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没多久,我被浑身是血的宋柏吓得不轻,宋柏拉着我上车去医院,惊吓过度的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惊魂未定喘着粗气。
“是不是多多出了什么事啊,你快说!”我急死了,这么多血,一定是受了重伤。
“不都是为了你!她抓刘颂,被刘颂发现了,捅了她三刀。”宋柏总算说清楚。
我懵了,联想自己那次在医院对多多的态度,她一定是为了帮我才去找刘颂的,她怎么这么笨,她一个人怎么能抓得住刘颂啊。
到了医院,多多正在急救中,卓尧也赶到了医院,我见他来,拉着他的手急得要哭:“卓尧,怎么才好,多多是为了我才去抓刘颂的,她伤成这样,怎么办,我好害怕……”
“不会有事的,医生在抢救,别怕,我陪你一起等她。”卓尧拥住我,坐下来。
手术灯暗了,医生走出来,给我们吃了一个定心丸。
“病人出血严重,好在送医院及时,也没有伤及脏器,不会有生命危险。”医生说。
宋柏那高兴的劲呀,我想他是我见到过最爱多多的男人,虽然多多带过很多男人来我面前,也从未见过比宋柏待他更好了。
在医院,也碰见了一个老熟人,袁正铭,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他说他的妻子在妇产科,刚分娩不久,生了一个女儿,我本想告诉他多多受伤在医院,想想,还是没说,我明白,多多也就爱过袁正铭这一个男人,却不属于她。
我去医院照顾多多时,总会碰到宋柏过来看多多,他的话并不多,不像花言巧语的男人,默默地煲汤送来,开车去很远买多多爱吃的糕点,怕护士给多多打针打痛了,一遍遍求护士扎针的时候扎轻一点,护士拿着针对着宋柏哭笑不得说:“没见过像你这样疼女朋友的,我一扎针你就咬牙切齿,扎的不是你。”
我对多多说:“瞧瞧你的小男友多宠爱你,真好,赶紧把他娶回家,给他一个名分吧。”
多多温柔地望着宋柏说:“等我伤好了,我就娶他。”
宋柏开心的第二天买了几大袋喜糖和巧克力在医院见人就发,真是个用情很深也很单纯的男人。
“多多,见你把自己托付给这个牢靠的男人,真替你幸福。只是——你不恨我吗,恨我那天对你说出那番话,你的伤,也是为了我才受的。”我握着多多的手,满心的歉意。
多多摇头说:“我们是好姐妹,倒也感谢这次大难不死,像一块试金石,帮我试出了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可是曼君,你没有了黎回,你想过将来吗。”
“将来就是好好找黎回,好好生活,我答应过黎回,我会做个坚强的妈妈,此生我都会一直找他,直到母子团聚。”我笑着说,我的眼前似乎有了我找到黎回幸福的一幕。
“曼君,你坚强的让人心疼,让人难过。”多多说。
你若不坚强,谁替你勇敢。
刘颂被抓后,追回了一部分资金,但大部分都被他挥霍一空,查无去向,追回来的那些资金对佟氏的经济运行并不能起多大的作用,卓尧依旧借助宏叶的投资援助,开发新项目,过去中标的几块开发区土地,趁着房产大热,叶洁白一下子拿了几个亿给卓尧去开发楼盘。
他在动工仪式剪彩完毕后打电话约我,告诉我酒店地址和房间号,我们都一个星期没见面了,我像小女生一样打扮自己,对着镜子看哪里不够好,章侬在我背后酸溜溜地说:“去和卓尧约会吗?和有妇之夫约会,你是在玩火自焚,看你兴奋的,像个小荡妇。”
“他还没有结婚。”我说出这句话之后,红了脸,曼君,你看看你,变得多么不要脸。
“叶洁白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她可是拿了几个亿投入佟氏,换做我是她,早就买个凶手把你做掉,反正有的是钱。”章侬说。
我拎着包出门,对她说:“我可不害怕。”
“一晌贪欢,后果不堪……”章侬念叨着。
我和他一前一后进入酒店,他提前预约好的房间,我戴着墨镜,竖起大衣领,走进了酒店,径直去了房间。
他打开门,手里握着一瓶香槟。
他帮我拿过包放好,牵着我的手让我坐下,问我:“书看得怎么样了,考试能有把握吗,要不要我安排一下。”
“离考试还有好几个月呢,不着急,我要靠自己努力。”我见他开香槟,问:“有什么事需要庆祝的吗?”
