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眉骨高隆的男子会很有桃花运,他会无端招惹桃花吗?
曼君原本不该是过这样艰难生活的。
虽然平日在公司里对下属对员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商人是只有利益的,商场是没有公道可言的。
但此刻佟卓尧多想还她一个公道。
他悄悄护送着她回到了店里,车拐向了另一条路,此时冯伯文是不会在公司里的,应该是在那栋新婚别墅里。
开门的是冯家的家佣,十七八岁的一个丫头,叫阿春。素日也见过他,恭敬地对他说:“佟先生,您好,我们家先生和太太在楼上,您请坐,我帮您去叫。”
“不必。”他一贯的说话方式,随即上楼。
阿春忙紧跟在他身后说:“佟先生,您先坐,好歹也让我先去通知先生太太一声啊。”
他眉头一锁,冷冽的眼神看了阿春一眼,说:“冯伯文怪罪下来自有我来解释,你下去吧。”
阿春无奈地摇摇头下楼,心想这两位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又念及平日里佟少在这个地方,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冯家有人责备下来,佟少总会简洁地帮着说句公道话。
看佟少不怒而威的样子,是有急事才找来,阿春没再作声,下楼去做自己的事。
他刚上了楼梯,就听到卧室内传来的打情骂俏声,还有空气里弥漫着煲汤的香味,他在客厅沙发后面的垃圾箱里,看见一张撕成两半的照片。他弯腰将两个半边照片捡起来拼凑在一起,看到照片上的一个女人正幸福地吹着生日蜡烛,不是别人,正是在麦当劳送外卖的曼君。
他将照片放入了口袋里,坐在沙发上,低沉地说了一句:“冯伯文,雅兴不错啊。”
卧室里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冯伯文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了两声,穿着一件睡袍就走了出来,递上一根雪茄给他,说:“佟少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阿春,泡茶。”
阿春端着茶忙不迭地上楼,端茶杯的手都有些轻微战栗。
众所周知,冯伯文不管是对待公司的员工还是家里的家佣,都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商人的毒辣和利益至上摆得清清楚楚。
冯伯文对他笑脸相迎转而对阿春则是脸一阴沉,细眼含着凶光正欲发作,无非又是斥责一些类似于“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来了客人要马上来告诉我”这样的话,只凭语气就能发狠得令这些佣人提心吊胆了。
“和阿春无关,是我让她别通报的。”他抢在冯伯文发话之前,淡淡地说,吸了一口雪茄,靠在沙发上,等待冯伯文的后话。
冯伯文赔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佟少,我还要感谢你,上次我婚礼上,你替我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麻烦,今天我请你出去找点乐子,怎样?”
这时房间里传来冯伯文新婚妻子雅琪的声音,说道:“伯文,是佟少来了吗?你可不能让佟少走了,上次去打麻将他教顾太太打,害我输了钱,我要他陪我搓一圈麻将才行。”说话间,雅琪挽着松散的长发走了出来。
同是一个商业圈子里的人,父辈之间都熟识,冯伯文和雅琪的婚姻看似锦上添花,也不过是商业联姻,如此,这场婚姻只是一场无形的买卖交易。
他的脸色倒没有因为雅琪的一句玩笑而有何改变,他站起身,对冯伯文说:“冯伯文,我们去车里谈谈。”说完起身径直下楼。
冯伯文伸手抚摸了一下雅琪的脸,说:“亲爱的,我很快就回来,等我一下。”
两个男人坐到了车里,冯伯文却不知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惹恼了佟少,素知佟少的脾气,与佟少在商场上虽有竞争,却无过节,究竟发生什么事让佟少这么不悦。
“佟少,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大家一起打交道两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这样的不满,是不是我公司里的下属做错了什么,冲撞了你,那你就看在我的薄面上……”冯伯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拎起了衣领。
“看你的薄面?冯伯文,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看你的薄面,你有脸吗?”他提起冯伯文的衣领,低沉的语气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警告。
他不知怎么了,本来是想克制住自己好好找冯伯文谈一下的,却怎么看冯伯文都觉得很不舒服,他向来看不惯这种没担当没责任心的男人,利用女人去为自己顶包坐牢,现在又置那个女人不顾。
他看到冯伯文额上紧张地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狭小的汽车空间里,两个男人的对峙,让气氛升温凝固了起来,冯伯文讨好着说:“佟少,这是做什么呢,若有得罪的话,好好说,动手就伤和气了。”
这时雅琪走了过来,他松开了手,给了冯伯文一记冷然的目光。
他对冯伯文说了一句:“我之所以不揍你,是因为我只对男人动手。”
言外之意,冯伯文不算是男人。
他下车,见雅琪站在一旁面色紧张却仍笑着喊了一声佟少。
“把你的丈夫扶回家吧,我想此刻他应该抽筋了。”他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车。
他要去找这个叫阮曼君的女人,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当佟卓尧再一次出现在阮曼君的面前时,她正抱着外卖箱吃力地往店外走,撞到了他身上,她的目光被箱子挡着的,只是忙不迭地道歉,并没有看他一眼。
她忽然感觉外卖箱一轻,然后脱离了自己的手臂,他将外卖箱放在电动车上,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拉住她的手,说了三个字:“跟我走!”
