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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往事如烟

一连好几天,燕伟健都沉浸在对冬月儿的思念中,晚上做梦都是二十多年前和冬月儿在一起的美好梦境。他不明白,二十多年都过去了,自己和这个女人早已没有什么相干的了,而这次偶然的相遇,怎么会搅得他心神不宁呢?难道自己还深深地爱着这个女人吗?内心萌发出一种冲动,一种想要寻找到她的强烈冲动的欲望不断地膨胀。

燕伟健早早来到办公室,心烦意乱地坐在电脑前,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这个冬月儿,这个让他情爱交织的女人,这个像个女魔一样掏空了他的心窍的女人!

和章小慧结婚,是燕伟健极不情愿的事情,也是他无奈的选择。由于当年家里太穷,自己也没什么工作,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回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贫苦农民孩子,自己有啥子资本高标准要求女孩呢。

当年,燕伟健在和章小慧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选择了分手,他反复把章小慧和冬月儿进行比较,虽然小慧具有高中学历,而冬月儿只有初中文化,但他总是感觉不到章小慧作为一个女人的柔情。对冬月儿的那段初恋爱情总也无法释怀。深思熟虑之后,向章小慧提出了分手,这对只有二十岁的燕伟健和章小慧来说,虽然相处时平平淡淡,但真说离开时,彼此面子上还有些依依不舍。

提出分手是那年春暖花开的三月,燕伟健骑着自行车,跑了六十里山乡公路来到章小慧家,两个人都悄悄地瞒着父母和家人,吃完早饭从章小慧家走出来,绕过一道又一道弯弯山路,章小慧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对燕伟健深深的依恋,她哭了,哭得很伤心,燕伟健不断地安慰她,告诉她也许今后会遇到比自己更好的,不能成为夫妻,今后可以做朋友,希望可以保持通信联系。章小慧把燕伟健送了一程又一程,燕伟健推着自行车,就这样儿女情长地在山乡公路上走啊走,走到天都快黑了,离燕伟健的家都还有十多里山路,返回章小慧的家更远,有二十多里山路,燕伟健只好叫章小慧去自己家里再住上一晚。

父亲听说儿子要和相处了三个月的章小慧分手,气不打一处来,他开始数落起燕伟健来。自从和冬月儿分手之后的两年时间里,燕伟健相处的女朋友不下十余人,都是相处不到两、三月就吹了,每次都弄得人家女孩子哭哭啼啼,伤伤心心地离开。不是每个女孩子都不如冬月儿,而这些女孩总也走不进心里。章小慧并不比冬月儿差,依然没有走进燕伟健青春萌动的心。

“和冬月儿分手都两年多了,你还想着她,你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父亲暴跳如雷地吼着、骂着,母亲也在一旁伤心落泪。父母为儿子不称心的婚事伤透了脑筋,和冬月儿分手的两年时间里,媒婆来了一拨又一拨,本来就很贫寒的家境,燕伟健相亲的花费成了一笔不小的开支,搅得家里更加一贫如洗,但父母哪里知晓燕伟健心中的苦楚呢?

的确,和冬月儿分手,燕伟健心中是极不情愿的。与冬月儿相处了四年,四年啊,那可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啊。冬月儿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举止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啥就那样草率、那样轻易地就同冬月儿分手。

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民开始解决了温饱,穿衣的色彩也从单一变得多元。燕伟健家也和普通农民家庭一样,刚刚有了些转机,除了家里不愁吃饭,但还是很缺钱花。他家住的是四川农村老式的大宅院,这院子解放前是地主家的,解放后分给了穷苦人家,一个普通的四合大院挤了十来户人家,燕伟健一家五口挤在这穿斗结构大院的一间木屋里,当时的那种穷困是九Ο后年轻人难以想象和没见过的。

冬月儿和许多青春悸动的女孩子一样,爱美,也爱梦想。她向燕伟健提出想买缝纫机学习服装裁剪技术。一台缝纫机那时候至少要两三百块钱,这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来说,差不多需要半年的收入才能实现。燕伟健为难地向父母说了这事,父母还是很认真、很积极地为冬月儿去学缝纫技术进行充分准备。

老实巴交、一生勤劳的父母为冬月儿有这样的志向而刮目相看,虽然苦点累点他们认为值得。但这件事情最后却成为他与冬月儿分手的诱因。当冬月儿的父亲听到这件事情之后,认为自己的女儿不懂事,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和他商量,这样也太让燕家为难了嘛。一向耿直、豪爽且有几分江湖气息的佟老爹,当着燕伟健的面就把冬月儿狠狠地揍了一顿,说自己没把女儿教好,为此他还特意地到燕伟健家向亲家道歉。佟老爹深知为人父母的艰辛,对此他深深地感觉到内心的愧疚!

而冬月儿却不这样想,认为是燕伟健不支持她去学习缝纫技术,不舍得购买缝纫机。是燕伟健害得她受了皮肉之苦,她开始恨燕伟健,恨他的无情和自私,也恨父亲的不理解,让她在燕伟健和他的家人面前失去了自尊。很长一段时间,冬月儿都不理燕伟健,燕伟健感觉到了两人的距离和裂痕,本来父母都已经安排来年春天就为他们办理婚事。这一插曲,使他们本来美好的一段姻缘蒙上了阴影。

此时,冬月儿本村的好几个小伙子开始向冬月儿发起爱情攻势,求爱信不断向她飞来,这其中就有后山谭家湾的谭七娃,她现在的丈夫。冬月儿对这些小伙不屑一顾,她心里深深地爱着燕伟健,但面子上对燕伟健却冷若冰霜、不理不睬,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燕伟健每次到冬月儿家,冬月儿都会让出自己的床铺给燕伟健休息。这一夜,是让燕伟健失去尊严的一夜,也是让燕伟健痛心疾首的一夜。当冬月儿全家都进入梦乡时,燕伟健伴着窗外的月色想念着冬月儿,为冬月儿近两月来对自己的冷淡感到无可奈何的纠结。