他倒了两杯香槟过来,递与我一杯,搂着我微笑说:“今天新楼盘动工,意味着不久后,可以赚回之前所有的损失,当佟氏不再需要借助宏叶的资金和财势,我和叶洁白的婚姻自会瓦解。”
“什么——”我惊得站起来,杯中的香槟洒出。
“难道这都不值得庆祝吗,这对于我们是最好的消息。”他举起酒杯,优雅地说:“cheers。”
我放下酒杯,不再说话,也许我该盼着这一天,卓尧的公司起死回生,重振家族企业,他和叶洁白的婚约也因利益关系的终止而毁灭,可若我真这么做,这一切看起来多像我和卓尧合谋设的局,我和他这样偷偷约会我已经不安,我努力让自己厚着脸皮打着爱情的幌子一次次忍不住见他。当他认真地告诉我,他快要利用完叶洁白了,很快就回到我身边,我心里,这样得到的幸福令我难以安生。
“我们一起伤害了最单纯的叶洁白,我们在这里约会,你背着她打电话给我说你爱我,你和我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足够我内疚,现在,你要想着毁掉婚约,那她怎么办,而你,也会背负一个始乱终弃的名号。”我说着,也愿他理解,偷偷的爱令我矛盾痛苦。
“失去你,我才是始乱终弃,我不爱她,从一开始她就清楚这是一场带着利益的交易,就算结束,怨不得你阮曼君。”他说。
“这不是交易,她没有获得任何利益,怎么是交易,是她的付出,怎么不怨我,如果没有我,如果我死了,你不会娶她吗,你不会考虑她吗,她哪里不好!”我情绪激动了。
他望着我,说:“就算你死了,我也随你一起死。”
若真的可以,能和你未一起便白头未算迟。
“卓尧,我们不可以伤害任何人,我们的爱不可以有罪孽,但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我是这样自私的曼君,我还配拥有你吗,难怪上天会惩罚我,让我丢了黎回,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你给我最珍贵的,都被我丢了。”我难过地说。
“来,曼君,让我抱抱你。”他的怀抱温暖如初。
他温柔低喃:“我们不都一直在找黎回吗,一定会找到的,上天不会惩罚我们的爱情,上天会怜悯我们的艰难,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现在的地步,就因为我们一路走来,顾了太多别人的感受。再等等,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多少艰辛不可告人,多少光阴都因为等。
“小漫画,你该搬离那里了,每次见面都来酒店,这让我没有家的感觉,所以,从明天起,你要搬走,我无法忍受你和那个女孩住一起。”他笑着说,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我手里。
我犹豫着,说:“这样合适吗?要不,我搬回原来的公寓。”
“你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坐电梯会不适应,我选了单栋别墅,还给你带回来一个人。”他说。
“是阿春,对吗,我好想她呢,你怎么找到她的?”我好奇问他。
他抗议道:“从一见面你就开始发问,你可不可以先亲我一下?”
我快速亲他,轻咬他的唇,卓尧,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对你的爱总是会战胜我的理智,我一遍遍说服自己,只期望保持这样的关系,就这么隐瞒着叶洁白,不伤害她,也不要提出取消婚约。
我搬进了卓尧买的别墅里,从章侬那里走的时候,她还很是不舍,她沮丧地说:“以后再也不能从你这里间接打探到他的消息了,也不能借着拥抱你来感受他身上的气息了,重要的是,你这个死女人,我比喜欢卓尧还喜欢你,每天和你打打闹闹摆摆摊,我好舍不得你。”
我在她耳边笑着说:“卓尧让我转告你,下周一去人事部报道,恢复原职。”
章侬高兴的在我脸上用力香了一下!
