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凰美人 > 第三百八十七章 福祸相依全文阅读

齐天峰,无情崖。

倚坐在青松下,我闷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万分离奇古怪。

当时,我似乎化成了阵风般,在众目睽睽下“飘”出了降雪斋!

而化出这样神奇之事的人,此时就在我三尺开外的地方,一蹦一跳地采摘崖上的各色鲜花。

一个女娃娃。

直至现在,这女娃娃也没同我说过半句话,像是把我当做空气忽略掉,只专注于山崖上的花,哪一朵开得更得她青睐;我招呼了她好几次,可她丝毫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无奈之下,这种种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竟变成了桩悬案。

“娘子久等了吧。”

正当我觉得自己快被这怪异闷死间,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清朗的男子声,瞬间破开了无情崖上积聚的抑郁。

回过头,我惊愕中透着豁然。

又是他?!

白绫覆眼的男子登上崖顶,那女娃娃忽然一改闷声不语的前态,抓着大把山花,喜滋滋地朝对人怀里扑去。

而男子面上也忽温柔了许多,弯下身嗅了嗅女娃娃手中献上的山花,抚着她乌黑的发髻笑得恬淡。

“刚路过后面的崖口,那里有好多开得漂亮的杜鹃花;多欢去摘些来,等回了无尘殿,我们插起来慢慢欣赏可好?”

天真烂漫的女娃娃点点头,立即朝男子所指的方向,兴冲冲地跑过去。

“慢些跑,别摔着了。”

像个操碎心的老妈子,担忧地提醒了女娃娃一句,男子又转过身,继续朝我所在地方走来;此时日光正盛,且我处背光处,映照着来人的身形,有种仙人驾临的错觉。

走到我跟前,他也不避讳什么男女之别,径直把住我的脑袋,瞧上我被砚台砸过的伤口,问到:“被什么东西砸的,伤口看着有点深?”

说着,他便从腰间解下一个青玉葫芦,并用葫芦里的“水”把一块素净的手帕浸湿透,然后敷在我头上的伤口间。

此时,一股异香在鼻息里染开,我略紧张地问到:“你给我敷的什么东西,好香啊。”

“酒啊。”

男子有些惊奇上面,待细细净过我伤口上的血污,有点打趣口吻地问上我:“一闻便觉香,看来你以前定是个老酒鬼。要不要尝尝?这东西对缓解压力,有妙效。”

一听是酒,好奇心大作的我也没跟他多客气,立马接过他递来的青玉葫芦,挺小心地朝嘴了送了一小口。

怎么形容那滋味呢?

初品间清香中透着辣感,让人汗毛紧立,然稍稍回味,厚重的香味中又透出些甘甜,紧接着一股冲击感直上脑顶,激烈眩晕感一荡漾开,顿时又还于人更明朗的清爽通透感;层层滋味,时刻有着千变万化,跟着人的心情随心所欲地变化着。

像发现了什么世间妙物般,我双眸中一扫而尽阴霾之色,变得格外透亮灵气。

“原来酒是这滋味啊,我喜欢。”

“酒虽好,但可不要贪杯,喝多了会让人得意忘形的。”

说着,男子手指不知沾了什么药膏,轻轻地涂抹在我伤口上,那钻心的痛感顿时令我“嘶”地一声冷颤,随即又把葫芦里的酒朝嘴里灌了一大口吞下,这才把痛楚给平衡住。

见他似乎上完药,我抬着袖口把唇上酒液一抹,问到:“是你派那女娃娃来救我的?”

“不然呢?”

收整好东西,男子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我身上,并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猜你因献舞之事,会在暮雪院中起乱子,不放心间,故让多欢上降雪斋替我看看,没想到真救了你一回危难。”

“多欢?那个女娃娃的名字?!”

品了品,觉得挺适合那女娃娃性格的,我随口同男子攀谈上:“我看她很黏你,应该不是属下那般简单吧?”

“她是我的义妹,打小就跟在我身边,自然黏得紧。”

“噢。”

我似有所悟地感叹了声,然后又打量了男子片刻,挺崇敬地说到:“你义妹的武功都如此之高,看来公子的武艺更是深不可测了。天欲宫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你这马屁,都快捅破无情崖的天了。”

说着,他把我手中的青玉葫芦夺过来,也不嫌脏的,径直朝嘴里送了大口酒。

我有些急:“嗳,公子你给我留点!”

“你毕竟是女儿家,还是少沾酒为妙,乱性的。”

“性子乱一乱才好,不然我都快被压抑死了!”

争辩了一通,我急忙又从他手里抢回葫芦,跟宝贝似的护在怀里。

“你啊,都落到这番田地了,还有心思贪这口腹之欲,真真不知你是过于乐观,还是本来就蠢笨。”

送了口酒,趁着那发散开的酒力,我说到:“苦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既然如此,我何必太压抑自己,而把日子过得如他人愿般苦巴巴的?要知道,我越是笑的得意,想整我的人越是不安。”

“听你的口气,似乎真和阿雪较上劲了?”

阿雪?稍稍地掂量了下这个名字,我立马把人对上号。

周暮雪呗。

这昵称,看来两人交情匪浅。

我不客气地说到:“是她先招惹我的好不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有时你忍让太多,反而会让他人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觉得你好欺负;况且周暮雪有什么好骄傲的,以前也不是给我做过婢女,看过我的脸色。”

“你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面对男子颇意外的反应,我心中亦有明镜:既然他是宫主的心腹,想来知晓这等事,也不足为奇。

我遂应到:“不是我想起什么,是有人告诉我的,其实我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慢慢的,从这事间我感觉到,周暮雪这个人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大度,还计较着以前的事儿。可惜我一个没了记忆的人,计较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她在我看来,不过是钻牛角尖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你倒是挺会安慰自己的。”

淡淡的笑浮在唇边,男子又朝我侧过头来,似乎经过般细致审视后,又说到:“你头上的伤,应该是阿雪打的吧?”

“是呢。抓着砚台一狠子拍下去,还真当我脑袋是铁打的。”

想想这事,我心有余悸间又反问上男子:“你如此救我,就不怕开罪了周暮雪?她可是很记仇的。”

“你觉得我应该怕她吗?”

顺着他的话,我再三打量了半天,渐渐被他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所折服。

“也是,狠人就怕狠人,你能混到宫主身边的心腹,想来也不是好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