望着春夜窗外静静的月亮,燕伟健更加心疼起冬月儿来。他懊悔自己不应该把学习缝纫技术的事向佟老爹说,把事情搞得这样糟。冬月儿心里的怨恨难消,他能理解,尽管多次向冬月儿赔礼道歉,但还是难解她的心结。无聊中他披衣坐了起来,想找本书来消磨这漫漫的思春之夜。

书里面夹着两封信件,燕伟健拿出来细细地看了起来。这是一名叫谭七娃的男孩子写给冬月儿的求爱信,字迹歪歪斜斜,如同考古。信中内容言之凿凿,让人肉麻。燕伟健读着读着,手开始不停地颤抖,心开始慢慢地淌血。他确信冬月儿原来还有其他男孩,几个月来的冷若冰霜在燕伟健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他强烈地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天亮后要将这些事情当面问个清楚,让她父母作出合理解释。

她太让他伤心了,春夜是那样的寂静,燕伟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湿了枕头、湿了少男纯洁的心。这一夜,这位少年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第一次尝到了失去爱情带给他的痛苦,他在心底里呐喊、挣扎,他要把这几个月来所受的委屈发泄出来。

一夜未眠的燕伟健,天麻麻亮就起了床。他情绪十分低落地将信件交到了佟老爹的手上,含着泪水就要离开冬月儿的家。

佟老爹看完信后再也无法冷静,冬月儿妈整天唠叨燕家太穷,要求这要求那的令佟老爹十分心烦。他把冬月儿叫到堂前,黑咕隆咚唬着一张脸,声如洪钟喝令她跪下。看着冬月儿可怜兮兮地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燕伟健心如刀割。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更没有想到佟老爹的脾气会这样火爆,早晓得他就不会把这封信交给佟老爹了。燕伟健扑通一声跪在了冬月儿旁边,跪着抱住了佟老爹的双腿,声泪俱下地求他原谅,原谅他心爱的冬月儿。

佟老爹的家教严厉得几乎不近人情。尽管在燕伟健的保护之下,冬月儿受到佟老爹“家法”的一顿鞭笞,这严厉的惩罚使燕伟健的情绪降到了冰点。怀着深深的愧疚、复杂的心情,他痛苦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样的结果活生生地要把冬月儿和他分开。他想:和冬月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恨自己的一时冲动,更恨自己的无能,就凭一封信,能判断她变心了吗?或许是那个姓谭的七娃一厢情愿?冬月儿可能理都没理睬他哩,自己怎么就这么莽撞呀?燕伟健抓心的一阵疼,是自己将一颗得到的芳心无情地抛弃。好落寞、好空虚啊!燕伟健真的好害怕失去冬月儿,最终还是成为了他一生的疼。尽管分手两年多了,燕伟健心里依然装着冬月儿。每当和介绍的姑娘相亲时,总是拿冬月儿来比较,越比就越失落、越比就越恋她。

看到父亲冲自己如此的暴跳如雷、如此的大发脾气,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看了看章小慧,歇斯底里地冲父亲吼:“我就是喜欢冬月儿怎么了呀?我的婚事我想怎么就怎么,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一向老实巴交的父亲,从暴跳如雷转向了愤怒。他拿了扫帚,冲燕伟健拼命地打,他打啊打,无论母亲如何的阻挠和劝说,这位一向慈爱的父亲终于第一次这样心狠手辣地痛打了儿子一顿。一边打一边咆哮:“老子不管你就要上天了,就在这三月,老子给你把婆娘结了,把酒席办了,看你个龟儿子还去不去喜欢冬月儿了!”他停下打累了的手,愤愤地回到自己的歇房睡觉去了。

母亲和妹妹也抹泪而去。堂屋里只剩下了燕伟健和章小慧俩人。章小慧开始慰藉起燕伟健来,她从地上把燕伟健拉了起来,扶着他进歇房。燕伟健痛苦伤心地低声哭泣,章小慧开始用母性般的温柔体贴着他受伤的心灵。

这一夜,章小慧没有离开燕伟健。她以母性般的柔情温存和陪伴着他哭泣,陪伴着他落泪,陪伴着他完成了男人和女人最完整无缺的结合……那一夜,燕伟健就像个孩子一样,任由章小慧母性般地温情舔爱。

燕伟健百无聊赖,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页信息。和章小慧结婚后,燕伟健早就把爱情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抛在了脑后。他认为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爱情这东西,太让人消极、颓废,使人胸无大志,没有奋斗激情和昂扬斗志。

想不到的是,燕伟健通过这二十多年的拼搏,从一个纯粹的农民,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辛苦奋斗到今天,也算是小有成绩,值得骄傲。他觉得应该停下来歇歇了,人到中年万事休嘛。仕途对他来说已无什么更大的前途和奢望,现在讲究个年轻化,要想提拔,三十五岁是个硬杠子,没上的机会就激流勇退。燕伟健虽然当过乡镇党委书记,回到机关因年龄关系没有安排职务,这样更落得无官一身轻。平时在电脑旁帮办公室写点调研文章,多数时候就是这样在网上打发时间。

燕伟健想不明白,自己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政治上成熟,工作上有经验,处事为人也老道达练,为了个冬月儿,怎么就搅得自己好些天来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呢?

时间还不到十点,燕伟健想出去到锦屏山公园里走走,冥冥之中期待着在公园里奇迹般地与冬月儿相遇。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种渴望,渴望与冬月儿再次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