当我向卓尧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不情愿,他说章侬很烦,话太多了,看他的眼神就像狼看到羊。
“你怎么把只狼放到我公司里?整天被她虎视眈眈。”他不乐意。
“可是这只狼是我的好姐妹,她顶多对你流流口水,不敢怎样吃你。”我取笑他连一个女人都怕。
他无奈耸耸肩说:“看来她被你笼络人心成了你的线人。”
阿春告诉我,她离开我那里之后,没处可去,只好回到老家,是卓尧安排季东去接她回来的,让她继续陪着我。我望着这栋豪华的两层楼,感叹自己从此要正式做他的情妇了吗?
金屋藏娇,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林慕琛约我见了一面,他要离开上海回伦敦了,他很抱歉不能继续帮我找黎回,我告诉他其实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也是他激励我要重新学习英语。他回到伦敦可以救更多的人,他是一个出色的医生,不仅有医术,也有医德。
他说:“第一次听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要是你早点这么说,我就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我才不要你陪,我的心脏很健康!”我说。
“你这个铁塔一样的女人,英语水平进步很大呀。”他接着说:“等你和卓尧大婚时,我会回来参加婚礼。”
“你怎么会想到我和他结婚?看来你机会因此回来了。”
“我是心脏科医生,我——”他指着自己的心脏说:“最懂人心。”
住到别墅之后,卓尧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勤,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每次都是在我的再三催促下才走,偶尔叶洁白打电话过来,他就说自己在外面开会,我托着下巴看他面不改色心不惊地骗叶洁白。
他和叶洁白说话的语气很好,从来都不会凶叶洁白,叶洁白是除我之外,他最有耐心对待的女人。
看他和颜悦色与她说话,对她说晚安,我也会吃醋,起初我是要的不多,只要能够一周能见到他一两次,他能坐下来和我一起吃饭,一起在街头拿着孩子的照片找黎回,他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围观,他是只适合坐在车里的男人,根本不能行走大街。
“我们这样光明正大出双成对出现在大街上,这样好吗?”我问。
“傻瓜,我们在找我们的儿子,有什么不好!”他说。
我想要的似乎愈来愈多。
晚上他在我睡着后轻轻起床,穿衣服,对着镜子系领带,低头吻我,我把眼睛闭得紧紧的,我根本没有睡着,哪一次不是装睡,他要回家,他第二天还有一堆公事要处理。
他说每次在我这里才是最轻松的,不需要任何伪装,偶尔,他心情很好就会拿出笔和纸给我画一幅漫画像,他笔下的我,总是个小女孩子。我倚在他的怀里说:“疼先生,你的小漫画可不年轻了呢,我总感觉我这些年过得没有什么进展,还在原地,一无所有,除了有你,我连儿
子都找不到了,有时候我真不甘心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好害怕等我找到黎回的那天,他都不记得我,他丢的时候才那那么点大。”
“不会的,黎回不会忘记自己的爸爸妈妈,生活也不会没有进展。这个月楼盘开盘,可以说,当天就可以抢售一空,佟氏的股票也会一日上涨到最高点,不出差错的话,月底我们就去深圳。”他说。
“戴靖杰还有没有来找过你麻烦?听说冯伯文……开庭的时候,你安排季东去旁听的,结果是什么?”我问。
他捏着我的耳朵说:“好呀,你还关心他,我见到他就想打他,他弄丢了我的儿子,上次你救他,已经是开恩了,我就知道林慕琛会帮你,才走的,戴靖杰那边最近没有什么动静,他的公司状况不是很好吧。”
“你那次不顾我的死活,我当时真对你恨透了。”我说着,咬一口他的下巴。
他捂着下巴说:“我吃醋不可以吗,男人的醋劲若是上来了可以比女人还大,他是你的前男友,哪有男人愿意看自己的女人不要命地去救自己的前男友的,再说,他把我儿子弄丢了,我不落井下石已然是慈悲了。”
“你说的头头是道,那要是换做你的前女友,你是救她,还是救我?”我问。
他想了想说:“当然救你,前女友有自己的老公去救,各救各的太太。”
“你以后再也不可以在生死关头抛下我一人走,不管任何理由。”我撅着嘴在他怀里说。
他笑:“小漫画你变坏了,以前你会说,卓尧,如果有危险你不要管我,自己先走,我替你顶着。”他学我的口吻说。
“那是我年少无知,经历上一次你弃我不顾之后,我不能再惯着你啦!”我双手别在背后,装成小大人似的说。
我和卓尧的感情,漫长的数年,始终漂泊没有归宿。在遇见他之前,我无以自处,仿佛在这世间没有找到所得。
“曼君,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他抚摸我头顶的发丝。很多次,卓尧说过这样的话,送他走的时候,我站在车的一侧,他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握住我的手腕,他依依不舍地说:“曼君,我寸步都不想离开你。”
“曼君,我爱你,这无可置疑。”
我站在原地把每一次告别都当成最后一次,目送他的车远去,因为,我很怕再见不到
春天,我和阿春买了些种子回来,把种子没入土中,浇了稍许水,放在阳台上,一星期后,那些种子破土而出,长出嫩绿的芽。
我在超市买花肥时,见到欧菲,一袭黑裙,脖子上系着白色的真丝丝巾,她的购物车里装了几包婴儿奶粉,我上前与她打招呼,她看了我好久,才迟迟说了句:“是你,你……不是在渔村吗?”
