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我爱你,蓄谋已久(全) > 我爱你,蓄谋已久·周问雪篇_第七章 三观不同,早晚吵架全文阅读

待了三天,我就回北京了,然后自觉到公司加班,因为我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我去找了公司法务,请他帮我查一下公司员工的邮件,法务告诉我,不用查了,他已经接到宋总命令加班查过了,该查的已经查清楚了。

公司里那个在泄密的人究竟是谁,其实宋总已经知道了。

假期结束以后,公司开会讲了一笔单子,一笔过去几年都是交给我们公司,但这次却被其他公司先一步谈下的单子。

这个订单,占公司全年业绩的百分之二十三,比重非常之大,会产生很多复杂影响。会议结束后,我去交报告,宋总跟我说话。

他问我:“知道行程计划怎么泄露的吗?”

我点头,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我打印文件的时候,为了怕文件丢失,习惯性点桌面备份。文件打出来以后,我会把备份扔进回收站,但并没有清空回收站的习惯,信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流出去了。

宋总也点了下头,说:“你还是没有经验啊,公司最近有次人事变动,做下心理准备。”

工作出错,公司要处分我,这我能接受。但我回到办公桌前以后,心里越琢磨越不是滋味,我不服,不是不服处分,而是不服这个错误就这样没有机会弥补了?

于是我又去找了下宋总,问他那个单子是不是真的没戏了,宋总说:“业务那边基本谈不上了,那边报价比咱们低。”

“是不是那个××公司?”

“这个你就不用关心了,准备准备做交接工作吧,李唯那里我会抽时间打声招呼。”

为什么一定要提李唯呢,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是走后门进来的这件事情提出来呢?他这么一提,我更不可能说走就走了。

交接的准备工作,我有在做,但加了一晚上班,把对方公司和竞争公司做了一个细致全面的了解,并且请教了别人很多业务方面的事情。

我知道这家公司的准确地址,也知道他们老总的联系方式,第二天请假,直接杀到对方公司所在城市。

我是自作主张来的,以公司业务代表的身份预约那边的老总,但是约不上,我于是开启死等模式。

天很黑了,特别暗,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我孤身杀过来的时候,除了自己整理的关于这笔订单的资料,什么都没有。

气象局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

我想了想,决定去找他们的门卫大爷聊天。

门卫大爷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终于松口给我指了条明路,他说老总进出公司,肯定要走的是停车场,停车场只有一个出口。

我在附近随便找家旅馆住下,外面风呼啦啦地那个刮,十分骇人,棉被很旧,盖在身上该冷还是冷,外面暴雨淅淅沥沥。

第二天天亮,外面还是在下暴雨,我从旅馆大妈那儿借了把伞,踩着雨水朝对面的办公大楼的停车场入口跑去。

雨是斜着下的,裤腿儿到鞋子,走了没几步就都湿了。

肩膀上也都是雨水,我站在停车场外等啊等,握着伞的指节有点僵硬,最悲摧的是,这破伞有两根伞骨折了,遮雨效果更是大打折扣,真淋雨的时候,感觉不到冷,只是会微微有点喘不过气。

一辆又一辆车经过,我盯紧那些车牌号,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车子进了停车场,司机和老总一起走出来的时候,我跑上去做了番自我介绍。对方皱眉,对这个被别人拦路的事情有些反感。

我把自己一直抱在胸前的资料递给他,用最快的语速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包括选择我们公司的好处,我们公司对这笔订单的重视以及长期以来的愉快合作。

微微一笑,我尽量表现得大方,很大度地说了一句:“这次不能合作也没关系,下个年度的订单计划,希望贵公司能一如既往先考虑我们公司。打扰。”

赵总看了看我,又看了眼手里还没打开的资料,淡然地对我说:“合作方面,我会跟你们宋总联系。”

外面依然是暴雨瓢泼,我对着雨水长吸一口气,撑开这把破伞,我在雨中奔跑,内心却并不觉得酸苦,反而有一种争取过后的快感。

因为下大雨,我今天就没能回去,还是回了那个旅馆,买了桶泡面到房间里去吃。

吃着泡面的时候,袁泽给我打电话,问:“你从回北京就没动静了,王美丽说你昨晚没回家,怎么了?”

我嚼着泡面囫囵:“出差。”

“什么?”

“我在N市出差。”

“N市暴雨很严重啊,你没事吧?”袁泽关切地问。

我把嘴里的面咽下去,说:“下雨关我什么事儿啊,就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唉,你怎么知道?”

“我在H市打比赛,这边也在下雨。”

H市就挨着N市,我说:“哦,好巧。”

“吃泡面呢?”

