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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难舍亲情

饭厅的时钟刚指向八点,燕伟健前脚刚走出家门去单位上班,章小慧挂上坤包后脚也出了家门。

昨天晚上,两口子上床后开始和颜悦色地讨论起了谭东东这孩子的身世问题,这问题一直在他们脑海里绕着,百思不得其解。燕伟健告诉章小慧冬月儿的儿子谭东东是在深圳捡到的,捡拾回去时满身通红,还没足月,是从一个四川老太婆手里抱去的。这不经意的一句话让章小慧心里一紧,自己丢弃的那个儿子不也是在深圳吗?会不会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哇?燕伟健说怎么会哩,天下哪有这么遇巧的事情,人家抱养了个儿子就是你在深圳丢弃的?章小慧就开玩笑地说:“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孩子是你的生物学孩子的科学结论呢?”燕伟健说:“我也纳闷这事情,你说怎么就这么奇怪了哩,世界这么的大,咱这二十多年来就和这冬月儿绕不清了哩,也许是上天有意安排的吧?十有八九是我们丢弃在深圳的儿子,小胖墩。唉!”章小慧说:“那时还不是为了执行你的命令,把孩子抛弃了,为了你的工作嘛。是姑妈去联系的抱养人,我当时坐月子不敢出门,深圳查那个暂住证很严格的。”章小慧口气里明显带着幽怨。

虽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但章小慧的心结却越来越重,纠结着她十分难受。睡梦中她似乎又回到深圳躲藏计划生育的那些日子里,似见非见孩子的迷迷糊糊中,她气喘吁吁,声嘶力竭,急得抓狂,好几次都被燕伟健摇醒。章小慧心里盘算着要找冬月儿把这个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心里对那个孩子的内疚和不安时时折磨着她的良心。章小慧这次不是凭借直觉,可以肯定地分析,这孩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在深圳出生的儿子。而冬月儿这个燕伟健二十多年前的旧情人,却尽心竭力地为章小慧和燕伟健养育了近二十年儿子,章小慧心里的那份感激从心底油然而生。她不再视冬月儿为情敌,而是需要感谢的救世主。因此,她决定今天要去向她问个明白。

早晨的冬雾很浓,冷冷的风有些割脸。口中吐出的热气也成了雾,章小慧低垂着头,把围巾绕到了嘴巴上面,这样会感觉暖和一些。

锦屏公园里人烟稀少,几盏还没熄灭的路灯孤苦伶仃,十分疲倦地立地那里。步行街上几家卖早餐的店铺早已开张营业,服装门市还没开几家,都被卷帘门关得严严实实,冬月儿的唯衣服装店也是如此。章小慧在公园里走动着,从家里到锦屏公园近二十分钟时间,脚似乎还没走暖和,站着不动会感觉到特别的寒冷。

章小慧就这样在公园里走着,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她准备转到公园的大门口那家有点名气的早餐店去吃米粉。

服务员上前问章小慧吃什么味道?是全红油的麻辣?还是半清半红的微辣?还是不放辣椒的清油?章小慧说就微辣吧。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米粉端了上来。

“姐,你也来这吃早餐呀?”章小慧抬头一看,正是她要找的冬月儿。冬月儿赶紧拿出钱夹子,对服务员说:“再来一碗全清油的米粉。”她抢先把章小慧和自己的早餐钱一并付了,章小慧也掏出钱包,要坚持自己给钱,冬月儿说我们俩姐妹还分个啥你我,好难得招待你一次嘛!章小慧推辞不过,只得依了冬月儿,服务员很快就端上了冬月儿要的米粉。冬月儿亲热地挨着章小慧桌旁座位坐下,两个人开始吃起特别的早餐来。

章小慧听冬月儿把收养谭东东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后,更加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个谭东东就是自己丢弃的那个孩子。

