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我庆幸没有人发觉我,也好,本来我就应该孤独一人,孤独本来就应该是我活着的义务,义无反顾的将所有悲苦的情绪包揽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伤痛过后,自己将身体蜷缩起来,一点一点在没有阳光的地方舔舐伤口,等到伤痛过去了,面对阳光的时候,我的皮毛又是崭新的光泽。
今年的大雪,纷飞漫天,落在鼻尖上,小小的六菱形瞬间残缺了形状,无奈地融化,消逝。我疯狂地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有我一个人挂着两串不断涌出的泪水疯狂地奔跑,没人注意我,没人关心我,我找到那个市中心自动贩卖机旁的那个巷子口,一头扎进去,缩在深深的阴影里,浑身冰冷地止不住颤抖。
我自责极了,我不明白凭什么我沈檬会花一个月的时间给一个花心少爷织一条围巾,还傻傻地呆在红豆家赖着不走,直到她教会我,跑回家把自己关起来一阵一阵地织,不分白昼黑夜地盯着毛线团发呆,傻笑。太不值得了,劳动输出大于利益回报了,我委屈死了,亏死了!怎么就这么贱!凭什么把我的一个月青春就耽误在了他身上!
心里止不住的抽痛,心底的那片本来就不被爱灌溉的土壤,被突如其来的一片苦楚的肥料这么一浇,一切都荒芜了。
“沈檬。”我一惊,把深埋在膝间的脸抬起来,那张混杂着忧郁和一丝淡淡无奈的表情深深刻画在我的脑海里,变成一张静止的相片,安静而沉沦。
他冲上来紧紧抱住我,单膝跪在我的身边,圈住我全身的每个部位,快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里一般的用力。
“你放开我!谁允许你抱我了!你以为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歇斯底里地大声喊着,疯狂地在他的怀里挣扎,不停地将紧握的拳头砸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里,但是他不为动容,依旧固执霸道地抱住我,任凭那些莽撞的力量敲击着他的全身。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火。”他轻柔的话语里满是深深的自责,脆弱地回响在我的耳边。
“你凭什么跟我说对不起!你以为我沈檬会在乎你这种人对我说的话么!你少自恋了!”我想推开他,他却更紧的抱住我。
这时他突然放开我,将怀里的那条丑丑的围巾一端栓在我的脖子上,另一端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抬起头来对我轻轻一笑:“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我有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我狠狠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站起来冲他吼:“我告诉你!这是别的男人送我的,我不想要才把他扔给你的!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他看着我不说话,眉眼间弥漫着一种未知的迷茫。
这时,我终于想通了,冷静了一会儿,淡淡对他说:“季凉川,我们取消婚约吧。”
不给他言语的时间,我愣愣地转身就跑走了,消失在人海里,渐渐离开他的视线里。
冰冷的寒风风干泪水时,脸上像刮起了小型的风暴一样,残忍,无奈。我掏出手机给爸爸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同学有急事需要我赶过去,得到了爸爸的允许,我二话不说拦了辆车直奔红豆家。
红豆推开门看见我的时候,吓了一跳,赶快把我拉了进去,我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红豆还以为我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哎呦哎呦!你这是怎么了啊!大过年的,掉眼泪多不吉利!”
“红豆!我跟季凉川解除婚约了!”我抹着眼泪说。
红豆吓得一愣愣的,呆了几秒种后进浴室里拿出了一条大浴巾扔给我便喊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拿起浴巾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断断续续的把事情告诉了红豆,红豆快气疯了,跺着脚直骂我:“你们俩因为一条破围巾就闹别扭,有病是吧!”
我抹干眼泪,气鼓鼓地瞪她:“都怪你!撺掇我织什么破围巾!什么生死相随,狗屁!”
这时,红豆不说话了,坐在我边上,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我:“你刚刚说你看了他跟一个女孩的照片,他就发火了?那你哭什么?”
我嚷嚷道:“他态度恶劣!还有我对不起我一个月的青春!我亏了!赔本生意!”
“……”红豆不说话,叹了口气,进厨房开始给我煮饺子。
过了好久,我擦干眼泪,决定从此把季凉川这个倒霉人抛至回忆垃圾场里,再也不愿意想起他。我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里,看着娇小的红豆煮饺子的背影,顿时,一阵感慨:“红豆,你太贤惠了。”
红豆扭过身来看着我,严肃地说:“你真的打算解除婚约?那季董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你可想好了,你这个决定一做,星海完了,你的实习岗位完了,你的名誉完了。”
我一愣,红豆确实说的有道理:“那我怎么办……”
“你到底为什么生这么大气?不就冲你发一次火么,至于么?”红豆仔细地盯着我的眼睛看,我却不知为何,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原因了。
过年这几天,季凉川给我打的电话全部被我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等到过年的气氛渐渐消退时,我犹豫过要不要找季董商量一下解除婚约的事情,但是,想起红豆的话,我还是忍住没有去,面对季董不容反抗的气势,和那些我不能舍弃的条件,我还是退缩了,没想到,小小的社会在我的身边只是一角,小到一件事,小到一个人都能让我这么的无能为力。
一直到年后,好几个月里,季凉川再也不打电话过来,我也没有找过他,找过季董,我和他们家一夜之间好像切断了所有的联系,但是庆幸的是,季董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因为我实习地方的那个贺总还是对我一如既往的拍着马屁。
在21层楼的这个类似于翔日律师事务所的分公司里,我渐渐熟悉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跟着好几个出色的律师一起出席法庭,旁听他们审理案件。
等到我逐渐熟悉这里的环境的时候,我才发现了什么叫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如果真要解除婚约,我又要面临再度滚进求职大队里的生活,每天从这条马路狂奔到另一条马路,害怕晚一秒钟都会被人抢走机会,跟着一帮市井小民也好高素质人才也好共同挤在小小的走廊里,就为了看一眼招聘人员的臭脸。我多么鄙视那帮给底薪都任劳任怨,到后来还舔着人家的皮鞋说谢谢的高材生,可是轮到自己身上,才发现我其实还不如那些人呢,最起码人家明白自尊在什么时候能拿出来炫耀,什么时候应该当屁放掉!
我打电话向红豆姑娘哭诉,她说我不明事理,我又打电话向杜晓航哭诉,他说我不够成熟。于是乎,我狠狠挂断他们的电话,重重地告诉自己,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这婚必须结!但是,我要高高在上地站在女王的位置等着他好好表现!
