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假期后的第一天上班,车间里面又恢复了往日的氛围。机器的马达声,职工们忙碌的身影,偶尔也会听到一阵阵悠扬的音乐。
下午,二楼的杂工组,此时正有四名男工围坐在桌案前。由于假期刚过完,大家的懒散劲还没消,趁着杨组长不在的时候,就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天。
“喂!老土,那个李义真的不要你姐姐了哦!现在,我是不是有了机会,可以去争取一下啊?”
小胖墩彭朋嘴里嬉笑着,又翻起了旧话,这个江西老表无聊的时候,就会拿出这些破事,来找侯晓军寻开心。
坐在他旁边的大个子范凡,用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道:“老乡,你怎么总是记吃不记挨呢?忘了他姐姐那爆脾气了吗?还说,让侯晓静听到了,不又要熊你啊!”
彭朋把头使劲儿摇了摇,满不在乎地说:“怕个什么玩意儿哦!李义已经把老土的姐姐给甩掉了,上午跟楼上的肖大美女,偷偷跑到办公室办理了离职手续,如今我是看侯晓静可怜,才发了善心要收了她的!”
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上午李义和肖雨趁着上班之际,办完了离职的事情,没想到下午就小道消息满天飞了。
马家乐的心里当然清楚,他头天晚上就知道了这件事,一直保守着秘密不敢往外泄露,现在倒好,已经有许多人听到了风声。
他还想试着掩饰一下真相,就装作很奇怪的样子,抬头问那彭朋:“老表,你刚才说啥子?小李跟我老乡真的离开厂,不在这里继续做下去了吗?”
小胖墩用指头点了点马家乐,撇着嘴巴说道:“老马哎,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个什么洋蒜啊?他们两个离厂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嘿!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是不是想隐瞒住老土,也不让侯晓静得信呗?晚了!”
一直没插上话的侯晓军,这时提高嗓门儿,大叫了一声:“你们几个先给我闭嘴!”三个人被小孩子的举动吓了一跳,停止了争论,回头注视着他,“老马,你给我说实话吧,李义---这个家伙到底走了没有哇?”
马家乐瞅了瞅他有些生气的表情,不觉喉咙里边咕噜了一下,迟疑了片刻,回道:“晓军,也不必再瞒着你了,李义确实是上午离开的,嗐!确实是---怕你那个姐姐胡搅蛮缠喏!”
“咚!”
侯晓军站起身来,脸色略微发白,嘴唇在抖动着,气冲冲地吼道:“我姐姐哪里胡搅蛮缠了,老马?是李义那个王八蛋---是他先背叛了我姐姐,跟着肖雨那个**一起跑了!俩人跑了!”
此时小胖墩彭朋俯身在桌案上面,竟然“哈哈哈”大笑起来,另外三个人一愣神,纷纷又把目光转向他:“老土,你讲的很对,就是李义这个家伙朝三暮四,跟肖雨俩人偷偷摸摸勾搭上了,然后甩掉了你的姐姐!不要生气,哈,若是让我逮住李义那个狗崽子,我一定会替你姐姐报仇的,啊!”
三楼的缝纫机组,大家都在低头忙着各自的工作,不时传出机器的“哒哒哒”声,车间安装的扩音器里面,在循环播放着一些轻柔的歌曲。
负责班组事务的周姐,不断在那里来回走动巡视,管机修的崔师傅,正弯腰拱腿修理出了毛病的电机;而车间的林主任,则一人安然地坐在半透明办公室内,翻看着一本画册。
质检组的组长肖雨已经离职,暂时由孙丽代管,初尝领导滋味的肥婆,那是春风得意精神爽啊,满脸的傲娇,坐在一张属于她的办公桌前,拿着圆珠笔在本子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字。
过了一会儿,她扭过头去,偷瞄着斜对面的侯晓静,露出一副看似傲慢、却又包含着感慨的表情。
此刻,侯晓静正全神贯注地在忙她的事情。虽然厂里面有很多职工,已经得知她的男朋友李义,跟肖雨悄悄的离开了这里,但,所有人都了解侯晓静的性格,还没敢让她知道这件事。
无论在哪个地方,都会有一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一天不挑拨点事情出来,那心里就痒痒得难受。
这不那个姚姐就假装着,要来借东西的样子,走到侯晓静的身边,俯下身子,冲女孩子嘻嘻笑道:“晓静妹子,我的剪刀坏了,能不能借你的用一下啊?”
侯晓静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一边脚蹬着缝纫机,一边甩了下头发,淡淡的说了句:“喏,在筐子里放着呢,你去拿吧。”
那姚姐扭着屁股来到放包的塑料筐前,弯腰从里面拿起一把剪刀,侯晓静又对她讲:“你姚姐,你的那把要是坏掉了,可以去找周姐再领一把呀,等下我自己还要用呢!”
“哎哟!我当然知道的了!”姚姐听出来女孩子有些不乐意,不由得撇了撇嘴。
然后,她并没有走开,又转到侯晓静的另一边,立在那里瞅着对方。“姚姐,你要是用的话就拿去先用着,等下给我送过来就行了!”侯晓静对她说道。
只见姚姐嘿嘿笑了笑,把嘴巴凑近女孩子的耳朵:“妹子,你以为姐真是来借剪刀的啊?”侯晓静有点糊涂了,这才停了下来,盯着她问:“姚姐,那你是?”
“哎哟!”姚姐又接着讲道:“妹子呀,姐是找这个借口,过来给你捎个信儿,你的男人李义,今天上午哇,已经跟质检组的肖美女,办了离职手续,不在咱们厂里边干喽!”
犹如惊天雷鸣,一下子把侯晓静震懵圈了。她瞪圆了两只大眼睛,嘴巴张开“啊”的一声惊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姚姐,你---你不会骗我吧?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嘘---嘘---,”姚姐急忙用手指贴着嘴唇,示意着,“妹子,你小点声成不?别人都刻意瞒着,不愿意告诉你,姐这是冒着众怒的危险,偷偷的过来跟你说一声,你心里知道了就行。”
“噢噢哦!”侯晓静这下火大了,把还没弄好的皮包,“啪”地扔到了一边,扯着大嗓门儿嚷着:“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哇!混蛋!一群混蛋!竟然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呀!”
她的爆脾气一发,如河东狮吼似地,那动静可大了去了,把所有人的目光统统吸引了过来。那姚姐一看要出事儿,赶紧夹着两条腿,麻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我不干了!让那两个东西偷溜走了,我再干下去还有个啥意思啊?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吗?干啥这样对待我?呜呜呜!”
侯晓静站在过道中间,一脸怒气冲冲地叫嚷着,发泄了一番后,居然用袖子遮住眼睛,抽泣着哭了起来。
她的两位好闺蜜,见情况不妙,急忙跑到她跟前拉着胳膊,不停的劝慰着;周姐也走过来,把侯晓静安抚到凳子上坐下,闻讯而来的林主任,连声劝说着这个女孩子。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由得在一旁摇头叹息,能准确的说谁对谁错吗?这些个不太正常的孽缘,本来就是社会中的一种畸形现象,没有谁的对、也没有谁的错,不好用传统的逻辑和思维来评价。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放着同龄人不喜罕,唯独钟情于比自己大许多岁的老男人,这已经是难以善终的姻缘了;可又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大叔男还对小辣妹不怎么感冒,偏偏喜欢上了有夫之妇,剧情这样继续演下去,能有个圆满的好结果吗?
要是最后大叔男,果真跟有夫之妇喜结连理,那简直就是人间自我嘲讽的一大笑话,太坑、太坑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