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山之后,找到二师兄,大师兄一言不发就暗算了他。”包天随说的正大光明,好像他们暗算潘知远,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而光彩的很。
徐婉如听的目瞪口呆,对师门的无耻厚颜程度,也有了一番新的理解。
“那……”徐婉如问,“二师兄回来之后,不是还能下山吗。”
要知道,潘知远在师门里面,除去师傅孙道隐能压制他,别的师兄弟,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有师傅在,”包天随微微一笑,“二师兄再能耐,又能如何。”
说完,包天随的脸色,有些晦暗,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那后来,二师兄怎么又下山做了国师呢,”徐婉如问。
“后来啊,”包天随微微叹了一口气,“时过境迁,改朝换代,什么都变了,师傅自然愿意让二师兄下山走走了。总不能,一生一世都把他困在山上吧。”
徐婉如点点头,心里却有些茫然。她也曾经爱过人,也曾经失望过,自然十分清楚潘知远得知爱人自尽的苦楚。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年,潘知远才平静下来,重新入世。
包天随突然嗅了嗅鼻子,大笑,“晚上有烤羊腿,快,快走,迟了就要烤干了!”说着,一秒钟的反应时间都没给徐婉如,拽了她的胳膊,飞奔就往后山的厨房去了。
道家不像佛门,有诸多禁忌。除去不吃牛肉,乌鱼,鸿雁,狗肉,山中的饮食并无什么特别。只是到了初一十五,山中总有斋醮法事,没有什么荤辛。
徐婉如对饮食并不挑剔,粗茶淡饭倒是也能入口。只是三师兄可就不同了,包天随每次进山,都要大包小包带许多东西同来,有时还有厨师数名,菜系都还各自不同。
所以,只要包天随进山了,徐婉如一闻就能闻出来。只要包天随来了,山里的厨房,就特别的香。这会儿,后山的厨房,就飘着一股儿孜然烤羊腿的味道。至于人世间的所有烦情愁绪,此时,徐婉如也顾不上了。
包天随大呼小叫地吩咐厨子,“别烤过头了,肥一些正好。”说着,就牵了徐婉如去吃羊肉,徐婉如跟了他,顾吃都顾不过来,哪里还记得潘知远的什么事呢。
而这会儿的京城,清风送了白瓷,正回京跟潘知远报告呢。
“师尊,白瓷已经交到三师叔手里。”清风说,“只是,三师叔却没听您的话,当着弟子的面,故意打开看了。”
“哼,”潘知远微微一哼,不像责怪,倒是有些意料之中的味道。
清风却有些担心了,“弟子跟三师叔说过,师尊吩咐切莫打开,可是……”
“没事,”潘知远安慰清风,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若是不吩咐,包天随不见得会打开。可自己已经吩咐别打开了,包天随就必定会打开,像他这么手痒的人,听见清风的话,一定心痒难耐,必定会打开偷看。果然,包天随就打开了。
潘知远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包天随跟徐婉如说了多少。他在白瓷上施了法术,一打开,就是他在宣府和冯绮雯一起出入,青梅竹马的场景。
若是徐婉如见了,即使想不起来过往的一切,心里也会有些迟疑。毕竟,冯绮雯的脸,就是徐婉如长大之后的脸,徐婉如见了,不可能不起疑心。
只是这样的场景,有师傅在,有唐知非在,徐婉如是必定没有机会看见的。既然看不到,他这白瓷,岂不是白送。
只是,潘知远并没打算让徐婉如看见这样的一幕。反而,他只打算让包天随看见。
要知道,当年他之所以赶不上去救冯绮雯,跟包天随很有关系。若不是为了救包天随,说不定,他就来得及进京,来得及救下跳楼自尽的冯绮雯。
有这么一桩旧事,包天随的心里,不可能没有愧疚。
既然如此,潘知远就打算,利用一下包天随的愧疚心理。而事实上,当年即使潘知远救了冯绮雯,她也不见得愿意求生。
让一个人丧失活下去的意志,莫过于诛心。而潘知远更恨的,却是毁了冯绮雯求生意志的那两个人。
毕竟,冯绮雯的自尽,不是跳楼,就一定还有别的形式,唯一能解救冯绮雯的,必定是心灵上的解脱。可是这一点,当时的潘知远,无能为力。
清风见潘知远没有怪罪自己,就拱手退下了。
潘知远看了一眼窗外,京城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今年没有三十。过了今天,明天就是新年了。这会儿北风呼啸,夹着鹅毛大雪,也不知道,新年会是如何一番模样。
至于徐婉如,有师父和大师兄在,潘知远是没机会见到她的。只是潘知远也知道,师父眼下还在终南山,若是他们要启程回海山,必定会带着徐婉如回京一趟,交待好一切,才会进山。
潘知远琢磨着,应该也快了吧。等京城的风雪止住了,师父就该进京了。只要他们进京,自己总有机会见见徐婉如。
只是,见了她,又该说些什么,吩咐些什么呢。想到这里,潘知远不禁有些泪目。是吩咐她远离镇国公府的谢石安,还是吩咐她别芳心错付?或者,是告诉她,自己才是最合适她的那个人?
而这会儿的镇国公府里,也是一番除夕夜的热闹模样。丫鬟仆人们端了瓜果盆碟,正四处忙碌。孔氏带了几个婆子,也正到处查看。
二房的小傅氏,因为挑唆谢松父子的关系,被谢松关了禁闭。只是,对外却只说小傅氏病了。孔氏身上的责任,凭空又多了二房的杂事,心里也无奈的紧。
小叔子谢松当年丧妻再娶,孔氏就有些反对小傅氏进门。就算谢松再娶,也该端端正正娶户清白人家的姑娘。何必娶个关系混乱,又涉嫌害死大傅氏的庶妹进门。
这会儿,小傅氏果然露出真面目了,又挑唆人家父子不和。好在谢石安不买账,还找了谢松对质,这才没有坏了父子情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