我把我近乎自己都不能忍受的“贱民思想”转告给红豆的时候,红豆哭笑不得地说:“沈檬,我有的时候觉得你傻,有时候觉得你精,你丫就是个神经,人格双重分裂的产物!”
我乐翻了,对于我本人的特色终于找到了归属,红豆姑娘评价的太对了,精神,人格双重分裂才是真正的我。
我和杜晓航研究了一下毕业论文的大“编”程序,上网这抄点,那搜点总算对付完了。忙碌,不停地忙碌,这样精神和思想才能同时麻痹,才能让我不再想起某个人。当我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逐渐拾起那些记忆并且摒弃它们的时候,红豆打了一通电话,语气里夹杂着笑声,她让我立刻赶到她家去。
于是,迎着春天的暖风,走在潇潇的春雨里,我感觉自己像是个流浪的女侠,不理世俗,坦然淡定,我心里暗自窃喜,以为那些伤痛随着旧时光一并消磨了,那些颓靡的花朵会腐烂,那些倔强的爬山虎会放弃挣扎,那些沧桑的泥迹在墙上会一点点的剥落。
但是,我错了。
红豆将一个巨大的,精美的,吓人的,令我暗自惊喜却不敢表现出来的大礼物袋子扔在我的怀里,憋着笑对我说:“拿去!”
我快哭了,扑过去冲红豆可爱的小脸蛋狠狠的就是一口:“红豆,你对我太好了!”
红豆厌恶地将我推到一边,用袖子猛烈地擦着被我亲过的痕迹,不满地道:“你该亲的不是我,是你老公!”
我愣了半天,还在回想“老公”这个词,好几个月不曾出现在我的耳边了:“你说谁是我老公?”
红豆哼哼鼻子道:“表面装傻的女人一般心里美滋滋的,还不好意思承认。这是季凉川跟我说的原话,他就知道你来这套,提前跟我说的。”
“季凉川是谁?”我扔下礼物,一脸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慢慢品茶,扬着头,兰花指,一脸淡定。
其实……我心里一汪一汪的泉水汇合成了一条大瀑布,在我小小的心间瞬间倾斜,哄然飞流直下三千尺。
“不认识好啊,季凉川说了沈檬要是不要就直接送给红豆小姐也无妨。”红豆美滋滋地抱着礼物袋子就要冲进卧室里,我见状一伸腿正要给她绊了个趔趄,从她怀里一把抢了过来:
“谁说我不要!”
拆开精美的包装一看,里面是一只巨大的兔子,呆呆的小圆眼,可爱的三瓣嘴,毛茸茸的大耳朵,比起昂贵的首饰,我更喜欢这些简单可爱的娃娃,兔子的脑袋上还放着一张风格淡雅的便笺,打开一看,是季凉川挺秀的笔体,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便笺底下打上了一行日期,果然是大年三十那天,原来,他也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
“别憋着了,想乐就乐!”红豆用手肘顶了顶我的胳膊,一脸坏笑。
“谁乐了!”我羞红了脸,恶狠狠地说。
打闹中,楼下一阵有节奏的喇叭声传来,红豆跑过去看了一眼就冲我嚷嚷道:“宝马王子来接你了!”
我心头顿时悄悄滋生一丝喜悦,如被冬日里干涸的田野瞬间滋生了繁密的枝芽,饱满而生动。
他在楼下扬着头看我,眼睛在阳光的投射下闪着灵动的光芒,从容温和的笑容依旧如阳春三月。
我几乎是被红豆推下了楼,刚看见他英俊潇洒的身影,红豆就一个箭步地冲上了楼,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清雅静谧的空气里只存在了我和他之间的呼吸声。
面前是季凉川熟悉的二皮脸笑容:“妻,数月来可安好?”
“……”
“看来你很喜欢我的礼物。”我一愣,才发现大兔子正抱在我的怀里,外人看应该算是死死地搂住。
“我不认识你。”我扭身就旁边走去。季凉川这个无耻的家伙一把揪住了我后背的内衣带,我瞬间就被他拉进了怀里。我急了,冲他大喊:“你怎么老跟我内衣带过不去!”
季凉川深情地看着我道:“这么长时间躲着我不见,你就不怕我想你?”
“……季凉川,你不觉得你很恶心么?”
“还可以。”他没心没肺地一笑,一把将我拉进了车里。
重返“狼穴”后,我手肘撑着脑袋,佯装欣赏着车窗外无比灿烂的春光。
“沈檬,你真的要和我解除婚约么?”他的声音少有的带着点庄严,语气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转过头,仔细打量着数月未见的他,依旧一副慵懒清逸的模样,笑容似淡淡的春风:“不。”
“这么说,那天你说的果然是气话?”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喜悦,然而只是淡淡的,令人捉摸不透。
“季凉川,我这个人不喜欢卖关子,就直接告诉你好了,我不想再去看人脸色应聘工作,你爸给我的工作岗位,从各方面考虑都很适合我。”
“……”他不再说话,笑容僵在唇边,只是不知为何,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如此空落。
他沉默许久又说:“爸妈让咱俩过去,商量婚礼的事。”
“哦。”我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后,彼此之间的沉默突然被时光突然拉的很长,很深。
来到季家的时候,又是秀云开的门,看见季凉川立刻容光焕发地迎上来:“少爷,你回来啦!”
“嗯。”季凉川的淡然让秀云突然一愣,但又没好说什么,因为她又看见了尾随其后的我。
季董和季阿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冷一热地看着我,于是,我和季凉川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凉川,你和沈檬的婚礼今年6月26举行。”季董一字一句说道。
“檬檬,还有3个多月就要成为六月新娘了,是不是很紧张啊?”季阿姨在对面笑盈盈地说。
“呵呵……”我只能陪笑。
“还有婚礼在东行海岸那边举行,到时候各大企业的客户老板都会来。”季董说。
季凉川仿佛没听见一样伸手召唤着站在不远处的秀云,秀云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低头小声问着:“少爷,有什么吩咐?”
“秀云,你今天身上擦的香水是什么名字?我闻不出来。”该死的季凉川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问这个!
