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玉麟别哭!母妃在这儿,没人敢伤害你分毫!!”
披头散发的我冲进内殿,以抱着玉麒哄睡的乳娘为首,个个宫人如惊弓之鸟,跪满了内殿的大小角落。
慌神地冲到那双婴儿床边,空空的榻,让我的疯魔症状更见癫狂。
“你们把我孩子藏哪去了?把孩子还我!”
无措间,我抓着一名宫人的衣领,破口逼问到:“是你想害我的孩子,还是你,又或是你?!”
个个抖如糠筛的宫人,嘴上求饶不断,磕头不止;而此时的我,丝毫寻不回昔日人前那个庄重冷静的李淳元半点风采,像个疯婆子似的,把这内殿搅得不得安生。
“淳元,你清醒点,你会吓坏孩子的!”
我打骂责怪的手,忽然被背后赶来的慕容曜牵制住,狠下力道把我禁锢在身边,再次提高到声调。
“玉麟已经没了!”
“你胡说八道!”
我否认事实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惊惶难安间,神经兮兮地朝慕容曜求助上。
“你没听见吗,玉麟在哭,哭得好厉害!阿曜,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故意把玉麟藏起来不让我们找到!你帮我找,快,帮我找!”
“你别这样,孩子已经没了,真的没了!!”
箍着我的双臂,慕容曜撕心裂肺地向我吼着,希望我能从魔障中挣脱出来;可中魔已深的,反固执地推开苦劝的他。
“我不信!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我像疯马般冲向抱哄着玉麒的奶娘,一把将孩子夺了过来。
“都别过来!”
大吼一声间,我迅速抄起桌上的瓷盘敲碎,将瓷片抵在咽喉处。
“淳元,冷静点,你你别做傻事!”
“我叫你别过来!”
他刚想挪动脚步,草木皆兵的我立马将尖锐的瓷片抵紧脖子,刺破的皮肤顿时鲜血直流。
“我不过来,绝对不动!有什么事,我们心平气和的说,你把瓷片放下好不好?你脖子在流血,我怕你出事,也怕你误伤了玉麒!”
我单手紧搂着玉麒,泪如泉涌地摇着头。
“不,凶手还在,他们把玉麟藏起来不说,还想谋害玉麒。”
南喃喃自语一阵,我更见疯魔:“不行,我要带孩子离开这里,到一个他们无法下手的地方躲起来!对,躲起来,他们就没办法害我的孩子!!”
“我向你发誓,一定保护好玉麒,并找出元凶替我的孩子报仇;你相信我,这里很安全,若你不放心,我亲自在上和殿守着可好?听话,把瓷片放下,别做仇者快亲者痛的傻事。”
他极力平复着我的情绪,可当下的我,只觉得全世界都对我充满深深的敌意。
“孩子只能在我身边呆着,其他人,我不信!”
“好,孩子呆在你身边,但你先放下瓷片行不行?”
他紧张的眼角抽搐,怕稍一闪神,我就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你看,玉麒被你吓着了,哭得好厉害。淳元,你不心疼他么?”
仓促间,大约是抱姿不对,有或许是我声色动作过于骇人,怀中的玉麒哇哇大哭不止,唤回了我些理智。
儿哭声声割娘心,泪如雨下的我,在精神松懈的那一刻,抵在脖子间的瓷片也缓缓垂下;慕容曜抓住这一瞬的机会,夺走了我手中的瓷片。
而我们一家子,像是熬过什么生死攸关的劫数般,抱成一团,软坐在地上。
上和殿的宫人取来了伤药,慕容曜红着眼,闷声不吭地为我处理脖子上的伤口;亦不知,伤怀之间,安抚最容易触动人心的脆弱,我更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不是说过,要好好保护我和孩子,你是男人,更是北燕的天子,你的话向来一言九鼎,为何对他人总信守承诺,却偏偏食言辜负我们母子?你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左一个巴掌,又一个拳头,我不断地朝着慕容曜宣泄着心中淤积的情绪;而他从头至尾,不争不辩,把自己的天子威严放到最卑微处。
大错已铸,追悔莫及间,敏感的我把孩子的死统统归结于自己身上。
“是我,是我太固执,是我害了孩子!曾有神人暗示我,孩子出世将有危险,为何我当时就是不信呢?!我愧为人母,该死的人是我,是我!”
不留余力的耳光打在脸上,我自怨自艾着自己的不察与掉以轻心,惊得他一阵方寸大乱。
“淳元,我求求你,别再折磨自己了!不为了我,你想想玉麒也好!!他那么小,已经没了胞弟,难道你还要让他成一个无母疼爱的孤家子,在痛失至亲之人的环境中压抑成长?莫要对活着的人残忍,你是他母亲,必须坚强起来!”
插心窝子的话如寒入脑髓,我顿时激灵窜遍全身,把心神定在怀中孩子身上。
玉麒小小的脸涨得通红,不安地在襁褓中挣动着,用他稍显尖锐的哭声在抗争着,乞求着,求着她的母亲能脱离魔障,正视他的存在一眼。
一个孩子,活着两个人的未来,婆婆,这真是天意难违?汩汩泪水不绝间,把情绪推至一个极致,我撕心裂肺地嚎啕到。
“他们为什么要害我孩子,为什么!!”
不知这样宣泄了多少次,终于声哑力竭的我,扣住他胸口的衣襟软了身,也道出了我最不想面对的事实。
他紧紧圈搂住我瑟瑟发抖的肩,将我们母子俩护在怀间;在泪水模糊视线前,我看见,他紧握着那锋利瓷片的右手,渗出了殷红的血。
第二日,卯时。
即将过去的夜,酝酿了太多让人害怕的阴暗,使人无法安心入睡;而看着眼下玉麒安静乖巧的睡颜,我知道,这份安宁是用了无数人的不眠不休换来的。
“主子,主子!!”
压抑的金缕阁中,响起阵如浪的疾呼,疲惫的我刚打起些精神扬起头,便见小梅神色慌张地跪在我跟前。
“凶手,害二皇子的凶手,有,有眉目了!”
“谁?!!”
脑中如晴天霹雷,蓦地我跟打了鸡血般猛站了起来,克制着脑子里的一阵眩,冲声地朝小梅逼去。
“究竟是谁,你快说!”
“是,是荣妃娘娘。”
结结巴巴地回了声,失悔过早走漏风声的小梅又强克制着慌张,试图安抚我。
“主子不急,不着急!现在荣妃娘娘不过是嫌疑略重,被太皇太后和皇上传唤到延寿宫问话;具体什么结果,还得等审问后才知道。况且皇上下有口谕,一有结果会派人通知主子的。”
真是她!
怨来如山雨,我哪里坐得住:“我等不了!!”
说着,我便不顾小梅劝阻,怨气沸腾地朝延寿宫杀去!