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巴车从太阳升起的东方远道而来，载着云间透出的余晖，驶向西方的命途之地。
李滨问同坐的李起风：“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项宇的？”
李起风道：“高二和他一个班，现在他在三班。”
何小天道：“我跟他一个班。”
李滨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何小天道：“开除了。”
李滨惊道：“这次这么严重吗？”
何小天道：“本来说抓住了五个人，要罚五万块，不知怎么的又成了三个人。”
李滨道：“坑人吧，什么防护栏这么贵？撑死也就几千块。”
何小天道：“那铁网早就生锈烂坏了，一掰就断了，质量能有多好，也就几百块。”
李滨道：“我说呢，那几个人谁那么大力气能把防护栏掀断。”
何小天道：“我估计那两个人就是因为交钱了才没被开除，学校就是讹人呢，那钱估计都被老师分了。”
李滨道：“剩下的还能喝顿酒，哈哈。”说着翻开手机指着一张照片给何小天看。
深夜在霓虹灯光的映照之下，街道亮如白昼，人群簇拥犹如泥沙汇聚的河流，在照片上已经分流出一块背警戒线圈起的空地，
“看见了吗，我上海的一个网友发给我的。”
何小天道：“昨晚我看新闻上都在说这个事。”
李滨道：“看这满地一堆一堆的都是鞋，都是被踩下来的。有人活活被踩死，想想都瘆得慌。”
二
因为要搬宿舍，三班的男生来的普遍比较早，有一部分人已经聚集在1209为宋国涛送别。
原本与宋国涛同宿舍的人一个不少全部在场，打着惜别的幌子，脸上难掩的是虎口脱险后的春光满面，热闹程度仿佛是老友重逢。
李喜昆道：“以后都对我们涛哥客气点，不然就揍你们。”
封泽在旁哈哈的笑着，两只手都捂不住自己的嘴，按那嘴咧开的程度来看，根本就不像是长在脸上的，五官都只是他嘴唇的一种点缀，头发看起来更像胡子，他用笑的间隙才勉强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让人感觉宋国涛其实是他带来威胁旁人的一枚**。
姚奉瑜采访何小天：“和涛哥一个宿舍有什么感受吗？”
何小天故作得意道：“很享受。”
姚奉瑜听后也将嘴咧成封泽一般大，哈哈的笑起来：“那你就慢慢享受吧，哈哈哈……”
众人陆续退去，余下几人各自整理床铺。
刘阳伟吃了老家在外地的亏，中午才能到学校，在何小天和王文强以及黄子敬的撮合下，不幸成为了宋国涛的下铺，和付泽坤对床。
何小天的下铺是王文强，对床是刘峰，刘峰的下铺是黄子敬。赵羽是付泽坤的上铺。
九点一过，朱德福也早到了。
“咱们学校高考理科能考上150个重本就很吃力，所以你要拼命往前挤，挤进前120名，120名进线问题就不大了。今天上午刚刚开了班主任会，现在开始到过年这段时间，级部统一规定为无声饭后示范月，自习课、包括老师不在的课堂，早饭后晚饭后，这段时间都不准说话，包括讨论问题。主要是由两个级部主任负责抓，抓住之后要关到那边的小屋子里，没来的同学到时要跟他们说清楚。这是今天上午刚刚规定的。
为什么要制定这样的纪律呢？主要就是因为这次考试缩水很严重，上次进线200多名，这次只有180个，从李佳佳就能看出来，上次205名进线，这次194名都没进线。再一个从班级来看，咱们班说话的现象更严重一些。我跟你们说，这个纪律主要就是针对咱们班定的，所以这条纪律我无条件支持。张建阳把那几个没来的名字记一下。”
三
下午，数学课。
“说一下这次的考试。数学这次的考试成绩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想怎么也该有130分以上，竟然一个也没有。王娜124.5，齐晓茜124，娄晓丰123，王腾飞124.5，刘阳伟119，谭小花128.5，李佳佳116，孙燕112.5。我们数学的重点线是112，谭雁这次110，我觉得谭雁同学进步非常大。封泽105，也有进步。其他同学应该考虑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再一个，下一步就是网上阅卷，书写一定要规范，要根据别人的要求，不能写到框外面去，写到外面就没分，你也找不到人家。