秀云的脸立刻变得跟火烧云一样:“我……我哪有啊……”
忍住,我不能激动,对于季凉川的个性我早已经摸透了。
“凉川,你好像对我的安排不太满意。”季董声色一沉,冷冷说道。
“哎呀,老头子,儿子又没说不同意,凉川,赶紧跟你爸表个态,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季阿姨立刻打圆场。
“我哪敢说不合适,一切随您。”季凉川笑道。
季董紧紧抿了抿唇,分明想发作又忍住了:“沈檬,你和凉川这两天就去拍婚纱照去。”
“用不了这么着急吧,毕竟还有3个月呢……”季阿姨话说到一半,就被季董冷色的眼光将话哽到了喉咙里。
“就这么定了,具体别的事情回来再说。”季董将话一扔立刻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气氛沉了一会儿,季凉川一直忙着观察秀云,一句话不说,一直到秀云脸红地实在忍不住落荒而逃。
“儿子……你还是放不下么?”季阿姨说的话,我隐隐有所感觉,但是只能装傻,我有什么资格来询问呢。
这时,季凉川回过头来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一愣立刻扭过头去,捂住微微泛红的脸颊不知所措,他又开始勾引!
“沈檬,明天跟我照结婚照去。”季凉川说。
我撅撅嘴点了点头。季阿姨幽幽看了一眼心疼的儿子,也不再说话了。
转天,老张开着宾利早早就来到我家门口等着我,我鬼上身了一样刻意选了一件纯白色的棉纱裙,下身还穿着黑色的棉线袜子,上车后发现季凉川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格子衫,随意的牛仔裤,低首坐在后座上倚着车门,看见我的时候立刻将眼光斜睨向我。
一直到车子发动以后,他才说:“原来你比秀云要漂亮,以前没发现。”
“……”我贴着门坐,离他老远,眼神不自觉地不敢看向他。
季凉川明显向我这边靠了过来,语气似笑非笑:“你最近看我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脸红,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喜欢上我了么?”
我笑嘻嘻地扭过头问他:“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恋?”
他倒是很严肃:“除了你以外就没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
我又扭过头去,冲前面大喊:“老张!开快点!”
刚进婚纱摄影店的大门门,就有两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应上前来,笑容可掬:“二位可真是金童玉女啊!”
“就是就是,新娘新郎请坐。”服务员殷勤地把一个个大本小本放在小方桌上,不厌其烦地讲解着各种新上市的欧式套装。
“小姐,您看看这款全是纯白色纱制的系列套装,您和您爱人一定会非常适合的。”我将本子转过来一看,模特身上身着抹胸的纯白色纱制短裙,没有古典派婚纱的雍容华贵,及膝的蕾丝边正好显得清新亮丽,腰上还别这一条镶钻的细碎流苏,像流着钻石的溪流。而新郎的西服领子上印着优美的古典蝴蝶花纹,金丝绣制,很是华贵,不自觉的就把季凉川的脸放在了领子上面,我一惊,羞红了脸,没想到季凉川穿白色西服是这样的英俊。
“好,就要这个。”季凉川笑道,我一惊扭头看他,他拍拍我的手假惺惺地问我:“要不要多选几套放家里?”
我歪头问他:“有什么用?”
“以后你要是心血来潮了,咱们再结一次。”
……
两位服务员乐坏了,抿着嘴说道:“两位感情真好,连我们都羡慕的想赶紧嫁人了。”
“是啊,小姐,您老公又帅又懂得宠爱您。”
我浑身一阵发寒,连忙站起来说道:“服务员,我们可以去拍照了。”
服务员憋着笑将我们俩引进了化妆室里,打扮完了后,我们俩个身穿相片里面的那件纯白色的欧式婚纱,季凉川刚从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我和女性朋友们全都傻了眼,他身穿白色西装,身姿笔挺,笑容淡雅,仿佛浑身散发着璀璨的钻石光芒,有天使的光环在他的头顶照耀着,让他英俊的面孔淡淡地印在我的心上,悄悄一击,胸膛左边第二根肋骨的那处怦怦跳跃。
摄影间里,戴着帽子的摄影师正让我们站在幕布前,按照他的指示摆弄着姿势:“新郎,紧紧搂着新娘。”
季凉川在我耳边小声问我:“我可搂了?你别介意。”
我无奈疯了,小声问季凉川:“你哪次搂我经过我同意了?”
他特别正经地看着我道:“那我真搂了?紧紧的
?会碰到你的腰?”
我快被他气晕了,平常的时候,每次都是他冷不丁地突然把我拥进怀里,从来没过问过我,现在好了,到正经时候了开始在这装正经了!
“你到底搂不搂!快点行不行!”我直喊。
摄影师向我们俩投来疑惑的目光,季凉川立刻解释:“不好意思,她有点兴奋。”
不能跟他计较,不过就是照几张照片而已,一会儿的功夫,眨眼就过去了,忍!
“新娘在靠近点。”
……
“新娘把手搭在新郎的肩上……自然点,哎,你别掐他啊!”
……
“新娘笑容甜美点好不好?”
……
“我说新娘啊!你是不是被逼婚啊!”
……
临近毕业没几天的时候,季凉川那些心理系的同学摆桌吃散伙饭,我自然而然被当作了他们口中的大嫂被叫了过去,因为季凉川在宿舍里排行老大。
在一家简单的小酒楼里,我被季凉川牵着手走进了包间,推门一看,一帮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立刻热闹了起来,其中一个留着一瞥小胡子的矮个男生先是一阵惊呼:“老大!沈檬真是咱们大嫂?”
“不然还是六嫂?”季凉川笑着把我拉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只见那个男生立刻脸红了一下,旁边的几个男生立刻开始叫嚣。
“老大,我作证,原来老六电脑里收藏过大嫂的照片!”
“对对!我也看见过!老大不能放过老六啊!”
