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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痛打色狼

胖老板安排的这趟差事看来是件美差,可这让佟老爹第一次尝到了出差的艰辛。买配件本来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可天不遂人愿,回来的路上车就坏了三次,同去的小李还算不错,长安车的一点小毛病他是可以应付的,但这辆不争气的“长安”走走停停,牛病不发马病发,好像故意作对似的,就是不听司机小李的。走了一半的路程,干脆就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马路上不动弹了。

佟老爹一个劲地抱怨说这铁家伙还不如农村的牲口好使,这喝油的铁疙瘩咋就不通人性呢?什么机油、汽油都给你喂得饱饱的了,咋还赖着不走路?农村老家那老黄牛,不走给喂点草料,喝点水,几鞭子抽在屁股上,没有它不跑路的道理。哎,这铁疙瘩汽车好是好,走起路来也风快,那牲口是不及的。但它不通人性,任凭你急死个人,它躺在那儿就是不动,你说气人不气人?小李说这铁疙瘩里面啥毛病,他搞不懂了,只有天远地远跑去请修理师傅。

生性倔强的佟老爹心中那个气呀,别提有多纠结了。好在有小李师傅,别看他人年轻,可脾气特好,说这车早就应该进行大修了,虽然他不急不躁,但他心里明白这汽车的毛病出在哪,言语不多的他除了口里一个劲地骂那胖老板不是人,今天这车坏的,都是胖子给弄的,小李师傅多次提醒过他,胖子就是不来气。平时胖老板开车也凭自己的匹夫之勇,一点也不爱惜这“长安”,让车整天疲于奔命。骂归骂,这车赖在这荒郊野外还是要想法修好噻。

小李叫佟老爹守在车旁,自己寻找顺路车返回到老远的广州市汽车修理厂去请那满脸油污、一身脏兮兮的修理师傅修车。那小师傅嘴上无毛的愣头愣脑地刁着个烟装腔作势,一副傲慢的表情。小李又是给他敬烟又是给他点头哈腰,他还鼻子里嗯嗯,慢条斯理的半天都不搭理呢。折腾了一个晚上,终于还是将就着把车开了回来,但两个人却忍肌挨饿疲惫不堪,佟老爹发誓再也不会出这样的“美差”了。

佟老爹和司机小李买好配件,开着那辆长安汽车披着天边刚刚露出的鱼肚白回到了砖厂,除了火房里亮着灯光,工友们还在熟睡哩。

佟老爹来到宿舍,门没上锁,他推开房门,知道冬月儿又起早去了火房,何况这天已快亮了,冬月儿肯定要忙着弄早饭呢。他太疲倦了,顾不得这许多,和衣躺在了床上,开始呼呼地睡起觉来。

火房那边,冬月儿一如往常,第一件事就是看昨晚上的老面发得是否到位。面发好了,就开始用秤称面粉加面粉,多少个人需要掺合多少面粉,她都烂熟于心,这是她每天必做的工作。大约半个小时她就能把面和好,但这半个小时也是冬月儿最累的时候,揉面是个体力活,这体力活使冬月儿的身体更加结实健康,胸脯更加饱满诱人,身材更加均称苗条,风韵更加迷人心窍。睡了一晚觉,冬月儿每天早晨都能以良好的精神状态投入工作。

面和好后,冬月儿开始做馒头。冬月儿做的馒头不仅个头大小均匀,而且发面的技术也是一流,蒸出来的馒头疏松绵软,麦香扑鼻,大增工友们的胃口。一锅出来,那开锅的香气飘散开来,令睡眠正香的工友在梦乡里闻着就会不由自主地醒来,这恐怕成为了工友们清晨睡意中的条件反射。

