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一个皮肤黝黑,脸蛋微胖,扎着马尾的女生骑着一辆半新的24寸女装自行车在寥寥数人的街道上风驰电掣。不停地按车头铃。那用稻杆扎着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挂在车头,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的,真让人担心下一秒会掉了。
“苏桑!”
“吱!”
突然一个急刹车,那五花肉差点没甩飞了去。苏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在买菜的周茉。
“叫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
“怪我咯!你骑那么快,不大声点你能听到?”
“没空和你扯,有话快说,有屁憋着!”
“啧!你是女孩子,斯文点。听我爸妈说,我们这届整个镇只有12个人考上县一中,我们班有5个哦!”周茉故作神秘地说。周茉的父母都是教师,为此,苏桑曾经还笑她“周茉,周末,你爸妈给你取这个名字还真是妙啊!”她的妈妈是教小学的,爸爸是初中副校长。对于这次中考的结果也就早些知道了,“我特意问了我爸,我们都榜上有名哦!还有周宇,张谦和林海玲。我们班主任肯定高兴坏了!要知道全镇只有12个人,而我们班就占了5个……”
苏桑整个人都愣住了,也没有再往下听周茉的话。哇!考上了!一年来废寝忘食地做习题,不停地背背背,写写写的。还落下个胃痛的毛病,黄天不负有心人,真的考上了!要知道一中的分数线很高,而一中的高考上线率也很高。夸张说句,考进了一中,很大程度上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了大学。为了考县一中,乡镇的学生都削尖了脑袋往上面挤。读书,是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
“苏桑,苏桑,”周茉伸出右手在苏桑眼前晃了两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怎么了?”苏桑终于回过神来。
“哎,你……”周茉本来有点生气苏桑的走神,又觉得情理之中,毕竟为了考一中,大家都做出了很大的努力,这是有目共睹的,一时开心地没反应过来也就不足为奇了。“瞧你那点出息。”
“对,我就这点出息。”苏桑半点不脸红的应下了。要知道这点出息也是多少人望尘莫及的。
“好了,赶紧回去吧!圆梦的农家女孩。”周茉这时已经买好菜了,往教师村走去。
“好,再见。”苏桑用力地蹬了一下自行车,飞快地往家里骑。黝黑的脸上是比阳光更明媚的笑。那块五花肉更是不停地“旋转,跳跃”,亏得是路程不远,不然苏桑今晚准没肉吃了。
回到家的苏桑,很想立刻找人分享心中的喜悦。妈妈和阿叔去田里干活还没回来,不过一点也没影响她的好心情。打开DVD和音响,把前两日刚借回来的光碟放进DVD,音响开到最大。
“I miss you I miss you I miss you every day 只想看看你的脸~”
跟着音乐哼着歌,苏桑欢快地洗锅烧水,切猪肉,洗青菜,煮饭。把下午打回来的猪草剁碎混着清水和糠皮倒给猪栏的猪吃;把下午割好的青草倒出来喂给大水牛。
天色渐暗,妈妈和阿叔也回来了。
“小妹,那么高兴是考上了吗?”妈妈回来看到女儿满脸兴奋,忍不住问道。
“好像是的。”被自己妈妈这么一问。苏桑反而不敢肯定了,毕竟老师还没通知家长不是吗?
“老师来通知了对不对?”看到掩嘴偷笑的妈妈,苏桑突然肯定地说“我真的考上了!”
“嗯,下午在田里干活的时候,老师打电话来了。苏桑同学考上县一中了!”阿叔很高兴地肯定了苏桑的猜想。
“哈哈,太好了!”哪怕已经知道了,但是在知道老师已经来了通知的时候,那种兴奋与喜悦才变得踏实起来。
阿叔是苏桑的养父,苏桑其实是别人口中的“拖油瓶”,五岁的时候跟妈妈来到养父家。苏桑还有一个哥哥在亲生爸爸家,在隔壁镇。亲生爸爸不在家,有说跟女人跑路了的,也有说是去给别人守果园的。那个家比现在的家更穷,是用沥青纸盖的。那会哥哥才读三年级,妈妈却没有带着他一起来养父家,而是让他自己在那个家,每个月给他生活费,常常回去看看。也让已经分家的爷爷奶奶帮忙照看一二。或许是因为在农村,帮别人养儿子太傻了,很明显地,养父不想当这个傻子。阿叔本来是有老婆的,听说因为某些事情,他打了她,然后她就和阿叔离婚了,走了。而女儿是嫁出去的,倒是没什么影响。苏桑以为自己还会再添个小弟弟的,然而并没有。现在,哥哥已经出去工作了。
阿叔对苏桑的疼爱很多时候都让她觉得,他不过是爱屋及乌。而且从小到大,无论苏桑在学校多么棒,多么无限风光,在村里人的眼里,她就是个拖油瓶。没人知道,优秀生的骨子里其实刻着自卑。打心底里,苏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早日离开这个家。暂时的,也好。而考上县一中,就可以寄宿在学校。苏桑很用功地读书,不仅是因为相信,读书是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还因为她想远离这里。
“对了,老师还让你明天早上去一趟她的宿舍。”阿叔补充道。
“嗯,好。对了,你们支持我去县城读书吗?”兴奋了半天,苏桑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虽然考上了,但是还得要他们支持她去读才行啊,三年高中,每个学期光学费就一千多,还有伙食费,书杂费,这可是笔不小的开支。
“嘿,你这孩子,问的什么傻话,那么辛苦才考上,肯定要去读啊。我和你阿叔多辛苦几年也是值得的。”妈妈立马就答应了苏桑。
“对,辛辛苦苦考上了,哪有不读的道理。”阿叔也赶紧表明态度。
晚饭就在喜悦的氛围中进行,苏桑觉得今晚的五花肉特别香。晚上,苏桑做了一个美美的梦。梦里她在县一中开始了新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苏桑一早就回学校了。放好单车,往班主任的宿舍走去。“周宇,张谦你们可真早!”看到周宇和张谦已经在老师宿舍门口等待了,忙不迭地和他们打个招呼。“苏桑,你也考上啦?哎哟,不错哦!”周宇看到苏桑有点惊喜。“早。”张谦淡淡回了一句。没多久,林海玲来了,周茉也来了:“嘿,你们都到啦?怎么那么早?”“好意思说,最近就是你,还姗姗来迟。”苏桑毫不客气地怼着自己的好友。“我也不迟啊,老师还没开门呢,你们都等在门口啊。”周茉不服气地回道。这时,“你们两个别嚷嚷了,老师叫咱们进去呢。”林海玲好心地提醒了她们两句,就进了老师的宿舍。好吧,老师开门了,苏桑和周茉也顿时噤了声,乖乖地走进老师宿舍。
班主任让他们过来是为了发学校给的奖励金,每人100块。还有到时候去县一中注册报名,需要带的证件。顺便问一下他们,是不是每个人的家长都支持去县一中读书?除张谦的家长外,其他四人都确定了要去读。大家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周茉告诉苏桑她们可以一起去报名,她叔叔在县城工作,自己开车过去的,苏桑可以坐顺风车,直接到校门口的那种。她叔叔到时可以先陪她们去报名,然后再去上班。
苏桑自然是乐意的,但是,也要先回去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不是?“好,不过我先和父母商量一下。”“嗯嗯,晚上给我来个电话说一声哦。”周茉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苏桑回了她一个“OK”。
征得父母的同意后,苏桑和周茉一起去报名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知道考上县一中后,苏桑觉得日子变得格外漫长。每天盼着时间快点过,真的好期待啊!日子不紧不慢,终于等到报名的日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