了眼手表,他的语气又冷了几分,“我赶时间,先回纽约了!”
话一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午饭时,阿柏吃了许久,一直在走神。
海东看着他,他的刀按在一块牛排上,可迟迟没有下刀。他的头半侧,看出窗外。窗外是林立的高楼大厦,这个由玻璃、钢筋、水泥搭建出来的空中花园,那样高,脚下也是凌空的,只借由着一大盆一大盆浓绿的盆栽和攀爬在支架上的翠绿植物隔开视线,而极目远眺,还能看到蔚蓝的天际线,脚底下的人又是那样小……
这空中花园,设计师搭建得很精美。
“阿柏哥?”海东叫他。
他一怔,终回过神来:“上海很美,对吧!”
“是真的美,尤其到了晚上。”海东笑了,看着远处车的海洋,没有华灯,依旧是蔚蓝的晴天,可只要到了晚上,路灯瞬间绽放,那一排一排亮起的灯,就像串起来的一颗颗海上明珠,带了海风湿润的潮意,一点点铺开。那光晕远远瞧着,模模糊糊的,是潮水的气息,使得颗颗明珠裹起了一层淡淡的晕红,像是珠光里自然而然透出的华美的光泽。
两人看着脚下的万丈红尘,居然一时着了迷,都忘记了说话。等到咖啡端上,彼此才回过神来。汪柏说:“在阿塔去世后,我再回到这里,一切有如一场大梦。梦里有阿塔,有我,有晨露,我们一家人生活得那样幸福快乐;可当梦薄了,散了,却发现只剩了我一个人,站于这城市之巅,摇摇欲坠,那样可怕;后来,我再没有留意过这座城市的美丽,因为我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的时间只能用来追赶,追赶昨日逝去的东西……”
海东是聪明人,早前在花容总部,听了蓝天恩那番话,莉莉秘密会见香妆世家外聘的车间生产线上的一个经理。那条生产线,刚好就是日本琉璃家化企业那一条,时光与文氏旗下的部分护肤品也是占用那个车间上的生产线。对此,海东不得不起疑,于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海东,如果可能的话,你跟晨露说,劝文洛伊成为琉璃家化企业的第一大股东。我会找精算师与操盘手做市。不过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等时机一到,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到时,我会将手上全部琉璃家化的股份慢慢放出市场,那将会导致琉璃家化在一个星期或半个月内,从八十七点六跌至三十一点七,是入货的最好时机。而你只需要说服晨露,让文洛伊行动。”阿柏从容说道,心下却想:自己会为对手设一个美丽的琉璃棋局,琉璃家化、莉莉都将是自己最好的棋子。
“可何董的日资银行不是最近和琉璃家化签署了协议吗?还有新加坡商人也入股琉璃,新成立了一个子公司,推行高端美容沙龙产品,这段时间以来,琉璃家化的股票一直在稳幅上升。”海东分析道。
汪柏听了,投来一记赞赏的目光:“你做了许多功课。”他点了点头,“而且你很有做生意的天分。我会在升得最高时投放出所有的家化股票,压上期指,我已经拥有足够多的金钱,可以和文氏相抗衡了。”
海东的笑意有些惨淡:“不过是为了保护露露姐而已。”
他的回答,也等于是应承了汪柏交代他的事。
北美区的第二大美妆品销售商是在两个月前联系上时光的,是就时光的“Time?”谈合作的事。
霍华德先生旗下的销售渠道不单是北美地区,还辐射到了周边拉丁美洲的范围,所以这样的合作,无疑是双赢的格局。本来合同也已谈得七七八八,可那霍华德先生竟是个中国通,知道了时光内部的一些不利情况,如股票贬值、内部权力斗争厉害、女继承人的丑闻风波等,竟也想从中获利,将原来合同的利益分配问题提到了要三七分,由霍华德所持股的C&R公司占七成利益。
如此一来,“Time?”部门倒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现在的情况下,这单生意成功与否非常重要。可霍华德先生的提议又过于苛刻,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倒是文洛伊临时开了会议,决定带一个团队去纽约亲自与霍华德先生面谈。同行的人有莉莉、许之衡,毕竟他们现在也是“Time?”部门的高管。跟在他们身边的,还有司里昂与其团队。
文洛伊携了汪晨露先行过去。
那是这段时间以来,汪晨露头一次见到文洛伊。他没有回别墅,直接在机场与她会合的。