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有失望也有希望——有很多同学能过120，但你却连重点线都没进，我也想不清楚什么原因。看着我们的题型6，这和我们这次的月考题思路是一样的，最起码要得到11分，只要联立你就能得到11分。这让我想到别班有同学考130分，你却连重点线都没进，你们平时都在干什么？我实在想不清楚，思路可以说没有特别的，只要你细心认真，知道运用什么条件，求出斜率方程，照葫芦画瓢就行，前面垂直平分线，讲过没有？没讲过吗？一样的吧？一模一样！这些问题这些运算基本一致——我再次强调——做题的时候看看旁边的评分标准，只要做到第2步就得8分，你连8分都得不到，你还能得到什么？高考我就怕考这样的题——”
谭小花道：“肯定不考。”
王娜道：“肯定考。”
李育新道：“因为太简单了，思路太直接了，这么好的思路，我怕人家考一百三四，你们考110、120就别活了。”
谭小花道：“我们下次好好考。”
李育新道：“希望你们下次都考好。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
谭小花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你好好讲题，我们好好学。”
李育新道：“你们没考好的同学，好好琢磨琢磨，哪次考试我都说过，我反复的说，你看看哪次考试的题不是常做的，但是经常做的题你得不到分，原因值得你深思。还是那句话，平常练的题只要做熟了，起码120分，起码120才能不给你考重点拉分。2007年的题简单，重点线理科127，文科130多，都是常规题，你连这套题都达不到112，真要是遇到明年高考是常规题，你说你怎么办？”
四
晚第四节自习，李长君来到三班，说道：
“前段时间咱们班有个别同学爬墙外出上网，实际上不只是项宇，也还有一部分同学有这个习惯。这件事非常严重，为什么这么说呢？网吧是个是非之地，因为那里绝大部分都是社会青年，基本上就是无业游民，无所事事。以前我教高一的时候，高一10班，就有个学生外出上网，结果遇到几个网费不够的社会青年威胁他要钱，他不给，被人打的脑出血，开了颅，退学了。脑出血严重了和脑溢血是一样的，脑子里面的血清除不了，只能开颅。你出了学校，假如发生更严重的事情呢？网吧赔吗？你在学校里出了事，如果是学校的责任，学校该赔偿赔偿，你出去上网，就是在冒着生命危险，也冒着被学校抓的风险。学校这次的处分说实在的比较严重，但这是给你们的一个警告，凡是叫做警告的，就一定会比较严重，现在你们也谈不上有什么网瘾，所以以后别再去了。
第二个。快过年了，对咱们来讲最重要的就是期末考试，为了给你加强训练，从现在开始到腊月十四十五，规定为自习规范月。只要老师不在教室里，特别是自习，任何人不准说话，包括借书借工具，或者问发了几张讲义，布置了什么作业。这也是想养成你独立自主的能力，因为高考就是你独立作战，你不可能再和老师学生讨论一下。只有平时老师讲课允许到时候你才可以小声的讨论一下。对于交头接耳的同学怎么处分呢？我办公室旁边有个空屋子，那就是反思室，你不是喜欢交头接耳吗？我就让你去改改这个习惯。放假之前我就把6班的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关进去反省——当然是一个一个的关，你可以去问一问。当然那个女生也很无辜，她说她就是问问假期作业发了几张讲义，结果就被我关了，挺委屈的，我也挺同情她的。
现在我们班也打算清走几个同学，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班学生没有自制力。今晚我说完之后，到第二天你肯定又会说话，这也是为了给你营造一个和谐安静的学习环境。如果有人受不了这种制度，你就回家，写一个自动退学，因为我无权给你放长假，除非你有重大事故，住院一个月之类的。当然你也没法去住一个月院，拿不出病历来作证，而且你出了学校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有同学说我很老实，不会惹麻烦，出不了意外。有时候你确实不会找麻烦，但是麻烦会来找你，不然你以为人身意外伤害是怎么造成的？说不定你走着走着就有一辆车拱到你屁股上。所以你就写一个自动退学，出现任何意外都和学校没关系，但你可以来考单招，也可以来参加高考。