这熟悉的声音,她听出来了,是他,佟卓尧,他简直就是她甩不掉的劫难,她试图摆脱他的手,但是被他有力地握住掌控着,不容她抗拒地将她拉进了车里。
她坐到车里,身上还穿着送外卖的红色工作服,她扶了扶头上的头盔,又急又恼地说:“我还要工作,你有事就说。”
“阮曼君,请系好安全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含着微微的笑意,手指在她头盔上弹了一下。
她双手抱着头盔疑惑地望着他,他竟然会笑,她原以为他这样倨傲的男人是不会有笑容的,他笑的时候,眼睛十分的迷人,她看了两秒,才注意到他的车在加速行驶。
她的脑子里在飞快转动,是在哪里得罪了他吗?怎么又被他追上门了,车速用得着开这么快吗,当飞机开吗?他瞬间的一个飘移,吓得她大叫了一声,身子都紧紧地贴着车座上,他倒是极平静,她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再次闻到了车内的木香。
她心想,阮曼君啊阮曼君,你怎么就没胆子跳车呢,也不懂他究竟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还有一份外卖没有送出去,看来这份工作是又要泡汤了。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可不想一天被两个公司炒鱿鱼!”她看着他丝毫没有减速停车的意思,真有些抓狂了。
他目光向左边的街道上寻觅着什么,没有看她,只是抛出了两个字:“安静。”
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他先下车,还很绅士地为她开了车门,这倒让她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不像一个商人,更像一个军人,高大的身材加上倨傲的面庞,多像美剧里的军人。
她不再多说,乖乖地跟着他,然后进了一家私人诊所,她害怕了,联想到近日报纸上关于非法组织贩卖人体脏器的报道,她觉得后背都凉了起来,瑟缩着往诊所门口退。
他一把拉过了她,见她惶恐的样子,不禁心生爱怜,想这个时而蛮横的女人不会害怕医生吧。他帮她摘掉了头盔,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她的发丝,这个细微亲昵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惊讶。
“医生,她骑电动车跌伤了,需要消毒包扎一下。”他抬起她的手臂,将伤口露给医生看。
她这才看到自己手肘部的伤口,一定是摔倒时受的伤,他怎么会知道她受伤了。她忙得不停都没有注意到伤口,跌破了一块皮,伤口周围的血都凝结成了痂。
消毒包扎好,他付了钱,带着她走出诊所,上车,她的手肘被纱布包扎活动不了,他帮她系上安全带,然后说:“生日快乐。”
她迅速回头,睁大了眼睛,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在冯伯文家里捡到的照片,递到她面前,她接过一看,那是三年前她生日那天,冯伯文给她的一个惊喜,照片里的自己,幸福得像个小公主,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戴着生日皇冠,在烛光的映衬下,满脸都是甜蜜。
好像那一幕又重现在面前了,冯伯文的深情款款,那样一段浪漫美好的恋情,最终却是以冯伯文的背弃而收尾。