“这也被你听出来了。”

当天下午就吃上了一顿饱饭,袁泽开着球队的大面包车从H市冒雨一路杀到N市,费了半天劲找到我所在的这家小旅馆,把我带走了。

袁泽说他不放心。

吃过饭后,袁泽把我安排到球队暂住的招待所,房间已经满了,我就直接睡他的房间,他说自己去找队友挤挤。

我对袁泽的这个安排表示很佩服,因为我联想到,这事儿如果是李拜天,绝对是就跟我一起睡了。

我开了句玩笑,说:“袁泽,你真是个正人君子。”

袁泽站在门口回头看我,微笑着说:“听过吗,有人把你放床上,有人把你放心里。”用手掌拍拍胸口的位置,拍出几声闷闷有力的声音,“睡吧,晚安。”

“晚安。”

这次轮到我重感冒了,把我送上开往北京的大巴车后,袁泽给李拜天打电话让他去车站接我。

在路上昏昏沉沉地睡,我浑身没有力气,出站以后见到李拜天的第一句话是:“给我张纸。”

李拜天刚翻出来纸巾,我一个喷嚏打得轰轰烈烈,鼻涕喷了自己一手,纸也没兜住。

李拜天把我弄回家,一边给我倒水,一边叨叨:“嘚瑟吧,作吧,感冒了吧,活该。”

“你说句好听的能死?”我有气无力地问。

李拜天吹着杯子里的水,问:“你跑H市干吗去了?”

“谁说我去H市了。”

“那怎么和袁泽在一起?”

“我……我要喝水。”

不是我不想说,是说来话长啊。工作遇到问题这事儿,我一直就没告诉李拜天,因为我不服,我想自己解决。

我在床上睡觉,不停地擦鼻涕,李拜天翻着杂志幽幽地说:“你再这样我就带你去打针了。”

“我不打针,打针疼。”

李拜天轻笑一下,放下杂志低头看着我说:“有一种针打起来不疼……”

我反应了一下,看到他一脸坏笑,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脚下蹬了一腿儿,踢空了。

“臭流氓!”

第二天我还是起来去上班了,到了工作岗位上,对于去N市的事情我只字未提。我提它有什么意义?成了,那是我在邀功;不成,更没有讲的必要。

袁泽从外面打完交流赛回来,到家里来看望我一回,我的重感冒在收尾阶段,已经好了很多。

他说:“你得多运动,要不身体这么弱,还有王美丽和李拜天,你看你们一个个。”

我们一个个,都是觉得需要做的事情做完了,恨不得懒死在家里的人,我还心血来潮跑了两天步,那两个根本不用提了。

我说:“知道知道了,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这么啰唆。”

他说:“你妈才不啰唆,你妈就知道心疼你,惯着你。”

袁泽问我工作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我说我也不知道,都一个要被开除的人了,最后的结果也不方便去打听。

袁泽又问我,工作丢了以后打算怎么办。我也正在考虑之中,我的想法是还是要考研,要继续深造,只是碍于经济问题,不是很想再张口问家里要钱。

袁泽说:“其实你可以考虑出国去念,国外很多研究生读一到两年,工读的话,费用也不是很高。”

这个想法不错,靠谱。

袁泽说:“这样,我回去给你发点这方面的资料,你可以先看看,有什么想法咱俩再商量。我在英国和澳大利亚都有同学,如果去这些地方的话,应该能照顾到你。”

“那你呢,以后什么打算?”

“我?”袁泽笑笑,“还在国内继续打球啊。”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说:“你是不是在想,我这次会不会再追着你出去?”

呵呵,被他说中了。当初我说要去上海,他就追去了上海,后来我到了北京,他毕业又追来北京,说不准有下次。

袁泽说:“这次不会了,如果追着跑就有用的话,你跟李拜天不也早成了吗?”

“不是这样……”

“嗯?你敢说你不是为了李拜天来北京?”

我于是承认了,说:“当初考北外来北京,是因为他,但是不代表我到了北京,他就是我的全部生活。”

袁泽点头,表示认同:“所以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全部生活啊,加油吧,日子还长着呢。”

我赞叹:“我以前觉得,玩儿体育的都是莽夫,袁泽,你真不是个一般人。”“想玩儿好体育,光有莽劲儿也不够,还是得动脑子。”袁泽说。

之后袁泽把资料给我发来,我暂时锁定了一家在英国的院校。

公司也确实发生了一次人事变动,开会的时候,我仍然在做会议记录,但人事变动的名单里面,并没有出现我的名字。

打印机里缓缓吐出我要的纸张,我将A4纸折起来,装进信封,对着这个办公室深深望一了眼,有一点点不舍的情绪。

到了宋总办公室,宋总眼神柔和:“小周,你前两天请假去N市啦?”