章小慧问冬月儿认识不认识那个丢弃孩子的老太婆,冬月儿说是谭七娃抱回来的,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个太婆,不晓得是不是同一个人。章小慧也把到深圳躲避计划生育的事情告诉了冬月儿,把这隐藏内心深处多年的痛苦伤巴掀开,展现给冬月儿。两女人说到动情处,都情不自禁地抹起了眼泪。章小慧迫切地想看看谭东东,想要在他身上找出或者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那护卫冬月儿时的场景不时在她脑海里浮现。章小慧心里开始肯定地认为谭东东就是自己丢弃的那个儿子,那个为了燕伟健前途而被无情抛弃的儿子。想到这,章小慧就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而冬月儿把这一切坦诚地向章小慧说完之后,心里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些顾虑和不安,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又会生出什么枝节来。面对强悍的章小慧,她掏心窝子地承认谭东东是抱养的儿子,但她真不愿意承认这个儿子就是燕伟健和章小慧丢失多年的孩子,她真的害怕这个女人把儿子从自己身边抢走。

两个女人就这样看似亲热地聊着,但各自内心都打着算盘。冬月儿不知道那个老太婆到底住哪里,也没有透露具体信息,只承担了一个作为母亲带孩子的责任和义务,其它一无所知。章小慧却挖根穷底,总想搞明白丢弃谭东东那个老太婆的信息,冬月儿都说不知道,这让章小慧心中有些恼火。但为了那个从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为了那个自己没有尽到母亲责任的儿子,她只有耐心地同冬月儿攀谈,不敢有半点不敬。

整个一个上午,两个女人磨磨叽叽地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很久,情况也就了解这么些。眼看时间都快十一点半了,腊梅儿风风火火,“蹬蹬蹬”的高跟鞋声冲进门市:“姐,都十一点多了,你买菜没有?快回去煮饭了,我把门市看到就是。”猛一看章小慧坐在这里,似乎还非常亲热,腊梅儿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瞟了章小慧一眼,两个人都有些难堪。章小慧想和她打个招呼,但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表达。腊梅儿也失了方寸,有点唐突和慌乱,丢下一句“我过去了”,就“蹬蹬蹬”地飘了出去。

腊梅儿飘出门市后,章小慧紧着的心情似乎放松了些,她为前几次和腊梅儿的冲突感到难堪,毕竟彼此面子上都有点过不去。

“呵呵,别理她。”冬月儿看出了章小慧的窘态,宽慰地说:“我妹就这个样子,从小我们都惯着她,脾气掘得很。”

“嘿嘿,嘿嘿。没啥,没啥。其实我的脾气也挺不好的。”章小慧说:“那天我不应该对她那么凶,后来你也吼她,真是委屈她了。”

“她委屈啥?一天只晓得快活,连娃儿她都很少管。好在她女儿听话,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当了村官,现在借到市委哪个办公室上班。这女娃子能干,听说最近考副乡镇长,她报了名,没得关系不晓得行不行哟?她妈一点都不操心,这样的妈好

当哟。”冬月儿对腊梅儿很是不满意。“生意上也是,她天天守到门市生意根本没我好,一日三餐都是我回去煮,煮好后还要给她送来。她倒好,肚子饿了就跑到我这里来喊,催我回去煮饭,年龄只比我小两岁,却怎么也长不大,不球懂事。”

“哦,孩子争气嘛,所以不用她操心,说明你妹好福气哟。”章小慧想转移话题,她心里总想打听到更多关于谭东东的信息。她想向冬月儿提出自己也去和谭东东作个DNA的什么亲子鉴定,但她一直难以启齿,这种话由她嘴里说出来,冬月儿或许会十分反感,会认为自己是来向她讨要儿子的,结果将适得其反。

没想到和冬月儿一个上午推心置腹的聊天,竟发现冬月儿是这样善良友好的一个女人。抛开与燕伟健的初恋情感纠葛,章小慧这才发现,这个善良的女人是可以和自己发展成为朋友关系的那种,难怪燕伟健如此迷恋这个女人?不惜与自己对簿公堂,原来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不仅有着善良友好的优点,而且交往起来有着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舒服感。这是一般男人和女人做不到的,或许这就叫所谓的魅力吧?