他瘦了些,竟然有些憔悴。汪晨露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可他什么也没说,在机场里揽住了她,声音也不见起伏:“过去那边可能会有些冷,上机前记得拿好大衣出来备着。”
她怔了怔,他依旧如从前一般心细体贴。嗯了一声,她不再说话。他牵着她的手,仿佛这世上所有的甜蜜情侣一般。
“你的手有些冷。”他双手合住她的手,替她慢慢揉着。
忽然,闪光灯闪个不停,他们被狗仔队偷拍了。他也不说什么,用她的围巾围住了她的脸,揽着她迅速进了VIP通道。
“不知那些狗仔又要怎样写了。”她叹气。
他也不恼,姿态悠闲地靠在座椅上等待登机:“你与我适当曝光,对时光有好处。”原来,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汪晨露的手被他攥着,她低垂着眼眸,不知何时,两人的手已变为十指相扣。她一挣,他就扣得更紧,她终究随了他去,“而且,你与我把臂同游,该着急的应该是霍华德先生。”他笑道。
见她一脸疑惑,文洛伊笑笑,偏要卖个关子逗一逗她。
等到了纽约,还真的应了他的那句话,就是与她来把臂同游的。他们参加纽约时装周,让她疯狂购物,狠过了一番IT Girl的生活。
他带她去打高尔夫,去剧院听歌剧,去好莱坞看各色明星。让她惊呼:“你居然连好莱坞明星都请得动!”而他只是好笑地看着她,这个一惊一乍的小女孩!
知道她喜欢马,他带她去了跑马地。他在全球许多个地方都养有好马,纽约自然也不例外。他的是匹高大骏马——汉诺威。而他替她挑选的是匹高个的温驯母马,当她骑在马上,那么娇小玲珑,他则笑了,语声欢快:“你真是袖珍!”
她恼了,策马奔腾起来,而他从后追赶,欢声笑语不断。
如此天天游玩,根本不谈生意之事,就连随后到的“Time?”的团体,也只能等老板旨意办事,不敢贸然联系霍华德先生。而那霍华德显然急了,等了十天,居然还不见文洛伊联系他,反而陪同美人度起假来。
霍华德的秘书给文洛伊打了电话,却被告知,文先生与汪小姐飞去佛罗里达的海边过周末。霍华德恼极了,却也没有办法。
而在海边沙滩上,文洛伊殷勤地替汪晨露抹着太阳油。她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却又拒绝不了他。他低低地笑:“你的肌肤如此雪白,晒黑了就可惜了。”他替她抹背,然后是大腿,她早已脸红耳赤,可他不以为意,下巴一点,只道,“你看,旁的人也是这样的。”她便俯下身体,不再理睬他,随他去。
那是一片私人海滩,来这边的人少,很是清静。等回到酒店大堂,一个巨大的屏幕挂在那里,放的正是时光“Time?”的广告。英文朗朗上口,画面唯美精致,却又带了欧美人独特的个性:好好享受属于你的另一半时间,抛却公事,忘却家庭,你就是你,重新认识另一个你自己。
一瞬间,汪晨露有些明白过来。她忽然站定,仰起头来看向文洛伊。
“明白过来了?”文洛伊亲昵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个系列,其实早该铺货到拉丁美洲各国了,可因霍德华的贪得无厌,延迟了上市的时间,而系列广告已经出来了,造成了供货危机。该着急的是他,而不是我们。”他牵着她去美食区吃东西,可点了一大盘吃的,他却只是喝果汁,看着她吃得狠了,点了点她的唇,“真是一头小猪。”
她抬起头来,眼神错愕,而他忽然附过来吻她的唇:“嗯,蔓越莓的味道很甜。”
她将那份蛋糕推给他:“你喜欢?那就多吃些。”
他也不推辞,就着她咬了一口的蛋糕吃了起来,不多会儿� ��就把蛋糕消灭掉了。
而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既甜蜜又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见她又不说话了,文洛伊补充道:“我这次来纽约的一举一动,表明了不是来谈生意的,只是来玩玩而已。生意能谈成当然好,谈不成也无所谓,反正约翰逊的北美区销售渠道已足够庞大,我不见得非要做成与霍华德的那一单生意。如果我突然走了,那霍华德没准好几个月都联系不到我了。那你说,他该有多急!我猜不出三天,他会主动来找我谈,到时候就按我的那一套来。”
他竟在玩心理战!汪晨露有些惊惧地看着他,那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宠,又是为了什么?毕竟她做错了事,她与阿柏不清不楚,而他只是一笑而过?