我点头承认。

他说:“订单走回来了,是自作主张,但是你做得很好啊。我回头跟财务说一声,你去N市算出差,费用报销。”

宋总是个好上司,对工作认真,对下属也不挑剔,更没有什么潜规则之类乱七八糟的恶趣味。

我说:“不用了宋总,这是我该做的,这次的事情您已经对我很宽容了。”

宋总说:“年轻人嘛,都需要历练,我也是犯着错长起来的,吃一堑长一智,放心工作吧。”

我微笑点头,上前一步,双手把手里的信封递上去:“宋总,这是我的辞呈。”

他说:“小周,我觉得你不应该是遇到点困难就退缩的人。”

“这段时间谢谢您的关照,我在公司也学了不少东西,只是觉得自己现在懂得还是太少了,想再修炼一下。”

“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我内心很坚定:“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出国留学,以后如果公司还愿意用我的话,我还愿意回来。”

我辞职这事儿,到底还是被李拜天知道了,那天我在家里坐着啃书,是袁泽给我推荐的,工商管理考研入门级的书。

王美丽没下班,李拜天来敲我的门。

看了眼我茶几上摆着的书本,问:“你辞职了?”

我点头,感觉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周问雪办事儿,向来是说办就办雷厉风行的,我这个作风,李拜天应该知道的。

他在沙发上坐下,不解地问:“你怎么想的啊,好好的怎么不干了?不就是上次那事儿吗,我已经让我姐跟老宋打招呼了,你踏实干就行了。”

唔,搞半天那件事情李拜天还是掺和了,只是碍于我好面子,没舍得告诉我。

我说:“没有啊,我就是觉得那工作暂时不适合我。”

“那你想干吗?”李拜天的态度,像家长看着不懂事的孩子,随即又放软了语气,“你说你想干吗,北京城里,我还能给你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工作?”

我放下书,耐心地说:“我觉得找工作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是一定要帮我的。”

“我帮你一下怎么了?”

我说:“我要准备考研,怕工作兼顾不过来,这次不能再和上次一样了。”

他说:“嘿,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女人非要念那么多书干什么?”

我说:“我就是想多学点别的东西。”李拜天依然认为我是脑子发抽,我想了想,认真问他一个问题,“李拜天,你有梦想吗?”

“有啊。”李拜天干脆利索地回答。

他的梦想就是他的艺术,他有他热爱的东西,为了那个热爱,不管是早上四点起床,还是熬夜取景几天不眠不休,他都不觉得辛苦,反而为了这个梦想,付出得越多,心里越痛快踏实。

我说:“可是我没有梦想,从来都没有过。上初中的时候,我的梦想就是考高中,高中的时候考大学,大学的时候是考研,研究生没考上,就想着工作。那工作之后呢?”

“找对象嫁人啊。”

我笑笑:“你前段时间说我浑浑噩噩的,我确实是浑浑噩噩的,但不只是这段时间,其实我从上学的时候,就一直浑浑噩噩。我以为我一直都在想以后,觉得特别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其实我想要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我自己都说不出来。什么学霸、考神,现在想想,我以前那么拼着念书,完全就是为了考试,为了成绩,为学而学。”

“现在不一样了,我是真的发现自己不懂的东西太多,我想接着考研,不是为了学历,是为了了解才去学。这个我已经决定了,不管值不值,我自己觉得值就行。

他说:“那你打算考哪儿?”看了眼桌子上的书,“还跨系?”

我说:“出国,顺便把国外的风土人情也见识了。”

李拜天就急了:“不是,周问雪你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也学那些假洋鬼子呢,国内哪儿不好啊,你……”

“哎呀,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啊!我不就是出去上个一两年吗,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

李拜天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似乎有点不能接受的样子。沉默一会儿,终究还是得接受。

“打算去哪儿?”

“应该是英国,我跟袁泽商量过,他在那边有同学,也好照顾。那边学期也比较短。”

“袁泽。”李拜天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坐起来看着我说:“你跟袁泽商量,怎么就不能先跟我商量商量呢?我在国外也有朋友啊。”

“这方面他不是比你懂吗?”

“我……”不知道李拜天想说什么,反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看着我的目光有些严厉,最后终于点点头,“对,他是比我懂。”

他抿着嘴巴,我看得出来他不高兴,安慰一句:“好啦,又不是马上走,这不还啃着书呢。”

“你随便吧。”留下这么句话,李拜天走了。

我知道李拜天不舍得我,我也会有点不舍得他。最近我们虽然联系很少,但到底是门挨门的,想想那个人就在隔壁,需要的时候随时就能看见,心里也就不会惶惶的。就像以前我在北外他在民大,有时候一个学期都不怎么联系,心里也不会特别想念。