“冬妹子,早哈?”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冬月儿知道是谁,她不开腔。

“缸里面没水了?”谭七娃进来。冬月儿没开腔,看也没看他一眼。“我去山下挑水哈?”冬月儿依然不开腔。

“水桶在哪儿呢?”冬月儿使劲揉面。

“怎么扁担也不见了呀?”冬月儿狠狠瞪了他一眼。

谭七娃望了望,心虚地说:“嘿嘿,我自己去找,自己去找。”冬月儿开始狠狠地揉面,把盆子碰得嘭嘭响。

谭七娃开始默默不语地找水桶,然后默默地打着手电筒下山挑水去了……

每天早晨,谭七娃都不约而至。看到冬月儿忙这忙那,他也习惯成自然,知道自己该帮冬月儿做什么。每天早晨他都会习惯性地这样招呼,冬月儿一直不冷不热。来到火房,谭七娃首先会看看缸里有没有水,没有水自己去找水桶,拿起扁担就到砖厂山脚下去挑,直到缸满为止。

灶房前没有柴禾,谭七娃也会默不作声地去把柴火弄来,看到冬月儿的馒头做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会生起火来,帮冬月儿把馒头蒸熟。冬月儿虽然不和他说话,但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的满足和开心。这时的谭七娃也才感觉到有那么一点成就感。在他看来,冬月儿的笑脸就是他努力奋斗的最高境界。远处农家的鸡崽“咯咯咯”、牛儿“昂昂昂”、羊儿“哞哞哞”的声音,都让挑水的谭七娃怀念起家乡的生活情景。

东边的一缕曙光开始从晨曦中露了出来,晨风吹来,给人特别新鲜的感觉。远处的树一副睡眼惺忪的神态,在晨风吹拂下摇曳。呼吸几口清爽宜人的空气,顿感神清气爽,精神焕发,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美好。谭七娃挑满一缸水时,冬月儿的馒头也蒸好了,她把一大锅煮好了的稀饭端进饭堂凉着,然后弄点咸菜,这顿早饭就算做好了。

工棚里劳累一天的工友们,虽然贪睡,但只要冬月儿把蒸馒头的大锅盖掀起来,那飘散开来的扑鼻香气和着麦面香的馒头味就会把他们“飘”醒。工友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起床,在宿舍前的空地上或蹲着、或站着、或把毛巾搭在肩上,开始洗涮那存在口中的或烟味、或酒味、或各种各样难闻的味道……就这样,洗涮完毕的工友们敲打着餐具开始向火房这边靠拢。

一天的早餐开始了。

胖子老板懒洋洋地拿着自己的餐具过来打饭。当走进来和冬月儿目光对视,胖老板明显地感觉到一丝丝内疚,有点惶恐不知所措。回想起昨天晚上胖子紧紧地将嘴唇贴在她嘴唇的时刻,冬月儿脸一红,脸上的那片朝霞顿时染红了半个“天空”。

胖子不好意思怯怯地说:“昨晚酒喝多了,醉了。”

“还好意思说。”冬月儿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充满着少女特有的娇羞与愤懑,而胖子老板却错误地领会了冬月儿的意思,他心里像灌了蜜一样感觉到了甜蜜与自豪,心里不禁暗自欢喜:这娘们有着,冬月儿是在向自己示爱吗?俗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嘿嘿,昨晚的酒真是没有白喝。胖子伸出舌头在自己那厚厚的唇上舔了舔,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里暗暗萌生了一种情愫,这种情愫催生着他最原始的冲动。

“嘿嘿,嘿嘿,妹仔耶,给我来点粥就行了。妈的,喝了酒口渴得厉害。”胖子规规矩矩地把饭盒放在桌上,冬月儿没有再看他,低眉顺眼地给他舀了一勺稀粥。

胖子端着碗走出饭堂,开始向以往一样对着那些或蹲、或站、或坐在地上吃饭的工友们吆喝:张三今天做啥,李四今天到哪个岗位,王五今天又如何如何,胖子吆喝时,点到名的人都会轻轻地应一声。

都吆喝完毕,他对坐在砖坯上吃饭的谭七娃说:“你今天还是上后山的采石场,进度加快点,这边正缺料呢。”