一日,汪晨露窝在酒店里休息,等睡醒时已是下午两点了。昨天玩得太累了,今日只想偷懒。她打开平板电脑随意地浏览网页,却在国内的一版娱乐报上看到了文洛伊的身影,携了一位美人听音乐会。
那位华裔美人,汪晨露认得,陪他去歌剧院看歌剧时,舞台上《歌剧魅影》里的绝美女主角就是这位美人。原来,他在纽约还需要陪伴另一位情人。
那份娱乐报的发出时间是与这边时间同步的。报里还将她也列了出来,题目是“绯闻女友与正牌女友的正面交锋?”。
汪晨露苦笑了声,她与文洛伊的情事,真假不辨,模棱两可,大可让银行家们自己去捕风捉影,这样的手段,一向是文洛伊的拿手好戏。
一股烦闷之气堵在胸口,她下了床,换上骑马装,准备到马场去。
等司机将车开抵马场,汪晨露居然见到了莉莉。
莉莉也好骑马,汪晨露小时候就看见过她骑马时的英姿,她马术高超,不是自己能比的。两人也没有打招呼,汪晨露直接进马厩挑马。她心情烦躁,只想飞奔起来,想也没想,竟牵走了文洛伊的那匹汉诺威。
其实汪晨露的骑术实在一般,只是皮毛功夫。而那头马又特别高大,她喂它吃了糖,哄了它许久才上得马,只是在场边慢悠悠地小跑。可当想起那则报道,她就变得心浮气躁起来,一策马,双腿尚未夹紧马腹,那马便狂奔了出去。
她一声惊呼,慌乱中竟乱扯缰绳,那马受惊,往一边猛地冲去,眼前是段下坡路,马失控地飞奔起来。而她吓得完全失去判断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朝下面草堆前的小屋子冲去。
另一匹马嘶鸣的声音传来。汪晨露仓皇回头,竟是莉莉策马追了上来,她脸色冷峻,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鄙夷、可怜、怨恨。
可莉莉大叫了一声:“夹紧马腹,不要乱叫,把缰绳往左后方拉,身体重心往前倾,伏低头。”
汪晨露一一照做了,她伏低了头,几乎与马头贴在一起,而耳边是猎猎风声。忽然,她听见莉莉猛的一声喊:“往后拉缰绳,身体用力往后倾。”当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马猛然跃起,跨过了一道围栏,经此屏障,马的速度缓了下来,而莉莉猛地跟上,与她齐头并进,忽然伸过手来,有技巧地一扯她的缰绳,她的马双脚自立,嘶吼了一声,竟将她摔下马背。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只见她的马立起的马蹄对准了自己,千钧一发间,她看到了莉莉冷漠的眼神,那种眼神,如此可怕,竟是想她死的……
可下一秒,莉莉已经牵住了马的缰绳,让它往一边下蹄。汪晨露终于避过了一劫!见汪晨露没事了,莉莉掉转马头立即走了,再也不看她一眼。
居然是莉莉,救了自己……
夜色深浓,莉莉出入纽约最旺的酒吧。
酒保在调着各色鸡尾酒。舞台上,每个人都跳得正嗨。对于突然出现的美丽的东方面孔,男客们投来了暧昧的目光。
一旁的追光灯下,是一个摇滚乐队在唱歌。起初歌声缓慢,音乐也是和缓的,可到了高潮处,字字句句动人心弦,电子乐声也达到了最激昂处,真是一支用灵魂来歌唱的乐队。
“给我一杯甜的、不难喝的、最烈的酒。”莉莉用英文说道。
等酒保调好了她要的甜烈酒,一只精瘦却有力的手臂递了过来,将酒钱与小费放到了酒保面前,并对莉莉说道:“我请你喝。”
是一个俊美的混血儿。莉莉笑着将酒一饮而尽。等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男子的容貌时,她才恍然大悟:“咦,这不是汪晨露赞助的获奖电影《第一炉香》里的乔琪?”