“我去年就来上海了,你有孩子了吗?”我见她买了很多宝宝用品。
她尴尬笑笑说:“是啊,一个意外的小生命,所以就生下来了,他没有爸爸,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也恭喜你。”我说。
黎回若没有丢,现在都能会在地上跑了吧,欧菲在海边轻生时,对生命毫无所希望,而今,她也当了妈妈,有一个新的小生命。
欧菲见我买了种花的小铲子和花肥,说:“春天到了,是种花的好时节。”
“对我而言,哪有赏花的心,我只是想看着生命怎样从一粒小种子长大,我想参与一段生命的生长……你还记得我的儿子吗,他丢了,但我知道,他过得好。”我说着,嗓子就那样硬了,哑了。
“丢了?他那么可爱乖巧,老天一定会保佑你们母子团聚,你是个善良的人,也许,你很快会找到你儿子的。”欧菲说。
我善良吗,是老天惩罚我夺人所爱,所以让我失去我的孩子,饱受骨肉分离的痛。
欧菲,你哪里会知道,我的孩子,也是卓尧的孩子。
“谢谢你。”我说。
“对不起——是我勾起你的伤心事。”欧菲歉意地说。
在超市的地下停车场,我取车,戴靖杰正站在一辆车前,手里转着车钥匙,他见我走了进来,主动与我打招呼。
“阮曼君,怎么假装看不见我,最近好吗,找到你的宝贝儿子了吗?”戴靖杰虚伪至极,一脸的关切表情,他挡在了我的车前。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他的疯狂,我实在无法把他和疯狂狠毒的男人联系到一起,他哪里还是当初那个简单的男孩。
噢,不,他从一开始就是在伪装。
“我和你没有话可说,等我找到我儿子,取到证据,我们法庭上见。”我开车门,想要上车。
他的手用力抓着车门,阴邪地说:“差点忘了祝贺你,冯伯文那个笨蛋帮你洗清了罪名,你有机会重新做律师了,哈哈,我倒要看你这个大律师如何打自己儿子被虐杀死的官司,你说当你看到你儿子死无全尸的照片,你会不会在法庭上放声痛哭呢?”