“别急,他跑不了。”季凉川淡淡一说,笑着吟了一口酒,我的心微弱地一震,一簇微醺的醉意莫名地袭上心头。
对面的几个男生开始纷纷向我作自我介绍,后来才知道那个老六本名叫于小旭,貌似曾经暗恋过我,我淡淡一笑表示礼貌。席间一个面色冷峻的人一直在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我看,他语气清冷地介绍自己名叫薛凯。
“大嫂,您可是S大的传奇人物啊,怎么就选了我们老大当相公了?”于小旭说着。我顿时语塞,本来依着我的性子张口就来句政治联婚,保证底下的人没人再敢搭腔,但是,这时,季凉川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你们老大……挺好。”天晓得,我说出这个“挺好”要经过多么激烈的思想斗争,对自己的良心表示一次深刻的歉意。
“嘿嘿,老大,慧心美女怎么办啊,那阵你跟她可是如胶似漆的。”另一个小平头身材消瘦的男生说道。
“过眼云烟,何必再提。”季凉川曰。
“哈哈,大嫂,老大是彻底被你收服了啊,自从你跟我们老大好上了,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在老大身边消失了。”另一个男生说着。
“你们老大到底跟多少个女人曾有过来往?”我大胆询问。
“大嫂,你等等,我去找服务员拿个计算器来!”排行老五的说道。
“老五,你介不介意我明天去找你的女朋友聊聊天?”季凉川笑着曰。
刚从座位上起来的老五立刻重新坐稳,一脸歉意道:“老大,我错了,你千万别招惹我女朋友,不然我们俩之间的海誓山盟全毁于一旦了。”
看来季凉川前科已经达到了无穷无尽的水准了。
“大嫂,你们俩也太神速了,毕业就结婚,该不会是奉子成婚吧?哈哈!”于小旭哈哈大笑着说。
“没呢,我们真心相爱!”我甜甜一笑,娇媚地倚在季凉川的肩上。
季凉川身子一僵,更加假惺惺地搂着我的肩,笑曰:“夫人所言极是。”
……
小小的房间里顿时一片哄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变得比以前更不害臊了,季凉川更是略胜我一筹。不经意间一抬头,竟然发现那个叫薛凯的人还在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我,似乎略带着仇恨与不解,我立刻转移目光专心吃饭。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持续了好长时间,期间都是他们再问我和季凉川之间的点点滴滴,都被我们俩回答的天衣无缝了,几乎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们,没有任何人表示怀疑。
稀里糊涂那帮男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对面的男厕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惊吼声,仔细一听,声音的主人竟然是一直盯着我的薛凯:“你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看到的意思。”是季凉川?
“也就是说你不想再等下去了?或许你们之间还有误会。”
“我们之间最大的误会就是相遇。”
“……”
“薛凯,我知道这么多年你都喜欢她,是我对不起你,如今她回来的话,请你一定好好珍惜她,给她幸福。”
“我……凉川,你真的喜欢上沈檬了么?”
我突然猛地缩紧了身子,心中一阵仓皇猛烈的撞击声一直摇晃着脆弱的骨骼。空气仿佛冻结成霜,静静地漂流着点点冰冷的霜滴。许久,季凉川带着无奈的笑声从坚实木质的门板内传来:“大家不过逢场作戏。”
婚礼的请帖写好后开始一份份的发送,婚礼前一个月,我和季凉川带着身份证去民政局正式签了各自的名字,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些许对生活的嘲笑和鄙视签了自己有生以来最有意义的一次名字。
当隽秀流利的字体印在纯白的纸张上时,我的心突然平静了,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受到了法律保护,从此以后两人是法定的婚姻关系。落款上曾经的空白变成了姓名时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来,我们只认识一年罢了。
婚礼之前,季阿姨带着浓浓的笑意将我和季凉川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拿着一大摞厚厚的本子问我们:“你们看看要去哪里度蜜月?”
我脑子“嗡”的一下,神经全部错乱了,我怎么就忘了结了婚还要度蜜月呢?
“檬檬,你看你想去哪?国内还是国外?”
“妈,公司最近要接待一个重要客户,我抽不出太多时间。”怎么回事?季凉川早有工作了?我怎么不知道?难怪他不去实习。
“哎呀!是工作重要还是老婆重要啊!檬檬,你说你想去哪,别理他!”
我没来由一阵赌气,张口就说:“国外,越长越好。”
季凉川扭过头来冲我邪恶地微笑,我明白他的意思,又回给他一个“天真”的笑容。
“好啊,你看看你想去哪?泰国?新加坡?日本还是韩国?没事,全程都是你老公消费!”季阿姨笑着说。
我抬抬眼皮,张口就想说全去,但是实在不好在准婆婆面前这么放肆,于是淡淡道:“日本吧。”谁让日本物价高,花死你!
——
6月26那天,清晨,红豆这个伴娘就开始在我身边忙活的像只无头苍蝇,她穿一件银粉色的古典旗袍,绾上高高的发髻,别了一枚火红色的凤蝶卡子,女人味十足。家里的保姆们更是忙活坏了,里里外外都是人影窜来窜去,爸爸在书房里半喜半忧地来回踱步。
“沈檬,嫁人真好,更何况是嫁豪门!”红豆理着我的头发一边兴高采烈地说。
“还好吧。”自从上次偶然听到季凉川和薛凯的对话,心里那层薄薄的灰尘总是堵在胸口,久久不能拂去。原来,季凉川的过去真的有过一个女孩,是真心喜欢的,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而是作为情侣,而是作为另一半的,也许就是那个相片里的女孩,还是高中的他们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恋爱。只是,我无权过问,谁让我们都是逢场作戏,豪门之间的一场只有利益没有爱情的交易。