“照片上的拍摄日期就是三年前的今天,所以,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说着伸手从车后座上拿过一个鞋盒,打开来放在她腿上说:“这双鞋你遗忘在我车上了,已经修理好了,相信还可以穿。”
她笑笑,将照片撕碎,破碎的照片碎片放在了鞋盒里,然后打开车门扔进了垃圾桶,坐回他身边,说:“谢谢你帮我修鞋,只是我想我该和过去告别了。好了,开车送我回去吧,我还有外卖要送,我需要这份工作。”
他点头,能看得出来她努力在隐忍着悲伤,她没有哭也没有流泪,脸上一直都挂着微笑,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如果难过,你可以哭。”
她笑了,摇摇头对他说:“不,今天是我生日,我不能哭,要开开心心地去工作。”
“离开那儿,别送外卖了,跟我回公司吧。”他说。
她看着窗外,天很蓝,偶尔会有飞鸟一闪即过,她平静地说:“我很喜欢送外卖的工作,不需要太多的脑力劳动,只要从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即可,不会让我找不到方向。”
他带着她来到了一栋别墅前,他停车,说:“看到了吗,这是冯伯文和他新婚妻子的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进去拜访一下,我觉得你有必要感受一下冯伯文的幸福生活。”
她偏过头,闭上眼睛,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冯伯文新的爱巢,记起两年前,冯伯文带着她来过这里看房子,当时房子还没有建好,还是一个工地,冯伯文还规划着要给她建一个后花园,让她每天下午在自己的后花园里悠闲地喝下午茶。
房子建好了,住进去的却不是她,相信也会有个后花园,会是另一个女人坐在里面喝下午茶。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想看我伤心是吗?我麻木了,不疼了,我忘了。”她假装淡漠地说。
“你错了,我不是为了让你伤心才带你来这儿的,我是想让你醒醒,你不能这样碌碌无为下去,你甘心送一辈子外卖吗?你曾经是多么的优秀,你难道就想看着他们过上流的生活,而你,就这样活下去吗?”他第一次,话说得这么长这么多。
“我不想我不想!可是,我回不到过去了,就像那双鞋那张照片,即使可以修补可以粘合,但是我的过去再也无法重新开始了,我已经完了,我再也做不了律师了,我没有未来了。”她绝望地说,她丝毫看不见未来的希望了。
夜幕渐渐降临,别墅里亮起了灯光,很清晰地看见二楼两个相拥的身影映衬在窗帘上,她想到了那样一句被说烂了的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也许,她阮曼君就是躲不掉这一场劫难的,最后伤痕累累,失去工作,黑锅她背了,哪怕是背一辈子,她认了,她只想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即使是送外卖的,她也做一个快乐的外卖员。
至少生活简单,安定,不会再重遇两年前的自己。
她靠在车上,轻轻地说:“送我回店里,好吗?”
到了店门口,原属于她骑的电动车已不见了踪影,她慌忙进了店里,他没有离去,坐在车里等她,他有信心她不久后就会出来。
十分钟之后她走了出来,她失落地站在门口,他下车,走到她身边,略弯身子,问她:“被开除了吗?”