谭七娃一边喝粥一边啃着馒头,抬眼望了望胖子,装聋作哑地没听见,他一个劲地把稀饭喝得山响。胖子最讨厌他的这种举动,这举动根本就没有把老板放在眼里,有蔑视的成分,嗯!等着瞧吧?我才不怕你不听话呢,年终要工钱你娃就晓得锅儿是铁做的了。胖子老板心里想。

冬月儿歇息到上午九点,就开始计划中午的饭菜。嘴里哼着“在那遥远的小山村……”的歌曲,在灶房里晃动着她那倩丽的身影。

这时,胖子慢悠悠地晃了进来。“你来干啥?不去监你的工?”冬月儿见他进来,不觉一怔。

“嘿嘿,嘿嘿,妹仔耶,你这美妙的身材晃动得哥哥心里发慌。哎,昨晚想你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呢,妹仔,哥想你呀?”胖子厚着脸皮说。

“乱说些啥哟,未必今天还在说酒话?”冬月儿把脸一沉。

“嘿嘿,妹仔,我可说的是心里话,招你进厂时就看上了你,懂啵?昨晚真的没睡好,想你想的呢!”

“你睡不好管我屁事。”冬月儿怒斥。

“嘿嘿,嘿嘿,咋这样说呢,哥晓得你也喜欢哥,嘴上还留着你的唇香呢。早晓得你懂我,昨晚上就过来睡你了?嘿嘿。”胖子无耻地笑着靠拢了冬月儿。

“给我滚开点哈?”冬月儿见他向自己凑拢过来,想起昨晚的情景,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哥就是喜欢你嘛,哥睡了你,你就是老板娘了嘛,嘿嘿。”胖子故伎重演,他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冬月儿,一双肮脏的手就势捋住了冬月儿。

冬月儿被胖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昨晚上的胆大妄为,胖子把她的腰都抱痛了,今天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这样大胆和下流。她使劲想要挣脱胖子的束缚,但她娇小的身体怎么也无法脱身。而胖子的双手却肆无忌惮地在她丰满挺拔的乳房上丈量,这使冬月儿感觉到浑身燥热难耐,整个身子都快要瘫软了。而胖子却正在兴头,有使不完的力气,下面那东西也直挺挺地处在了冬月儿的屁股上面,随时都想突破隔着的那一层薄裤的防线。

“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叫人了。”冬月儿停止挣扎,平静地对胖子说。

没想到胖子居然认为这是在向他妥协和退让:“你是不是也喜欢哥?”胖子问。

“谁喜欢你了,恶心!”冬月儿就这样让胖子给搂着,虽然那胖乎乎的手还在她乳房上游走,她似图从紧揽的怀抱中挣脱。

“我心里晓得,冬月儿,我这就要了你!”胖子见冬月儿没再挣扎,更加肆无忌惮地将她的脸搬转过来,臭嘴凑上前去,这家伙想要强吻冬月儿。

冬月儿使劲挣扎起来,反而挑动起胖子更大的欲望,一双手开始从冬月儿的胸脯上往下移动,然后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腰带,使劲地解她裤带。冬月儿拼命挣扎,护着、抓着腰带不放。急不可耐的胖子突然使出最大力气,将冬月儿整个抱起,把她放倒在了揉面板上,冬月儿手抓脚蹬地厮打着,像一只被狼叼在嘴上的羔羊。

“给老子住手。”随着一声喝令,一个男人洪钟般的声音在耳朵里炸响,胖子的身子被人从揉面板上给掀了起来。

被压得气都喘不过来的冬月儿定睛一看,谭七娃直愣愣地站在了身旁。

“坏东西,大白天的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老子早就注意你了,欠揍的东西。”谭七娃提起就是一拳头,胖子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脑门上又是重重的一拳,胖子开始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一个踉跄栽在了地上。