季凉川的车子在早上9点准时到了家里,一帮人吵吵闹闹哄得一下全部涌了进来,包括于小旭和薛凯他们,薛凯再看见我的时候,只是稍稍一惊,礼貌的点头示意,不再用警惕的目光打量我。
在季凉川三番两次用几乎恶心的言语把我从卧室里恶心出来的时候,我被于小旭那个鬼头鬼脑的调皮男生猛地一推,整个人都扑在了季凉川的身上,我一阵窜心的羞怒,立刻从他怀里跳了出来,他却还是那副满脸堆笑,云淡风轻的模样。
挂着彩球的婚车缓缓开往东行海岸,依照季董的意思就是我们的婚礼要在那里举行,然后在临海的别墅开个婚宴派对,之后我和季凉川要住在季董安排好的小别墅里,他还特意把秀云和几个跟季凉川要好的小美妞调到我们的新房里入住,一切的一切都是季董安排好的。就像我和季凉川注定相识的命运一样,纠缠,羁绊。
远远地就看见一片湛蓝色透着水晶光芒的海域卷着细碎流苏般的浪花袭来,金黄色的沙滩上有淡淡浅浅的脚印,海岸线那边立着拱形的花柱,上面依旧挂着五彩缤纷的彩球,一片喜气洋洋又有种西式的淡雅。
过了一会儿,沙滩边上摆了一个野餐长桌,上面铺了精美的淡紫色丝绸桌布,西洋白色蜡烛和巨大的果盘就那么竖立在那里,边上还放着高级红酒,一排排的水晶高脚杯。这些东西都准备好的时候,各大企业的老板和重要客户全都纷纷而至,一下车就开始跟着季董和季阿姨一通寒暄。
这时,红豆一脸无奈的表情从远处走过来看着我说:“我给杜晓航打过电话了,他说他有事来不了……”
我心里顿时萌生一阵酸楚,只怕这场婚礼,他不来才是正确的选择,我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走向那个神圣的殿堂,对别的男人说我愿意一生一世爱你,这太过于残忍,不仅仅是对于他。
全场热热闹闹的气氛盈满整个海滩,我挽着季凉川的胳膊从这个大老板问候道那个大老板,穿金戴银的贵妇人,气度不凡的贵公子们都一一含笑对我们表示祝福和赞美。
趁季凉川和季董走过去和一些合资老总聊天时,薛凯举着一杯红酒朝我走了过来,庄严平静的面孔和季凉川的笑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都是一种婉转的疏离。“沈檬。”
“你好。”他对我无好感,我对他亦是。
“……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薛凯犹豫着,吞吞吐吐的样子。
我清冷地一笑,对他说:“你们那天在厕所里的谈话我无意中听见了。”
他的眉毛猛然一皱,捏住杯底的指骨顿时变得僵硬了起来:“你……不要太在意,也许凉川他对你还是……”
我抿了口手里的酒,笑笑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包括我在内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作给外人看作给父母看。”
“……”他不再说话,僵硬的唇角向上勾了勾便转身离去了。
当我挽着爸爸的胳膊,缓缓步入红色的地毯时,季凉川一袭白色西服面目清朗如晨星般望着我,我看着他的瞳孔渐渐走到红地毯的另一端,旁边是一阵阵热闹的喧嚣,红豆在一边用羡慕的眼光望着我,仿佛眼底残存了点点泪光。
我的手被爸爸牵起来交到了季凉川温暖的掌心时,我就看见了爸爸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他尽力眨着眼将那些泪光迅速蒸发,并艰难地冲我微笑着,对他说着:“凉川,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善待她。”
“请您放心。”季凉川轻轻捏住我的四指,将我带到了牧师的面前。我看着他的眉眼,依旧似一副栩栩如生的水墨画,淡雅而清宁。
当面目慈祥庄严的牧师在我和季凉川的面前念着那些神圣的致辞时,我依旧挽着季凉川和他一样保持着幸福的笑容。
我们互相交换了戒指,他白皙的手指带着薄凉的温度轻轻划过我的无名指,一颗钻石就这样绑在那里,也许那是就是一生一世的镌刻,在指骨下方圈住一个人短暂的一生。
我自愿承认你作为我的妻子(丈夫),并郑重承诺,将来的环境无论是好是坏,是贫是富,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把对方当作不可替代的、白头偕老的终生伴侣,至死不渝。
这是婚姻的誓言,一辈子不离不弃。
当他微微倾身欲将吻上我的唇时,我竟然慌了阵脚,死死地抓住他的臂弯,忘记了呼吸,一阵噪乱的心慌袭遍全身,我颤抖着微微发痒的指尖,顷刻间,周围的世界安静了下来,旁边众人祝福的眼光向我们投来,带着隐隐的躁动和不安,我呆呆地看着他从容的面色,瞬间全身紧绷了起来。
第一次和他接吻的时候,是带着沉沦的醉意,迷乱地感受着他唇上薄薄的凉意,深情妩媚,当他的唇带着浅淡的呼吸声再次将要贴上来的时候,一声惊呼震惊了全场:“沈檬!我不许你结婚!”
全场肃静了2秒钟,季凉川从我身边渐渐抽离,目光却从温润的光泽转向了寒骨的凉意。我立刻清醒过来回头去看,没想到竟然是杜晓航带着微红的双眼在红地毯的另一端用凄楚的目光看着我。
“沈檬!我知道你根本不爱他!我不许你这样委屈自己!”
我愣住傻傻地 看着杜晓航站在很远很远的天边一样,呼喊着我的名字,用最凄凉的语气。这时,只见季董使了个眼色,靠边的几个警卫立刻将杜晓航包围了起来,我突然一阵心惊,猛地大喊:“笨蛋!小肚子,你快离开!”
警卫竟然粗鲁地搀起了杜晓航,近乎是要将他拖走,杜晓航拼命地挣扎着,对着同样遥远的我大喊:“他不会给你幸福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给你真正的爱情!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真正的爱情……我的心似一个巨大的潮落,轰然落下一千仗的潮水,剩下的竟然只是寂寥的刻着沧桑的岩石。泪水带着苦涩的酸意涌出眼眶,一滴一滴落在胸前那朵永远盛开的花朵上。我看着远远的杜晓航,从最纯真的年代时,他意气风发,年少轻狂的模样仿佛近在眼前,什么时候他也懂得了爱,并且把最好的那份留给了我。
警卫一边拉着他一边用粗狂地声音吼道:“赶紧滚出去!这是季氏和沈氏的联婚,容不得外人来捣乱!”
“沈檬!你给我过来!他根本不爱你!”
