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远正琢磨着宫里的人物关系呢,却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他在宫中一向谨慎,不敢明目张胆地抬头张望,倒是借着跟边上的內侍说话,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见了屋子里正往外张望的徐婉如。
徐婉如看见王清远抬头,就冲他微微一笑,这一笑,其实并没什么意思。前世是他心存善意,陪着她过了那么不堪的岁月,最后她去世了,脸上的帕子,还是王清远给盖的。所以,看见王清远,徐婉如难免会想起过去种种,脸上不禁有了些悲凉。
屋子里众人都围着肃宗跟徐婉如,谁也不曾想,徐婉如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神情。而今她的身边花团锦簇,肃宗对她又与众不同,年纪轻轻,徐大小姐能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英王对徐婉如的认识,可与别人不同。在别人看来,徐婉如顶多是个刁蛮的勋贵人家女儿。可英王却知道徐婉如的底细,心狠手辣不说,对父母家人,尤其是忠顺侯徐铮,徐婉如可没多少情分。
一个冷血的人,突然脸上有了这么人性化的表情,英王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看她如此悲凉寂寥的模样,英王心里突然颤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口直往指尖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却总觉得有些心酸,有些怅然。
英王一时间,对徐婉如的记恨,也淡了许多。也不知道,他哪里招了徐婉如的眼,就这么不待见他,一回京就拆穿他在洛阳的秘密不说,还弄折了他的腿。
颜元初跟他分析过,有可能,徐婉如回京,是想给忠顺府争取点什么。若是双方能够合作,倒是件好事。虽说忠顺府没什么底子了,可徐家在大同,可留了几手。若是能为英王所用,到是件锦上添花的好事。
更何况,英王打量了一眼徐婉如,若是不论燕国公主这一层亲戚关系,他倒是觉得,徐婉如做个英王妃,应该十分合适。只是,眼下肃宗这般模样,英王见了,已经猜出个七八成了。让他娶个姑姑的孙女,英王还没什么负担,可是让他娶个皇兄的私生女,英王还是敬谢不敏的。
英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这么远了。前几日,自己还在府里气愤不已,可这会儿见了她,一点儿火气都没有了。
英王静静地坐了一边,对自己心里的变化,实在有些吃惊。再一看,徐婉如冲着窗外浅浅一笑,英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然是太医院的小子。
英王心中不禁冷哼一下,沾花惹草!
自从他在徐婉如手里吃了大亏,英王就让人不眨眼地盯着徐婉如和忠顺府了。别的不说,这徐婉如的性子做派,还真是皇家女儿的习惯。看见好东西,绝对要今日事今日毕,先享受了再说。当然,这个好东西包括美食珠宝服饰,以及一切美好的东西。
外面那小子,青袍瘦弱,哪里就进她的眼了?英王正有些不平呢,却突然发现,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怎么遇见这个徐婉如,他的心思就变的这么古怪了?
英王毕竟是个心存高远的人,见势不妙,赶紧就理好心思,不再胡思乱想了。
“皇上,微臣告退。”医正和太医们给徐婉如看好脉,写了方子,吩咐了许多,这才齐齐告辞下去了。
“皇兄,这次的事,都怪臣弟,挑马的时候也没上心,连累了徐小姐。”英王道歉的很是诚心,他落马折了胳膊断了腿,让徐婉如落次马,能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这事是三公主干的,与他无关。英王府送来的马,自然是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可三公主的马,英王心里冷笑,那就说不好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
“没你的事,”肃宗挥了挥手,他自然也知道,英王对他是绝对忠心耿耿的,这次送进宫的马,不会有什么问题。徐婉如落马的事,多半是三公主刁蛮罢了。想到这个女儿,肃宗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太子,“让你母后好好管教她,这个月就别出来了。”
“是,父皇!”太子很恭谨地领命,心中的不甘和苦涩,却慢慢地上涌。
为了个臣子的女儿,肃宗把他和三公主的脸面,都舍在一边了。还为了这事,连皇后都怪上了,哎,太子对三公主,一时间也有些不满了。他也不指望妹妹能多懂事,可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太子妃一天未定,他这个太子的未来就有许多可能,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冲撞了肃宗啊。
这会儿,王锦鹏也已经查过马匹了,进了屋子,见过肃宗,倒是也没多提马匹的事情,只说吏部朱侍郎求见,这会儿已经在宫门外面了。
肃宗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徐婉如,心想,这朱自恒到底塞了多少钱给宫里的人?徐婉如这才刚出事呢,朱自恒就在宫外守着了。想到朱自恒那刻薄模样,肃宗一时间有些不愿意回书房,只是吩咐了几句徐婉如,又让魏明留下,陪徐婉如回慈宁宫,他才摆驾走了。
作为当事人的徐婉如,自然知道这次的事情,多半是有人做了手脚。三公主的飞雪是宝马,而徐婉如骑的白马只是匹宠物马,三公主再怎么着,也不会落后到跟徐婉如同行的。
只是她的飞雪一直跑不快,三公主才慢了下来。她一慢下来,就看见徐婉如不顺眼了,又觉得被人挡了路,公主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给了徐婉如的坐骑一鞭子。谁想,正好误伤了马的眼睛,把徐婉如摔下马了。
肃宗一走,太子和几位皇子也都不敢留下,一起跟着走了。太子往皇后宫里去了,三皇子跟二皇子也结伴离开了,徐婉如看了一眼离去的二皇子,心想,若是动手脚的人就在现场,那多半就是这个二皇子了。
都说不咬人的狗最凶狠,这话放在二皇子身上,十分合适。徐婉如心中冷哼,她才不管二皇子为什么害她,这帐先且记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