“我叫陈先锋。你也认识汪晨露?真巧!汪晨露可是一个真正的东方美人。”陈先锋没想到会遇到熟人,只能感叹,世界真小。
“难道我就不是真正的东方美人吗?”莉莉对着陈先锋呵气,甜甜的浆果气息混了酒香,竟是诱惑无比的。
陈先锋的笑意便又深了些,明白她在与自己调情:“当然,你很美,充满异域风情,这里的每个男人都想与你上床。”
“下流!”莉莉嗔他,却是笑着的,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显然那杯酒很烈,她已经醉了。
“你很辣。”他靠近她,与她脸贴着脸说道。
他揽过她的腰,朝楼上的酒店走去。
夜色缱倦,不知深藏着的是谁的欲望。
等他睡着了,莉莉从坤包里取出手机。是香凝玉发给她的信息:陈先锋是国内某高官的私生子。
看着身边的男人,莉莉笑了笑。今夜,她是知道了他的行程,特意在酒吧里等着的。她吻了吻他精瘦的肩胛骨,一点一点往下,陈先锋已经醒了,一个翻身将她牢牢固定住:“你这个小妖精。”便开始吻她,而她热情地回应着。
只是等到再次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陈先锋的手抚摸着床畔,她的身形曲线还印在床单上,可人已经走了。他甚至来不及问她叫什么名字。
因汪晨露坠马受了惊吓,后来一直在酒店里养着,文洛伊推掉了一切应酬陪着她。那霍华德约了文洛伊好几次,最后文洛伊才答应见他,就约在文洛伊下榻的酒店里见面。当文洛伊拿着签好的合同回到房里,汪晨露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意。
“我很好奇,你怎么想到独自骑马去了?”文洛伊按了按她的脚。
丝丝痛意传来,汪晨露倒吸了一口冷气,连眉心都痛得蹙了起来。
“脚没断,没骨折,真是天大的幸运了。”他说。
汪晨露的脚只是轻微挫伤又破了皮,伤势不算严重,被吓着了而已。文洛伊替她上好药,再仔细地包扎好,见她的眼睛盯着门外客厅里饭桌上的餐点,他低低地笑:“饿了?”
正说着,就听见了她肚子叫的声音。他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把紫薯玉露甜粥取了来,坐在床边喂她。
她红着脸道:“我自己来。”
他却不肯:“再不听话,我只好亲自喂了。”说完含了一勺粥就来吻她,被她躲开了,才笑着放过她。他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她乖乖地张口,就着他递过来的粥碗,终于把粥喝完了。
一点晶莹的米粒沾在了她的唇边,他忽然吻住她的嘴角,将米粒含进了嘴里:“甜。”他说完,还要吻她,被她躲开了。
她嗔他:“饿了,自己出去吃。”
他眸光一闪,慢慢说道:“嗯,确实饿了,你得好好喂饱我。”
她脸一红,慢慢明白过来……
她身子懒,翻过身睡了过去。
他贴在她耳根处,哄着:“我真的饿了,我们出去
吃饭吧!”
她只是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真像一只小猪!他笑着拨开她的额发,在她的侧脸上吻了吻。目光就落在了她枕头旁的平板上,平板电脑没有关。他拿起,打开,她之前看的那一版块就自动弹了出来。
是他与女歌剧名伶的照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睡得很熟,那么香甜,使人想去吻一吻她的唇。她是因为那张照片才坠马的?文洛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眸色渐渐深沉…… 合同的事顺利完成,于是,一行人又回到了上海总部。
只是短短的一段时日,许多事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光关于“绿色工业”的进展本是顺利的,定名为绿意之谜。绿意之谜系列也在紧锣旗鼓的研制当中,基础性的护肤品与美妆品,如精华水、肌底液、底妆、卸妆水、洗面奶、面膜这些已经基本定型,仅差精华、眼霜与面霜了。
可就在关键时刻,市面上流出了许多相同成分配方的护肤品,虽然叫法不一,且是由不同的护肤公司出品,价格也很实在亲民,除了“绿意之谜”系列里用到的一些成本昂贵的植物成分没有之外,其他基本相同,生生使得“绿意之谜”降低了档次。且因“绿意之谜”价格昂贵,而市面上占了先机上市的同类产品价格亲民,时光花费的巨额研发费用全打了水漂。先机被人占了去,这个系列便如同鸡肋,更不要说还差三样重点产品仍未研发出来。
时光高层经过几番开会讨论,最终还是决定停止该系列的研发与生产。前期的研发品,如果大量生产,需要投放进更多的资金,却收不回成本,一旦上市,必然是滞销的状态,比不过价格亲民的同类市场产品。这一仗,时光彻底败了。
时光集团输在了没有资金。如果资金充足,股东们愿意相信汪晨露,那真正的高档产品投放进市场,并非没有作为的。汪晨露因此一病不起。“绿意之谜”耗费了她大量的心血,最后却是潦草收场,加上同之前的堕马事件一起,便借伤成毒了。
接到香凝玉的电话的时候,汪晨露正躺在床上,她仍在发烧,三十九度,怎么也退不下烧。她烧得迷迷糊糊的,连喝粥的力气也没有。
可电话那头,香凝玉的声音气定神闲:“汪小姐的‘绿意之谜’名字多好听啊!那构思也真是绝妙,怎么就不做下去了呢?要不要我给你揭开这道谜题啊?”
