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佑听到消息,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以罗监令的贪婪,怎么会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冒着风险乱改皇上大婚的吉日,再说,昨天才找上门,今天就把事办妥了,效率之高令他刮目相看,不应该找他继续要银子才对么?这太不符合罗监令做事的风格了。
而且从罗监令无意间说漏的话来看,这事跟杜家有关系,难道是杜家让他把日子往后推的?
他摸着下巴,很是费解,这么好的事,杜家为何要往后推,既是往后推延,必是有原因,会是什么原因呢?
他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走了几圈停了下来。史芃芃他并不陌生,虽然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但整天抛天露面,与人打交道,莫不是……
想到这里,他心一跳,若真是这样,皇后的位子,史芃芃定是坐不上去了。他眉头舒展,连日来的郁气一扫而光。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只要把证据呈到皇帝面前,皇后的位子还是他闺女的。
许长佑是左丞相,人脉极广,没费多少功夫就查出杜长风去过罗监令的府上,接下来,罗监令便找上门来了,所以罗监令定是先答应了杜长风,觉得还能顺便赚一笔,才找到他门上来的,如此,便可以解释罗监令此次办事效率之高了。
只是那史芃芃依旧在抛头露面,他远远的观察过几次,也派人盯过她的梢,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如果史芃芃并没有与男人发生苟且之事,为何要将吉日推迟?
没有证据,他不敢乱说,毕竟要检查一个姑娘的清白是很容易的事,宫里多的是经验老道的嬷嬷,但杜家确实犯了欺君之罪,这是千真万确的,许长佑左思右想,决定拿吉日做文章。
钦天监除了监令,还有少监,五官司,监丞等人,他们虽然位于罗监令之下,对于天干地支、阴阳五行、十二天神黑黄道推算吉日也都是通晓的,况且那些东西,玄之又玄,神乎其神,并没有什么标准。杜家拿钱砸,他没那么多钱,但以权相压,照样有人替他办事。
于是,钦天监的两个少监一起找皇上告了黑状,说罗监令收了杜家的钱,才把吉日改到三个月之后,而实际上,下个月的吉日更好一些。
墨容麟听了大怒,他知道杜家打的什么主意,把吉日延后,他们才有时间来想办法,堂堂的皇帝竟然受到如此凌辱,实在是……诛九族都不为过!
他让人把罗监令抓起来,二话不说先上刑,罗监令虽然贪财,却更怕死,以为事情彻底败露,为了保命只好把事情都推到杜长风身上。
有了证据,墨容麟立刻派人去抓杜长风。当凶神恶煞的禁军冲进杜府抓人的时侯,整个杜府的人都惊呆了,领头的只说杜长风犯了欺君之罪,奉皇命抓捕,别的也不肯多说,喝令手下把人带走。
史莺莺扑过去想拦,被禁军随手一推,她就跌坐在地上了,史芃芃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史莺莺还想上前,杜长风喝住她,“不要轻举妄动,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可回得来么?欺君乃是死罪啊!
看着人被带走,史莺莺搂着闺女,哇的一声哭出来。史芃芃轻轻拍着娘亲的背安抚着,通红的眼睛里,水光闪烁,却并没有流出来。
为了什么被抓,母女两个心知肚明,肯定是皇帝知道了杜长风找罗监令的事,要不怎么说是欺君呢?
史芃芃立刻派阿夏出去打听,知道杜长风被关进了大理寺的监牢,若是别的地方,他们还可以想办法托人关照,可偏偏是大理寺,又是皇帝亲自下令抓的人,估计再怎么使钱也没用。只能等明天杜锦彦从宫里回来,再想办法。
母女俩个几乎一夜未曾合眼,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杜锦彦下了值回来,却是搭耷着脑袋,满怀心事的样子。史莺莺一问才知道,他今早接到调令,不日就要派往西北驻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杜长风刚被抓,杜锦彦又要派往西北,杜家只剩下两个女人,要收拾起来就更容易了吧。
杜锦彦知道杜长风被抓的事,也吓了一大跳,红着眼睛说,“我进宫找皇上去,就说都是我的主意,跟我爹无关,要抓抓我。”
史芃芃说,“皇上是傻子么,能听信你一面之词?况且他本来就看咱家不顺眼,若不是因着娘和夫人的关系,只怕早拿咱家开刀了。”
杜锦彦哭丧着脸,“那怎么办?调派我去西北不要紧,反正我打小在那里长大的,受得住,可爹关在大牢里,我怎么走得安心?”
史莺莺叹了口气,“还是我去找皇上,哪怕舍了史家商号,也要把你爹救出来。”
史芃芃摇摇头,“娘,这件事因我而起,还是我去,史家商号能有今天不容易,不能说丢就丢,我去和皇上谈。”
“皇上本来就对你不喜,看到你,岂不火上加油?娘怕……”
“除非他不打算娶我了,否则迟早要见的,”史芃芃四平八稳的坐着,目光淡然,表情却很坚定。
史莺莺瞧着她这副样子,莫名就安心了些,这些年她们在商海沉浮,闯过无数风浪,看起来是她带着史芃芃,其实史芃芃比她更沉得住气,她犹疑不决的时侯,多很时侯都是史芃芃一锤定音。
史芃芃是皇商,有进宫的腰牌,她认得皇帝跟前的四喜,托他传话,但皇帝明确表示不见。
史芃芃站在台阶下,仰天长叹,好嘛,连面都不肯见,这是有多讨厌她!
这个地方,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了,但是并不陌生,几年前,她还是这里的常客,每次进宫都怀着愉悦的心情,宫女太监们见到她,都客气的叫她一声史姑娘。可如今,事物人非,她再站在这里,往来都是陌生的面孔,她的心情也早已不复从前。
墨容麟不肯见,她也不能硬闯,但既然来了,就不能轻易回去,稍加一思索,她去了墨容清扬的瑶台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