我听到这里,从车里冲了出来,被他的话刺激得神经都快要爆了,我捏着拳头,冷冷看着他说:“你敢伤害我儿子,我不会放过你!不过,我不会上你的当,黎回根本不在你手上,否则你早就来威胁卓尧了。”
“你怎么知道不在我手上,是我从废弃厂房带走黎回的,冯伯文那个笨蛋把孩子放在一楼,我顺手牵羊就抱走了。我开着车离开时候,你不是和姓林的一起下车吗,当时,你的儿子就在我怀里,嘘,他很乖,哭都不哭,因为……我喂了他一粒安眠药……对,就一粒,他就睡着了,哈哈。”戴靖杰狰狞的表情说完之后便哈哈大笑。
“我下一步就是要继续折磨佟卓尧,不,我不会杀了他,我要他比死还痛苦,我要以此逼死林璐云,就像林璐云当年逼死我妈一样逼死她!”戴靖杰被仇恨烧红了眼,他疯了。
他说的是真的,他对经过了解如此清楚,当天到现场带走黎回的一定是他,他给黎回喂安眠药,这个禽兽,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我努力让自己平静,我不能出手打他,这个仇,我给他记下来。
我坐回车里,关上车窗,按了手机录音上的保存键。
当我的车驶出时,我向他挥了挥手里的手机,他明白了过来,站在那里暴跳如雷。
黎回,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的心都要碎了,可是,妈妈只能用合法的方式来救你。
我的车直接开到了警局,这段录音是最有力的证据,之前戴靖杰有不在场的证据,可见,都是伪证,凭这个录音,可以抓人回来了。
戴靖杰被抓了,正在接受审讯,却并不配合,拒绝交代,说那段录音是他再被迫的情况下才说的话,他什么都不知道,反咬我一口,说我当过律师,故意陷害他。
不多久,戴靖杰的律师就过来了。
我坐在位子上,端着一杯水,手忍不住发抖。
卓尧也来了,问:“曼君,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能单独和抓戴靖杰呢,这多危险,我被吓坏了,他伤害你了吗?”
“我录下了证据,他亲口承认黎回是他从废弃工厂带走的,现在正在接受审讯,卓尧,我好害怕,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那两张黎回看起来很健康,说黎回是被好心人收养的话,是不是他编出来的,会不会黎回已经出事了……”我往最坏的地方想,戴靖杰的话,把我原本的愿望都毁灭了。
卓尧听了,随即冲进了审讯室,揪着戴靖杰的衣领握着拳头就朝戴靖杰的脸上打,几名警察上前拉开了卓尧。
戴靖杰吐了一口血水,对身边的律师说:“我要控告他故意伤害我!给我记下来!”
我拉住卓尧,把他往审讯室外拉。
“卓尧,我们都要冷静下来,打他也没有用,他就是想看我们痛苦,我们不能被他的几句话就打垮。”
“他想看我痛苦,就来伤害我,为什么对我儿子下手!”卓尧痛苦地说。
“当年,你妈是怎么逼死我妈抱着我自杀的!如果我没有被救,我也死了,我要让当年的事重演,让你们经历那样的痛苦。”戴靖杰走了出来,身后的律师正在签字。
“为什么要放了他,明明就是他绑架了我儿子!”我质问。
办案警员无奈地说:“他的律师来保释他,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也无力。”
戴靖杰得意地笑,对律师说:“晚上咱上五星酒店吃,当去晦气,别忘了,帮我起诉佟卓尧对我的故意伤害,我的脸到现在还痛。还有这帮警察,我在警局都受伤,是怎么保护我们良好市民的!”
多多的电话打了过来。
“曼君,好消息,黎回找到了,我收到匿名电话,叫我来我公寓楼下的公园,我看见黎回正坐在滑滑梯旁玩呢!”多多高兴地直嚷嚷。
“我马上就过来,你把孩子看好了!”我挂了电话,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卓尧的手说:“黎回找到了,走,我们去接孩子!”
“太好了!”卓尧牵着我的手,大步走出警局。
我看都没看戴靖杰一眼,也不管他会面目狰狞成什么样子,定是好心人怜悯我们母子,将孩子还给了我,再看戴靖杰拿什么来威胁恐吓我和卓尧。
卓尧的车疾驰去往多多的住处,一路上,我们都欣喜若狂,失而复得的黎回,老天真是爱开玩笑,咱我们都快要被打垮的时候,竟把黎回又送到我面前。
“曼君,我们终于找到儿子了,你再也不用背着我捧着黎回的衣服偷偷哭了。”
“你不也是,再也不用抽那么多的烟了,也不用看见别人怀里的孩子就痴痴发呆了。”
我们都明白,不论我们的爱情多深刻,失去黎回,都会是我们一生中无法弥补的伤口。好在,孩子找到了,感谢上苍怜悯,感谢好心人,这个人把黎回送还给我们,却不曾露面,如果遇见他,我定要好好谢他。
卓尧把寻子报酬定的那么高,若找到黎回送回来,报酬是五百万,难道有人面对五百万都不动心,默默将孩子还给我们,并且,没有直接联系我和卓尧,而是交给了多多。
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我已无心再想,一心只想见到黎回后,他还能认识我吗?尽管分开才几个月,他那么小,几个月没见我,还会喊我妈妈吗?