我再也受不了那些警卫粗鲁的动作,大吼一声就要冲过去。而这时,季凉川却生生攒住了我的胳膊,我愣了一下扭过头看他,他的面色竟然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冰冷,和那天一样令人心生寒意,他目光死死地盯住我,淡淡地对我说:“季太太,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我猜不透他,一直都是这样,面对他的忽冷忽热我是那么的无助。
“你放开我,他是我朋友,我不许你们这样对他。”我坚持。
他闻言轻轻一笑,却没有理会我,而是将我一步一步拉到了杜晓航的面前,杜晓航带着愤怒和绝望的脸庞在我的瞳孔中渐渐清晰了起来,直到我被季凉川拉到了他的面前。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季董也开始镇定了下来,红豆哀伤地看着我,哀伤地看着杜晓航。
“季凉川!你放开她!” 杜晓航几乎是吼出来的。
“杜先生,沈小姐是我的太太,我为什么要放开她?”季凉川淡淡的语气透着不容反抗的冷漠。
“你不能给她幸福,所以……”杜晓航收住还没说完的话,眼神变得呆滞起来,同样的,我也感觉全世界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带着一阵迷离的眩晕,像投入了深海一样,难以呼吸,只能让自己沉沦。我眼前的世界只剩下季凉川好看的眉眼和微微倾下的秀发,他的唇带着坚决的态度贴上了我的唇,生猛的凉意,逐渐变得火热,纠缠着我的呼吸。直到他的舌尖带着暧昧的柔情轻轻划过我的舌尖时,我猛地惊醒,生生推开了他。
再转过头去看向杜晓航时,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时光在他眼中静止了一样,被剥离的光阴让他变得静的可怕,他冷冷一笑,一把甩开纠缠在他身上的警卫,猛然间转身跑开,丢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呼啸离去。
“小肚子!小肚子!”我哭着大喊,任凭季凉川有力的大手紧紧抓着我。直到累了,倦了,季董从旁边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附近,冰冷的声音传来:“沈檬,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不愧是父子,同样的冰冷,让人琢磨不透的城府。我恢复神智,擦干脸上的泪水,在场的观众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于小旭已经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了,而薛凯却仍旧一副平淡的模样。
“不好意思,请继续。”季董淡淡一言,场面立刻生硬地打破平静,恢复了隐隐的噪乱,大家纷纷拿起酒杯,虚伪地含笑致敬。
持续到晚上10点,一群人都在东行海岸边的别墅进行着豪门盛宴,吃吃笑笑,再也没有人敢提起早上的那一幕,直到最后我一直保持着微笑,陪同着季凉川从第一桌敬酒到最后一桌,
一直到婚礼结束,我们被老张开着车子送到了季董早就安排好的新婚别墅里。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了车时,老张却对我们说:“少爷,少奶奶,明日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
行程?刚嫁过来怎么就有了豪门里的行程,我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
“什么行程?”季凉川也好奇道。
“夫人说明日上午9点的飞机飞往日本让少爷少奶奶度蜜月。”
我是彻底无奈了,虽然了解季阿姨的一片苦心,但是未免也太快了,我已经累得快支不起身子来了,谁想到转天就要出国了。
想着,从后面来了一辆车,仔细一看还是季家的,车子在我们身旁停了下来,季阿姨没等司机开门自己就从后座下来了,看见我一把抓住了我,脸上是禁不住的笑意:“檬檬啊,你终于嫁给我们家凉川了,我有好东西给你。”
“什么好东西?”季阿姨二话不说拉着我和季凉川就进了别墅里去,开门后,眼前的富丽堂皇竟然一点不亚于季董住的别墅,
不愧是豪门,连我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对这里的建筑叹为观止。
“妈,你到底有什么事?”季凉川问道。
“哎呀,你别管!女人和女人谈话呢!你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季凉川无奈地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等确认季凉川已经关好了房门以后,季阿姨笑嘻嘻地拉我坐在了客厅沙发上,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接了过去,打开一看,立刻感觉一阵眩晕,实在太无奈了!!!一盒避孕套加一套情趣内衣!
“妈,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大惊,不满地喊道。
季阿姨一脸少见多怪,“还能什么意思啊!今晚可是你跟凉川的新婚之夜啊,好好把握!”
我傻了,因为我刚刚领悟到了一切,新婚之夜!!我跟季凉川??
“哈哈!我走了,不耽误你们俩!还有你们俩的护照身份证等等都在你们卧室里了,明天早上9点的飞机,千万别忘了啊!”季阿姨还在诡异地笑着。
我支支吾吾道:“那个……度蜜月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不快!对了,让凉川忍住了,最好是在度蜜月的当晚才好啊!那样宝宝可能会更加可爱的!异国洞房多好啊!”
我和季凉川的洞房之夜绝对是发生在中国本地的!日月为证,天地为鉴!
季阿姨带着坏坏的笑意风风火火闪出了门口,我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却紧张地全身颤抖。新婚之夜……
上楼推开卧室的门,季凉川安静地坐在床上双手撑着额头,看起来很是疲惫,听到我的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我。
“手里拿的是什么?”他含着笑意问道。我竟然真拎着那两样东西上来了!我一紧张慌忙把袋子放到身后,猛烈地摇头:“没……没什么!那个……秀云她们怎么没在?”
“等咱俩从日本回来,她们就过来了。”这时,季凉川从床上站了起来,带着坏坏的笑容向我走了过来。看着脚下淡淡的橙色光晕一团阴影向我越来越靠近,我竟然开始一步一步地向后倒退,心里胀满了火热的温度。
“你背后到底藏了什么?”季凉川终于在我的面前停下,脸庞的阴影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恍惚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没……没……”我一惊,慌忙从他边上溜走,可是季凉川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我急的直跳脚,要是真被他看见了,苏伊士运河都不够洗清了。
“哎呀!真没什么!”
他淡淡一笑,握住我的手腕竟然把我按到了墙上,身体紧紧贴着我,此刻,内心那种莫名的心慌更加清晰了起来,我抬头看着他的脸近在咫尺,俊秀清雅的双目带着点点深情,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浑身顿时软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这时,季凉川唇角微微一扬,一把就抢过了我手里的袋子。
我中了该死的美男计!
等我再去抓回袋子已经晚了,季凉川一打开袋子就转过头来用一种极其猥琐的笑容看着我对我说:“你就这么急?”
“那是你妈给我的!”我急忙辩解道。
“哦?那你的意思呢?今晚可是咱俩的洞房花烛之夜。”他继续猥琐的看着我,呼出的气息在我耳边让我浑身一震。
“你想得美!季凉川!我才不会跟你……那个什么呢……”我顿时羞红了脸,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然季凉川歪着头饶有意味地看着我说:“咱俩不早就已经那个什么了么?”
我仰起头来,倔强地看着他:“那次那个什么不算!我喝多了!”
他笑笑道:“那你今晚还准备跟我那个什么么?”
我毫不犹豫赏给他两个字:“做梦!”
“那你什么时候准备跟我那个什么?”他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我。
面颊一热,我呐喊:“你这辈子都甭想!我要跟你分居!”
他刮刮面颊,叹了口气道:“结婚第一天就闹分居啊,那好吧,我去洗澡,你来么?”