似乎她被开除了他才会高兴似的,她没好气地说:“没被开除,但是我要去送外卖了,或者自己打车,我不在岗位时我的电动车被另一个同事骑去用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报上了我的工作号,点名要我送外卖,还点了高额的消费。”她说着举起手中拎着的两份麦香鱼餐。
“那你怎么办呢?”他装出关切的表情问。
她彷徨地望了望周围,这时正值下班高峰期,打车也很难打到了,何况她今天工作的钱可能都不够打车的钱,她说:“我再想想办法吧,送到凯欣豪园,不行我就跑着去。”
他打开车门,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说:“上车,我送你。”
“你开宾利车送我去送外卖?”她瞪大了眼睛,开几百万的豪车去送外卖,简直是最昂贵的外卖了,既然有免费的车坐,何必要跑呢,她想想,就上了车。
车内放着爵士音乐,他沉默着,袋子里的香味散发了开来,她这才想起自己一天了都没有吃饭,肚子已开始要反抗了。
到了凯欣豪园,她向他道谢,感谢他送了她一程,她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渐渐驶出视线,她甜甜一笑,其实他还是个蛮好的人嘛,至少,他没有之前那样高高在上那么讨厌了。
身上似乎都沾染上了他车内的木香,如多多所说的佟少,有时会开奥拓,有时会开名车,总之,他的心思旁人是很难猜测的。
她按照记下的送餐地址,寻找订餐的那家住户,还真想问问为什么偏偏指名道姓要叫她送餐,她心里忽地一沉,不会是冯伯文故意刁难她吧?可冯伯文不是住在这里的啊,都到了地点也不能不去啊,她乘坐着电梯,盘算着如果是遇到色魔之类的变态,将怎样进行还击。
她按响了门铃,站在门口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栋高级住宅楼,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相信对她这样一个无名小卒一没钱二没姿色的人不会有歹意的。
门开了,佟卓尧站在门口,颀长的身高让她一下子就惊喜了起来,她笑了,将外卖递到他手里,说:“原来是你啊,你逗我玩啊,把我送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给你送外卖,兜了这么一大圈子,你不觉得麻烦吗?”
“不麻烦,很有意思。你肚子一定饿了,进来吧。”他彬彬有礼地迎她进门。
她犹豫了几秒,拎着外卖,进了他的家。
这里一看就是个男人的世界,布局和装修都是简单的色调,几乎看不到一点女人的物品,沙发是素白,上面放了几本漫画书。
她拿起漫画书,不禁笑了,很难想象外表这么冷傲的男人也会看漫画,她随手翻开几页,上面还有一些用铅笔描摹的人物,画得倒是很生动,他坐在一旁,忙收起另外的几本漫画书。
他将两份麦香鱼餐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餐桌上摆好,还给她倒了一杯刚热好的牛奶,他拿过她手中的漫画书,说:“不是肚子饿了吗,去吃东西吧。”
她央告着说:“再让我看一点啊,这本漫画你在哪里买的啊,我也很喜欢漫画,我怎么没有在书店里看到这么好看的漫画,又有趣又蕴含人生哲理。”
她是极爱漫画的,从小就喜欢看漫画和童话,这么多年来,即使是长大了,可是依然还是喜欢看那些漫画下的人生,比如几米的漫画,她本本都有珍藏。而在他家看到的这几本漫画,和几米的风格不同,画面更生动,配上的文字与漫画相得益彰,自成风格。
他将漫画整理好放在杂志架上,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白兰地,坐在她对面,他此时穿的是一身白色的休闲装,白色纯棉的布拖,看上去更像是居家好男人。
“你真的觉得那本漫画好看吗?如果将它放在书店里卖,能卖得掉吗?”他倒了一杯酒放在自己面前,将热牛奶推给了她。
她是真的饿了,面对他的问题只是猛点头,看着面前的汉堡肚子就闹腾了,她拿起汉堡就吃,喝了一口热牛奶,胃里顿时舒服很多。他在一旁瞪大眼看她贪婪的吃相直摇头,并告诉她不能空腹喝牛奶,等肚子填饱了再喝。她就想他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的啰嗦。
而佟卓尧则端起酒杯,里面是满满的一杯烈性酒,他直接就喝了下去,然后靠在椅子上,看她吃。
“空腹不能喝烈性酒,你难道不知道吗?”她嘴里还咬着汉堡,指着他的酒杯嚷着。
她很快就扫掉了自己的那一个汉堡,然后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面前的汉堡,忙着送外卖一天没有吃东西,她几乎是饥肠辘辘了,此刻的她虽然还有些矜持,但是肚子已经好不矜持地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咕噜的声音。
他将汉堡推给她,自己仍倒着酒,说:“你吃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可不能饿着肚子过生日,你自己再去冰箱里拿些吃的,我喝酒,不许吵我。”他说完话,双眸明灭间,又凑近她脸边,邪魅地说:“还有,不许盯着我看。”
“我没有看你,我看的是汉堡,你有汉堡好看吗?”她拿过汉堡送到嘴里,心想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男人,在她饥饿的时候,再好看的男人也是没有汉堡好看的。
居然说他没有汉堡好看?他举着酒杯,见她正大快朵颐地将汉堡往嘴里送,怎么会有这么能吃的女人啊,想到她在那次豪门相亲宴会上醉酒睡桌子底下,他不禁动了想逗逗她的念头。
两个汉堡一杯牛奶显然解决不了她的温饱问题,她又打开了冰箱,抱了一些吃的回到桌子旁边,坐下来说:“你冰箱里怎么有这么多零食啊,你很爱吃零食吗?”