庞大的空间距离,才更容易让想念蔓延,我们惧怕的不是一个人的离开,而是想碰碰不到的距离。

但舍不舍得,该走的也得走,就像我和袁泽认为的,谁也不能是谁的全部生活。在年轻的时候,我们首先应该经营好的是自己,只有把自己经营明白了,才有能力去帮助和照顾身边的人。

秋风渐凉,我们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王美丽认识了个新的男人,两个人正打得火热。李拜天发现了新的爱好,现在对婚庆礼仪颇有兴趣;袁泽还是打他的球,尝试做俱乐部管理。

我,看书,泡图书馆,了解出国相关的东西。

大家各忙各的,平常见面的机会很少。我和袁泽倒是还能经常见面,因为有的时候,要请他陪我去图书馆挑书,他偶尔也会陪我泡一泡,两个人坐在自习的角落,我啃书,他翻体育杂志,他会去给我端一杯咖啡过来。在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冷的话,袁泽就把外套脱下来给我。

不知道在哪一刻,我忽然发现,袁泽已经渐渐取代了原本李拜天在我身边的位置。

刚黑的天,路上不再拥挤,人群熙熙攘攘,霓虹闪闪烁烁。我在路上慢跑,经过一家娱乐会所,在门口看见了李拜天。李拜天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远远地,我看不清女人的模样,只看到女人弯腰在吐,这大冷的天穿得很单薄,一条刚到大腿的包臀裙,衣服上有亮片。

再看一眼霓虹招牌,我想我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职业了。

我就停下多看了几眼,女人弯腰吐的时候,李拜天微微搀着她,在帮她拍背。那女人吐得挺惨烈的,从站着吐到蹲着吐。

李拜天看她穿得实在太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我怎么就这么生气呢,这什么破地方,他还真来,还跟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搅和得这么深。

女人吐完在地上蹲了一会儿,像是要睡着了,然后李拜天又扶着她,连拖带拽地弄去停车场那边,大概是要把她带走。

我再看那闪烁的招牌一眼,想象一下在华丽之中包藏的那些肮脏淫秽,一眼都不想看了,接着往住的地方跑去。

看来,李拜天还有嫖娼这个恶习!

回去以后我就心情不好,和王美丽一起看了半集电视剧,依然没听到隔壁李拜天开门的声音,大概十一点钟我还是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还要去泡图书馆,正好碰见李拜天关门去工作。对看一眼,我的表情不冷不热,李拜天也跟着不冷不热,直到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依然有些尴尬的感觉。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昨晚去哪儿了?”

他看我一眼:“没去哪儿啊,怎么了?”

“你最近有业务要谈啊?”

“还行吧。”他没有正面回答。

电梯到了一楼,我看了李拜天一眼,不想说什么,直接往外走。李拜天是要去地下停车场的,所以不用出电梯,我走的时候,他叫我一句:“哎,要不我送你啊?”

我没理他,直接走了。

秋去冬来,十二月的北京偶尔寒风侵袭,为了之后能顺利通过电话面试,我需要恶补的东西太多,只能风雨无阻地在图书馆泡,工商管理类的书一本一本地刷,每天都要去借书还书。

天气非常恶劣的时候,袁泽就会陪我一起,有时候顺手帮我带一件那种超级大的防风外套。

那天从图书馆出来,我戴上帽子,把自己包成一个宇航员的模样,耳边袁泽问:“资料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说:“差不多齐活了。”

“雅思过了?”

我看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你说呢,我原本什么专业你忘了?”

袁泽轻轻笑一下,又问:“推荐信呢?”

“唔,对,我这两天得回趟公司。”

打车,袁泽把我送回小区,我从停车场外下的车,可以少走一段有风的路,直接到楼上去。在停车场遇到李拜天,进电梯的时候,我脱掉身上袁泽给我捎来的大外套。

李拜天看一眼:“什么造型?”

我说:“全副武装,防风防狼。”

“还防狼呢,穿得跟个麻袋似的,也不怕让人直接扛走了。”

我摘掉嘴巴上的口罩,闻到他身上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大概又出去鬼混了,不想理他。出了电梯,各回各家,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李拜天说:“以后刮风下雨的打个电话,我又不是不能去接你。”

我懒懒地回答:“帮你省俩油钱儿。”

之后我去了趟之前工作过的公司,找宋总帮我写封推荐信。

宋总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火力旺啊,像我们老了都要跑不动了。”

宋总的女儿今年刚大一,他算是要比我高上一个辈分,我笑笑说:“其实您也不算老。”

他觉得我在恭维他,说:“李唯的弟弟,那个小败家子儿,前两天在不夜城遇见他,屁大点生意也干得像模像样的,哎……”

不夜城……李拜天果然泡那些地方泡得很欢。

我说:“宋总您也注意身体,那种地方能不去就不去,少喝点酒。”

宋总微微叹一口气:“可不是吗,这不做生意没办法,赚钱养家吧,还得瞒着老婆孩子,不容易啊。”

之后我又找小迈帮我弄了封推荐信,这样差不多就也齐活了。

某天我在图书馆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声音有一点点熟悉,是个女孩儿,她问我:“你是周问雪姐姐吗?”