“……你为什么这么好色!”季凉川不理我,轻轻一笑兀自走向了里间,不一会儿哗哗的流水声从里面传了过来,我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坐在书桌边上,我猛然想起了一个非常对我有益的事情。
从抽屉里掏出纸和笔,我皱起眉头来,开始深思熟虑。
第一条 沈檬和季凉川虽然处于法定的婚姻期间,但是在沈檬对季凉川持磨合期间内,不允许发生任何身体接触
第二条 在保姆不在的期间内,所有家务类事情都应该由丈夫来履行职责
第三条 身为丈夫的季凉川不得在婚姻期间觊觎任何女性,包括保姆秀云在内
第四条 季凉川不得按照中国传统的男尊女卑的观念制度要求沈檬过多
第五条 身为丈夫的季凉川应给予妻子沈檬更多的关怀和照顾,以保持夫妻之间和睦的关系
第六条 ……
我越写越高兴,正心里得意着,季凉川温润柔和的声音从里间传了过来:“季太太,帮我把内裤拿来。”
……我趴在桌子上愣了半天,脑子一片空白,只是空灵地回荡着那个“季太太”。
“季太太,你睡了么?”季凉川话里透着淡淡的笑意。
我恼羞成怒,大喊道:“你自己拿!”
“我不想光着出去,让你占我便宜。”
!!!我愤愤地走过去开始翻着柜子,我和季凉川的衣服用品早就被家里的保姆挪了过来,一打开衣柜,那种熟悉的Gucci味便扑面而来,从底层开始翻腾内衣内裤,都已经被小保姆们折叠的整整齐齐,我随便拿了一条,蹭着步子挪到里间的大门那里。扭开了一点缝隙,单手从门缝把内裤递了过去:“给!”
“我够不到。”
该死的!我又把胳膊伸进去了一点,季凉川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声又说:“还是够不到。”
手指一抖,我大喊:“你出来自己拿!我保证不看你!”
季凉川呵呵一笑,又说:“不要,你进来。”
我猛地闭上了眼睛,豁出去了!瞬间把大门一开,拿着内裤就往前走,等到脚尖磕到浴缸的时候才停下:“拿走!以后洗澡别再忘了!”
这时,手腕上一股生猛的力道紧紧抓住了我,我吃了一惊却不敢睁开眼睛,那股力道把我整个人都往前拉了过去,瞬间我连人带内裤一并翻到了浴缸里,脖颈到脚踝一时间全被水浸没了,我扑腾了半天,终于睁开眼睛,怒不可揭地瞪着把我抱在怀里的季凉川:“季凉川!你要干嘛!”
他湿润的发丝性感地贴在额头上,并用极其魅惑地眼神看着我说道:“调戏你。”
……
“死变态!你放开我!”我愣了两秒,立刻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他将唇贴在我的耳珠上,轻轻地摩擦着。
我甩开他,瞪着他大骂:“流氓!”
“呵呵,不逗你了,再帮我拿一条吧,这条湿了。”他正色的推开我。
“哼!”我赶紧从他怀里爬了出来,带着沉甸甸的一身水窜了出去,刚到门口就被季凉川叫住了:“等会。”
我一回头,季凉川把一个大浴巾扔到了我的脑袋上,正好遮住了我的眼睛:“擦擦,会感冒,一会儿换你洗。”
“装模作样!”我怒喊一声冲了出去,又跑到衣柜重新拿了一条快速跑回去扔给了他。
重新坐在桌子前,刚刚完美的思路完全被打断了,再也想不出任何一条不平等条约了,怀里揣着的那颗火热怦怦不断的心跳,终于得到了平复,我拽下脑袋上的浴巾浑身擦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季凉川穿着浴袍从里间走了出来,笑着对我说:“去洗吧。”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箭步就冲进去了,季凉川那个流氓又抓住了我的手腕:“这回又干嘛!”
“你忘了拿换洗的内衣内裤,诚心给我制造机会?”他为什么永远都那么猥琐!
我一顿,跑过去草草拿了件内衣内裤就闪进了里间,紧紧地锁上了房门。
静静地躺在浴缸里,心跳和呼吸又开始变得紊乱,没想到,以后我的婚姻生活都要这么的提心吊胆,季凉川这个流氓!
当我穿好浴衣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季凉川含笑坐在床头对我说了一句话,有如晴天霹雳,我顿时愣在了原地:“我们开始吧。”
我急匆匆地向后退了五步,抓住自己胸口的领子怒喊:“我不要!”
季凉川“扑哧”一笑道: “你明天不去了?”
见我一阵迷茫,他又说道: “我说我们开始收拾明天去度蜜月的行李吧。”
……流氓!
季凉川将两个大的行李掏了出来放在了地上,对我说:“你一个我一个,把明天要带的东西都装进去吧。”
“哦……”
晚上11点,我和季凉川在卧室里忙里忙外开始收拾起来,从牙刷毛巾带到鞋子衣服,能装的几乎都塞了进去,有种淡淡的温馨在心底悄然升起,真的像夫妻一样收拾着一起拥有的东西,一件一件装进行李,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明天的旅行。
收拾了一个多小时,箱子已经被塞得满满的了,季凉川说:“带把雨伞,日本经常有阵雨。”
“哦。”
“还有,虽然日本现在也是夏天,但是变天的时候会很冷,多带点长袖衣服,我看你一件也没带。”他收拾东西的手并未停下来。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心底一股温暖的潮流在小小的胸腔里翻来覆去的涌着,没想到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在一边关注我,想着,不自觉地感到脸上一阵发烫,烫得发痒,于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这时,季凉川顿了顿,眼睛瞟了瞟我的行李,看着我淡淡一笑道:“没想到季太太崇尚自由主义。”
我又被他的话弄傻了,我的确是向往自由的,不被束缚的那类女性,季凉川又看见什么了?:“……这回又是怎么猜对的?”
“你的衣服百分之50都是绿色的,喜欢绿色的人潜意识里是喜爱大自然那样的清新与自由的生活的,人类所有的表象都来源于潜意识。”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我不禁一阵好奇,问道。
这时,季凉川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不告诉你。”
我的脸又被滚烫的温度烧的厉害,一下子躲开了他继续收拾东西。
“我们去趟旁边的超市吧。”他站了起来。
我一愣,大半夜的,“你有东西要买?”