冬月儿从揉面板上下来,坐在灶前的凳子上嘤嘤地抽泣,女人的脆弱,一下子把她击得支离破碎。她觉得自己的命好苦。

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是谭七娃,便凶神恶煞地说:“谭老七,你竟敢打老板,老子要扣你工资,你给老子滚球蛋。”

本来住手了的谭七娃听胖子这么一说,冲上前抓住胖子的衣领,对着那张胖脸又是一拳,胖子脚还没站稳,顺势又栽了下去。胖子在冬月儿面前有力气,在谭七娃面前就不可匹敌了。“老子叫你扣工钱。”谭七娃捉住胖子的脸,在那熊猫脸上左一耳光,右一耳光地扇着,嘴里忿忿不平的叫嚣:“老子叫你欺负女娃子,叫你扣工资。告诉你娃,给老子结工资走人,老子早就不想给你干了,有力气还怕找不到活做。”谭七娃还不解恨,索性坐在胖子身上,一边扇耳光一边不依不饶破口大骂。谭七娃说不喊爷爷老子不得停手,直到胖子的脸变成紫色的猪肝脸,口里喊着爷爷饶命才罢了手。谭七娃叫胖子给冬月儿道歉,然后才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时,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佟老爹。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到火房一看,谭七娃指着胖子的鼻子骂骂咧咧,冬月儿却在旁边抽抽泣泣,胖子老板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佟老爹一下子全明白过来,难怪这胖家伙叫他去出差哟,难怪这谭七娃暗地里一直帮着冬妹子做事情哟,我这个当爹的粗心呀?反倒还不如那个谭七娃细心,以为这个散眼子娃儿就是因为喜欢自己的女儿而接近她,没想到这小子是在暗地里保护着自己的女儿呢。

“咋回事啊?”佟老爹板着一块脸走进火房,厉声喝道。

“哦,佟老爹,你来啦?”谭七娃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怒气,讨好地对佟老爹说:“这小子欺负我妹子耶,昨天叫你去出差,就是有意安排、调虎离山,这家伙一肚子坏水,昨晚就想打我妹子的主意,他以为你还没回来呢,大白天的竟然敢动我妹子。”

“哪个是老虎呀?你说老子是老虎就是老虎吗?”佟老爹偏着脑袋盯了谭七娃一眼,谭七娃赶紧把身子退到了佟老爹后面。

“想调老子走?我又不是哪国营单位的职工,不就是帮老板跑跑腿嘛,有啥奇怪的,还调虎离山?”佟老爹看到胖子还躺在地上,走到胖子面前对胖子老板说:“我看你平时挺像个老总的,今天怎么和这个散眼子娃儿打起群架来了?老板不像老板的样子!未必睡在地上耍赖呀?自己起来。”

“我……我……我,佟老爹,不是这样的,我是来看火房还缺啥东西,顺便和妹仔啦啦话,谭老七他就打我。”胖子老板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人家又没疯,干吗打你呀?”冬月儿从灶前的木凳上站起来,开始做自己的事。

“嘿嘿嘿,就是,我又没疯。”谭七娃悻悻地、自豪地冲冬月儿投去了感激的眼光。

“我……我……”胖子有口难言,好半天他才对佟老爹说:“其实就是那谭老七想打妹仔的主意。”

“放狗屁!”冬月儿吼了一声,胖子望了望佟老爹,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不说了,不说了。”胖子无可奈何低下了平时骄傲的头颅。

“谭七娃,还不赶快去干自己的活。”佟老爹大声呵斥。胖子看了看忙碌的冬月儿和佟老爹威严的面孔,知趣地走出了火房,回到他那略显尊严的“厂长办公室”。

老练持重的佟老爹心里明白,要对付这个无耻的胖子老板,只能这样做。他担心着自己和冬月儿以及谭七娃这几个月来辛苦的血汗钱,这血汗钱还没到手呀。经常听别人说老板拖欠农民工工钱的事情,难道这些事情也要在自己身上上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