“啊……你是?”

“我是小清。”

小清就是之前给李拜天拍那组裸体婚纱照的模特,很清纯。

我问她有事儿吗,小清问:“姐姐,你现在跟天哥还联系吗?”

我就谨慎了,李拜天该不会又把人家小姑娘怎么了,然后跑路了吧。这种事可别再找我了,我又不是他妈,不给他擦这种屁股。

小清急忙解释:“是这样姐姐,天哥最近总是去那种地方,我觉得不好,姐姐你要能劝的话,就劝劝他吧。”

“哪种地方?”我问。

“我也是听秦哥说的,他好像和一个小姐走得比较近,每次去都会找那个小姐,在不夜城。”

挂了电话,我觉得心累,我真不想管李拜天,可是偏还有人要在我面前提。

今天没风,从图书馆出来,我慢跑在路上,经过不夜城的时候,想了想,决定靠近看看。

没进大楼,我只是在停车场转了转。找到李拜天那辆保时捷,他果然又在这里。

我站在车旁,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他说在外面谈生意。

“什么时候谈完?”

“快了,这已经要结束了,你有什么事儿?”

“哦,没有,今天有点不舒服,想让你来接我。”我轻笑着说。

李拜天:“行,那……半个多小时吧,能等吗?”

“嗯,好。”刚要挂电话,“对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谈工作的地方啊什么地方,我去跟那边说一声,完事儿就去找你。”李拜天说完,把电话挂了。

从这个地方,他开车往学校图书馆,不堵的情况下,十五分钟。等了不到五分钟,李拜天出现了,跟工作室的一个同伙,还有个女人。

我在黑暗的地方,他并没有看见我,同伙开着自己的小破车走了,李拜天扶着喝多的女人上保时捷。

我清了下嗓子,李拜天正要上驾驶座,回头看见我,眯了眯眼睛。

我微笑着看他:“你打算带着她去接我?”

看到我在这里出现,李拜天脸上表现出微微的吃惊,张口解释:“你别乱想,我这就是谈工作。”

我朝前走了几步,冷冰冰地说:“我没乱想,有什么好乱想的啊。”然后朝李拜天来的方向,那灯红酒绿的地方看一眼,说:“你最近业务很多啊,在这地方碰见你不是一次两次了,什么业务,说来听听?”

“什么什么业务,就正常那些事儿呗。”

“正常的事儿,非要跑到这种不正常的地方来谈?”

站在副驾驶的位置,他朝车上的女人看一眼。我也就看了那女人一眼,看她的样子是喝了很多很多,这会儿正歪在座位上。长卷发,要红不红要黄不黄的颜色,身上套着一件棕色羽绒服。

李拜天笑笑说:“又哪儿不正常了,不就是个喝酒聊天的地方。”

我说:“行了李拜天,我又不是第一天来北京了,不夜城是什么地方,里面干什么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个恶趣味。”

李拜天咂了下嘴,强调:“我确实是谈工作,你往哪儿想呢?”

“工作,呵……工作一定要到这种地方工作吗,一定要有这样的女人陪着,你才能工作吗?真低级。”

李拜天不爽了,又朝车上的女人看一眼,他说:“我觉得我怎么工作,该在什么地方谈,我心里比你有数。行了,有什么回去再说,我现在……”

前面坐着的醉酒女人揉了下额头,把头发往后撸了一把,抬头对李拜天说:“我自己回去吧。”

说着要推车门下来,李拜天制止:“不用,顾岚,我先送你回去。”

故作轻松,我说:“回去也不用谈,我也不是来跟你谈什么的,今儿小清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总在这种地方泡着,让我劝劝你。我看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都有数,那我说什么也没用,这么着吧,我自己能回去。”

我说着就走,李拜天叫了我一声,看我没搭理他,那边叫顾岚的女人正醉得不行,他还是先把顾岚送走了。

保时捷经过我旁边的时候,李拜天在车上对我说了句:“自己路上小心。”

我会小心的,小心保护自己,不去不该去的地方,看到可能有危险的人,就适当躲开两步,我一直都很小心。

最不小心的,就是这么多年招惹了李拜天。

溜达溜达着,身边跟上来一辆车子,车里的人对我说:“美女,上车我送你啊?”

李拜天啊李拜天,你说你脸皮咋就能这么厚呢,一转眼就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我不理他,继续在路上走,李拜天把车开得很慢,在我旁边幽幽地跟着。

“哎哟,你个小辣椒。”他用调戏人的姿态跟我说话。我就不乐意了,撇头对他吐了一个字:“滚!”