他骄傲地摇摇头说:“我从不吃零食。”
不吃零食居然买这么多零食放冰箱里,她翻看其中好多都是进口的食品,上面标价都是英镑,算了算一堆零食就足够她送外卖一个月的工资了,她心里暗暗想真是败家。
“你真的觉得那些漫画好看吗?你说说你的评价,说得不准确,那就要罚酒一杯。”他握着酒杯,酒杯在手心里转着。
“我真的觉得好看,也很为这个漫画家惋惜,这么好的作品都被埋没了,很可惜,不过也不可惜啊,我们俩不都喜欢吗?相信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就像我啊,我现在虽然是个普通送外卖的,但是只要我肯努力,我以后还是会有机遇的。”她说到激动处,竟自己拿起了酒杯倒酒喝。
她说完又想到自己话语里的那一句我们俩,倒觉得羞涩了起来,加上酒精的作用,她的脸一阵阵的红。
他不过是想看她醉酒的样子,没想到她居然主动喝起酒来,看起来酒量还真不错。
“酒量不错。”他翻开了一本漫画,细细地看,不知不觉嘴角浮起了笑容。
她摸不清他了,刚才还阴沉着脸喝酒不许人打扰,一提起漫画来竟会笑,她觉得他这样的男人能笑实在是不太容易。
她也不敢想象自己竟会和这个处处刁难自己的坏脾气男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东西,太奇怪了不是吗?
曼君记起好像在哪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喜欢漫画的人,是渴望快乐却骄傲寂寞着的小玩偶,像孤单地捏着橡皮泥的孩子,塑造出来的世界总是既欢喜又薄凉。”看着他高隆的眉骨下,明眸动人,这会是一个骄傲而寂寞的小玩偶吗,他认真翻看漫画的样子和公司里一呼百应的佟少佟先生一点也不像。
听说眉骨高隆的男子会很有桃花运,他这样冷清清的男人,会无端招惹桃花吗?
曼君吃饱了也喝足了当然也看够了,站起身,心想这么晚没有回去多多会担心的,准备感激他的晚餐时,却见佟卓尧正醉眼望着她。他一定是醉了,酒量还不如她。她将餐桌上收拾干净,走到他身旁,想将他手边的几本漫画书整理时,她的手刚碰到了漫画书,他的手掌就握住了她的手。
温暖的手掌覆住了她的手,她站着倒不敢动了,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稍稍一用力,将她拉入了怀中。
佟卓尧此刻觉得她是十分可爱的,因为她说漫画好看,这么久以来只有她认可了这几本漫画书,他微笑着端详着她的面庞,不是非常漂亮但也是清秀精致,额间还有几粒褐色的晒斑,她有着月牙形的眼睛,在他怀里坐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让他非常满意。
她吞吞吐吐着说:“佟先生,你……你醉了。”
他将食指贴在她唇上,吓唬着她说:“如果我醉了,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最好别动。”
曼君这时感觉自己心里也泛着燥热,酒精在体内发挥作用了,她推辞着说:“佟先生,很晚了,我该回去了,我朋友会担心我的。”
他却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说:“你叫我什么,怎么听着好像是‘疼先生’,怎么,很疼先生我吗?”