但,就是这么一个善良、漂亮、魅力四射的女人,结婚这么多年为啥没有生育?这个谜团一直在章小慧脑海里旋转,难道她的丈夫性无能?这背后的故事或许燕伟健能够知晓一二。

章小慧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心里有了新的打算和计划,她一定要认回这个丢弃多年的儿子,补偿这一份迟来的母爱。

燕伟健来到办公室,小魏早已把办公室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从和章小慧的婚姻风波之后,燕伟健的生活状态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颗飘逸的心也回归到了正常,一种原始的、本能的上进精神在体内薄发,他要好好地想想工作上的事情,毕竟要对得起自己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对得起国家给予自己的那份工资。

“燕哥,市委今年换届选举,听杨市长说,组织部要拿出十个副乡镇长名额,直接在大学生村官中考录,这是个机会,我想去争取争取,你说怎样呢?”魏倩倩坐在电脑旁对燕伟健说。

“好啊,这是个机会,好好把握机遇嘛,我们那时要混个副职好难哟。”燕伟健大发感叹。

“喔?”魏倩倩故意压低了嗓门儿,转过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悄悄地对燕伟健说:“燕哥,我听说谢主任马上就要荣升了,说是到政协去当副主席哩。”魏倩倩神秘兮兮的。

“哦,是吗?”燕伟健深感意外,顿了顿,问:“那马副主任终于熬到头了,这次能扶正了吧?”

“嘿嘿,好像没听说过,不过换届人员调整比较大,说不定去其它单位任职也有可能。”魏倩倩故作深奥地说,那架势不亚于一个业余组织部长。

“哦,是吗?”燕伟健再次感到惊异,这女娃子,在办公室才干好久,竟然知道这么多政坛内幕,燕伟健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自惭形秽,后生可畏呀!看来今后对待这些年轻人不能用老眼光看问题了,说不定这些毛孩子,哪天就爬到自己的头上来领导你了哩。

但是,这女娃子是腊梅儿的女儿,冬月儿的姨侄女,自己还是要多为她指点一些,以免走了弯路。那天在锦屏公园看到的那一幕,一直不能让燕伟健和冬月儿释怀,也不知道怎样告诫她,虽然冬月儿转弯抹角地说了些,但魏倩倩都大大咧咧,嘻嘻哈哈,说我都大学毕业多年了,请姨妈不要太操心了,倩娃晓得怎么生活,怎么做人的。腊梅儿也随声附和,说姐你管那么多干啥哟,我像她那么大都嫁人了哩,你也太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嘛,呵呵!冬月儿也就无话可说,是啊,女大不由娘哟,况且她娘根本就不管啊。何况我这个姨娘?

燕伟健和小魏就这么聊着,很快下班时间就到了,然后各自回家。

燕伟健的家庭生活也如往常一样平静如水,当打开防盗门换上拖鞋,厨房里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就飘了过来。章小慧早已把午饭弄好了,就等待着自己和儿子回家吃饭。

门锁眼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燕伟健知道儿子晓强回来了,然后进厨房帮着章小慧把弄好的菜端上了桌,一家人开始吃起了午饭。

章小慧看着晓强吃饭的动作,脑子里尽浮现谭东东的样子,简直太像了。燕伟健不停地给儿子的碗里夹菜,晓强显得不耐烦:“你烦不烦啊?我不晓得吃菜吗?”

“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燕伟健慈爱地看着晓强,却并不生气。

“你喜欢吃的人家并不喜欢,来,吃肥锅肉。我儿子最喜欢吃肥锅肉了。”章小慧把一大块肥锅肉夹到晓强的碗里。

“嘿嘿。”晓强一脸苦笑:“你们好烦哦,我自己晓得夹菜嘛。”他端起碗,夹了自己喜爱吃的泡酸菜,到客厅吃去了。

燕伟健和章小慧相视一笑,看来这样的爱孩子是不能被接受的,但一股融融的暖意却浸透到了心底,俩人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今天我和佟冬月耍了一个上午,我们挺聊得来的。”章小慧说:“原来我对她的误会很深,错怪她了。这么好的女人,我是个男人也会喜欢上的,何况你还是个男人,嘻嘻……”