于是,她还是换上衣服,强打起精神,去见了香凝玉。
想来,时光与香妆也真是死对头,仿佛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两个化妆品帝国,谁都想将对手吞并掉。
“为什么你总是咬着时光不放?”汪晨露开门见山,毕竟她与香凝玉没有什么好聊的。
这是香凝玉举办的舞会,处处衣香鬓影,作为香妆的对头,时光的女继承人却出现在这里。
香妆的各区销售商与不同的合作伙伴都来了,带点看戏的心情看向汪晨露。香凝玉抿了一口酒,道:“十五年前,香妆便是国内化妆品界的龙头老大,可汪海辰的出现,将这一切推翻,香妆被他逼得无路可走,最后只能被法国的一个美妆品集团收购!我们香家也只能是保留下一部分股权,事事要听集团意见。也是到了近些年,香妆家族才筹够资金,从法国集团那边买回自己的品牌,可家父已经去世,看不到这一天了。家父是带着遗憾离世的,这个恨,从家父那一代一直延续了下来,汪小姐,你可算明白了?而且三年前,若非时光,别说是文氏了,任何一个美妆企业都不再是我们的对手,却因你,害我陷入抄袭门,害得香妆元气大伤,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呢?”
一旁,一对璧人在翩翩起舞,正是俊美的陈先锋与美艳惑人的莉莉。
见她视线所及,香凝玉笑了:“陈家公子可是被莉莉迷住了。”
这也没什么,她与陈先锋也算不上很熟,只是奇怪香凝玉为何会对陈先锋如此上心。
“绿意之谜的成分、配方是你故意泄露到市场上的吧?”汪晨露忽然说道,“你这招很高明,不再搞抄袭了,直接让所有的人来抄袭时光,将时光的一切道路堵得死死的!”
“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哦。我什么也没做。再说了,那是时光的机密,我这个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香凝玉笑得神秘。
香凝玉是话里有话。什么揭开谜题,不过是时光内部有内鬼而已!汪晨露本就发着烧,站得久了,觉得难受,便不再理会香凝玉,决定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一会儿再离开。
香凝玉则优雅地走到了舞池中央的陈先锋面前,含着浅淡的笑意说道:“玩得还愉快吗?”
陈先锋向莉莉微微点头示意,便与香凝玉共舞一曲。两人虽有年龄上的差距,但犹如一对璧人,好看极了。
“夫人,若不是您,我也找不到莉莉了。”他向她表示感谢。
香凝玉是个社交名媛,说话风趣幽默,话题也多,自然与他十分聊得来:“我从前留学法国时,与你的母亲结为忘年好友。其实啊,今天我可是请了你母亲一并过来的,只可惜她病了,不然她一定是宴会上的焦点。那么美的一位巴黎美人啊!”