她的普通话不是非常的标准,念“佟”字时,发音近似是“疼”,倒被他占了便宜说是“疼先生”。
“那我该叫你什么啊,我发音就是这样改不过来了。”她说着头微微开始晕眩,脚跟也发软,早知道这样就不喝酒了,没了力气支撑。
他脸贴到了她耳朵边,说:“叫我卓尧。”他身上的温度传了过来,还有他身上那淡淡的木香和雪茄香混合着的味道,她摇头,他手掌贴在她后脑上,凉薄的嘴唇凑了过来。
她头脑还是清醒的,手背挡在了嘴唇上,他的唇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机灵地站起身,酒也醒了一点了,说:“抱歉,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晚餐,改日我请你。”
“我送你。”他手抚着额头,揉着太阳穴,摇晃着站起身,步伐却不稳。
“酒后不可以开车佟先生。”她又念得像“疼先生”了,忙改口说:“不,是卓尧,不,也不对。”
他拧眉,伸手捏着她的鼻尖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还敢跟我顶嘴。”
她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躲闪着,摸着鼻尖说:“我罪都顶了,难道还不会顶嘴吗?”他突然像是生气了,一把抓过她像是抓一只小东西一样丢在了沙发床上,然后搬过一把象牙白的椅子坐在她对面,说:“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你为姓冯那小子顶罪的事,我不喜欢听,明白吗,如果你真喜欢顶,那你就和我顶嘴吧,总比顶罪好。”
曼君见他一脸正色,黑眸一眨也不眨,她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说:“你生气了?不会吧,这么小气。你炒我鱿鱼我都没有生你气,还陪你喝酒,陪你看漫画,陪你吃东西,如果不是我你多孤单。”
“谁说我孤单,我是享受安静。我公司里那么多员工,我会孤单吗?”他执拗着说,心想怎么能被她看穿心事。
曼君从沙发上坐起来,说:“我发现你喝醉了话特别多,也对,谁叫你平时说话过于简练,原来物极必反。”
佟卓尧没再言语,脸色阴翳,说:“我去洗澡,如果你要走的话,自己走吧,桌上的皮夹有现金,拿去叫计程车。”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进了浴室。
她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也许,是她揭开了他倨傲的面具,她摸摸自己的衣服口袋,仅有几块钱,这么晚了,叫计程车回去是肯定不够的了,但她是绝对不能拿他的钱,或者,叫多多开车来接自己,也不行,都这么晚了。
突然浴室传来了一声闷响,她忙跑过去,敲浴室的门喊道:“卓尧,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喝醉了就不要一个人洗澡。”
门“唰”的被打开,他满是水珠的一只手臂伸了出来,揽过她的腰,迅速将她拉进了浴室,再用脚勾门关上。
“既然喝醉了不能一个人洗澡,不如你陪我洗。”他身上的水都沾濡在了她衣服上,双手握住了她细细的腰。
浴室里都是水雾,他发丝上滴着水珠,棱角分明的脸,古铜色的上半身,肌肉有力而不过于夸张,她没有敢再往下看,忙用手遮住了眼睛,说:“卓尧,对不起,你慢慢洗,我出去。”
他的手臂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他轻轻地拉开她遮在眼前的手,说:“我围了浴巾的,逗你的,傻妞,看把你吓的,回去吧。”
她羞涩着脸正欲离开,他却低低地在她耳畔上亲吻了一下,他抚摸着她的脸,说:“谢谢你,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知道吗?”
他说他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他向她道谢,这倒叫她无所适从了,他温柔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像一只小羊羔的,她点点头,试图逃窜出他的手掌心,她想,如果再不走的话,她也许会迷失自己。
慌乱中,她的腿碰到了他的膝盖上,他微皱眉,似乎被触碰到了疼痛,她低头看见了他膝盖上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她瞧着伤口,眼睛里闪出了自己都没有在意到的紧张,她说:“怎么受伤了呢?”
“是你踢的。”他无辜地望着她,一副受伤后的委屈和可怜状。
想到之前听到浴室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想肯定是他醉意深了摔倒了,地面上还倒落着洗发水,她故意取笑他说:“明明是自己摔倒了,还说是我踢的,本来我还想给你包扎一下的,看来是免了,我走了。”
“不,别走。我只是觉得承认摔倒会很没面子。”他只好答道。
原来醉了的男人都会展现出孩子气,她拉着他的胳膊牵着他走出了浴室,又问他药箱在哪里,她取来药箱要帮他消毒包扎。
她却忘记自己全身几乎都是湿的了,衣服贴在身上,姣好的曲线忽隐忽现,他只是围着一个浴巾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蹲在他腿边轻轻地给他上药。
他的腿稍稍往后缩了一下,她说:“弄疼你了吗?”