燕伟健不觉脸一红:“你俩各有特点,取长补短就好了。”

“可二者不能兼得,人无完人嘛。”章小慧说话还是那种口气,改不了那种强势的性格。

“过去娶三妻四妾也没见得能够互补,反而闹得鸡犬不宁。你说是不是?”燕伟健开起了玩笑。

“你倒想!”章小慧说:“不过那个时候人家规矩更大,像我这样的大太太肯定是主事的,不然会闹得满城风雨,嘿嘿。”

“是的。”燕伟健一副老爷的架势。

“伟健,我一直觉得佟冬月的儿子谭东东就是我们丢弃在深圳的那个儿子,我们好久去和冬月儿说明白,今后好认起走,我这个亲妈就不当亲妈了,当个干妈也行,亲妈还是她佟冬月,你看如何?”章小慧话锋一转,说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其实那天法庭一宣布我就马上想到可能就是你在深圳丢弃的那个孩子,但怎么就这么巧啊?我想是就最好,我相信冬月儿会带得比我们更好,这么多年她把谭东东视为己出,至今还保持着女儿之身,真是难为她了。”燕伟健有点伤感。

“啊?你说什么?”章小慧万分惊奇:“你怎么知道的呀?”

“这是真的,如果你不生气的话,一会儿子上学走了,

我会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但有一个前提,你再也不能吃那干醋了,更不能去找冬月儿的麻烦。”燕伟健平静地说。

“嗯,我一切都听你的,经历了这次离婚风波,我会理性认识这个问题,珍惜现在的家庭生活。”章小慧应承着,燕伟健也相信她会做到。

儿子呢,才不管大人的这些闲事。晓强端着饭碗在客厅里看电视,碗里的饭菜都凉了。他漫不经心地东扒一口,西扒一口,全然没有把吃饭当回事儿,眼睛盯着电视不转动,完全融入到了电视剧情之中。

章小慧催促着儿子快吃,吃完了休息一会好去上学。儿子根本没有理睬,全神贯注地看那电视节目。直到章小慧把茶几上的遥控器拿过去,关了电视,晓强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他扒啦扒啦几口就把碗里的饭吃了个精光,站起来把碗筷往餐桌上一丢,进卫生间去整理他那永远都像刺猬样的新潮头发。

章小慧开始收拾碗筷进厨房里清洗,燕伟健则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然后开始打盹午睡。这是每天中午养成的习惯。

“妈,我上学去了。”儿子从卫生间出来,把防盗门一摔,“蹬蹬蹬”下楼去了。章小慧收拾完厨房里的事情,紧挨着燕伟健在沙发上坐了,开始静静地倾听燕伟健讲诉关于冬月儿的往事。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了,特别是早晨,雾笼罩着像梦幻一样的城市,行走的人们在梦里穿行,如童话世界一般。

这是一个晴朗的双休日。燕伟健和章小慧起得很晚,他们今天决定要一起去看看冬月儿,去看看那个日思夜想的谭东东。尽管都快到早晨十点钟了,但雾茫茫的城市依然像夜晚一样迷茫,被雾笼罩的宣闹城市反而显得静若处子,缺乏生机盎然的活力。

章小慧知道燕伟健那个下乡没有回家的夜晚,那个让四十岁的冬月儿第一次尝到真正女人味的夜晚,她最终理解了燕伟健和冬月儿的这段荡气回肠的恋爱之情。毕竟他们有过这样一段美好的时光,章小慧无力反对人家的过去,毕竟青春年少时都有过那么一些美好的事儿。

穿过北大街,章小慧说:“今天还是给谭东东买点啥好吃的东西去吧?我前些时间天天都往佟冬月那里跑,去了只是和她聊天,也没给她买点啥的。”