隔着一排排的树木,依稀能看到上一次在这个公园里我和黎回被一群记者围堵的那一幕,没想到,这一次来这个公园,竟是我和黎回母子团圆的场景,黎回,我都半年没有见到了,我的儿子,妈妈这一生最最重要的珍宝。
我看见多多抱着黎回坐在合欢树下的长椅上,黎回穿着穿着春衫,戴着一顶小牛仔帽子,那合欢树正开着花,春暖花开,一树树的花呀在风中摇摆,我还没有走近黎回,眼泪已流了出来,几乎都走不稳了路,卓尧拥住我的肩,我见他眼里也是晶莹的泪。
“黎回……妈妈来了,我的黎回……我是妈妈。”我抱过黎回,仔细看他,他睁大着眼睛对我望着,小手上还拿着一袋吃的,重了好多,也长高不少,吹弹可破的脸蛋,还是那么漂亮健康,看穿着和身体,照顾黎回的那个好心人一定也是很用心疼爱黎回的。
“妈-妈……妈-妈……
”黎回伸手环抱住我的脖子,一声声喊着妈妈,把手里的吃的往我面前递。
他竟还记得我是他的妈妈,我听到那声妈妈,哭的一塌糊涂,我哽咽着说:“妈妈终于找到你了,终于回到妈妈身边了,黎回……黎回,妈妈好爱你。”
我把脸贴到黎回的小脸蛋上,多多在一旁看着抹泪。
卓尧紧紧搂着我和黎回,我们一家三口就这样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团聚,好似一下就转了运,劫难过去,重逢后悲喜交织,黎回用陌生的眼神看卓尧,卓尧牵着黎回的左手,我牵着黎回的右手,黎回已经可以独立走路,小跑,他会走着走着侧过头来喊我一声:“妈-妈。”
“卓尧,黎回是好久没见到你,之前就和你有些生分,所以还不会喊你爸爸。”我笑着对卓尧说,安抚一下他急切想听人喊他爸爸却没有听到的失落心情。
“都是我的责任,让黎回缺失了父爱,这半年他不在我们身边,却还记得你是他妈妈,小漫画,你看,你最爱的两个男人不论过去多久,都能第一眼认出你,和你亲近,亲密,亲人。”卓尧说。
“不怪你,都怪我,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但,我以后保证做个合格的妈妈!”我对卓尧挤着笑容,想他笑笑。
他装作委屈的样子说:“那你看,你都有黎回喊你妈妈了,我没有人喊我爸爸。”
“卓尧爸爸,卓尧爸爸——我喊你两声呢,我先替黎回喊你好不好,回去我每天都教他,保证一个星期内黎回见你就喊爸爸!”我说。
“这是你的新任务,能完成吗!”他扮领导的架势。
“疼先生,保证顺利完成任务!”我笑着,在他脸颊上亲吻一下。
这样的一家三口,平静地走在公园里散散步,不时会引来路人羡慕的侧目。
“等一下,曼君!”多多在我身后喊。
只见多多边跑过来边从包里掏出一个相机,在我们三个人一起转身回头的那一刻,相机记录下来了这样的一幕,我,卓尧,黎回,我们手拉着手,站在公园里那株最高大的合欢树下,头顶上是大片大片的合欢树开的粉粉白白的花朵,我们三个一齐望着镜头,蓦然回首。
那一幕一定很美。
多多对我笑着做了一个OK的表情说:“过几天我去洗出来放大裱好了拿给你!”