“幸亏是我来了,不然我可要错过如您一般的可人儿了。”陈先锋嘴巴很甜,惹得香凝玉咯咯笑。
“你嘴巴真甜,怕是巴巴地想见莉莉那美人儿吧!我也总算是做了一次红娘,让你找到了心中的女神。”香凝玉笑笑地道。原来在纽约时,经香凝玉特意安排,莉莉“巧遇”了陈先锋,只是等他清醒过来,莉莉已经走了。没有人比莉莉更深谙欲擒故纵的道理,等回到上海,两人再在香凝玉的宴会上“巧遇”,一切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香凝玉就是要让陈先锋欠她一个人情。香妆在下个月的土地竞投中,是必须拿到手的。香妆需要开拓市场,首要条件就是解决日益简缩的生产线危机,所以决定投地来建生产车间。
本来香妆也占有日本琉璃家化那条生产线的,可随着文洛伊的介入,日本那边的生产线已日趋紧张了。香妆帝国的周边在一点点地遭到文氏的蚕食,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香凝玉沉浸在对香妆未来的构建之中,没有注意到一边角落里的汪晨露。
因为射灯太热,汪晨露居然出了一身汗,虽然汗涔涔地难受,但头脑总算是清醒了许多。她举起手帕仔细地擦拭脸上和额间的汗水,居然连鬓角都湿透了。可想而知,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狼狈。
她出来时赶得急,随意拿了一条裙子就换上了。还是三年前那条玫红色的紧身裹胸短裙,文洛伊带她去熟人那里买的,她只是胡乱地穿上便赶了过来。如今,却总觉得哪里有一对眼睛在窥探着她的狼狈。
因为病着,她脸色苍白,头发也微微乱了,绾好的发半坠,整个人倒是慵慵懒懒的。射灯太热,她的脸微微红了,一身肌肤雪白细腻,被那红色的丝绸裙子衬着,脸庞与身体光洁得不可思议,竟让坐于另一个角落里的纪慕怔住了。她的裙子是在金连桥的店里买的,他自然认得。那裙子挑人,即使是金连桥这样的大美人穿了,也不觉得光彩照人。偏偏娇小玲珑的她穿着,却将那身材包裹得如此火爆性感。
难怪文四为她着迷。纪慕吸了一支烟,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另一边,走上来一个年轻女子,穿着经典款式的小黑裙,清丽无匹的面容,雪白的肌肤,乌黑的发,也是一位美人。那位美人在汪晨露身边停住,关切地问道:“汪小姐,你没事吧?”
汪晨露抬起头来,却不认识这位女士,可她依旧微笑着礼貌答了话:“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见汪晨露有些拘谨,她笑了笑坐了下来:“我小名叫香香,你叫我香香就行。我叫你晨露,如何?”那香香小姐笑时甜甜的,清丽的容貌瞬间变得活泼起来,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十分可人。
汪晨露笑着点了点头:“好的,香香。”
香香变戏法似的从坤包里取出一小瓶东西,打开盖子时,一股植物芳香溢出,还含了海洋的微凉气息,竟说不出的舒畅。单是闻着,就能感觉肌肤焕发出活力,每个毛孔都在呼吸似的。
“你试试!”香香说道。
她用手指抹了一点膏体出来,涂在耳根后的肌肤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十分舒服,使肌肤得到了放松与舒缓。
“许多人不明白护肤品之间的差异,以为高价护肤品都是人为炒作包装出来的,其实不然。便宜的护肤品因为没有用上成本高昂的高科技,所以护肤品分子粗大,不易被人体肌肤所吸收,就会有一种一层油浮在脸上的不爽感觉。而分子细的护肤品则是一抹就吸收完了的。这是一件奢侈品。”汪晨露总结道。
“果真是化工领域里的人才啊!”香香拍手叫好,“这是香妆的最新产品,走的是你所提出的‘混合型护肤品’路线。只是如果你说的概念只是个雏形,这个产品已经是青出于蓝了。里面有许多天然植物成分,其中最为昂贵的是萃取自深海里的一种植物藻类,所以有镇静舒缓的抗老功效。以后,整个化妆品业都会慢慢过渡到‘混合型护肤品’的时代。这个蛋糕,只要有能力,人人都可以瓜分。其实,‘绿意之谜’项目根本无须终止,只要产品好,就会有市场。”香香说的是一大串专业术语。
汪晨露微微眯起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猛地想起了什么,她忽然明白过来:“你就是研发生产出香妆重点产品——无瑕精华液的那位香家五小姐。”
两人相见,倒也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香明丽眼睛一眨,笑意清淡,并没有香二的那种锋芒:“是的,我是香明丽。难为你还记得我的无瑕精华液!这款‘水之源’面霜也是我最新的作品,将会在下一季度投放市场。这个系列的产品,我也是跳开二姐才能继续研发下去的,她一直在不择手段地阻挠我,就像对付你一样地对付我。”