“你给我擦的是什么药水啊?”他吃惊地问,虽然强忍着,但是却感到了火辣辣的刺疼。
她拿着刚用棉棒沾出药水的药瓶看,上面写了五个字:“高浓度盐水。”
他接过药瓶一看,靠在沙发上手抚着额头,天啊,这个女人脑袋里长的是什么物质啊!他说:“你没听说过往伤口上撒盐这句话吗,你居然用高浓度盐水给我消毒。”
“啊,我可能是醉了,我本是想找生理盐水的。”她又赶紧在药箱里翻找。
他自己抱起了药箱,找了一瓶碘酒,递给她,说:“用碘酒会效果好一点,还有,小时候我受了伤,我妈在给我上药之前,都会在伤口上轻轻吹几下,那样就不疼了。”
曼君看他又摆出了一副倨傲的样子,于是把碘酒放到他手上说:“你自己弄吧,我该回去了。”
“可是我自己又不能弯腰对着膝盖吹气。”他睁大着眼睛望着她。
“你好烦啊,你可以把膝盖抬起来啊,我又不是你妈妈。”她说着就准备走,却察觉到自己衣服湿了紧贴在身上。
他拦腰就抱起了她,往浴室里走,也不顾腿上的伤口,然后就把她丢进了放满了水的浴缸里,关上了浴室的门,说:“你这样出去肯定会被外面的男人饿狼一般盯着的,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又听到他在门口小声念着说:“竟然敢说我烦,她一定是醉了。”
曼君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会跟着这个男人进了家,还喝了酒,最后被丢进了浴缸里泡着,好像他身上就有一种看不见的引力在吸引她,莫非,是因为他的那句生日快乐。
好像前三次遇见他,他都是倨傲而冷漠的样子,他爷爷是红军,他父亲是身价显赫的商人,听多多说他爷爷和父亲都去世了。他是名副其实的高干子弟,高高在上的样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他好像就是她的煞星一样,每次他出现都要和她做对。
曼君躺在浴缸里,观察着浴室里的每一样物件,居然在浴缸旁看到了一只黄色的玩具小鸭子,她拿在手里,捏了几下,发出了“嘎嘎”的声音,她摇摇头笑了。他冷峻的外表下,其实是有纯真和简单一面。
既然是这样,为何要戴着一副骄傲的面具呢。或许,他也有他的故事。好像每个人,都会选择一副面具,选择面具上的表情,或卑微或孤傲,她想自己,是戴上怎样的面具呢,欢喜的面具?对遇到的人微笑感恩,可是,谁又能懂得面具背后的孤单?
仿佛越长大越孤单,好久没有开心过了,也好久没有过生日了,距离上一次过生日,已经两年了。冯伯文给她过的那个生日,是她最美好也是最残忍的记忆。
卓尧,佟卓尧,多好听的名字,轻轻地念着,好像所有的女人念这个名字都会一下子变得一往情深。难怪多多说每一个女人都爱他,想必他身边不乏美女献宠。
忽然浴室门被拉开了,她吓得赶紧连脑袋都缩进了水中,蜷缩在浴缸里。
“洗好把衣服换上。”他说着就关上了门。
她确定他离开后,这才小心地从水里探出了脑袋,见一条墨绿色的裙子搭在挂钩上,原来他这里有女人穿的衣服,想必是经常带女人回来小住了,见怪不怪,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缺女人。
那是极美的一条裙子,墨绿的缎,上面手工绣着朵朵白色的小茉莉花,细致到茉莉花里的花瓣都栩栩如生,她抚摸着这条裙子,这条裙子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很优雅且精致的女人,也许是他邂逅带回来的某位佳人。
如果是一般的关系,又怎么会把裙子遗落在这里呢,至少和他住在一起过,虽然这套房子里已经看不出任何女人的痕迹了,但他依然保留着这条裙子,可见,他仍是念念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