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殿。
脚步声带着几分微不可觉的踉跄,伴随着浓郁的酒气,逐渐靠近了那张偌大的床。
可是殿中,除了那并不均匀的呼吸声,还有一阵喃喃的呓语。
“不要……不要……”
什么不要?
帝北羽的脚步顿在门口。
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才有些恍然的回过神来,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
明明他并不想来。
明明他并不想看到她,尤其是那张脸上的冷淡和不耐,尤其是那张脸上令人心慌的苍白。
所以他大概真的是喝醉了。
颀长的身影在门口站了不知多久,案上亮着灯,摇曳的烛火将他地上的阴影拉得又斜又长。
就在他转身要走之时,身后却猝不及防的响起一声尖叫。
“不要……住手!”
男人脚步蓦地顿住。
一转身,就看到原本床上的女人蓦然翻坐起来,瞳孔细细的收缩着,脸上的惊恐和急促的呼吸无不诉说着她刚才做了个噩梦如果不是火光昏黄,她此刻的脸色大概又是惨白。
帝北羽胸膛微震,下意识的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去。
苏渺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的刹那,猛地抬头,睁大的眼睛里俱是惊恐。
帝北羽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她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像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可以气定神闲信手拈来的解决,好像所有的运气与智慧都眷顾在她一人身上。
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是惊恐的。
因为一个噩梦。
帝北羽心口微不可觉的收缩了一下,嗓音不知为何有些哑,脱口而出,“没关系,只是做梦而已。”
她看着他许久,似乎这才意识到这人是谁,嘴唇动了动,“不是做梦。”
女人忽然咧开嘴,竟就这么朝他笑了起来,“是真的,她真的死了,死在我面前……不是梦。”
帝北羽瞳孔骤缩。
或许是这烛火太昏暗,或者她的脸色太难看,又或许洒她眼底的恐惧还未完全褪去,所以这一刻就连她的笑容也显得冷森森的有些骇人。
下一秒,男人蓦然俯身抱住了她明明他不想这么做的。
“不,只是个梦而已。”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偏过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低的道:“她还活着,是你记错了。”
活着?
苏渺闭上眼,心底无法抑制的嘲讽的蔓延。
她亲眼看着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溅四方,她脑子里无数次的回放同一个画面,那双眼睛到死都死死的盯着她,结果这罪魁祸首竟然跟她说还活着?
呵。
苏渺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喝醉了?”
话音刚落,她冷不丁的推了他一下。
帝北羽猝不及防的被她推开,还想说什么,却见女人的脸色除了还有些许的苍白,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如初的淡漠,仿佛刚才所有的恐惧都不复存在。
他瞳孔又是一缩,动作却顿住了,喉结滚动,“朕没有喝醉。”
苏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哦。”
说完,便要掀开被褥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