汪晨露有些吃惊,没想到香明丽说话如此直白,已经是在明示她在找同盟了。
“二姐的作风,我实在无法认同。是她使得香妆陷入了被动的地步,如果她肯脚踏实地搞研究,而不是模仿、抄袭与施展阴谋诡计,我想香妆能走得更远。而且,化妆品的世界那么大,何必一定要垄断呢?三分天下,甚至五分天下又有何不可?只要做好自己的品牌就是了。”香明丽开门见山,“如果我能成功赶走二姐,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个停战协定。”
“我很期待你的‘绿意之谜’能最终上市。我希望我的‘水之源’与你的‘绿意之谜’能在市场上来一场真正的公平竞争。”那是香明丽当晚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坐在那里,汪晨露想了许久,相比香凝玉暗地里的阴谋算计,香明丽是个喜欢用阳谋的霸道姑娘。那么清秀的一张脸下面,居然是一颗如此霸道执拗的心。她笑着摇了摇头,手里把玩着香明丽留给她的“水之源”面霜。这个香香,倒是光明正大得有些可爱,不怕对手把“水之源”的成分研究个透彻。
再站起时,她忽然有些眩晕,站立不稳,伸手就去扶椅子,却被一位男士扶住了。她站定了,才抬眼看去,是纪元集团的纪六。
“你好,纪先生。”她点一点头,努力地站稳,并放开了他的手。她需要纪元的销售渠道,这样的机会是极难得的!再开口时,她便找回了自己镇定的声音:“纪先生,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纪慕忽然笑了笑,道:“汪小姐是要说时光进驻我们纪元集团的事吧?”他顿了顿,便道,“可是我与香家是有些亲戚关系的,你不觉得,找我谈有些不妥吗?”
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某种东西在涌动,他似笑非笑的神态,使得汪晨露脑中闪过白明珠说过的话:“他对你,好似有些意思。”
她咬了咬牙,只能抓住那万分之一的机会:“时光是个有作为的品牌,直至现在,许多老一辈的人都还在用时光集团的面霜。如果能进驻纪元,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她看向他,脸色绯红。纪慕想起,她是认识白明珠的,而白明珠又是水露的闺密,那些连自己都不甚明了的隐晦念头,估计被她多少知晓了一些,所以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要求自己。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汪晨露的脸更红了。其实她是不信白明珠的话的,他根本就是万分厌恶自己的。可到了这一步,只有往前走下去了。她从坤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时光的产品这几个月的销售情况,比之半年前,已经有明显回升。”
纪慕接过,翻开来看了看,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年轻时就缠绵病榻,可名媛出身的她很注重礼仪,即使病重,依旧要保持得体的仪容,而母亲最喜欢用的,便是时光的玫瑰花水与“时光的秘密”面霜。即使是从小带他长大情如母子的管家陈妈,用了二十年,用到老了,还是那一款“时光的秘密”。陈妈说,人老了,对老的物件更有感情了。确如汪晨露所说,在商言商,时光集团是一支潜力股。
汪晨露补充道:“‘时光的秘密’,不只针对老一辈的顾客,经过多年的升级,已经是一个适应任何年龄段的新产品。新的包装、新的定位、新的广告与宣传,都昭示它已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时光旗下的其他产品也是这个道理。”说着,她马上把市场的回购记录表与顾客之间的访谈数据一并给了他。
他双手抱着几份文件,站在那里不是不滑稽的,真是哭笑不得。她对文四也是如此胡搅蛮缠的?“这样吧,我看过这些文件后再说吧!”然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外滩的夜景很美。尤其是坐在经过设计师精雕细琢的酒店里玩赏夜景,俯瞰脚下的万丈红尘,那种站于城市之巅的战栗感,不是不愉快的。
全方位的玻璃环绕,桌子上烛光点点,整座城市的霓虹投影于玻璃上,一闪一闪地跃动着奇妙的光感,像一朵朵水中花,一点点地扩散,然后就迷糊了,剩下一片迷蒙。
坐在烛光下的徐文加美夫人,穿着一袭纪梵希的经典小黑裙,妆容精致,如同从旧时光里走出的美人。汪柏体贴地替徐夫人倒上茶:“夜深了,还是喝一小杯锡兰红茶好,养胃。这咖啡是我们男士的最爱,有时咖啡还是救命的法宝呢!”说着,他在红茶里加了少量的奶。
徐夫人微笑:“还是汪先生会说俏皮话。确实,工作忙起来时,少不了咖啡救命。汪先生一向贵人事忙,今日怎么如此空闲,约我这老太太来品茶呀?”