人生能有这样的一个知己,我还能渴求上天再给予我什么样的朋友?而我,竟在黎回丢了的时候,迁怒于多多,多多为了帮我抓到刘颂,受了刀伤,我真自私,以后我和多多会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友情,是不再设防的。若说爱情需要防备谎言那还不可悲,多少谎言打着爱情的旗号招摇撞骗,但友情如果也要设防,那这个世界还有何情缘可讲。
“小漫画,下周你过生日,把李多多叫来吧,还有章侬,我给你在家里举办一个小型的生日Party。”他说。
我听后有些惊讶,问:“真的吗,多多和章侬都可以来?你不是很不欢迎她们来找我么,你又不喜欢她们,每次你见她们都是不苟言笑绷着脸,人家和你说话你也看都不看一眼,你呀,没有绅士风度。”我批评他。
他不乐意了,说:“我确实不喜欢她们,莫非你希望你的丈夫喜欢你的好朋友吗,我绅士的一面只对阮女士展露。不过,她们都是你落难在民间时结交的狐朋狗友,我见你那么喜欢她们,我又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寂寞,所以特批。你要是在批评我,我可就回收这个特批。”
“君子一诺,你不可以在小黎回的面前言而无信。”我低头对黎回说:“是吧,爸爸是个大坏蛋。”
“妈妈-坏蛋。”黎回学着说。
卓尧听了笑道:“小漫画,你可以别把我的宝贝儿子教坏了。”
“我不是坏蛋,妈妈是美人……”我厚着脸皮说。
黎回望了我一眼,继续低头沉思,他小小的年纪,难道在思考妈妈到底是坏蛋还是美人的问题吗?
阿春得知黎回找到了,马上要到家了,也不知她哪来的神速,一下子竟买齐全了所有黎回需要的吃的,用的,我和卓尧抱着黎回刚到家,阿春正在给黎回的房间打扫卫生,一听到我们回来了,就冲出房间,满头大汗,看着黎回健健康康的,哇呜一声就哭了。
“傻瓜,别哭了,都平安回来了,你再也不用自责自己了,以后,我们一起把黎回照顾好,好不好?”我摸摸阿春的背脊,见她哭得让我心疼,我和卓尧爱得如此艰难,连累着我们身边的阿春都跟着难过,好在,黎回平安回来,未来的日子里,过好每一天,珍惜,最是重要。
“感谢菩萨保佑,终于找到了黎回,佟少,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太太和黎回,我会拼死去保护。”阿春脸上挂着泪笑着说。
我曾经在观音菩萨面前许下愿,若得寻到黎回,那我,我就与卓尧再无瓜葛,不再伤害叶洁白。
是的,黎回已经找到了,我不能再安慰自己是为了寻找黎回才见卓尧,我不能再沉迷下去,不要再伤害别人,我只有一个心愿,把黎回抚养长大,别无所求。卓尧和叶洁白都订婚这么久了,叶洁白也搬进佟家住了,这桩婚事已成事实,我再牵扯进去,我算是什么。
“阿春,今晚我在这里吃饭。”卓尧对阿春说。
“哎,好,我多做些菜。”阿春欣喜应道。
我抱着黎回走进房间:“阿春,黎回的房间不用再打扫了,之前你每天都抹得一尘不染,别太辛苦了。”
卓尧跟着进来,拉开窗帘,窗外楼下原先空旷的草地上竟忽然种满了大大的一片百合花,我望着那些盛开的百合,花朵纷纷朝向一个方向,我被着突来的惊喜弄得不敢相信,是什么时候种上的,我记得我搬进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草地,那时我就计划着春天要把这里开垦成一片小花园。
我本想向卓尧提出分手的,却被眼底这一片百合花感动得凝噎,我怎么忍心,说出分开二字,我们刚刚才一家三口团聚。
“你雇的花匠吗?什么时候种下的,我都不知道,好美,卓尧,难得你有这份心待我。”我说着,垂下头,靠在他怀里,泪水婆娑落在他的胸口衬衣间。
黎回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望着他自己以前的小玩具,他拿在手里玩耍,爱不释手。
“怎会是难得。早前买下这里我就打算种一片百合花,那时温度低,我找了最好的花匠种的。不过,我心里,最好的花匠——是你。我心里的那些田被你种满了美好的芬香白花。”他深情地说。
他是一株树,我便是那树底旁的一棵白色小花。
我不是叶洁白,可以与他并肩迎接日光,迎接风雨,我只是在他的庇护下感受他的爱泽,他的雨露,我仰望他,他爱怜我。
我垂首眼神望着那片百合,问他:“以后,是花匠来定期管理,还是我来照顾这些花儿。”
“你是最好的花匠。”他说。
“卓尧,你是要让我每日照顾黎回,照顾这些花儿吗?”我问他。
“你继续考律师证,阿春会照顾好黎回,这里的所有都归你佟太太来掌管一切。”
“掌管一切?”
