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娘这一病,就病了好几天,等到她的病好了,端午节也过去了。
五月十七是李氏的生辰,杜河清跟刘氏商量,想要好好的摆两桌,把亲朋好友都请来,好好热闹热闹。
刘氏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只道:“咱娘的娘家都没啥人了,剩下的远亲基本上都不走动了。你们家兄弟少,可是现在断了亲,还能来往是咋地?去掉这两边,也就剩下我家了。再有,就是媳妇的娘家。”
说到这里,刘氏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你瞧上回他们办的那叫什么事?丢人现眼啊!我反正不想跟他们走动了。以后啊,我就拿招娣当闺女,可跟那头断干净了吧。”刘氏嘴上这样说,心里也知道,那是媳妇的娘家人,
杜河清一听,不免有些长吁短叹。
杜家本来就是外来户,自己的老爹又是被收养的,家里亲戚真的特别少。别人家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拐弯抹角的挂着亲,你再瞧他们家?亲戚少得可怜,逢年过节能走动的人家特别的少。
“要不,请请街坊邻居?娘的岁数一年比一年大了,她喜欢热闹。”
刘氏摇了摇头,一边纳鞋底,一边道:“你以为镇上跟老家一样呢?以前在老家,乡里乡亲的多亲热?就算平时有什么矛盾,那也都是转过头就忘了。你再瞧瞧这镇上,啧啧,哪儿有一个是没心眼的?人前人后,两副嘴脸,看着就恶心。”
这话倒是不假!
杜家面馆刚开起来的时候,他们可没少听四周围的酸话,那些人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他们是从乡下来的,等着看他们的热闹呢!恨不能立刻就看到他们干不下去,夹着铺盖卷灰溜溜地回到乡下的样子。可惜后来杜家面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在镇上站稳了脚跟!那些人眼红的厉害,说的话就更难听了。
特别是王氏婆媳俩找上门来,还有二房来闹事那段时间,周围传的闲话别提多难听了。其实杜河清心里头清楚,那些话都是从附近的商铺里传出来的,同行是冤家嘛,人家是想借着这样的机会,打击他们的生意呢!
“总之啊,就没有一个好人!你是不知道,那个馄饨铺子张家婆子,说话简直太难听了。”刘氏摆了摆手,“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学,她啊,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那个张家婆子,就是嫉妒他们生意好,特别是杜家面馆也开始卖馄饨以后,张家的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们就把自己生意不好的事,赖到了杜家头上。
这样不友善的邻居,请过来算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就算你去请人家,人家还不一定来呢!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杜河清道:“要不,咱们就自己家吃顿饭得了?”
“正是这话!”刘氏道:“我买料子,给娘做身新衣裳,再把我爹娘请来,在院里摆两桌高兴高兴也就是了。”
杜河清就道:“行,听你的,就这么办吧!”
转回头,夫妻俩又说起杜玉娘这次生病的事。
“我估计啊,还是吓着了!你想想,玉娘才多大啊,平时在咱们面前装强硬,可到底是个姑娘家。遇到了这样大的事,怎么能不害怕呢!”
杜河清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妻子的话,他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地道:“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
刘氏拿起针在头上蹭了蹭,飞快的看了杜河清一眼,才道:“胡说什么呢!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呢!”
以前是,现在嘛……
“再说,孩子们有出息,也是咱们教的好!你这样的爹,总比像二房那样好!脚踏实地才重要。”
刘氏这话,可是说到杜河清心里去了,他不由得感慨道:“当初想把玉娘嫁给池家,也是觉得两家人知根知底,那时候玉娘总是眼光高,我生怕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做下什么错事,就想着把她嫁给池秀才也不错。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
“那时候玉娘小,她生得那样精致漂亮,眼光高也是正常的。不过现在玉娘可变了不少,到底是大了几岁,想法跟以前不一样了。”
杜河清也赞同她这话,脸上带出几分欣慰之色来:“做人就怕不肯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才能安稳,长久。像杜安兴那样的,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眼高手低,偏偏一事无成,还跟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刘氏见他动了气,就道:“说他干什么,以后不来往就是了。你弟弟自己不会教儿子,愿得了谁!?”
杜河清沉默了一下,才道:“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
“就是可怜了小枝和小碗。”刘氏打了唉声,心里清楚,就算老太太说断亲了,这血脉亲情也不是能断干净的。将来老太太若是走了,两家来往断也就断了,老太太若是在世一天,只怕大房和二房就永远没有断干净的一天。
唉,算了,大半辈子都过来了,孙子都那么大了,凡事看开吧!人在世上走一糟,哪儿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我现在就是担心玉娘!”刘氏若有所思地道:“我总觉得,她对杨镖头不一般,你没发现?”说到这儿,刘氏把手里的活计也放下了,做了一半的鞋底被她扔到了笸箩里,看也没看一眼。
女儿的婚姻大事,都要成了她的心病了。
“杨镖头救了她,对咱们有恩呢!”杜河清倒是不觉得怎么样,毕竟杨峥帮过他们,玉娘就是对他不同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氏摇了摇头,“不是,我总觉得玉娘对他可不仅仅是感激这么简单。”
杜河清急忙问道:“咋的,你发现啥了?”
“那倒没有。”这也不过是她作为一个妇人的一种直觉。
“杨镖头……也挺好的啊!”杜河清不了解杨峥,总觉得他这个人太深沉,一眼看不透。
“好啥!”刘氏没好气地道:“他是镖师,走南闯北的,干的可都是玩命的事!让玉娘嫁给这样的人,我哪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