李拜天瞪我一眼,有些无奈地说:“你干吗呀,我又干什么惹你生气了?”

“我跟你没气可生。”

“那你这样给谁看呢?”

我站住脚,问:“李拜天,你这样真的好吗?我以为经过这些事儿,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真的不明白,那种地方到底有什么好,有那么吸引你吗?”

“跟你说了多少遍,是因为工作!”

“工作怎么不在公司里谈?”

“那是客户喜欢。”他把车也停下了,只是没下来,还坐在里面跟我说。

“什么客户喜欢,工作就是你们这些男人花天酒地的借口。咱就换过来讲,今天是我在那里,我告诉你是因为工作,你觉得合适吗?”

“那能一样吗?”

“哪儿不一样,不都是因为工作?”

“那是男人去的地方!”

“怎么就成男人去的地方了,敞开门做生意,怎么还男女有别了?不就是因为里面有小姐吗,待在那里面的男人,有多少是有老婆孩子的,想过他们的感受吗?你们男人,把这种东西看成理所当然的,给自己找了那么多开脱的理由,不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那点儿欲望吗?李拜天你要女人什么样的不行,你就算找个良家妇女怕负责,也不至于跟这种女人搅和在一起啊?”

“小姐怎么了,小姐就不是人了?”李拜天表示不服气。

我是真服了,小姐怎么了,小姐就是下作,就是社会底层的阴暗面,就是违反道德不被法律认可的职业。你说小姐怎么了?

我一听这话就来气,我说:“是不是在你眼里,只要是个女人就可

以?你忘了自己蛋疼的时候怕成什么样了?”

“我又没跟她干什么!”李拜天就火了,“周问雪,你把我想得这么龌龊,合适吗?”

“可是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我这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碰见你了,上次也是她,对不对?”

“哪次啊?”

我也不想跟他解释这个,再走不多远,就要到小区门口了,我说:“行了,你停车去吧,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希望你以后正经点儿,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早晚还得出事儿。”

我说顾岚不三不四,李拜天这次真怒了,对我嚷嚷起来了:“小姐怎么了,小姐也是自己挣钱吃饭,社会有需求,她们提供服务,我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你……你的价值观怎么可以这么扭曲!”

“那现实就是这样,你能改得了吗?我能改变什么?我不招人害人,我做错什么了?”

对这种消极的世界观,我不能苟同。只说了两个字:“低级”。

然后接着往小区大门走,李拜天下车拽我的胳膊:“周问雪,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低级了,我哪儿又让你看不上眼了?”

“你哪儿都没错行了吧,你爱跟小姐搞,搞出艾滋病来我都不管。”我用力甩他的胳膊。

李拜天忍了口怒火,说:“是,她是个小姐,但你不了解人家,凭什么就看不起?周问雪,你就是一直生活得太幸福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别人做小姐还成我的错了,我就知道这是堕落,这是放纵自己,这是没有尊严。你别跟我说什么苦衷,我周问雪今天就是要饿死了,我咬舌自尽我都不会去卖!”

李拜天认真看着我,给我讲他认为的道理,他说:“这世界上有人上进就有人堕落,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你上进那是你的事情,别人堕落是别人的事情,她没偷没抢,要卖也是卖的自己,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我点头:“对,我没资格,我也没资格说你什么。作为朋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拜天咱俩要不是朋友,你要去杀人放火,都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我也没必要跟你说这些废话。”冷笑一下,“呵,不过你朋友这么多,我看也不缺我这一个。”

“你什么意思!”

“行了,当我放屁,你让开。”

他拦着路不让,我就跟着凶起来了,摆出一副和他很像的表情,瞪着眼,恶狠狠的有点威胁的意思:“我让你让开!”

“你先跟我说说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想绝交怎么的?”

我没说要跟他绝交,我就是觉得该说的话我说到份儿上了,我说服不了他,也不能认同他的观点,所以我不想说了,我想让他滚蛋。

“我就是请你好自为之,让开,好吗?”

李拜天也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我,说:“你就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你以为自己想的什么都是对的,这世界上没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情。周问雪,你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你知道吗?”

我也不想再跟李拜天争了,我们生活的遭遇不同,价值观不一样,每个人的价值观,都是多少年的境遇累积出来的。我没那个自信去影响、改变李拜天,所以我不跟你说了,我不给自己心里添堵,行了吧?

我只问他:“你到底让不让?”

“我不让!”耍无赖,一副就不让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模样。

我点点头,用实际行动告诉� ��,我到底能拿他怎么着。我直接就对着李拜天飞了一腿,一脚丫子踹在他肩膀上,李拜天吃痛地扶着自己的肩膀,我看着他那孱弱的模样,不屑地嗤了下鼻子,大步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能怎么着,我练过跆拳道!