“也包括我。”他在我的面前晃了晃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那枚婚戒和我的是同一款。他和叶洁白应该有一对订婚戒指,他没有戴新的钻戒,竟仍戴着我们的婚戒。
可佟太太,这个称呼放在我身上,似乎不那么名副其实。
我把我的手指张开给他看,我取下我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我手指瘦了吧,戒指很松,轻易的从我手指上拿下,我说:“卓尧,这枚戒指,我不再戴了,你的,也摘下来吧。”
“不合适了吗,那吃过晚饭我们再去买一对戒指。”他望着窗外,似乎对未来充满了希冀,他眼中的未来,对我而言,是奢望。
“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当断则断了,黎回找到了,我在菩萨面前许愿,如果让我找到黎回,我不再去做伤害任何人的事,� �括爱你,和你在一起,伤害无辜的叶洁白。”我说完,安静地看他。
“你没有伤害她,一直以来受伤的人是你,自私的人是我,该受惩罚的也是我,曼君,与你无关,别说这样的话试图让我们分开,好不好。我们曾经分开过,那些分开,告诉我,我们根本无法分开,曼君,我们是分不开的。”卓尧黯然微笑。
我凝视他衣领处高贵的线条。
“我没办法把别人的未婚夫当做自己的丈夫。找到了黎回,我们的故事已然圆满,你该好好经营公司,戴靖杰不会善罢甘休,你的新楼盘还需要叶洁白的扶持,你要娶她,你不能利用完她之后就弃之不理,我不想一面对你就对叶洁白有罪恶感。”我说。
“只需要半年,再给我半年时间,佟氏企业就能超越过去的辉煌达到顶峰,到时候,戴靖杰也无法动摇佟氏的地位,而叶洁白,我在订婚之前就和她说得清清楚楚,我和她是交易,交易时间为一年以内,过了期限后,婚约自动解除。”他说。
我望向他,只觉得陌生。
他把婚姻当做交易,且冠冕堂皇。
“这公平吗?”
“我只要对你公平,我不管别的女人会怎样不公平,我不和别的女人讲爱和平等,我所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可以光明正大娶你回佟家。”他说。
“我们的小渔村呢,我们不会回小渔村了吧。”我苦涩道。
“你要轰轰烈烈,我给你豪门之爱,你要平平淡淡,我给你渔村之爱。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我就陪你过什么日子,只要,等我半年。”
从等他一年到等他半年,僵持的彼此,无法靠拢也无法分割,忽远忽近,他雕琢出另一个我,我变得更仰望明媚的关系。
“卓尧,在我小的时候,很喜欢一个白瓷茶杯,杯脚有鸢尾的图案,是父亲带我在镇上卖鱼后,我央告父亲好一阵子才买回来的,我痴迷那个精致的茶杯,用来喝绿茶,父亲说女孩子该自小就喝绿茶,诗经里说——有女若茶。我那么珍爱的白瓷茶杯,某天我不小心亲手摔碎了它,我跑遍了小镇再也买不到同样的。我们的关系,就像白瓷茶杯,再珍爱,也会轻易被摔碎,我宁可换一盏茶杯,也不愿亲手摔碎它。”我说。
“你心里的我,就那么需要轻拿轻放,我不是易碎物品,我的心比你的心要坚定,曼君,你别再动摇自己,也别说服我,我要求的不多,我只想在我想见到你和黎回的时候,我可以开车来这里,你一开门,我就能见到你,抱抱你。”他话落,拥住我,手掌心摩挲我的肩膀。
他的气息很干净,细碎的轻吻,我想摆脱这种爱的困顿,爱之外,还有承担,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寥寥草草吱唔一声,泪水涟涟。常常会毫无征兆地哭,连自己都只觉哭的莫名其妙,不用管,哭会儿就好了,听说,这是一种隐疾。
我多希望自己能够在对他说我们分手吧之后就起身离开,坚定地走。曾用生命中最清透光亮的四年时间爱他,满心欢喜以为我们会地久天长,我没想过中途会出现一个叶洁白,更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亲口说出我们分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