“呵呵,到商场去吧,去了再决定要买啥东西。”燕伟健这样建议,对购物他可是个外行,不晓得买啥合适。

“我晓得。”章小慧像似一下就拿定了主意,俩人进了北大街的一家商场,开始为冬月儿和她的儿子购买礼物。不,是为自己的儿子购买礼物。

锦屏山公园的雾格外稀薄,山上的白塔被太阳的一缕光亮照耀得格外醒目。山上的古树在太阳的沐浴下显得格外地青翠,这里似乎是城市最温暖的冬天,一切都生机盎然。

章小慧为冬月儿精心选购了一双内有毛茸的名牌皮鞋和护肤用品,给谭东东买了一套学生最爱的“安踏”运动服和运动鞋,这衣服穿起来特别具有青春律动的韵感,还给他买了些巧克力,QQ糖,旺旺饼等好吃的东西。哦,还有一本《高考点拨》书籍,这是燕伟健特别为他选的。

两人提着这大包小包来到公园,冬月儿的门市没开,卷帘门紧紧地锁着。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没有开门啊?燕伟健迷惑不解,难道是冬月儿生病了吗?从法庭调解和章小慧和解之后,燕伟健就再没和冬月儿联系,他知道章小慧一天在往她那里跑,两个女人好起来的时候,或许就会结成铁杆姐妹,女人间的秘密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何况冬月儿的儿子谭东东和自己有着99.9%的生物学父亲关系,这是他无法推诿的。他知道这个儿子就是他狠心命令章小慧丢弃的那个孩子,多亏了这个自己一生倾心爱慕的女人,这个冬月儿,她为自己冥冥之中犯下的一个错误做了最好的弥补。这一生都难以弥补的错误其实也有谭七娃的一份功劳,尽管冬月儿心里不爱这个男人,但他毕竟是她的丈夫,是谭东东名义上的父亲,这种名义也许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无法剥夺,燕伟健依然对他充满了感激。

章小慧有好些天没有来冬月儿的门市聊天了,和冬月儿聊得最多的就是谭东东,这个迟来的儿子令她寝食难安。

冬月儿感受到了章小慧这种强烈的母爱,这浓浓的母爱也在自己内心深处翻滚和颤动。冬月儿心里隐藏着的母爱危机越来越严重,也时刻折磨着她敏感的神经,她把这个冬季以来和燕伟健夫妇重逢后发生的一切进行了梳理,越来越觉得恐慌和无助。儿子谭东东与燕伟健99.9%的生物学父亲关系,令她欣喜也令他惶恐不安。四十岁的女人,生活的磨砺,使她清醒地认识到今后的人生路途,这路途上唯一依靠的就是像命根子一样的儿子谭东东。这,也让章小慧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冬月儿热情洋溢的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一瞬间即逝的不安。

两个人就这么盯着冬月儿的门市看,似乎要看出点什么名堂来。

“你们要租门市吗?”一个怯懦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燕伟健和章小慧同时转身一看,一个猥琐的男人站在身后。

“不,我们要找冬月儿。”燕伟健诚恳地说。

“哦,找她哟?有事吗?我还以为你们租门市哩。”猥琐男人好像这个门市的主人一样。

“我们和她是朋友,过来看看她。”章小慧说。

“她走了,到深圳她老公那里去了,今天凌晨的火车。”猥琐男人说:“她男人谭七娃要她过去,这门市叫我们帮她转租出去。”

“你是?”燕伟健问。

“我是她妹夫,姓魏。”猥琐男子友好地说。

“哦,原来是魏倩倩的父亲?”燕伟健十分惊愕。

“你是?”猥琐男人满腹狐疑,眼里充满疑惑。

“魏老二,快过来,门市有生意哩。”腊梅儿在那边门市上喊,猥琐男子应声跑回了自己的门市。这个男人就是魏二娃,腊梅儿分居多年的丈夫。

燕伟健和章小慧出神地望着冬月儿的门市,这才发现墙柱子上贴了张很小的“门市转租”广告,上面留有电话号码,燕伟健知道是腊梅儿的。两个人就这样望了很久,怅然若失地提着东西原路返回。

雾慢腾腾地散开了去,太阳透过云层,从锦屏山松树林的缝隙中泄了出来,把一道道金光射向了步行街,冬日的暖阳又把这个城市照耀得如同春天般的温暖。

好一个冬日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