再一个是男女交往问题。咱班男女交往也是非常猖獗，不只是我在说，相信班里的同学也是有目共睹的。你互相之间有好感之后，很难说没有就没有，这个我也知道。就和有同学追星一样，女生喜欢小帅哥，男生喜欢大美女，喜欢归喜欢，但你不要影响你的休息，该学习学习，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不要私下传纸条，不要私下一起走，不然你还想发展到什么程度？年前还有一个月，年后还要三个月就高考了。有同学考单招，年前一个月，年后也就一个月，待不了多长时间了。对于考单招的同学，如果能考上，就不要参加高考了，高考的录取分数线要比单招高很多，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也该对未来多多少少有些打算了。
这段时间咱们晚上上课都比较晚，10:15放学，10:30熄灯，等到睡着就要11点，有同学5:30就要起床。有时候我晚上也会查房，查完房11点之前根本睡不着，我也知道你们肯定也很难睡着。对于这一点，我也跟学校领导提出来了，所以从今晚开始10点放学，10:20休息。今晚你要老老实实的睡觉，因为你要知道，今天是假期，明天也是假期，你觉得谁最爱玩？”
谭小花道：“老师。”
李长君道：“对，说的是实话，绝对的实话，老师最爱玩儿。这两天我什么也不干，就在这里熬着，为什么？你想如果你得了急性阑尾炎，急性肠胃炎，如果我不在，其他级部可能有老师给你打120，但你要知道，他们的责任要小得多，慢慢吞吞的，什么事都没有，我不一样，我是在这里负责这整个2楼的安全。
刚才我说了很多，重点还是饭后课间的秩序，前天四班也有个人被我关了禁闭。还有晚上的熄灯问题，以后熄灯熄晚了我就摘了你的灯泡，五班上周就让我摘了，先摘你一个星期，看看你怎么样。以后10:20必须熄灯，特别是女生，爬六楼可能花时间比较多，晚上回去也就15分钟的时间，洗漱要快一点。之前我查房回去，11点根本睡不着，早晨爬也爬不起来。我也知道，人不是机器，不是晚上给点油充点电，第二天就又能工作的，人也需要恢复一下体力，作为学校也不是不考虑学生的身体健康。你想想，学校也没有让你12点放学，对吧？这两天的辅导老师基本就是无偿，人家企业都是8小时制，有的时候活多加点班也是三倍的工资，任课老师在这里一点都得不到好处，老师这个职业可以说是责任心最强的职业，你想想你还能找出哪一个群体能对别人的孩子这么负责任？没有了。晚上回去及时熄灯上床睡觉，前天一班一对儿，六班一对，一班有两个学生在阳台上掐脖子，六班有个学生拿着棍子指着另一个学生。可能有同学也看到了，我就让他们保持原来的动作，在外面站了两节课。然后那同学就和我说‘老师我就站在那里，没怎么着他就掐我脖子。’我说‘他怎么不掐我脖子？你要是整天很老实不惹他，不喜欢开玩笑，他怎么会掐你脖子？’
希望通过这一个月的努力，咱们这个班能考出一个好成绩。这次二班就考得非常不错，以前生源也不是很好，但现在考的非常理想，年级第二名。都是在一层楼上，你们也都能看到，人家一班二班的秩序，可以说是这个级部没有哪个班能比。为什么别班能静下来你就静不下来？有同学干这个干那个，有什么意义？你拿自己的前途在这里玩儿，你想想你这种人靠得住吗？该干正事的时候不干，你们这些人将来有什么本事能养家糊口？”
当晚熄灯之后，刘阳伟宣布道：“都静一下，我规定个事儿，以后你们说话都不好使，只有涛哥说话好使，都听到没有？鼓掌！”
稀稀拉拉的几声像是拍大腿的声音。
刘阳伟道：“还有一件事，以后涛哥让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别人说的话都是放屁！鼓掌！”
赵羽问：“照这么说的话，你算老几，轮得到你说话了吗？”
黄子敬道：“对啊，涛哥都没说话，你哪这么多屁话？”
付泽坤道：“大舍长，咱们的卫生怎么轮？”
宋国涛道：“两个人一组。”
付泽坤道：“那好，涛哥和刘阳伟上下铺，明天把卫生打扫一下。”
宋国涛道：“刚换完宿舍垃圾多，一起干。”
付泽坤道：“听到了没有刘阳伟？你们两个一起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