汪柏含了一丝笑,看着烛光,没有立刻回答。见桌上多出了一个空杯子,他将衣袋里的一枝玫瑰取出,插到了杯子里。如丝如缎的粉色玫瑰倒映着橘黄的烛光,视线所及,只觉一片柔和,连徐夫人也沉浸在这安静祥和的气氛里,一时出了神。
“想来,徐夫人也有烦心的事,人生就是如此,难免见不得一生平顺。不知有什么是我能替您效劳的?”汪柏说话语调平缓,却字字有所指。
这一来,徐夫人倒是觉出一丝烦躁。汪柏这个人不好相处,他人坐在这里良久,却如此沉得住气,连来意也懒得诉说,仿佛吃定了她似的。她一恼,就想离开了。
可她只是挑了挑眉,他却闲闲道来:“思南公馆的那一场秀上,晨露送您的护肤品用着可好?”他轻笑了笑,声音又低了两分,“那是我阿塔的配方,阿塔是个奇才,研究出了许多护肤配方,只是限于资金困乏,研究一再推迟。好了,不说这个了。”
来了,终于来了。徐夫人笑了笑,耐住性子,坐直了腰板,用得体优雅的语言回答:“汪先生是想说融资的事吗?”
“我们花容不缺资金。”阿柏倒是一笑,说,“只是我觉得您得替家中的两位小姐和一位小公子打算才好。”于是将一份文件递到了她面前。
徐夫人一怔,便明白过来,打开了文件。她的脸色已然是十分难看了。
“徐先生有意将一半股权留给最小的徐公子,徐公子只有五岁却占有绝对的控股率,这对我所控股的博生投行是不利的。而您的三个孩子合起来才占有另一半股权,这对您来说也不公平。”汪柏的笑意依旧从容,那两个酒窝浅浅浮着,明明就是个大男孩的模样,偏生那对眼睛早已历尽沧桑,看透了一切。
徐夫人对丈夫外室的事并非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看来,竟是连最后一点夫妻情分也没有了。
“你开个价吧!”她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道,“另外,谢谢你的提醒,不会有人在这种事情上愿意最后一个知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果然是个爽快的女人。
汪柏抚摸着文件一角,若有所思。烛光跳动,那光影投在他垂下的睫毛上,幽幽暗暗的,就连徐夫人这样精明的人,也看不透他所想。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事成后,我会发行新股,以此增持股份,等我成为博生的第一大股东,那位小公子的股份就稀释掉了。我会劝他与小徐夫人卖掉股份,你就能以最低价吸收散股,成为第二股东,届时,我会将公司分拆卖出,你就能买下其中最有实力的科技通讯公司。可以说,我们是双赢的。”
汪柏的话刚落,就听到徐夫人说:“成交。”
他微微地笑了。
晚上,汪晨露也不愿外出,只觉心情坏透了,随意吃了两口饭,便开了电视转到时尚频道。
电视里,是徐文加美夫人参加巴黎时装周时,所用手拿包,就是时光集团旗下精品廊的产品。而且徐夫人貌似随意地取出露珠花水喷雾使用,于是一向触觉敏锐的时尚达人就注意到了新款的护肤品。
而徐夫人还做了个专访,提到了时光集团的新产品很不错。如此一来,曝光率猛地就上去了,还是好的。
就这样,不到一周时间就有银行给了回信,连电话也多了起来。而许多名流之间的邀请函也都寄了过来,邀汪晨露参加,好似之前的那两桩丑闻没有半分影响。可汪晨露到底没有这个心情,就让海东去参加了。
徐夫人是文洛伊的亲戚,若非他打过招呼,怕是时光集团还走不出丑闻的阴影吧……自纽约之行后,自己也许久不曾见过他了。于是,汪晨露放低身段,给他打了电话。
而他依旧是淡淡的:“找我有事?”
电话线被她绕了一圈又一圈,她终于期期艾艾地开了口:“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倒是怔了怔。
“徐夫人。”她说。
电话那边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他只是说:“不早了,快睡吧。”
另一边,文洛伊眯起双眼,俯瞰脚下的十丈红尘,心道:汪柏,是你一直在暗中帮助她吧……手往巨大的落地玻璃上重重地捶下,只一瞬间,他便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