“给你买。”季凉川不容我多想拉着我匆匆开门下了楼。
早夏的夜晚,星星如璀璨的钻石一样在漆黑如黑色丝绒的夜幕上闪闪发光,有人曾说星星发出来的光芒是从遥远遥远的以前发出来的,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能照射在地球上,在天空灿烂地闪耀着,我们看到光芒的时候,光芒早已经孤独地穿越了宇宙,跨过几亿光年才来到这个世界上。
晚风轻轻拂面而过,路上的行人车辆已经微乎其微了,点点橘色的路灯映在路面上,黑黑斜斜的影子是我和季凉川的,中间连接影子的地方,是他在牵着我的手,那天,雨雾薄薄,冰凉湿润的空气柔和地覆盖在面颊上,一丝丝的清爽划过耳畔,季凉川也是这样轻轻握住我的四指,大拇指扣在手背上,带着我向前走,好像那一刻的我们会义无反顾地走到永远一样。
忽冷,像雨后一丝冰凉的微风,忽热,像日出一缕明媚的阳光。
原来,这种心情,叫做暧昧。
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还亮着白晃晃的灯光,季凉川牵着我走了进去道:“泡面,饼干,零食,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你就拿。”
我眨眨眼:“都要带走啊?”
“当然了,如果你吃不惯国外的东西,至少不会饿肚子,不过,梦龙就别买了,存不住,呵呵。”他一边帮我挑着零食一边说道。
“季凉川,你的本性到底是什么样的?”盯着他温柔的双目我不自觉又问了这个问题。
他皱皱眉:“怎么一来超市就问我这个问题?我本来就是体贴类的家用型好男人。”
“屁!”
“呵呵。”
季凉川推了个车在后面跟着我从这转悠到那,饼干,泡面,薯片,牛奶买了不少,我喜滋滋地将一袋袋零食往后一扔,就扔到了车里,心中这种突如其来充实感让我变得像小女人一样。
这时,旁边路过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挽着老公从我们身边经过,妇女冲我甜甜地一笑道:“小姐,你老公真帅。”
我眨眨眼,含笑点了点头。
“喂喂,你老公也不差好不好,要不然咱的宝宝哪能这么可爱!”男人带着笑容对妇女说着,于是妇女幸福地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倚在男人的肩头上走远了,好幸福的一家人。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愣了许久,曾经因为女人的人生观问题跟红豆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我一度以为拼命地挥霍青春,拼命地得到男人的宠爱就是女人的幸福。可是,红豆却总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女人的幸福都在自己的家庭,和心爱的人组建的家庭,之后再生个可爱的宝宝,长大后,孩子围在自己的身边转圈圈,伸手拽着爸爸妈妈的衣服要这个玩具要那个糖果,这才是女人的幸福,为此,我曾不屑一顾,但是,如今看见妇女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我或许真的能了解了。
“羡慕的话,我们也生一个吧。”季凉川浅笑的声音响起。
我立刻吓了一跳,羞红了脸:“谁跟你生!你自己生去!”
季凉川微笑不语,我跟着他慢悠悠地向前走着,突然就问了他一个问题:“季凉川,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他思索了一会儿,又瞟了我一眼笑道:“懂事,成熟,听话……基本上跟你相反类型的我都喜欢。”
我斜睨他,撅撅嘴:“你已经娶了我,怎么办?”
“所以说我们还是赶紧生孩子,免得我休了你。”他又开始发挥他那猥琐的笑容了。
“烦人!”
拎着超市的大袋子再回到家的时候竟然已经1点了,我打开客厅的灯时,才发现原来小保姆们把季凉川送给我的那只大兔子也拿了过来,正好好地放在沙发的角落上。
“不如这样吧,我们把兔子当成我们的孩子吧,季太太你要不要给孩子起个名字?”季凉川也看见了那只大兔子说道。
心里一阵七上八下,孩子对于我来说,定义太过于渺茫,我翻了翻白眼张口就说:“阿呆!”
季凉川一愣,随即换上淡笑,“你这个当妈的真狠心,好吧,阿呆,爸爸妈妈明天要去日本了,好好看家。”
好奇怪,太奇怪了,明明是季凉川一个幼稚无聊的玩笑,为什么心里的暗流在禁不住激荡地流动着。
“幼稚!”我窜上楼,忙忙碌碌地开始将零食一袋一袋地装进行李。不一会儿,季凉川抱着阿呆也上来和我一起收拾。
等所有行李收拾好,护照身份证老张兑换好的日币都准备妥当后,我终于疲惫地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恍恍惚惚,我趴着就睡着了,半醒半梦之间,朦胧的橙色灯光瞬间熄灭,房间里静谧地透射着月亮清雅的光芒,透着夏日丝丝微风,心里却异常的甜蜜而饱满。
从小到大总是有个坏毛病,累了的时候倒在床上就会睡着,还是死死地压着胸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忘记盖被子,深夜里总是因为着凉或者呼吸困难而醒来。到现在,累了,都忘了防狼就睡着了。
身边软绵绵的床下陷了一点,残存的意识通知我,季色狼已经过来了,怎么办,好困,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来,不能便宜了他。
紧张中,季凉川温暖的双手开始扶起了我的肩膀,我心咯噔一下,实在没力气挣扎了,由他去吧!而此时,却听见淡淡柔柔的声音在枕边传来:“别趴着睡觉,对心脏不好。”
我被他一句话立刻惊醒了,召回了所有的意识。
曾经,无数个静谧的夜晚,薄如蝉翼的纱帘伴着晚风在窗子前起起伏伏,无论春夏秋冬。每当累了的时候,趴在床上总是忘了盖被子,胸口挤压地疼痛,呼吸困难却懒得翻身,每次,这个时侯,那个女人都会悄悄推开我的房门,来到我的身边,用世界上最温暖的掌心扶起我的肩膀,掺着温和的笑意小声贴在耳边说:“檬檬,别趴着睡觉,对心脏不好。”
如今,她的声音只能搁浅在记忆里,变成磨砂的旧照片,任凭时光来风干一切痕迹。
我的泪轻轻绕过眼窝,伴着凄楚的弧度低落在枕巾上,季凉川将我的身子翻了过来,轻轻地替我盖好被子,月光打在我的脸上时,他就发现了我的泪水:“怎么了?”
他侧躺在我的身边,担忧地望着我,我开始呜咽地哭泣,扑进他的怀里索取他全部的温暖,直到眼泪浸湿了他的睡衣。他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搂着我,不再询问原因,只是一下一下用宽厚的大手拍着我的头,哄着我入睡。
“阿呆啊,妈妈哭了,快去哄哄。”季凉川将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塞到我的旁边。
我“扑哧”一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抹了把眼泪:“季凉川,你真幼稚!”
“以后阿呆就睡在咱俩中间。”他将阿呆放在我和他中间,笑着对我说。我将阿呆搂了过来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梦里仿佛还有他轻轻柔柔用手拍着我哄我入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