今天我心情不好,我生气,但我不觉得堵得慌,也不觉得有任何一点点委屈。我觉得我也想明白了,从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李拜天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么多年,我们纠缠在一起,我以为可以忽略这个问题,或者两个世界渐渐产生交集。但真正的世界,在每个人的心里。因为我们三观不同,我们依然在两个世界。

于是我再次和李拜天在出门的时候碰头,互相看一眼,我不赶时间,就直接把门关了,等确定李拜天已经坐电梯走了,我再自己磨磨叽叽地出来。

我不想跟他再谈了,我看他也没有要谈的意思。

袁泽所在的俱乐部,年底有场单人竞技表演赛,拿到第一名的,可以获得年底大奖,巴厘岛双人游。

袁泽邀请我来看他比赛。

我抱着袁泽的外套坐着,袁泽坐在我旁边,看自己的队友投篮,耐心给我讲比赛规则和投篮技巧。

我说:“打电动的时候我也玩儿过,能得一百多分呢。”

袁泽说:“那个太小儿科了,我玩儿那个,能把机器投爆了。”

“哼,不信。”

“那改天咱们去比画比画。”

“好啊。”

轮到袁泽上场的时候,他侧过脸来对着我,嘴角牵着笑容,让我在他脸上亲一下:“来个女神BUFF。”

我于是笑了,在他脸上浅浅亲了一口,他转头对我露出心满意足的笑,直接跳过前排的座位,几步就走到了场地。

袁泽赢了,他说是因为有我的女神BUFF,我说:“那你怎么谢我?”

“你说呢?”

我笑笑,开玩笑说:“奖品归我?”

袁泽看看我,嘴角牵笑:“好。”

“真的?”我目光闪了闪,“那我和王美丽一起去?”

袁泽还是笑:“好。”

我也笑:“好啦,不跟你抢,才不跟王美丽一起去呢,她那么穷。”

又一个转眼,到了我的生日,王美丽非要热闹热闹。

KTV包厢,我和袁泽尴尬地坐着,王美丽和男朋友张罗着切蛋糕、倒酒、唱歌。

袁泽问我:“王美丽和这青年好多久了?”

我冷眼:“有一个礼拜?”

他就笑,燕尔新欢着实是令人羡慕的,但也是苍白的,因为甜蜜的表象下面,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屏幕上在放王菲的《红豆》。

最后一句,“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这句话莫名地让我想起了李拜天,然后说曹操曹操到,李拜天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接起来,李拜天说:“KTV?”

我:“嗯。”

“过生日呢?”

“嗨,王美丽攒的局,没啥意思。”

“哪家啊?”李拜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我猜他就是想来。

这个时候,王美丽看我一眼:“跟谁打电话呢?”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呢,王美丽就把我手里的手机抢走了,“喂?哦,李拜天啊,我们正玩儿着呢,袁泽也在,人够了你不用来了,大忙人,唉,拜拜啊您!”

王美丽一直很防备着李拜天,她就看不上李拜天,很多年前的印象大概已经根深蒂固。王美丽的心是向着袁泽的,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可别再搭理那个李拜天,就他那样的人,以后结婚了也肯定会离的。”

所以今天,我们四个人,男女两双,王美丽觉得李拜天来了就是碍事儿,碍我和袁泽的事儿。

在KTV待了没多久,王美丽说要找个地方打牌。打牌就打牌呗,还不是去棋牌室,非说要找个酒店开房间。王美丽软磨硬泡,一个劲儿给我使眼色,我以为是她想和男朋友在外面过夜,觉得再去开个棋牌室花钱不合算,于是同意了。

到酒店,王美丽变出来两副扑克,又上了个奇葩招数,说要玩儿脱衣服的。

王美丽说:“哎呀就是玩儿嘛,大冬天的都穿得多,我还能真让你脱光了呀,再说,咱本来就比他们多两件儿,实在不行从里面往外脱。”

呵呵呵……我扭头冲袁泽干笑一下,袁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陪她玩儿吧。”

王美丽的阴谋于是正式开始了,但可惜出现了一个搅屎棍。

王美丽的这个男朋友,不会玩儿我们老家的规矩,总是输,没几把下来,脱的只剩下背心了。

叫地主的时候,他还要。王美丽就不乐意了,大大咧咧地说:“你怎么回事儿啊,人家俩人还穿着呢,你脱这么着急干什么,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

王美丽的男朋友服从地笑一下,不要了。

我隐约察觉出来苗头不对。

袁泽就总是在笑,不发表看法。

我打了个哈欠,把牌放下:“好了,美丽,我得回去了,明天还上图书馆抢座呢。”

王美丽特别失望,说:“这离学校也不远,哎呀,这么晚了,要不你们也在这儿住下吧。”说着捅了下她男朋友的胳膊,“你再去开个房间。”

男朋友准备穿鞋出去,我清嗓子瞪了王美丽一眼,表示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让她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

王美丽撇下嘴,收回眼神:“好吧,那你们走吧……雪儿,你不爱我。”

我笑一下,挠挠她的头发:“好啦,知道你最乖了。”

我和袁泽一起走出来,打车到小区门口,老规矩,他会步行送我,起码送到电梯口。天上飘着雪,我一直觉得北京的冬天,有股特别的风韵,尤其是落雪的时候。

袁泽念叨我的名字:“问雪问雪,问什么呢?”

我说:“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我,依然是笑容款款的模样。

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感觉会说话。路灯昏黄的光,自然地倾洒下来,你在路灯下仰头看过雪吗,仿佛灯下就是一个小世界,这个世界中纯洁的尘埃飞扬,不会落地,一直在飞一直在飞,画面梦幻。

此时我看到的袁泽也是梦幻的,梦幻得我终于理解了王美丽的花痴。

袁泽微笑,说:“我想问你……”

我认真地看着他:“嗯,你问。”

“我想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可能是被场景触动到了,也可能真的因为袁泽本人而荡漾了,如开玩笑一般,说了句实在话:“在想你啊。”

这是真的,他就在我眼前,这时候我不想他想谁,只是没有具体地想他什么,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灌满眼底且飘浮在心上的。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袁泽眨了下眼睛:“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怎么就吃错药了?”

他说:“你平常都不是这样的,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甜?”

“有吗,难道我平常很凶?”

我平常不是凶,只是习惯性和人保持距离罢了。袁泽不回答,只是微笑,伸手触了下我的头发,五根手指稍稍插入发丝。

他的手是温暖的,我的耳朵是冻得快要僵硬掉的,手掌触碰耳朵,瞬间有种颤抖的感觉。

我看着他,笑得有些尴尬,袁泽微微靠近,越靠越近,我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巴。靠到很近很近,差不多我们的脸还差两厘米的时候,他问我:“你该不会推开我吧,要是会的话,我就不亲了。”

我在心里搜索,根本搜不出答案来。没搜到,只想起来王美丽跟我讲自己和某一个男人,当时都觉得条件合适,想试着交往,最后交往没成功。王美丽说因为他和那个男人接吻了,然后彼此都发现没有感觉。

王美丽说,有没有感觉,接个吻就知道了。

我嗓子里溢出轻飘飘的两个字:“试试?”

于是我们试了,袁泽碰到我的嘴巴,没有亲得多么汹涌澎湃,浅浅地触碰也不是试探,好像是在用自己的嘴唇,把我冻得有些发干的嘴唇打湿、温热。

在他的诱导下,我微微张开嘴唇,允许他把舌头伸进来,没有多么深入,浅浅地,却感觉很绵长。

我我我……好吧我承认,我心跳了,一悸一悸有很明显的感觉。

我们亲了大概得有一分钟,从最浅的触碰,到深入纠缠。我的手抬起来,在他腰的部位,指节微微发颤,终究还是贴了上去。

我偷偷看过他的眼睛,是闭着的,我也只看了一眼,也闭上眼睛了。因为王美丽跟我说,判断一个男人心里有没有自己,就看他亲自己的时候,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

再次闭上眼睛之后,我才想起了李拜天,那个夜的初吻,多年来我不敢回忆的场景。

跟袁泽接着吻,想起李拜天,想起我的第一次还是给了李拜天,我心里有种罪恶感,这种负疚感,使我主动结束了这个亲吻,但并没有真的把他推开,只是移开嘴唇,很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袁泽也许在看着我笑,我就是抬不起头来,并且挺不好意思的。他把我的头往肩窝按了按,松松抱着,亲了下我的头发:“不着急,我给你时间。”

这是第一次,我强烈地体会到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只是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犹豫。

我在他怀里躺了躺,因为外面冷,袁泽还是打算先放了我。然后牵我一只手插进口袋里,领我到了楼层正门口。

门口垃圾箱上,放着一束紫蓝色包装的玫瑰花,花朵依然新鲜,在雪夜中有种凄然的美。

电梯门缓缓合上,我和袁泽在缝隙中对望,直到一扇门隔断两个人,我的视线里没有了他,可是我的心,怎么就觉得这么痒?

深呼吸一口气,电梯门打开,我走出来,翻钥匙开门,不经意朝李拜天的房门口看一眼,看到地上星星点点的水渍,大概是进门前,身上带的雪花抖落在地,然后融化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